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若兒?”聶洪看的奇怪,兒子行為舉止似乎不太對勁。
聶若立刻回頭,語氣裏都帶出了一些焦急,“爹,這個小哥哥我喜歡,收他為徒吧!”
聶若為了這一刻,準備了許久許久,言辭神色之間,既有孩童的天真稚嫩,又妥帖的表達了自己意思,但凡爹探查了蕭卿知的筋骨,必然會發現,他根骨奇佳,是個百年難遇的奇才,一定會收他為徒的。
謝亭抱胸做農民揣,小公子找到人了,看起來這十文錢的生意做不下去了,生路就這麽斷絕了嗎?謝亭委屈,但他的體內是一個成年人的靈魂了,便是遇到這樣對他來說‘天大’的事,也并沒有失态。
聶洪皺了下眉,還沒說話,聶若就又道:“爹,我就要他,我一看他便覺得面善,咱們收下他吧!”聶若有些着急,聲音也有些高了。
“若兒,怎麽了?”聶夫人聽到外面的動靜,走了出來。
“娘啊!”聶若眼睛一亮,“娘,我想要這個小哥哥當我師兄,你覺得怎麽樣?”聶若自來熟的拉起了蕭卿知的手腕,入手才感覺到,蕭卿知竟然如此幹瘦,仿佛只剩一把骨頭似的,再瘦一點,就要脫形了,難道是因為流浪,經常餓肚子才這樣嗎?聶若心中大痛,決定無論如何也要把人帶回去,哪怕就地躺倒,撒潑耍賴也要把好友帶回家裏,好生照料。
小小年紀就瘦成這樣,不得傷身體麽,難怪長大後的他,性格沉悶陰郁,縱然武藝高強,身上卻有許多小毛病,還會胃痛,不能飲酒,為了這個,他還給蕭卿知煮過粥呢。
聶夫人有些驚訝兒子竟然喜歡這個沉悶的小子,還一眼就看上了,但……他有內力呀!肯定是跟人學過武藝的,怎麽好再拜入聶家莊?
聶洪也是要面子的,斷然拒絕,“若兒,別胡鬧了,石頭有師門的。”
“你學武功了?!”聶若瞪大眼,轉頭看着蕭卿知,蕭卿知沒做答。
聶若沒等任何人解釋,自己就想明白了,蕭卿知也曾是大家子弟,只不過是被人滅門,只留下他一個,而他又比自己大幾歲,天賦又高,學武肯定也早含#哥#兒#整#理#,他後來學魔功之前的那些功夫,應該便是他的家傳武學了。
問題大發了。
謝亭好奇看着這一切,他縱然沒穿來多久,但對江湖上的一些約定俗成的規矩還是知道些的,江湖上的拜師,從來沒有拜兩家的,不然那是瞧不起誰呢?謝亭也是來了這裏之後才發現,小說裏那些被武林高人搶着收徒,甚至好幾個師父互相容忍着,共同收一個徒弟這種事情,是不可能發生的,不然,哪天弟子出去闖蕩江湖了,人問你來歷是什麽,你難道還能回答:‘我是xx門的弟子,也是xx派的弟子,還是xx幫的人。’這不搞笑呢!真當自己是天命之子了。
不過看起來,這個小公子好像很想讓這個石頭做他爹的弟子呢?
那啥,如今十文錢的生意做不下去了,這些人住在客棧,顯然也不是安城府的人,說不定來安城府就是為了收個徒,過不了多久就要回去了。
正所謂機不可失時不再來,身為現代人,該抱大腿求活路的時候一定要抱上啊!
謝亭眼珠一轉,有了主意,立刻伸着頭對蕭卿知道:“敢問這位小哥,師承何人啊?”
蕭卿知不說話,他不能告訴旁人他的來歷,外面還有追殺他的人呢。
聶若精神一振,似乎想到什麽,連忙道:“對啊,石頭哥哥,你哪兒的人啊?師父是誰?”
蕭卿知垂下頭去。
聶洪道:“早問過了,他不願意答,你們也不必問了。”
“這樣啊,我看這位小哥似乎并不是不願意答,是不是有什麽難言之隐啊?”謝亭抱胸。
聶若望了一眼謝亭,順着道:“是啊,爹,也許并沒有什麽門派呢?說不定就他一個人了,便是他身上有些內力,也算是無門無派吧?”
聶若攤手,這是他順着謝亭的話想到的主意。
巧了不是!謝亭也是這麽想的,他天賦不咋地,也不愛練武,練武太苦了,但跟着人做個随從,先把自己養活大了,總是可以的吧?得為此努力一把吧?聶若跟他年齡相仿,若他想抱上這家人的大腿,想要讨份差事,說不準就是陪聶若去了,再加上他冷眼看着,這家人都挺寵兒子的,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順着聶若的心意,讨好他,絕對是讨份差事養大自己的捷徑。
雞鴨魚肉,高床軟枕,我來了!
謝亭見聶若順着他的話說,更用心了,“聶莊主。”謝亭剛剛聽了蕭卿知叫聶洪的稱呼,也聽了聶洪介紹聶若,已經搞明白這群人的名號了。
“小子覺得,既然公子喜歡,不如再多問幾句,我看石頭小哥的神色,也并不是不願意的,只是似乎有苦衷。”謝亭悄咪咪的炫了一把自己的觀察力和細心程度,多适合收下當個門生啊随從啊培養一下下啊!
聶洪一愣,真的仔細觀察了下蕭卿知的神色,蕭卿知神色裏有些驚訝,望着謝亭,似乎是真的被猜準了。
“爹,我就要他,就是你不收徒,我也要他陪我玩!”聶若見謝亭這個小機靈鬼把他要說的話說了,幹脆扮癡賣乖,耍起無賴來,死死的拉着蕭卿知的手不松,增加砝碼。
聶夫人見兒子這麽堅決,哪裏還會反對,也出聲道:“就是,你撿回他來的時候,我看他衣服破成那樣,身上又那麽多傷,便是有師門又如何?可見是已經跟師門沒關系了的,正好,你也說他天賦好,若兒又喜歡,收了又如何?那一點點面子,能跟若兒比嗎?能跟你收個好徒弟比嗎?要它做什麽?!”
謝亭不吭聲了,他能說的做的都已經做了,剩下的就看事情如何發展了,他再多說,只會讓人生厭,他還要靜待其他機會,展示自己的優秀,成年人,就是要穩重,不能急躁,他又不是真的小孩子。
聶洪被媳婦說了一通,他向來很在意媳婦的意見,見兒子跟媳婦都這麽說,只得再次問道:“石頭,我問你,你可有師門?可願拜我為師?這情況你也看見了,你是如何想的?”
蕭卿知張了張嘴,他想要留下嗎?那肯定是想的,他流浪并不久,還沒到見遍世間險惡,心如死灰的時候,而且,他小時候也聽父親提起過聶洪大名,父親說聶洪是個有俠者之風,豪爽果敢的人,如今又被他救了,心裏既感激又有些親切,之前,他還隐隐有些期盼能留下,如今,機會擺在面前了。
“是啊!小哥哥,你快告訴爹,你願意的,你沒有師門。”聶若晃了晃蕭卿知的手腕,恨不得替他說了。
蕭卿知抿了抿唇,終于開口,“聶莊主,我沒師門,我的武功是父親傳授的,而我家人……全都不在了。”
聶洪皺了下眉。“你家是?”收徒一事事關重大,還是要打聽清楚才好。
蕭卿知不吭聲了,他不能當街說出自己身份,不然,他會給自己招禍,也會連累聶家人。
聶若道:“不如先進屋去說,石頭哥哥,我聽說江湖上有很多小家族,名聲确實是不顯,但你也不必為此自卑的,我們不會笑話你的。”聶若簡直想明示了,若實在不想說,只需編一個就好。
謝亭突然道:“那個,我看這位小哥,有點面善哈,是不是在哪裏見過?”
聶若一驚,還沒來得及反應。
謝亭就一合掌道:“想起來了,我總覺得在城隍廟見過你,你是不是留宿過?”
聶若微微松了口氣,沒被人發覺。
蕭卿知點點頭。
“那就對了,我知道你是誰了,你是陳家莊的人是不是?哎呀,我聽人說陳家莊因為犯了事,被官府抓了不少人,他們家的小孩倒是被法外開恩,送到遠方親戚家了,聽說,有些孩子親戚不願意養,就被扔到街上了,我之前還見過一個,就是陳家的孩子,在大街上流浪呢,太可憐了。”
謝亭看出蕭卿知不願意說,也看出聶若的維護之情,趁機替他編了個身份。
“陳家莊?”聶洪皺眉,沒聽過,想來是什麽不起眼的小家族吧!不知道從哪裏弄了套武功心法,就這麽傳承下去了。
聶若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謝亭,剛剛也許是巧合,但如今,他是真的看出來了,謝亭這小子,是故意的。
“你是陳家莊的人?”聶洪問道。
蕭卿知沒吭聲,低着頭。
“石頭哥哥是默認了,爹,收下他吧!我跟他一見如故,咱們留下他吧!”聶若語氣裏都幾乎是哀求了。
聶夫人哪裏聽得了這個,直接替聶洪拍板,“收了收了,他不收我收,快進屋吧,等會兒天都熱起來了,再仔細曬傷了。”聶夫人走上前來,擡手遮住聶若額頭前的陽光。
衆人進了屋子,謝亭打發走了跟他過來的小乞丐,說自己去要賬,等回去了跟他們分錢,也跟了上去。
房間內,聶洪坐在桌前,聶夫人坐在另一邊,聶若,謝亭跟蕭卿知站着,縱然聶若受寵,但禮數還是被教導的很到位的,聶家也沒有一味的寵溺。
“石頭,你可願意拜我為師?”聶洪已經想清楚了,若真是那個什麽沒什麽名氣的陳家,家裏又沒人了,自然算不得什麽師門傳承,也不是不能收下的,再者,最重要的是,他違逆不了媳婦。
蕭卿知這麽一會兒已經想清楚了,對着聶洪道:“聶莊主,我有話想跟你私下說。”
聶若還沒反應過來,聶洪已經點頭,“好。”說完也就起身,帶着蕭卿知去了隔壁的房間。
聶若擔憂的望着,蕭卿知打算說什麽?為什麽還要私下?!
謝亭抱胸道:“小公子不必擔心,我看聶莊主很喜歡石頭小哥的,一定會收下他的。”
對了,還有這個人呢。
聶若扭過頭來,“你為何跟上來?”
“要賬啊!”謝亭摸摸鼻子,看他理由多充分,聶若要的人他都帶來了,辛苦費還沒給呢?他跟上來不是理所當然的。
聶夫人輕笑,“我看這個小兄弟有點意思,若兒,不如我們也留下他?”性格活潑,還有幾分機靈勁兒,謝亭跟上來的目的其實不難猜,除去要錢之外,只怕也是想留下,不然,剛剛也不會處處順着若兒的心思說話。
聶若也明白過來,聶夫人話裏的意思,只怕也是謝亭的目的。
謝亭嘿嘿一笑,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
确實是有幾分機智的,聶若若有所思,再者,長大後的謝亭善于寫話本,江湖門派後來還把他的話本當做揚名的工具,也不是沒有用處的,是該留下才好。
聶若點點頭,“阿娘喜歡,那就留下吧!”
聶夫人點點頭。
“多謝夫人,多謝公子。”謝亭高興的抱拳一禮,卻只行下屬的禮,并沒有跪地謝恩,顯然,是不打算做奴仆的。
兩人也不計較,本來以聶若的意思,也不是要讓謝亭當奴才的,寫的一手好話本,編的一手好故事,日後闖出個名號才有用處,當奴仆,大材小用了。聶夫人一心為聶若培養班底,也不打算拿謝亭當奴才用,還打算讓他讀書識字練武,也好長大後幫扶聶若呢。
另一間屋子裏,蕭卿知對聶洪和盤托出自己的身份,“收徒一事,還請聶莊主三思,害我一家的仇人,如今還在追殺我,若收我為徒,也許會連累聶家。”
聶洪一貫豪爽磊落,天不怕地不怕,怎麽會被這種話吓到?這話反倒激起了他的不爽。聶洪猛地一拍桌子,義憤填膺道:“可惡,害你一家還不夠,還要追殺你一個孩童!我聶洪能怕這種鬼魅小人?”
“聶莊主……”
聶洪一擡手,“你不必擔憂,我自有分寸,我聶洪還不至于因為這點子事兒就怕到不敢收徒弟,從今日起,你便是我的弟子了。”
蕭卿知一愣,很快伏地行了大禮,“師父。”
聶洪擡手将人扶起,有仇人什麽的他是不懼的,他聶洪除了媳婦就沒對誰服過軟,只要他沒師門就成。
而蕭家已被滅門,自然不算是有師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