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世界（二）
世界（二）
晚上六點鐘，她敲響了大門。
在等待的那一分鐘裏，她想，她根本從來都沒被這個家接納過，整整五年，她連這個家的鑰匙都沒有，每次進門都得敲門，每次傭人的眼神，那掩飾不住的鄙夷的眼神，好像在說你母親不是嫁進這個家嗎？怎麽你進來還得敲門呢。
她只是一個拖油瓶，一個寄人籬下的可憐人，他們晉家能撫養自己已經是天大的恩賜了。可是現在她已經成年了，她不需要了，她會還的，只為了自己那可笑的自尊心。想到每次伸手要錢，為了讀書，為了活着。他們闊綽又大方，一給就是幾十萬，可是她卻忘恩負義只覺得羞恥極了，因為自己的無用所以想他們要錢，所以他們也很困擾吧，為一個陌生人出錢。
門開了。
“進來吧。”
瞧，又是這施舍的語氣，好像她很願意回來一樣。聞人薇擡起頭，眼裏滿是憎恨。
“哥哥--”她來不及收回的憎恨就被他看見了，他一定會認為自己是白眼狼的。
“進來吧。”晉鉊重重咳了兩聲，臉上微微發紅，短發往下滴水，遠遠一看顯得病弱極了。
“好的。”聞人薇不敢再看，她低下頭換鞋子。
鞋子換好他已經不在了，聞人薇壓住心底的失落，剛才他靠近時的沐浴露的香味好好聞啊，一定很貴吧，如果有一天她也能買得起就好了，用一樣的也是安慰呢。她一路走到客廳裏坐下，發現哥哥，他也在。
少見的，他在看電視。
他又在咳嗽，他其實不應該洗澡的，可是誰叫他那麽愛幹淨呢，她也沒立場去勸阻他啊。
她遠遠的坐下來，打開了手機。
他咳嗽的更嚴重了。
她聽見了視之不見是不好的，畢竟是在人家家裏，她關心一下也沒事的，對吧。
“哥哥，喝杯開水吧。喝了會好受點。”聞人薇端着透明的玻璃杯子，上面熱氣湧動，她按着的指尖燙紅了。
“謝謝。”晉鉊接過，放在茶幾上，說道。
“不客氣。”聞人薇微微搖頭，她又重新坐了下來，這次離他近了一點。
“開學還适應嗎？”
他詢問的太突然了，她回答的也太倉促了。
“還--好。”除了這兩個字她也不知道說什麽，他不是自己的親密之人，她的生活點點滴滴又不能說給他聽。說了他也只會覺得莫名其妙，何必呢。
他的目光又收了回去，一時又是靜默。
再過了一會兒，晉叔叔也回來了，一家人吃過晚飯，食不言，她低頭吃着飯，偶爾晉叔叔和晉鉊會交談幾句，都是她聽不懂的金融和市場。晉鉊是斯坦福畢業的，比她這個本地大學不要厲害太多。
她其實也有留學機會的，可惜在國外生活費用太高，她不想晉家的錢，而且她還是想離他近一點。可現在看來，還是離遠一點比較好。
晚飯過後，于女士把她叫到她房裏。
她的眼神看過來，滿是懷疑和不信任。
“你以後少來，不要主動跟他說話，他們都是精明能幹的人，你什麽心思他們一眼就看出來了。”
“薇薇，媽媽是為你好，這種人家不說你晉叔叔要挑一個名門閨秀的兒媳婦，你哥哥他也是只看得上那個圈子的女人。薇薇，媽媽是不想你有一天走上了歧路。”
“我知道，我從來都沒有想過要怎麽樣，我知道--他有一天會結婚的，我--只是控制不住”
“不，我控制得住。”
“媽，我先走了。”
“哎，薇薇--”孩子突然喊她‘媽’，她心裏只覺得酸漬漬的，想叫住女兒，想了想還是放棄了。
她一向乖巧，知道輕重，她會明白的。
這世上從來只有名當戶對，沒有童話。
所以啊，她的薇薇以後能平平淡淡就很好了。或許她當初就不該将她接到這個家裏來，等見識到生活的富奢，再讓她回歸平凡，這怎麽讓人受得了呢。
還有，她知道晉家人一向優秀，薇薇看上晉鉊正常極了，可惜的是晉鉊從頭到尾都沒看過她的薇薇一眼，也對，他們這樣的人怎麽會看得上普通人呢，能不蔑視就不錯了，他們的高傲是刻在骨子裏的。
等待，時間過去了，一切都會消弭。
聞人薇最近找了很多份工作，街頭發傳單，洗盤子，端菜，做家教，這個是最掙錢的，可惜她運氣不大好，只教一個孩子，還在周末，一個月掙不了多少錢。等到了大學她才知道，這個社會掙錢不容易。在晉家一杯水都要好幾百塊，而她發一天傳單也只有幾十塊。
她什麽時候才能養活自己呢。
她陷入了茫然。
明明厭惡于女士，但前十八年還是依靠她而活，她每天只需要認真讀書就可以了，偶爾感傷人生罷了。現在才知道活着的艱難。
大學裏可以做的兼職太多了，可每一件都很辛苦。汗水，低頭，這都是需要她學習的。
而距離她畢業還有四年。
她的人生好失敗啊。
沒有家人，沒有朋友，所愛之人不愛自己，她活在孤島上，沒有人會來接自己。
電話突然響起時，她正站在洗手池前洗盤子，滿滿兩大堆，堆起來比她還高，差不多一千個吧，一天一百，這是來錢最快的方式了。就是手會爛皮，腰很酸。
手上都是泡沫，她看着抖動的口袋，手機屏幕亮了起來。這麽晚還會有人給自己打電話嗎？
是于女士還是輔導員？除此之外難道是推銷電話？
電話锲而不舍的響，外頭的老板都聽到了，他進來說：“你先接電話吧，家裏急事要緊。”
聞人薇想說不是，但是在他的注視下她還是洗幹淨了手，将電話接了起來。
是陌生電話，她‘喂’了一聲。
“是晉鉊的妹妹嗎？你哥哥現在喝醉了，你能來接他嗎？就在寧韻路繁花酒店三樓包間308。好了我有急事你快點來啊。”說完就挂了。
“喂喂喂！”聞人薇看着被挂掉的電話，看着老板還在，不由解釋道：“我哥的朋友打來的，說我哥喝醉了叫我去接一下，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那你趕緊去，你哥是跑推銷的吧，這年頭哪裏不得喝酒，胃喝爛的都一大堆，你去記得給你哥哥買點胃藥，你哥哥也不容易呀。”
聞人薇想說不是，他們那種聚會才不是呢，小姐侍候，喝最貴的酒，花天酒地，才不是那種求人喝酒呢。
“我洗完再去吧。”聞人薇看着還有幾十個盤子。
“也行，明天洗也來得及。”
“我明天有早課，來不了這麽早。”聞人薇說着加快了速度洗盤子。
老板點點頭，走了。
估計在老板眼裏自己就是個小可憐吧，和哥哥相依為命，誰知道哥哥他是個有錢人呢，還極其有錢。
電話又響了。她盤子也洗完了。
“晉鉊的妹妹嗎？你到了嗎？我真的要走了？你能快點來嗎？我是真的有急事。”
“你是？”
“我是魏忻州，你哥的發小，今晚強子過生日。你哥喝醉了。”
“哦。”她想，他不必解釋這麽多，因為他說的什麽發小，她根本就不知道，什麽強子，她又不是那個世界的人。可能在外界看來，她這個便宜妹妹還不是透明的，為了襯托他的親民，他從來都不解釋而已。
這樣的他，她為什麽還會喜歡呢，愛情真是難以參透啊。
“你到了嗎？”他又問了一遍。
聞人薇騎上她買來的二手自行車，說：“你說的那個酒店我不知道在哪裏，而且離得很遠，你要不給晉家打電話，家裏的司機速度更快。”
魏忻州聽了這話他能說什麽，他的好兄弟現在一個勁兒的喊‘薇薇’，他不把薇薇哄過來，他今晚還能安生嗎？
“我剛才給晉家打電話了，說是汽車路上抛錨了，趕不過去呢。你能不能來接一下，我是真的有急事，飛機馬上就要起飛了，我讓你哥一個人在這裏我也不放心，其他人都喝得神魂颠倒，我也不敢叫他們照顧你哥哥。”
“你快點來吧，就當幫我一次。”
“知道，我馬上到。”聞人薇想想，卡裏還有一百，應該夠打的錢吧。
“謝謝您嘞。你哥哥幸好還有你這麽個妹妹，否則這會兒真是不知道該怎麽辦了。”魏忻州說道，“我不打擾你了，先挂了，再見。”
“再見。”
他的話可真多啊，對她态度也這麽友好，都不像他們那個階層了。可能夜色給人披上溫柔的外衣吧。
出乎意料的，學校離繁花酒店不遠，司機在聽說她要去接回喝醉酒的哥哥後，給了她一個同情的眼神，飛快趕小路，二十分鐘後就到了酒店門口。
司機只要了她五十，真是意外之喜。
她穿着廉價的衣服，身上還有油漬的味道，酒店的門童竟然沒有阻擋她，這麽華麗的酒店就這麽讓她進去了。
電梯裝修比她的卧室還好，果然是寸土寸金，在酒店裏的人每一個粗魯的，都是舉止有禮，衣裝昂貴。
電梯停在了三樓，她一個一個房間的找過去，房間排列的很有順序，就跟教學樓的教室一樣，分成兩排，她還不用尋找，有人遠遠的就朝自己招手。
“308，在這裏。”
聞人薇小跑着過去，說道：“久等了。”
“沒事，你進去吧。我真要走了。”
男人長了一張溫和的臉，說話如沐春風，他看向你，眼底沒有高人一等，除了話多了些，倒是真的很讓人喜歡。
“那你趕緊去吧。我來就好了。”聞人薇不得不擡起頭，他太高了，她看了眼都沒看清他的相貌，倒是看到他不時看着手表，看來是真的很急。
“那你哥就拜托你了，我真的走了，拜拜，下次請你吃飯。”
“拜拜。”
聞人薇目送他離開，他的大腿真長，幾步就走遠了。
她打開房門，燈是昏黃的，她摸索着牆壁，按下了按鈕，房間徹底大亮了。房間很大，吃飯的圓桌，玩樂的球桌，靠窗的圓形沙發，桌上地上都是一片狼藉，空氣是飯菜和煙酒的混合的難聞的味道，飯菜腐蝕了胃，金錢腐蝕了精神，繁華過後是還未收場的狼藉和孤寂。她不得不走進去，四處尋找，終于在沙發上，準确的說他半個身子都跌了下去，要不是及時扶住他，可能都要摔下去了。
“哥哥，哥哥。”聞人薇叫了好幾聲都沒人應答。
幾秒之後女孩走了出去，晉鉊仿若抱了一團空氣，恍然若失。
“你好，我是晉鉊的妹妹，他喝醉了，你們能幫忙把他送回家嗎？”聞人薇對前臺的美麗姐姐道。
“不好意思，我們不提供接送服務，但我們可以提供房間，您可以讓晉少在酒店住一晚，我們會提供最好的房間。”
聞人薇想打電話給那個姓魏的哥哥，可是沒接通，或許已經上了飛機吧。
晉家的電話也打不通，于女士的電話也打不通，翻到她的朋友圈，她已經去瑞士玩了。
“小姐，請問要訂房間嗎？”
“訂吧。”聞人薇收起了手機，對她微微一笑，她肯定是看到了。
怎麽都打不通呢，要是于女士在，她看到自己照顧他，會不會不高興，還是覺得應該照顧呢。
能和他有獨處的機會，哪怕他睡了，哪怕很短暫，也好開心啊。也許他不知道，可是她都記得呢。
“21樓總統套房001，祝你今晚有個好夢。”前臺姐姐露出一個标準的笑容，将房卡遞給她。
她接過，說道：“謝謝。”
回到包間她才想起來，她應該叫個人幫忙的，她一個人怎麽可能擡得起他呢。
“哥哥，哥哥你能起來嗎？我扶你去樓上睡覺，可以先起來嗎？”聞人薇蹲在他面前，試圖去扶他起來。
晉鉊好像聽到了，他很順從的随着她起來，讓她扶着。
聞人薇扶着人，艱難往前走，長得高也不一定好啊，這麽重，她都憋紅了臉，扶着人，按下了樓數。
“你靠一下吧。”聞人薇将人小心靠在電梯後牆上，拉着他的手臂，小心他摔倒。
深夜裏，電梯裏都沒人，電梯裏能反光照出她的樣子，他站在她的身後，就像一場夢一樣。
男人的身體往她這邊壓了下來，聞人薇只能把肩讓出來給他靠着，不聽說着，“馬上到了。”
三樓到二十一樓，壓得她肩膀都麻了。
電梯終于到了，她又艱難的扶着人去找房間，還好房間在第一個，她只需要把房卡插上去就好。
把人往床上一放，聞人薇問：“要洗澡脫衣服嗎？還是直接睡，直接睡吧，不直接睡難道還要人伺候你嗎？”
“真不知道電視裏為什麽要那麽演，既然喝醉了不是直接睡覺更好嗎？哎唉。”聞人薇自言自語，給他脫了鞋，脫了西裝外套，還好他聽話，伸手翻身都不鬧騰，又給他擦了臉和手。
“應該可以了吧。”聞人薇打着哈切，看了眼手機，都十點了，回去的話又要五十塊錢，還是在這裏睡一覺好了，反正房間這麽大，明早早點走就行了。
遠離遠離，聞人薇看着他睡着了像小孩子一樣很乖巧的，臉很白，鼻子翹翹的，好想摸一下。
她瞥了一眼，睡得很熟，她輕輕摸一下，不會被發現的對吧。
她輕輕探過身去，罪惡的手摸上了他的臉，長長的茂密的睫毛，真是個睫毛精，比她的還長。鼻尖也好可愛。
嘴唇是不能碰的，但是親親是什麽感覺呢？棉花糖的味道。
打住打住，聞人薇飛快彈回身體，她不能越界，不能越界。
她退步，一步步推開。
客廳裏有沙發，她該睡覺了。
自我催眠中，慢慢的她就睡着了。房間裏的燈還是亮着的，亮了一夜。
什麽是溫暖呢？冬天房屋裏有個熱騰騰的火爐，這樣能度過冰冷的寒夜而無須焦灼。聞人薇從黑甜的夢裏醒來就看到他璨若晨星的眸子，睫毛扇子一樣。
“哥哥---”她才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麽時候睡到床上了，還跟他蓋了同一床被子。
“對不起！”聞人薇往後退，從床下跌下來，可她還不忘觀察他的反應，沒有因此厭煩她吧。
晉鉊看到她眼裏的忐忑和不安，是在害怕他嗎？
他開口解釋，“半夜醒了，看你睡在沙發上不舒服，就把你抱床上來了。”
仿若這樣她還沒有回過神來，他又添了一句，淡淡的，氣勢壓人而不自知，“不介意吧？”
聞人薇跌坐在地板上，拉着床單，猛烈搖頭，他都在關心自己，她怎麽會不知好歹呢。就是覺得好可惜，他抱她的時候她不知道呢。
“那我先去洗漱了。”聞人薇從地板上站起來，不敢看他，低聲道。
男人“嗯”了聲，再平常不過的語氣，她卻聽出了一點歲月靜好的感覺。一定是錯覺。
對着鏡子梳頭時她才想起來，今天有早課，而現在，她看了眼手表，七點半了。
助理送來的衣服他放在床邊上，正準備脫衣服。女孩就匆匆忙忙出來了，神色很焦急，對着他說話，都沒看到他的身體。
聞人薇看到他□□的上身，尴尬了一秒，微微別開臉，然後說道：“那個，我有早課，我先走了。”
其實她可以不說的直接走人，但是這樣很不禮貌，但現在站在他面前，像被面試官審視一樣，目光很淩厲的，她覺得很不自在。
“我送你。”晉鉊審視她良久後說道。
“不用的，我打車去就好了。”女孩急急的拒絕他的好意，好像這份好意并不在她的承受範圍一樣，所以要飛快拒絕，決然不顧他的心情。
他的心情确實不美妙了，在她下意識的就拒絕之後，她為什麽總避他如毒蠍呢。
“你昨晚照顧我，今天我送你一程，有意見嗎？”
這樣啊，聞人薇有點兒失落又覺得正常，她垂下肩，低低說道：“謝謝。”
“等我五分鐘。”男人拿起衣物，對她說道。
聞人薇點點頭，不管他有沒有看見。她從房間裏出來，坐在沙發上。這個早上是離他最近的時候了，睡着的自己真幸福啊，但是幸福而不自知，等醒了又只能裝作什麽都不知道，要反應很淡很淡才能壓住不自覺追尋他的目光，這樣的她真什麽時候是個盡頭呢？
晉鉊出來時就看在坐在沙發裏小小的一團，橘黃色的大帽子蓋住了她毛茸茸的頭，她總是瑟縮着，好似一只小奶貓，不敢接近，不敢越矩。
“走吧。”他說了一聲。
女孩的半個身子轉了過來，小巧白皙的臉，疏疏淡淡的劉海下面是兩顆葡萄一樣溜圓深黑的大眼睛，小嘴紅紅的，下巴也小的很，又瘦了。頭上小黃鴨的黃嘴巴立在她的頭頂上，再配上她乖巧的臉，意外的可愛死了。
他朝她走了過去，女孩也站起身來，抗拒着朝自己走過來，這才看到她上身的黃鴨子外套，配合着她呆萌不自知的外表，竟然覺得她很乖，乖到想給她一個獎勵。
鬼使神差，晉鉊脫下她的帽子，摸上她的頭，還說：“很醜。”
女孩呆愣住了，擡頭看向他，不懂他的意思，臉漸漸染上了粉色，像三春的桃花，朵朵都是少女愁思。
“走吧。”晉鉊咳了一聲，道。
女孩點點頭，臉上的粉色變淡，只是眼裏濕漉漉的，但她低下了頭。
一路無話，聞人薇看着窗外的景色，馬上就要遲到了，可是心裏卻不是為這個傷心，而是，他說的‘醜’，是指自己嗎？
到了校門口，她低頭說了一聲“謝謝”準備就走，卻被人叫住了。
他問：“最近在做兼職？”
他想做什麽？繼續恥笑自己嗎？告訴他自己在刷盤子嗎？這樣他就可以心滿意足了是嗎
“是啊。”為最後還是怯弱的自己感到失望。
晉鉊點點頭，對她說道：“快去吧，快遲到了。”
女孩點點頭，跑的飛快，消失在他眼前。
這個一個絕佳的機會呢。
中午再去食堂吃飯的路上，聞人薇接到了一個陌生電話。
“你好，我是晉總的秘術，你可以叫我小方。是這樣的，晉總知道你最近在做兼職，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加入晉總的秘書室，既可以學到東西，據我所知你的專業是教育，但這跟增加社會閱歷并不沖突對嗎？而且薪水頗高，雖然我知道你不一定看得上。不過你既然在做兼職，我想一個更好的鍛煉機會為什麽不接受呢？”
他說的很誘人。
薪水頗高，哥哥，做他的助理，不行的，會失控的。
對面的人良久沒回答，方玶都感覺到對面晉總越來越沉重的目光。
“聞小姐您想好了嗎？希望您不要辜負晉總的一番好意。”
“謝謝你--我---”
方玶打斷了她，說道：“聞小姐您還有什麽顧慮嗎我們都可以解決的，是平時上課太忙了嗎？”
“是的。"
“沒關系，你周末過來就行了，或者把你的課表發給我，我一定幫你訂好最合适的時間。”
“我周末有家教。”
“是一整天嗎？”方玶追問。
“沒有，星期六下午。”聞人薇不得不停下來，她很惶恐，她怕自己會答應，她不得不捏緊了衣角，堅硬的衣角刺痛了她的掌心，這給她清醒和理智。
“就一下午，那完全還有時間啊。所以決心好了嗎？”
“我覺得你在搞傳銷。”
方玶控制不住笑了，對上上司涼涼的目光，他憋住了到嘴的笑意，回道：“聞小姐你是不信嗎？晉總就在旁邊，可以叫他跟你親自說。”
“不用的，不用。”聞人薇連忙拒絕。
可是已經晚了，電話那頭傳來一道聲音。
“薇薇。”
他的聲音并不是絕色，可她卻聽到了春暖花開。而且，他還叫自己‘薇薇’，這真讓人意外。
“薇薇，你可以拒絕。”男人清冷的聲音傳來。
“沒有的。”聞人薇說，她沒有要拒絕的意思，她怎麽敢藐視他的權威呢。
他能安排自己的秘術給自己一份非常好的兼職，今早還送自己到學校，而她卻因為這可笑的暗戀而扭扭捏捏，辜負他的心意。他冷漠的外表下有一顆溫柔的心，她能因為自己的原因而使得他失望嗎？
“我怕我做不好。”
“他們會教你。”
“到時沒做好你們會怪我嗎？”
“不會的，聞小姐，你放心大膽的來，我們秘書室都很和藹可親的。”方玶大聲說道。
晉鉊冷冷撇他一眼，說道：“你過來再說。”
方玶委屈的捂住嘴（并沒有），他只是想幫忙啊，嗯，委屈，很委屈，“聞妹妹，你哥哥的意思是你來了要是做錯了事他會罵你的。”
“他可兇了，公司裏沒有不怕他的。”
“你可以出去了。”晉鉊趕人。
“是嗎？”電話那頭輕輕淺淺笑了。
“好了，聞小姐就從這個周末開始上班吧，沒有意見吧。”
“沒有的。”
“那你今天有空來一次嗎？你下午有課嗎？”
“明天可以嗎？明天下午我沒課。”
“好的，那就恭迎聞小姐的到來了。"
“謝謝。”
“我姓聞人。”
”好的，聞人小姐。”
“謝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