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30章
聶若一晚上沒睡好, 渾渾噩噩的做個夢都是被蕭卿知當抱枕樓的死緊的夢,天剛微亮,聶若就已經徹底睡不着了, 坐起身來發呆。
這樣下去不行啊!他可是成年過的人, 很清楚十幾歲的男子正是少年慕艾的時候,老這麽躺在一個床上, 是要出事的啊!要是一般的男人也就算了,可跟他睡在一起的是有‘前科’的蕭卿知啊!他不是已經下定決心, 這輩子要跟蕭卿知做兄弟的麽。
聶若愣愣的想着, 坐着發呆, 這樣下去不行,得想個主意。
外面傳來雞叫聲,蕭卿知睜開眼,茫然坐起身來,這動靜把聶若吓了一跳, 但他很快意識到, 天要亮了,蕭卿知該起床練武了, 這人跟懶散的自己不一樣,他每天都是如此勤快的。
剛起身的蕭卿知看起來還沒有徹底清醒過來,擡手揉着眼, 不似白日裏習慣性的挺直腰板, 而是一副十分閑散的模樣, 神色茫然, 看着無辜又可愛……
我擦, 聶若你要冷靜!
聶若立刻回神扭頭, 他怎麽能覺得一個男人可愛呢?還是蕭卿知這個冰塊一樣的家夥。縱然是兩輩子的好兄弟, 聶若也不能昧着良心誇蕭卿知這個啊!
蕭卿知已經注意到聶若的存在了,扭頭茫然的望着他,似是還沒有反應過來。
昨晚他其實也沒睡好,因不習慣身邊有人一起睡覺的緣故,他做了半宿的噩夢,夢裏,他過的極其悲慘,他夢到自己沒有被師父帶回聶家莊,沒有碰到聶若一群人,而是依舊在安城府,為了生存,他無所不為,偷搶打架,仗着自己的一點武功,勉力求生……
“你怎麽在我房裏?”蕭卿知擰緊了眉頭,似乎還沒有完全清醒,他每天這個時間醒習慣了,但是,他今天也确實是沒有睡好,所以還有些暈乎乎的。
“哥,這是我的房間。”聶若哭笑不得。
蕭卿知扭頭四顧,果然,不是自己的屋子,“可我為什麽會在你房裏?”蕭卿知喃喃道。
“我也想知道。”聶若好笑,你自己跑過來要跟他同住的啊!什麽看話本研習內功什麽的,這個理由他不接受啊!
蕭卿知沉默下來,片刻後,似乎想起自己是怎麽來的了,身體有些僵硬,似乎覺得剛剛丢了面子,耳根都有些發紅,聶若特別想伸手戳一戳,因為蕭卿知的耳垂看着軟乎乎的,手感應該很不錯吧!
蕭卿知已經起身下床,穿上了衣衫道:“我出去練武了。”
聶若剛想點頭,就見蕭卿知頓住腳步回頭看着他,“一同。”
“啊?”
“早起練武。”
“嗯……”聶若抿唇,“師兄啊,我有點困,我得再睡一會兒啊!啊啊啊!”聶若被蕭卿知從床上拉了下來,又要按照之前幫他穿鞋穿外衫的路子給他來一遍,聶若連忙制止,“我自己來,自己來!”
聶若心裏發苦,合着蕭卿知跑過來跟他同住,就是為了帶他早起練武嗎?
聶若這邊在聞雞起舞,那邊許修齊跟謝亭卻才剛睡下沒多久,這幾日,用謝亭的話說,那就是新世界的大門向許修齊打開了。
許修齊是個感情豐富的孩子,也不是個愛練武的性子,以前在家裏關着,除去那些讓人昏昏欲睡的正經書籍便是習武了,沒有娛樂也就算了,連個玩伴都沒有,縱然有那麽幾個同齡的同門弟子相伴,也因為身份之別沒法跟許修齊做好朋友,更像是陪玩罷了。
而自從來了聶家莊,讓一個打心底裏還覺得人人平等的謝亭帶着看話本之後,事情就有點不一樣了,且不說謝亭對許修齊甚至都沒有對客人的尊重,日常就是該怼怼該鬧鬧,讓許修齊新奇之餘竟生出一絲動容,在心裏把謝亭當好朋友了,就說謝亭腦海中的那些故事,也讓許修齊流連忘返。
不說謝亭那一書櫃話本,就謝亭自己知道的故事,那也是海量的,謝亭見許修齊這麽喜歡話本,也生出幾分知己之情。他存的話本沒趣沒關系啊,他可以講啊!今天給小夥伴講一個海島少年返回大陸成為魔道教主,拯救武林的故事,明天講一個四條眉毛的俠士如何肆意灑脫的闖蕩江湖的故事,總之,故事絕不重複,且引人着迷,讓許修齊徹底沉浸其中,熬的夜一日比一日晚。
而謝亭,因得了聶洪命令,要他陪伴許修齊,連練武場都不必去了,更是放縱自我。每天除去跟許修齊一同看話本講故事,還拾起了自己的專業,畫畫。
聶若之前給他買了不少顏料畫紙,只是畫畫很費功夫,他一直沒抽出時間來做這件事,只得擱置下來,如今有了大把時間,謝亭便每日在花園涼亭裏作畫,毛筆其實用着用着也就習慣了,他的水彩畫畫的還是很不錯的。
許修齊就坐在一旁看話本,也不會打擾他。
謝亭這幾天畫了聶家莊,畫了山水,甚至還畫了前世的高樓大廈,被許修齊瞧見之後追問了很久,只得解釋說是夢中場景,然後收了起來。
這日,謝亭在涼亭裏畫女子,他畫中的女子自然不是日常所見的發型服飾,他是按照前世的習慣在畫。
謝亭畫中的女子一身粉色輕紗,束緊了腰肢,仿若盈盈一握,女子微微側頭回望,眉如遠山,嘴唇輕勾如桃花含笑,發如浮雲,披散于身後,随風揚起,仿佛随時要飛升成仙。
“好看。”謝亭身後傳來一聲贊許。
謝亭剛想擺手讓許修齊離遠些,別打擾一個藝術家作畫,就突然頓住,這聲音,似乎是……
“二師兄?”謝亭回頭一愣。
“聶師弟。”許修齊放下書本,叫了一聲,他叫聶若叫的高興,因聶若比他年幼,他見聶若每次叫他許師兄都一副牙疼的樣子,便樂意張口閉口叫他聶師弟了。
聶若只得別扭的叫了一聲,“許師兄。”才走到謝亭面前,眼神裏透着驚喜,“這畫中人穿的衣服,就是你說的款式嗎?”
謝亭撓頭,“我說的款式還挺多……”
“那我不懂,你說的挺多詞我都不太明白的,我就是覺得這衣服很好看,很适合咱們聶家莊的女弟子穿。”
“啊?”
“這看着就仙氣飄飄的,只是需要改一下,粉色不好,太嫩了,不夠穩重,咱們聶家莊一直以青色為主,這種束腰紗裙若換成淡青色或是竹青色可行嗎?”聶若擡手按住謝亭的肩膀。
謝亭眨眨眼,“師兄的意思是給莊子裏的女弟子換裝嗎?”
“對,再過些日子就是武林大會了,到時候咱們不少人都得去,給咱們莊子裏的師姐師妹們換一套好看的新衣服,她們一定高興。”聶若道。
“那銀子……”謝亭猶豫,全換新的,得不少錢啊!他自己知道,他畫中的衣服需要很多薄紗做外襯,紗多貴啊!哪有棉布便宜,現如今,聶家莊弟子們的衣服大都是棉布的,不單是聶家莊,其他門派也是如此,穿那麽好的衣服幹嘛,打架練武都不方便,有的小門派甚至都是粗布麻衫。
畢竟都是江湖人,窮嘛!
“沒關系,我出錢。”聶若如今也是有錢的孩子了,他一向對身邊人挺好的,之前蔣蒼被聶洪撤去刑堂管事之職,他就把他放到了書坊管事的位置,除去他确實需要這麽個人管事之外,也有他對聶家莊的那些師兄弟姐妹們有着感情的緣故。
如今,見到好看的衣服,聶若就仿佛要給自家姐妹買新衣服的親兄弟一樣,還是很舍得的,他又不是買不起。
也正是因為他這個性格,所以哪怕他不習武,哪怕他身體弱,哪怕他年幼,甚至上輩子他走火入魔,整個聶家莊也沒一個弟子說他一句不好,覺得他當不了聶家少莊主,反而在心底裏都很認可他的,前世如此,今生也是一樣。
“什麽衣服?”許修齊在後面聽的好奇,起身過來看,片刻,眼睛也有些微亮,“我想給阿姐也做一套,謝兄,可以嗎?”
“可我已經定好了,要給聶家莊的女弟子換這套,你要是給水心姐也做一套一樣的,是不是不太妥?”聶若提出。
許修齊一愣。
“別急,我再給許師姐畫一套新的,保證更好看更貴重,絕對配得起許師姐的身份。”謝亭道。
許修齊這才轉頭,神色間有些得不到喜歡物件的委屈,“我東江洞弟子一貫穿鵝黃色。”
“啊?”謝亭一愣。
“他的意思,要你畫一套鵝黃色的衣服,給水心姐穿呢!”聶若笑眯眯的解釋。
“可以啊!讓我想想再給你畫。”謝亭道。
許修齊這才高興了些,點點頭。
聶若若有所思,他之前沒想過謝亭有如此巧妙心思,所以一直覺得做成衣的生意利潤薄麻煩多,但如果這衣服極具巧思,讓人一見便十分想要擁有一件呢?
他看了謝亭的畫想要給聶家莊女弟子換裝,許修齊見了,想給他阿姐弄一套,其他人若見了,是不是也會像他們一樣呢?
若是如此,這生意搞一搞也未嘗不可,只是,要找誰來管事呢?爹若知道我除了書坊鐵鋪還想做其他生意,只怕更無奈生氣了吧!聶若想着。
看起來只能暫時先偷偷的搞一搞啊!但目前師兄跟他同住,幾乎是十二個時辰盯着他……聶若嘆息。
謝亭看交 醣 團 隊 獨 珈 為 您 蒸 禮着自己畫出的東西被人認可,也很高興。
數日後的傍晚,聶若終于逮到了機會,蕭卿知在隔間沐浴之後擦着頭發走了出來,聶若眨着眼盤膝坐在床上,對着蕭卿知道:“師兄啊!你打算什麽時候搬回去呀?”
蕭卿知眉頭微皺,沒有吭聲,在聶若把注意力放在武學上之前,他并不打算搬走。
“是這樣的,我不是不想跟你一起住啊!只是我看你這幾天一直沒睡好,白天精神都不濟了,今天爹還當着那麽多人的面說你跑神,狠狠的訓了了一頓……我看着十分心疼的。”聶若擰眉擺出心疼的模樣。
蕭卿知皺緊的眉松開了些,目光裏帶了一絲暖意,“沒事,師父訓我是為了我好。”
“我也是為了你好,我怕一直這麽耽擱你休息,你每天都睡不好。”聶若道:“辛苦倒是小事,若是影響了習武進度,那就不好了,你也看到了,我每天都很乖的,若我在習武上有什麽疑惑,我白日裏也可以問你啊!不必非得同床共枕,時時刻刻陪着我的。”聶若道。
他已經發覺了,蕭卿知突然跑來找他一起睡,根本不是為了看什麽話本,而是為了督促他練功,導致他早起要聞雞起舞,傍晚還要跟着蕭卿知默背內功心法,說真的……有點辛苦,真不知道上輩子自己是怎麽堅持下來的,果然,人一懶散,想再勤快是很難的。
蕭卿知有些猶豫了,聶若這幾日是挺老實的,他真的還要繼續在這裏睡下去嗎?雖然最近已經有點習慣跟人同睡了,但若是聶若不能習慣呢?他睡不好呢?
蕭卿知目光望向聶若,耳根又開始紅了,他後知後覺的意識到,若聶若不喜歡有人睡他的床,不習慣跟人同睡,就像是他一樣,那他這些日子,似乎有些過分了。
“師兄?”聶若驚奇的看着蕭卿知微垂的頭顱,和為了躲避他視線側頭後露出來的耳朵,耳根又紅了,他說什麽讓人害羞的話了嗎?聶若笑眯眯的托腮。
蕭卿知道:“我知道了。”
“師兄知道什麽?”
“我不會打擾你了,這些日子,抱歉。”
“耶?”聶若見蕭卿知似乎想拿衣服走人,立刻從床上下來,上前幾步拉着蕭卿知的胳膊,“師兄,你是生氣了嗎?是我說錯了話,師兄別生氣,都是我的錯。”不管自己到底錯哪兒了,總之先認錯再說。
蕭卿知不吭聲,聶若只得繼續道歉,還一邊攔着蕭卿知不讓走,反正這屋裏沒人,若蕭卿知堅持要走,他還可以打個滾撒個嬌,不怕被人瞧見。
蕭卿知被纏的不行,只得道:“沒有生氣,只是才想起來,也許你不喜歡跟人同住。”
“我沒有不喜歡!”聶若連忙道,只要蕭卿知對他沒有那種喜歡,只要蕭卿知不是來監督他習武用功的,他還是很歡迎的。蕭卿知會因為身邊有人睡不好,他卻不會,他勸蕭卿知回自己屋裏睡覺也确實是為了他好,是真心的,當然……其中夾雜了一點點自己的小心思而已。
既然住在一起兩個人都難受,何必互相折磨呢?
聶若此時還不知,多年後,他再回想起此刻,就只剩下後悔,非常後悔了,終究是年少無知,錯付了時光,要是當年就把師兄的習慣改回來了該有多好!何至于後來……
蕭卿知望着聶若,似乎不知道該不該相信他的話,聶若只得道:“我真的是為了師兄好,要不我賭咒發誓,要是我有欺騙師兄的地方,就讓我……嗚嗚嗚……”
溫熱的手掌捂住了聶若的嘴巴,蕭卿知冷着臉,“不許随便發誓。”
“嗯。”聶若悶悶答應一聲,蕭卿知這才放開,剛沐浴過的蕭卿知帶着水汽,柔韌的手掌摩擦過聶若的嘴唇,有些癢癢的,讓他忍不住想舔一下嘴唇。
經過剛剛的癡纏,聶若的姿勢已經變成了摟着蕭卿知的腰,微仰着頭看着他,聶若只要低頭,就能躲開蕭卿知的視線,聶若垂首輕舔了下唇瓣,似乎舔舐進了屬于蕭卿知的氣味。
聶若莫名手腳一麻,連忙松開了蕭卿知,這才發覺自己的狀态,怎麽還摟上了呢?還舔嘴唇,這是睡了幾天,習慣了?!聶若的臉也跟着紅了起來,心裏有些羞愧懊惱,但他害羞的方式與蕭卿知不同,一紅就紅一片的,整個臉很快就染上了紅暈,紅撲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