第48章
第48章
大堂內安靜一瞬,立馬喧鬧起來。
“魔教妖女?”
“魔教都多少年沒出現過了,這怎麽可能随随便便一個小姑娘就是魔教妖人呢?”
“哈哈,我看這牛鼻子分明是喝糊塗了。”
魔教隐世多年,幾乎只有老一輩才見過魔教之人。年輕一輩只聽說魔教殺人如麻,毫無道德底線,甚至練的功法都是嗜血邪法,人人得而誅之。然而畢竟沒有親眼見過,魔教對他們而言,更像是傳說罷了。
面前這嬌滴滴的姑娘是魔教妖人?逗誰呢。
他們不信。
老道士卻不管周圍人的反應,踩着桌子就向虞溪雲的方向襲去,殺氣凜冽。
虞溪雲眉頭蹙起,立刻飛身往後,長劍出鞘。
一劍斬落老道士的拂塵。
“這位老道,你怎能血口噴人?”虞溪雲咬着唇,收斂全身殺意,可憐得一塌糊塗。
她的餘光卻忍不住瞟向巫芸。
不遠處,巫芸正巧也站着,臉上是顯而易見的錯愕。盡管那絲錯愕很快就消散了,但虞溪雲還是看得清清楚楚。
巫芸情緒很少外露,她剛才的反應只能說明……
她似乎相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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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溪雲的心一下子涼了下去。
随着虞溪雲的話音落地,周圍也有人附和道:“是呀,牛鼻子,人家姑娘乖乖巧巧的,怎麽可能是魔教之人?”
“啧。”老道士不屑地哼一聲,将壞掉的拂塵随手一扔,單腳立于桌上,若不是臉上戾氣太重,倒有幾分仙人之姿,“貧道雲游數十載,其中一年便偶遇魔教妖人,臉上這傷口,便是他們給留下的。我就算是死也不會忘記他們的臉,你們護着的這姑娘就是魔教聖女虞溪雲!”
武林俠士們這才注意到,老道士臉上有一道可怖的疤痕,不過大概由于他長得太醜的緣故,先前都沒人注意到。
“不知諸位是否還記得,武林大會第一天,這妖女便将一位少俠打成重傷!可見其心狠手辣,絕非善類。”老道士眯起眼睛,聲音尖刻。
大堂內又喧嚣一陣,不過仍然有人反駁:“你放屁!那位姑娘和巫小姐關系那麽好,怎麽可能和魔教有關?”
無人不知武林盟主巫天宇為人剛正,他絕不可能縱容身邊出現魔教之人,尤其那人還糾纏到她女兒身邊了。
老道士腳掌一轉,這回直直面向巫家人:“巫盟主,巫小姐,那妖女分明是為了蠱惑你們,以奪得《風雲集》,你們可千萬不要上當吶!”
老道士幾乎是用內力吼出這句話,怎一個聲嘶力竭,大有巫家人若是不相信,他就當場死給他們看的意思。
巫芸掃了那老道士一眼,轉身和父親交換了一個眼神。
巫天宇立刻站起身,一身內力外洩,氣場駭人。
“諸位英雄好漢請放心,我巫天宇絕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也絕不可能放走一個奸人。”緊接着,巫天宇一步步走向老道士,認真作揖道,“這位道長,你說那姑娘是魔教聖女,可能拿出什麽證據?”
“證據?”老道士突然拔出背後的長劍,再次刺向虞溪雲,“大家可以看看,她使出的劍法便是證據!”
老道士內力磅礴,這一出手便下的是死手。
如果虞溪雲不進行防禦,就只能死。
生死之下,她顧不了其他,下意識出劍。
方才她斬斷拂塵,周圍人還沒看出來什麽,可這下一格擋,一回擊,劍招早已被在座幾名正派長老看得清清楚楚。
“是魔教的九死劍法!”
不等其他人出手,巫天宇首先拔地而起,一拳破風,毫不留情地轟向虞溪雲。
巫天宇的拳擋開了老道士的劍,卻也将虞溪雲擊飛出去,再落地時,口中艱難地吐出一口黑血。
武林中人都知巫天宇拳法無人能敵,就算是各派掌門接下他一拳都得休養個好幾天,虞溪雲不過十八九歲,內力再高也高不到哪兒去,這下子,估計是命不久矣咯。
方才還有人為虞溪雲說話,這下,卻只剩下一片喝彩聲。
緊接着,巫芸穿過人群,疾步走到虞溪雲身前。
虞溪雲擡頭,在她眼中看見一片漠然。
“啪!”一聲清脆的巴掌聲響徹整個大堂。
巫芸捂着嘴,踉跄着後退兩步,聲音悲怆:“虞溪雲,我真心待你,沒想到你竟然是那魔教妖人!我、我……”
巫芸臉色灰暗,埋下頭幹嘔一陣,像是被惡心得身體不适一般。
再擡起頭時,巫芸臉上已經落下兩行淚水,她擦擦眼淚,聲音絕然:“來人,将這個妖女押入地牢。”
巫芸再往前走幾步,腳步都是虛浮的。巫天宇眼疾手快,心疼地立刻扶住她,焦急地招呼下人:“愣着幹什麽?還不快扶小姐下去休息!”
巫芸走後,大堂裏立刻唏噓一片。
前些天還有人誇巫家小姐和那虞姑娘感情好,可誰能想到,虞溪雲竟然是魔教妖人。巫芸性子天真爛漫,就這樣着了她的道,現在傷心欲絕,着實可嘆可惜。
巫天宇四處作揖道歉,很快便結束這場鬧劇。
而大堂外,巫芸一走回自己的房間,臉上的悲怆便一掃而空,只剩下些許疲倦。
方才巫芸急中生智想出的那一幕戲,可花費了她不少心神,直到現在胃部都因為幹嘔而隐隐作痛。
巫芸随手給自己喂了一顆藥,又選了好幾個藥罐裝在一塊兒,再掀開書桌下的毛毯,地面上,一塊巨大的裂痕立刻顯現出來。
巫芸随手一摁,裂縫緩緩朝兩邊分開,一條密道出現在眼前。
鑄劍山莊內密道衆多,比如從書房通向藏書閣的那一個,又比如巫芸房間的這一條。
巫芸摸着牆壁緩步而下,甬道一片漆黑,只有遠處才閃着些許微量的暖光。巫芸徑直向着光線的方向走去,終于越來越近,四周陰暗潮濕的氣息也愈來愈重。
牆壁上的蠟燭才點燃沒多久,顯然是剛有人來過。
再往前走,就是一排排地牢。
虞溪雲被安置在最裏邊那間裏。
此時,她唇角的血液還未幹涸,就連身上都沾了不少血,顯得有些可怖。而她雙手被鐵鏈高高吊在牢頂,腦袋恹恹地垂着,眼睛更是毫無生氣地閉着。
奄奄一息,快死了一樣。
巫芸看了會兒,沒忍住,輕笑出了聲。
小妖女演技竟然這麽好。
聽見巫芸的聲音,虞溪雲艱難地睜開眼,身子又踉跄一下,如果不是鐵鏈的緣故,似乎下一秒就要跌落在地。
巫芸卻又笑了。
“別裝了,虞溪雲。”巫芸走過去,輕輕摸了摸虞溪雲的臉頰,“我知道你沒受傷,我爹那一掌,分明是在幫你療傷……嗯,那什麽氣血逆行、走火入魔的舊傷?如果我沒猜錯,你吐了那麽大一口黑血,現在狀态正好着呢吧。”
她漸漸了解虞溪雲了,知道虞溪雲通常表面上看着越可憐越無辜,實際上就越好着呢。
虞溪雲倏地将眼睛睜大了些,她果然不再裝病,眼神恢複慣有的茫然無辜,浸着淚水,還有些可憐。
虞溪雲心裏清楚,巫芸和巫天宇分明就是聯手騙了武林中人,在大庭廣衆之下偷偷救了她。可是……為什麽?她們分明已經知道她魔教妖人的身份……
虞溪雲胡思亂想的同時,巫芸又輕笑着拾起鑰匙,解開虞溪雲手上的鐵鏈,忽然問:“疼嗎?”
巫芸問的是臉。
雖然她早就想扇小妖女巴掌了,雖然剛才那一巴掌聽着響,其實根本沒用多少力,可巫芸一掌打下去,還是覺得有些心疼了。
“不疼。”虞溪雲眨眨眼。
虞溪雲臉上的确沒有絲毫痕跡,手腕上卻因為鐵鏈的緣故,留下了些許紅痕。
“不疼就好。”巫芸将一袋子藥挨個兒拿了出來,“紅色的藥擦在手腕上,其餘藥丸挨個兒吃了就好。我先回房拿些東西,你自個兒搗鼓着。”
虞溪雲聽話點頭。
然後她就眼睜睜看着,巫芸離開前,将牢房門給鎖上了。
虞溪雲:“……?”
她不解地偏了偏頭。
巫芸她……是擔心她跑掉嗎?可既然如此,又為什麽要救她?
感到迷惑的同時,虞溪雲心底卻又不可遏制地生出一股隐秘的快意來。如果……如果一直能夠被鎖在這裏,陪在巫芸身邊,那該多好。
不僅如此,如果被鎖住的那個人是巫芸,虞溪雲大概會更興奮一些。
想到這兒,虞溪雲輕輕嘆口氣。她原本就想等武林大會結束後,将巫芸帶去魔教,永遠鎖在自己身邊。可現在魔教是不能回了,一切只能聽天由命,不,應該說是一切只能聽巫芸的。
她想要将巫芸掌控在手心裏,卻也發自內心享受、癡迷被巫芸所掌控的感覺。
一想到自己的一切都要由巫芸來定奪,她的靈魂都為之戰栗。
虞溪雲不由得打了個寒顫,臉頰如火燒般蔓延起一層緋紅。
不多時,巫芸便再次回到牢房中,她雙手抱着被褥,直接将鑰匙甩給虞溪雲:“你來開門。”
虞溪雲打開房門後,自然地接過巫芸手中的被褥,蹲下身熟練地開始打地鋪。
巫芸瞟到旁邊壓根兒沒被動過的藥,挑眉:“等着我給你上藥呢?”
虞溪雲沒有回答,鋪床的動作卻停頓一下。
算是默認了。
巫芸無奈地笑了笑,翹腿坐在茅草堆上,等着虞溪雲鋪完床自己乖乖過來。
“巫芸……”虞溪雲鋪好床,的确乖乖走到了巫芸面前,馴服地蹲在她身旁,眼神澄澈讨人憐,“方才你為什麽要鎖上牢房門?”
巫芸:“?”
這很重要嗎?
作者有話要說: 巫家一大一小兩個戲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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