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談判
7、談判
連華回公司之後，就回去銷假了。
然後，這段時間私下裏經常與連貞提起的虛拟投影技術的消息也終于傳來了。公司上層傳達出了清晰的合作意向。
連貞表示，事情既然全然托付給了連華，那麽，所有的後續處理就都交給他了。于是連華不得不苦命地披挂上陣去做職業經理人的活。
連貞其實也是關心這件事的，只是這個時侯，作為陳良的未亡人，她卻不太好出面，索性連華也是懂行的，幹脆都交給他也好。
在連華與公司的商議結果出來之前，周薇終于從A國回來了。
再次見到周薇的時候，她已經從公司辭職，準備回家鄉去。臨走之前，她約了連貞，也不知道想對連貞說什麽。
連貞去見她時，她穿着寬松的白色連衣裙，臉上粉黛不施，略有些憔悴。見到連貞進來，她站起來走了兩步，等到連貞過來之後，才一同坐了下來。
“連小姐。”雖然兩人在A國也算是一起過了一段時間，兩人之間的關系卻一直都沒好起來，至今兩人之間的稱呼都顯得很生疏。
“連小姐，我要回去了，回去之間，來謝謝你。”周薇說，“謝謝你允許我去A國，也謝謝你允許我生下這個孩子。”
連貞沒什麽興致地說：“就算我不允許，你也會生的，所以，不用謝我。這是你自己選的路。”
你決定以後如何走完？這句話在舌尖打了個轉，又被吞了回去。
之後周薇又說了什麽，連貞沒有細聽，只是在周薇臨走的時候，她平靜地說，保險公司與航空公司的賠款，她會交給周薇。
“就當給你養孩子好了。”連貞說，“以後，他和我就沒有半點關系了。”
周薇心中有微微的喜意，心裏面倒是真真切切地給連貞加了好幾分，覺得連貞是個好人了。
連貞目送她走出去的時候，卻在想，雖然不仗義，可是就算自己勸了，周薇也還是要生下來，那麽，自己曾經的道路，就看周薇走成什麽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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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對那個陳良死而複生的未來，依舊半點兒都不看好。
去中介公司将自己與陳良一起買的房子挂牌出售，連貞又在本城過了幾天才回了父母所在的城市。
連華已經催了她好幾次讓她回來，說公司那邊有消息了。
“上面早就看出來我就是個中間牽線的，所以他們要求見你。”回去之後，連華第一句話就這樣說，“我覺得，還是去見一面比較好。”
連貞垂下眼簾：“好，你和他們定個時間。反正，我現在也沒什麽事。”連華說好，聽她說已經将房子挂出去之後，心中一嘆，笑着說：“以後要是不想跟爸媽住，可以住我那邊。我那邊還有一個房間。”
連貞答應着，笑着說謝。
過了幾天，連貞就去了奇跡與奇跡的人見面。
等在那裏的不僅有頭發花白眼神癡迷的專家，也有正裝出席眼神犀利的談判人員，連貞看着那副架勢，心裏面倒是感受到了奇跡對自己的重視。
心裏面莫名地就有了更多的信心。
坐下之後，雙方剛剛寒暄過，奇跡的那位專家就迫不及待地開口，問連貞是代理人還是技術本身的開發者。在連貞點頭确認自己就是技術的開發者之後，專家誇獎連貞：“小姑娘年紀輕輕的，有這樣的本事實在是了不得了。”
說罷，也不管談判人員的頻頻暗示，追着連貞就詢問，其中連貞故意含糊過去的地方，為什麽要用那樣的搭配，中間有什麽原理。
連貞慢條斯理地解釋着，目光掃過坐在邊上的談判人員，對方的目光已經變得無奈了。
不管是哪一樣的生意，總要顯得自己不那麽急迫地需要，才能壓下價來。現在專家這麽不配合，讓他們實在是為難。心裏面倒是對那個提議讓專家過來試探試探深淺的人生出不滿來。
連貞看在眼中，心情又輕松許多。
因為專家的傾力配合，連貞的談判進行起來，比自己想象中還順利得多。雙方在幾次拉鋸之後，幾乎就各自達到了自己心中滿意的價位。
連貞一面驚訝于奇跡對技術人員的寬松，一面也有些高興自己就要得償所願。這個時候，有人敲門走進來，第一句話就是這個合同不能簽。
連貞擡眼看去，來人穿着正裝，眉宇之間有着郁結不散的焦慮。在看過來的時候，那人臉上的表情嚴肅起來，将那股焦慮略微沖散了一些。
“連小姐，抱歉，我這樣說非常唐突，但是我還是想問，虛拟投影技術，真的是你的技術嗎？”
連貞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由得笑起來：“哦，這位先生為什麽覺得不是？”站在邊上的專家看過來，似乎有點略微的不解，皺起了眉。談判人員站起來，對那人叫了一聲，讓他出去不要幹擾自己談判，結果對方卻非常強硬地推開他，異常肯定地說：“什麽談判，就是個騙子。看我來揭開她的畫皮。”
連貞在邊上聽着這番話，心中升起淡淡的好奇。她還真的不知道，自己有什麽畫皮可以讓對方揭開。
“連小姐與我公司的連華是兄妹，對嗎？”将談判人員強硬地鎮壓下去，那人的信心似乎鼓脹起來，在桌子邊上坐下之後，手指敲擊着桌面，語氣分外肯定。
“連華在我公司虛拟投影技術項目組做了三年多，對公司的開發進度了如指掌，也擁有充足的資料儲備。連小姐今年才從學校畢業，畢業的課題也不是這方面的內容，畢業之後更是在家做家庭主婦，從未進行過相關的工作。這樣的情況下，我想請教連小姐，虛拟投影技術，是怎麽飛到你腦子裏的。”
對方的語氣篤定，連貞卻覺得倦。
“你是想說，是我哥竊取了項目組的機密，然後想從中賺一筆嗎？”她站了起來，沒什麽興致地問，“如果真的是這樣，我會這麽傻将東西送給失主？這位先生你智商欠費，不要以為別人都和你一樣。”
居高臨下地俯視那人，連貞的聲音很冷淡：“這份資料，你們不需要，自然有人要。你如果覺得你的項目組能夠做出這樣的成績，那麽就繼續吧。只希望，你們不要等到對手的産品都上市了，你們還在這裏攻關。”
對方的表情頓時就黑了，看向連貞的目光仿佛要殺人。
連貞對談判人員冷笑：“貴公司所謂誠心誠意的談判，就是這樣嗎？”談判人員的臉都扭曲了。
“當然不是！”談判人員飛快地說，“連小姐放心，我已經通知了經理，經理馬上過來解決這件事，請連小姐不要因此而對奇跡失去信心。”
話音剛落，那位專家直接動手了：“這個叫什麽的，何鳴是吧，滾出去。你是項目的技術負責人還是我是？項目的技術進度是你清楚還是我清楚？”專家的咆哮聲在小小的會客室裏響成一片，何鳴的表情立刻就黑了。
“我是在為公司挽回損失！你們都清醒點！她就是個剛畢業的大學生，哪裏來的本事做出這個東西？公司攻關了幾年都做不下來的東西，她怎麽可能有？”何鳴在咆哮，門在他身後悄無聲息地打開。
“閉嘴！”專家也在怒吼，“技術上的東西你根本就不懂別瞎說！”
兩個人的吼聲在室內響成一片，連貞擡頭看向剛剛打開的門，有人站在那裏，臉上面無表情。
連貞有些驚訝，對來人點了點頭，露出一個笑臉：“白先生。”
白尋站在那裏，同樣地對連貞點了點頭。
這個時侯，何鳴正說到“只不過是個大學畢業的學生怎可能有這樣的本事，一定是偷來的”，身後一個冷淡的聲音插了進來：“你是說，大學畢業就沒有本事做出這樣的東西了？”
“當然！”何鳴回答得飛快，然後就聽見專家與談判人員異口同聲叫：“白董！”
他僵硬了一下，白尋在他身後，聲音平淡得漫不經心：“那麽，我創辦奇跡的時候，我剛剛大二，你是想說，奇跡當初的核心技術，也是我偷來的嗎？”
何鳴轉過頭去，不敢相信自家老板就這樣幹脆地拆了自己的臺子。
“白董……”他嗫嚅着，“您和她不一樣……”
“沒什麽不一樣，”白尋說，“有些人總是比旁人有天賦的。如果你沒有那個天賦，就不要去妄自猜度別人是不是能做到。”
他轉向專家，平靜地問：“董老師您說呢？”
董專家連連點頭：“沒錯，天才的境界，凡人就不要試圖去理解了。百分之一的靈感比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重要，科學技術上，有時候就差那麽一點靈感。連小姐的資料我看過了，和我們走的不是一個路子，說什麽偷技術，完全是無稽之談！不懂技術就別瞎嚷嚷。”
董專家鄙視地看一眼何鳴，轉頭對着白尋的時候，就滿是笑容了：“白董，這個技術拿下來，我們最少可以少用三年的時間，非常值得。”
連貞勾了勾唇角，為這位專家的直白。
談判人員在邊上暗自抹汗，幸好之前已經拿下來了，否則現在董專家這麽一說，只怕這位連小姐又要壓價了。
白尋點了點頭，對連貞露出了一個一閃而逝的笑臉：“多謝連小姐信任奇跡。”
那一瞬間展露的笑容，仿佛冰山雪蓮初綻，漂亮得讓連貞晃神了一剎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