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二十五個億
這句話, 明顯讓秦嘉的表情黯了下來。
他沒有想到再見到她的這瞬間, 她說出口的第一句話會是這個。
警察沒有讓他們倆對視太久, 很快地就把薄岚往裏面帶了。
在她轉身之際，他伸手把薄岚給抓住，當警察要出聲時, 薄岚率先掙脫了他的手, 淡淡地說：“在我出來以前，你最好想清楚怎麽跟我解釋。”
秦嘉沉默。
看着女人挺起身的背影, 他握緊拳頭, 身後的大塊頭走到他面前：“她比我想象中還謹慎, 秦嘉, 你與其擔心她，不如擔心你自己。”
他深深吸氣, 語氣沉冷：“你試也試了, 你上頭現在什麽态度？”
“分成兩派，一種就是認為她隐藏太深，另外一種就是她也被利用。”班珏說。“而我偏向後面那個，原因很簡單，我看到她立刻就把口袋裏的藥丢出來, 你可以說東西摸到是湊巧, 但把價值十幾萬美金的5公克藥粉丢到腳邊, 繼續朝酒吧走？這就很有意思了。”
“藥粉？你不是說米勒今天身上沒有帶東西嗎？”
“是沒有，把藥粉放進去薄岚口袋的人是我派的，主要是看她的反應, 她在這件事裏呈現的狀态，跟我們查到與米勒接觸過的中國女人有所不同。”班珏淡淡地說。“心中越有事的人，才會刻意做更多事來掩飾，但薄岚沒有，至少我認為到了警局，想着的該是如何脫罪，而不是沖上來跟你說求婚，這表示她知道怎麽救自己。”
秦嘉靜默輕吸。
“她不只知道怎麽救自己，還知道不用你幫忙也可以。”班珏伸手拍拍秦嘉的肩膀。“你現在要去想想該怎麽解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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偵訊室裏，薄岚挺直身體，直面女警，神情鎮定。
“我與米勒先生僅有業務上的接觸，所有與他會面的資料我都有做整理，包含與他之間互傳的短信，資料我能讓秘書替我發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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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警點點頭，又問：“米勒說跟你約在酒吧是要與你交易這東西，你見過嗎？”
薄岚低頭看到女警推了那一小包藍色粉末過來，她微蹙眉頭。
“沒有，米勒先生昨晚與我通電話的時候，是告訴我晚上九點在酒吧，跟我上司約好要喝酒，而我多年工作習慣讓我會提前到目的地，預留應付路況的緩沖時間，若不是剛好外面的嘉年華人太多，我想我會很順利的準時抵達。”
女警把桌上的筆電轉了個面，對她說：“米勒的手機裏有錄到昨晚與你的對話，他說聽你講話的環境是在戶外，你聽看看。”
薄岚微微颔首，對話前面是閑聊，直到……
“3歲了，越來越調皮，孩子就是難管。”米勒大笑幾聲。“我們老地方見，晚上九點在Angle Bar，點一杯藍眼淚。”
“嗯，那就九點見。”
薄岚面色沉重，深深吸氣便開口：“這個音頻被僞造了，他跟我說的內容跟這個完全不同。”
“你有證據嗎？”
“在我手機裏，另外我昨晚是在秦總的卧室裏開免提跟他對話，秦總的卧室有監控裝置即時記錄，360度無死角。”
女警愣了一下：“在卧室裏裝監控？”
“是我請系統公司安排的，因為秦總曾經在卧室裏病發，以防萬一，但這個紀錄資料目前只有我跟秦總的帳戶能開啓，所以算是私密紀錄，一般監控不會看到卧室的影像，只會看到秦總手環上的移動路徑。”
“明白，如果有的話也請你提供。”
“請讓我打通電話，另外系統我能遠端操作，如果可以我能直接用這臺電腦嗎？”
女警問了耳麥裏的人，随後才說：“請你告訴我怎麽連線，由我來操作。”
“好。”
冗長的偵訊告了一段落，薄岚繳上所有資料後，女警就出去了，下一個走進來的人，是剛才在秦嘉身邊的大塊頭。
對方一坐下來，直視她幾秒後便說：“請容許我說一句題外話。”
她挑眉，伸手比了請的姿勢。
“如果連這麽謹慎準備每一次與自己相關工作紀錄的人都能被利用，顯然那些家夥不是太輕敵，就是對秦嘉或是你，有別的打算，或許是給你個警告，但給秦嘉的就是威脅了。”
沒料到眼前人會說中文，薄岚聽得有些迷惑，但大概猜出這人的身份：“你是Ben？”
“我是。”他坦然回應。“這段時間是我上司限制秦嘉與你接觸，原因很簡單，你與這起綁架事件有關，米勒是非法投資5號藥劑改良版的金源之一，你與他過去很多接觸，所以你是嫌疑人之一。”
薄岚抿緊唇，雙手放在桌面上，沒說話。
“但經過剛剛的調查，還有測謊儀上你的狀态正常，你暫時被排除嫌疑。”班珏說。“但你提供的東西我們還要交給鑒定科處理，你必須在這裏待到偵查結束後再離開。”
“嗯，我明白。”
“我必須說，一般女人碰到這樣的場面無法像你這樣冷靜，你是真的吓傻？還是認為這沒什麽？”
“我身為嘉格的特助，沒背幾條官司就不太合理了，無論是同業惡性競争的提告，還是其他很多被恐吓、被威脅要訴諸法律的情況太多了，我從害怕，到如今能坦然面對，靠得就是謹慎，還有把項目做多重備份留底的習慣，因為我知道如果出事，最後只有自己能救自己。”她說。“當然更重要的，就是不要僥幸投機，我的底氣，就是來自于我過去每一天的小心翼翼。”
班珏擡眉，淡淡一笑：“只能說，秦嘉撿到寶了。”
“所以你進來，是為了幫他說好話？”她調侃。
“算是吧，很抱歉之前不能讓他跟你見面，這件事你可以算我頭上，是我把他找來美國，也是我駭入嘉格系統裏讓你的權限失效，他确實只能配合。”班珏說。“你等等就可以走了，如果你有其他線索，可以通知我。”
薄岚想了想，便說：“能麻煩你幫我查一件事嗎？或許跟這件事有關。”
“請說。”
“嘉格生技的舊研發中心，我跟秦嘉都是有高系統權限的人，但有一間儲藏室我的卡刷不過，這應該跟你沒關系？”
班珏表情平淡，身體卻微微趨前：“請說明更詳細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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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岚走出警局時，就看到秦嘉靠在車前面等，一見到自己出來，他立刻就站直身體朝自己走來，什麽話都沒說就把自己緊緊抱住。
她感覺到他的顫抖，還有他冰涼的嘴唇擦過自己的耳垂，仿佛呓語般低吟：“我不會讓你再離開了。”
那徐徐吹拂過的氣息，還有他似有哽咽的語氣，縱然她有滿腔怒火，也知道不該真的對他發，因為他是事件裏最大的受害者。
“我記得我說過……冤有頭債有主。”好半晌，她無奈地說。“我還沒跟你在一起就進了警局，是不是我跟你在一起之後就要坐牢？”
緊抱她的男人說不出話來，她推了推，又說：“你是想要在警局門口解釋？意味着如果你的理由我不滿意，我就把你送進去？”
秦嘉這才放開她，主動牽起她的手往車子走去，拉開車門後讓她先進，自己才進去。
這一路上，他變得稍微冷靜了點，薄岚想着或許是因為車內有駕駛員跟美國這裏的秘書，秘書正報告着明天的會議，有外人在他總是會收斂，但是握着的手卻緊緊不放。
進了飯店房間，薄岚才剛進來，他就立刻靠近自己，嘴唇就壓了下來，幾乎是讓她來不及防備的深層索吻，她感覺到空氣稀薄，整個人被他抱起來。
秦嘉的吻來勢洶洶，起初像狂風暴雨般深吮，接着又像蜻蜓點水般輕觸，她發誓自己嘴唇上的每一寸都被他或輕或重的揉壓過。
她覺得這個讓人窒息的吻，對秦嘉而言或許是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良久，他慢慢的把嘴唇移到她下巴處，像是做了結尾般輕輕啄了一口。
“你希望我解釋什麽，我都說給你聽。”
她露出不相信的目光：“這次不會再說什麽……我不需要知道？”
他牽着她來到沙發前，他率先坐下，她躊躇着要做旁邊，卻沒想到下一秒男人就伸手把她拉到坐大腿上了，那沙啞又充滿歉意的語氣讓她想笑。
“我怎麽敢？”
“你有什麽好不敢的？”她別過眼，故作憤怒。“一聲不吭離開的是你，害我被送警局的也是你，你有什麽不滿現在講清楚。”
他的頭輕輕靠在她的手臂上，蹭了蹭：“我是真的有不滿。”
她斜眼瞪他，欲掙脫時被男人又緊緊抱住：“你還有哪裏不滿？”
他抓住她的手放到心口處，微笑說道：“這裏。”
她愣了一下，硬是收回手冷哼：“那還是空了好。”
他伸出手輕輕碰了她的嘴唇，正色後搖搖頭：“來不及，剛吸飽。”
薄岚咬緊下唇，臉熱轉頭不再看他。
“小岚。”
“小岚你叫的？”
“岚岚？”
男人明顯感覺到女人下意識地抖了一下，随即又抱緊幾分：“看來這個有感覺，以後就是我叫了。”
“你到底要不要解釋？”她紅着臉推了一把，拒絕轉移話題。
“你想知道什麽，你問，我說。”
薄岚吐了口氣，半調侃半無奈：“能不能用一段話就解釋完？”
“簡單來說，我懷疑姑姑策劃，但我現在沒證據，目前只是先拉出米勒這條線，但還有很多疑點，會從米勒這裏開始繼續追下去。”
雖然已經有心理準備，但薄岚聽到跟秦敏俐有關系的時候，她也忍不住嘆了氣，想了想才說：“其實我有次去嘉格生技，看到她跟徐醫師出來。”
“徐醫師？”他的反應平靜。“徐爸跟她會接觸，都是跟姑父的腿有關，前陣子姑父沒有按時吃藥，身體又有些老毛病犯了。”
薄岚緩緩點頭，她的第六感覺得那兩人會同時出現在嘉格生技并不湊巧，但她現在也沒有證據，便打算暫且不提，反正她已經跟班珏說了這件事，若是能查出來什麽，再說也不遲。
“倒是你，為什麽突然提起求婚？”
她咳了一聲，不自在地說：“你跟米勒約我的時間就只差一小時，以前你沒有說錯過時間，這次的錯誤我覺得奇怪，多嘴問了殷婼，結果她就給了我這答案。”
“殷婼太多嘴，這招以後我用不了了。”
薄岚斜睨他一眼，秦嘉忍不住笑出聲，輕聲問道：“把米勒怎麽告訴你的跟我說。”
她把從接到電話開始，到最後被抓的事情都一五一十的交代了，男人若有所思地沉默許久，她也等着他開口問，沒想到開口問的第一句是……
“你在我卧室裏放了監控？”
“只是以防萬一，我從來沒看過。”她蹙眉。“我說了這麽多，你抓的重點是這個？”
“為什麽覺得你是欲蓋彌彰呢？”他莞爾。
“……”
她裝作不悅的用手肘頂了一下秦嘉的胸口，豈料這小小的肘擊讓秦嘉忍不住咳嗽起來，她下意識趕緊拍拍他的背，咕哝：“你也太弱了吧？有沒有定時看醫生？”
他微笑搖頭，止住咳嗽才說：“這是出生就有的病根，西醫沒用，中醫也就是調理，我看那群老頭醫術不精。”
“你又知道沒有用？你這麽厲害，你怎麽不去當醫生？”她輕噱。
“我媽找過一個醫生，每次我去看，他開口一定要說本草綱目記載……”
“記載什麽？”她打量他的表情。“你是腦殘無藥醫？”
他微怔幾秒，忍不住笑了一聲，軟語輕哄：“不生氣了？以後我只給你取笑，你問什麽我就答，你說什麽我都好。”
“你也變得太快了。”
“因為我不想再離你這麽遠了。”他說。“一次綁架，一次這裏，夠了。”
她無奈地伸手拉了拉他的臉頰，把他給弄出鬼臉，他作勢要往前親她，她趕緊放手捂住嘴，他就親在她的手背上。
這個笑臉，是薄岚見過最好看的一次，他幾乎沒有過如此放松的表情，他的眉眼充滿喜悅，他的眼睛始終沒有移開自己。
薄岚慢慢放下手，鼓起勇氣才開口：“我就只說一句。”
“你說。”
“我不想當你的軟肋，也不想當死穴。”她說。“我只想當個喜歡你的人，就這麽簡單。”
他屏氣凝神，大手溫柔地捧着她的臉，慢慢地說：“岚岚，我覺得我根本不需要看醫生。”
“什麽？”
“我吃過這麽多藥，從來沒有一次像現在這樣，通體舒暢。”他的拇指輕柔的抹着她的唇角。“我媽還取笑我是神農轉世，以前我很生氣，現在不會了。”
“為什麽不會？”她望着他越湊越近的臉，不自覺地屏住呼吸。
“神農嘗百草。”他垂眸凝視她還未完全消腫的嘴唇。“而我……”
嘗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