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020
第20章 020
“男人做什麽飯, 做飯都是女人的事。”鄭桂花道
“才沒有，沈叔……”蘇葉擡起手肘碰了下蘇澤，蘇澤看蘇葉一眼, 意識到什麽, 改口說道：“我爸爸以前回來就會做飯。”
“那是你爸，你大爺爺、堂伯，還有二爺爺一家, 男人都不做飯。”鄭桂花道：“再說了, 你姑姑不是會做飯嗎，就算你姑姑不做，還有你未來姑父的媽呢，反正餓不着你。”
蘇葉慢條斯理：“大伯母的意思是如果我嫁給這個男人, 他們一家人要搬來和我一起住？”
鄭桂花臉色僵了一下後扯着嘴角幹笑道：“怎麽會, 那不成了上門女婿了？”
“他們不搬過來怎麽給蘇澤做飯？”蘇葉眉梢一挑：“難道要我和蘇澤住去他們家？”
“你肯定是要住過去的, 結婚都是女方住進男方家。”鄭桂花拉住蘇葉的手, 語重心長地道：“他們家是一兒一女，姐姐已經結婚了，聽說嫁得還不錯, 以後很能幫襯娘家。你要是嫁過去, 上工有他們爺倆, 家務有男方媽，你什麽都不用做，只管享福就是。”
蘇澤擠到蘇葉和鄭桂花中間, 着急問道：“我呢，我怎麽辦？”
蘇葉裝傻道：“對呀, 大伯母你只說我肯定要住過去，那蘇澤怎麽辦？”
“這不是還有我和你大伯嗎, ”鄭桂花一臉慈愛地去摸蘇澤，蘇澤往蘇葉懷裏一躲，不讓她摸不說，還瞪着她。鄭桂花尴尬一笑後道：“葉子，你放心，小澤是你爸唯一的孫子，那就是我和你大伯的親孫子，你嫁過去後，我們會好好把他養大的。”
“不要，”蘇澤轉身，緊緊抱住蘇葉：“我只要姑姑，我不要其他人養。”
鄭桂花耐着性子哄道：“你姑姑又不是不回來，她有空也會回來看你的，你要是想你姑姑了大奶奶也可以送你去看她。”
“不要，”蘇澤抱蘇葉抱得更用力了，連聲音也哽咽起來：“這就是姑姑的家，我不要姑姑走。”
蘇澤一而再而三地反駁她的話，鄭桂花早就不高興了，面色一沉：“哎，你孩子怎麽這麽不聽話呢，葉子，你真是把他将就壞了……”
她還想訓斥蘇澤幾句，忽然蘇葉擡起眼睑，看她的眼神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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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桂花被看愣住了，反應過來後仍是不敢置信：“葉子，你……”
蘇葉沒理她，一下又一下地拍着蘇澤的背安撫：“不哭了，姑姑不走。”
蘇澤抹着眼淚：“姑姑，我不想你嫁人。”
“誰說我要嫁人了，”蘇澤哭出了鼻涕泡，蘇葉怕被沾上，連忙往後仰去不說，還把蘇澤推遠了一點：“就算我要結婚嫁人，我也不會離開這。”
蘇澤打個哭嗝：“真的嗎？”
蘇葉正色道：“當然是真的，其他人的房子都沒我們家房子好，我為什麽要放着自己家的好房子不住，去住其他的差房子。”
蘇澤這才破涕為笑。
鄭桂花做賊心虛，聽見這話第一反應是蘇葉這話是故意說給她聽的。
但為了蘇葉家的房子，她已經琢磨好久，既不會輕易放棄，也早就想好了要應對的各種情況。
她苦口婆心地道：“葉子，話不能這麽說，這房子你畢竟是要留給小澤以後結婚的，你如果找個上門女婿，讓對方跟着一起住過去，以後小澤長大了怎麽辦。”
“當然，我知道你肯定不會和小澤争這房子，但你男人，你孩子呢，你能保證他們也不和小澤争。”鄭桂花道：“你現在結婚嫁出去，看似把小澤丢下了，實則避免了很多麻煩。再說了，你結婚了也能經常把小澤接過去住，除了換了地方，跟現在有什麽區別。”
這一番話，聽得屋裏的沈徹都想為鄭桂花鼓掌了。
蘇葉亦然。
鄭桂花是有幾分聰明，知道原主最在意的就是蘇澤。
原主若聽到如果找上門女婿，對方可能會和蘇澤搶房子，絕對會同意嫁出去，但這個前提是原主想結婚。
以蘇葉對原主的了解，原主若活着，可能會一輩子不結婚。
蘇葉起身，去拿了紙遞給蘇澤讓他自己擦眼淚和鼻涕，然後才看向鄭桂花，慢悠悠地道：“大伯母，誰說這房子我要留給蘇澤結婚？”
“那你要留給誰？”
“留給我自己啊。”
鄭桂花這下是真的愣住，半晌都沒回過神來。
恰在這時，昨天和蘇葉一起洗衣服的蔡嬸子到了。
蔡嬸子招呼道：“呦，鄭嫂子也在啊，正好，你是葉子的長輩，也幫葉子參謀參謀。”
什麽事需要長輩一起參謀？
鄭桂花心裏有種不好的預感，緊接着她這種不好的預感就成了真。
蔡嬸子和鄭桂花一樣，是來給蘇葉說對象的。
“對方是我一個表侄兒，住得也不遠，鄭嫂子應該聽話，他家中四兄弟，他排老三。”蔡嬸子道：“現在老大老二都結了婚有了孩子，輪到老三，家中就住不開了。我這一想，正适合葉子你。”
“他家這麽多男丁，老三就算是當了上門女婿也沒什麽，再者，你有房子，你們若結婚，他就搬過來和你一起住，小兩口關起門來過自己的小日子，又沒有公公婆婆管，別提多舒服了。”
“舒服什麽舒服，”鄭桂花再忍不住：“他哪是來當上門女婿，他是來占便宜。這房子葉子爸爸修的，是要留給我們小澤以後娶媳婦的。”
蘇葉不插話，任由她們說。
蔡嬸子還以為鄭桂花是真心替蘇葉與蘇澤着想，說道：“鄭嫂子，你別急，這房子是留給小澤以後結婚這事我能不知道？”
她看向蘇葉：“不瞞你，這事我和他爸媽商量過，如果你們覺得合适能結婚的話，先住在你們現在這房子裏，等以後你們小兩口存了錢再建房，那不就行了嗎。既能照顧到小澤，在房子上小澤也不吃虧。”
“說得好聽，”鄭桂花臉色沒有絲毫好轉，反倒越發憤怒：“兩個年輕人，要存多久的錢才能存得起建房的錢，到時候結了婚，他不願意建房，不願意搬出去怎麽辦。”
蔡嬸子此刻還好聲好氣地道：“可以去找大隊幹部做見證嘛。”
鄭桂花更加憤怒了：“見證能有什麽用，到時候他不搬出來，幹部還能把他攆出去不成。”
“嬸子，”蘇葉忽然道：“其實我大伯母今天來也是來給我說對象，是她娘家那邊的人，家中獨子。”
“家中獨子？”蔡嬸子驚訝：“那你侄子怎麽辦？
蘇葉：“大伯母讓我把蘇澤留下來，她幫我養。”
鄭桂花有自信哄住沒經事的蘇葉，但沒自信能騙過蔡嬸子，怕蔡嬸子把她的真實目的嚷嚷出來，她推着蔡嬸子往外走：“你走，你說的這個人我們葉子不喜歡……”
蔡嬸子揮開鄭桂花的手，冷笑着道：“真是賊喊捉賊，我還奇怪，你以前和葉子一家也不親近，怎麽突然這麽替小澤的房子着想，原來是你自己惦記着這房子。”
蔡嬸子的聲音不小，鄭桂花的聲音更大。
“你亂噴什麽糞，我看你才是沒安好心，介紹一個爹不疼娘不愛的人給葉子。”
“就算我侄子爹不疼娘不愛，也比你介紹的人好。”蔡嬸子道：“葉子，我跟你說，你可千萬別信你這大伯母的鬼話，她是想把你嫁出去，再借着撫養小澤的名義來住你們房子呢。”
“你放狗屁。”
“你才放狗屁。”
……
有些人吵架是只吵架，有些人吵着吵着就動起了手，比如鄭桂花和蔡嬸子。
蘇葉是不插手的，加上沈徹還在她房間裏躲着，她也不好離開去找幹部。
好在有聽到動靜跑過來看熱鬧的人，幫蘇葉去把蘇為叫了來。
蘇為來了後先讓人把鄭桂花和蔡嬸子拉開，然後再問究竟是怎麽回事。
她們兩個吵起來後都只顧着罵對方以及翻舊賬，看熱鬧的人聽了個一知半解，只能讓鄭桂花和蔡嬸子說，可這兩人話沒說兩句就開始對罵。
氣得蘇為罵了一通，然後問蘇葉是怎麽回事。
“沒什麽。”鄭桂花不願意事情被講出來，一旦鬧大，被蘇為知道，她的計劃就更不容易成功了，連忙道：“就是幾句不對付。”
“什麽幾句話不對付，”蔡嬸子怒道：“葉子，把事情是說給你二伯，讓你二伯聽一聽他這個好大嫂是個什麽樣的人，竟然不要臉到惦記起侄女的房子。”
蘇為面色一變，雖然現在葉子力氣莫名其妙地變大，有本事掙錢養侄子，但這房子是葉子爸媽留給她的，是他們姑侄倆最貴重的東西，誰也不能來搶。
鄭桂花還想說什麽，蘇為一個冷厲的眼神甩過來，她瞬間閉了口。
蘇葉這才開口，她沒有只講事情的大概，鄭桂花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她都沒有落下，全都複述了出來。
她剛說完，就有看熱鬧的人忍不住了。
“鄭桂花，你這算盤珠子都快蹦到我臉上來了，你怎麽不直接把蘇葉倆姑侄趕出去算了。”
“還你幫葉子養侄子，真讓你養，你把人養沒了都不一定。”
“就是，葉子自己養侄子養得多好，白了也胖了。”
“我哪裏就是這個意思，”鄭桂花見勢不對，一拍大腿，嗚嗚地哭了起來：“我只是怕侄女太累，才想給她說個對象，讓她輕松一點，哪裏是惦記她房子。”
“葉子現在力氣大得很，自己養得起侄子。”蔡嬸子是看出來了，蘇葉知道鄭桂花在打什麽主意，加之這麽多人都不站鄭桂花，她一時氣焰大勝：“你把那年輕人形容得這麽多，你怎麽不把自己的閨女嫁過去，你自己閨女不是也沒結婚嗎？”
“就是，蘇欣和蘇葉一樣大，你怎麽不把蘇欣嫁過去。”
“我還不是看葉子命苦，想讓她早點嫁人過好日子。”鄭桂花抹着眼淚，一副委屈得不行的模樣：“你們說我惦記葉子的房子，那這姓蔡的呢，她給葉子說上門女婿又是安的什麽心。”
蔡嬸子：“我至少光明正大，不像你，耍陰招。”
眼見她們又要吵起來，蘇為出聲制止，讓她們各回各家。
鄭桂花還不放棄：“他二伯，我真的是為葉子着想啊。”
蘇為冷冷道：“大嫂還是先操心蘇欣的婚事吧，葉子的婚事我和她二伯母會看着辦。”
鄭桂花又去看蘇葉，蘇葉淡淡道：“大伯母，我說過了，我不會嫁出去。我結婚，只有一個種可能，就是招婿。”
這話，她既是說給鄭桂花聽，也是說給大家聽。相信要不了兩天，她這兩句話就會傳遍整個兩口大隊。
鄭桂花不想放棄，但現在人多，她只能先回家。
她一走，其他人都走了，只留下蘇為一個。
蘇為：“沈徹什麽時候回去的？”
蘇葉牽着蘇澤，兩人沖他讨好一笑。
蘇為：“……你不要告訴他還在？”
蘇葉：“他回去也沒事可做，我就讓他留下教蘇澤看書寫字。”
蘇為心中已經接受了沈徹未來很可能是他侄女婿這件事，聽到沈徹還在，他雖然氣，但不多。
叮囑蘇葉小心點，不要被其他人發現後，他就回家去了。
沈徹一直留意着外面的動靜，衆人走後，他就出來了。
時間不早了，沈徹去廚房準備炖山雞菌子湯。
蘇澤在堂屋寫字，蘇葉幫沈徹燒火。
沈徹一邊洗菌子一邊随口問道：“蘇葉，你想招婿？”
“不招婿怎麽辦，”蘇葉把木柴放進竈洞裏：“反正我是不可能嫁出去，和一大家子人擠幾間土房子。”
沈徹擡頭看過去：“我以為你暫時不會想結婚。”
蘇葉年紀小，又自己有本事，嫁人對她來說似乎沒有什麽好處。
“如果我是一個人，可能不會想結婚，但不是還有一個蘇澤嗎？”蘇葉看着竈洞裏紅彤彤的火焰，感慨道：“帶孩子太難了，還是教給別人吧。”
她只想享受勝利的果實――蘇澤長大掙錢給她花，但她不想帶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