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二十三個億
薄岚凝視他, 能如此面不改色講出這種調情的話, 秦嘉真得是越來越厚臉皮了。
她收回視線咳了一聲, 目光瞄去桌上的萬寶龍鋼筆，然後又看看自己拿的一般圓珠筆，定格幾秒後才轉移話題：“我還是拿一般的筆練習吧。”
秦嘉抿唇微笑, 放下酒杯後起身坐到她身邊, 拿起鋼筆後輕輕握好：“拿筆姿勢要正确，拇指跟食指握住, 筆杆會靠在食指第三個關節的位置, 就會形成三角支架。”
薄岚學着他的動作, 握住筆杆, 他伸手替她擺正位置：“你的筆太往後傾斜，食指碰到的地方小就只能更用力, 寫久了就會酸, 寫出來得字也淺。”
“筆不同，是不是有影響？”
他挑眉，抽起她握的圓珠筆直接握給她看，她眨眨眼看得仔細，他把圓珠筆還給她, 她再拿一次仍然有些不得要領, 他便直接把她拉到自己前面, 大手一攬就握住她拿筆的手，直接固定住她握筆的手勢，一筆一劃的把她的名字給寫出來。
他筆下的薄岚, 直豎挺而明确，橫線輕刷而過，穩而快勁，薄岚感覺到他其實沒有用上什麽力，所有的橫豎移動都是靠手腕的力量，不像自己總是為了固定筆不跑而手指用力。
“你試試。”他放手。
她屏氣凝神，慢慢地寫了他的名字，最後兩相對照之下，她第一次真心覺得，秦嘉寫字這方面是真得沒話說。
薄岚轉頭看秦嘉，見他眉頭蹙緊看着紙上的兩個名字，那嚴肅的表情與碰到困難投資案的時候一模一樣。
她做好心理準備，打算用贊美他把這件事給過了：“你寫字是真的好看。”
“顯而易見。”他摸了摸下巴，用着不可思議的目光看她。“你覺得我把你名字寫得如何？”
她想了幾秒，腦中閃過一個詞，雖然有些谄媚，但她覺得秦嘉會很受用：“就像天上谪仙人。”
他頓了一下，對這答案好像還算滿意，又問：“那你覺得自己呢？”
“呃。”她有點不知道該怎麽措辭，想了半天才小聲地說。“大概是……地上毛毛蟲？”
秦嘉微睜大眼，嘴角緩緩上揚，無奈地別過臉，笑着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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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岚窘迫的閉眼低頭，咬唇懊惱自己這番話說得太沒水平了。
他伸手拍拍她的頭，看了眼手機屏幕上的時間：“太晚了，我讓人載你回去。”
“還有一些表格我确認到一半，弄好我會自己打車回去。”
他望着她，輕聲說道：“我是絕對不會在家裏弄客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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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沒說要睡這裏。”
“這幾周你也沒比我輕松多少，你如果再像剛剛那樣睡着，我就直接把你抱上樓。”他的兩根手指捏住她的雙頰，語氣不容置疑。“還是你真想跟我睡？”
她就這樣被男人固定住視角，只能正面直視這個話題，她羞窘的別開眼：“我現在收一收就走。”
他收回手，望着女人越來越紅的臉跟耳朵，饒富興味地望着她難得一見的手足無措，匆忙拿起包包後朝自己鞠了躬，趕緊轉身就走，但走沒兩步又轉身回來。
“明天也讓小詹過來？”
秦嘉面色平靜地望着她，沒有立刻說話。
薄岚看着他抿唇不語，這樣突然不說話的狀态，她有些忐忑。
只見秦嘉起身，把桌上的萬寶龍鋼筆放到她手心上，溫聲低語：“明天一早，過來練字。”
薄岚覺得秦嘉把一只将近3萬的鋼筆交給自己，是變相的強迫自己要練字，她小心翼翼地帶着，連筆蓋都不敢打開，每天早上準時到柏克麗海灣報到，先練習半小時的字，然後再上樓報告行程，有時她正在練習的時候，秦嘉就已經穿戴整齊下樓，靜悄悄地走到她身邊看她寫。
“進步了一點。”他淡淡地說，她猛然擡頭。“但也就是從毛毛蟲變成蟲蛹的狀态，你寫得太短太圓了，幼稚的像一般小學生。”
“你小學也不見得寫得比我好。”她不滿的瞅了他一眼。
“我說得是一般小學生。”他拉整好袖口。“你覺得我是？”
她無奈翻了白眼，安靜地打算冷掉這個話題。
某人沒有聽到預期的回應，便輕輕地喊了一聲：“薄岚。”
她以為他又要生氣，吐了口氣才擡頭：“是，秦總。”
“我得老實說一句。”
“說什麽？”
“我是第一次知道，原來我的名字能寫這麽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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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詹發誓，這是他第一次看到秦總跟薄總首次正面交鋒，你來我往的瘋狂激辯，整個會議室坐滿高級管理，包含他都目瞪口呆的看着前面這對互不相讓的兩位領導正在唇槍舌戰。
“這項技術有投資的必要性，‘RE藍海系統’将能減少能源消耗将近30%，前瞻性跟不可取代性會讓我們坐穩世界前十，對于未來開發其他科技項目跟集團能見度都能提升，你過于保守只會停滞不前。”
“再生能源的規劃不單單只是看一個系統好就盲目投資，前期的單位成本高，而且受天氣影響大，這個計劃是把水力發電這裏考量好了，其他風力、火力所提出的設想并不實際，另外之前被擱置的太陽能計劃也已經投資1億美元，說實在我們上回并沒有做好布局，這部分我認為要考慮到目前集團資金以及與政府的溝通，兩造合作下才能持續推廣這件事，否則就只會像過去那樣把錢給白燒了，卻沒有任何實質效益。”
這番話說完，會議室瞬間寂靜。
小詹緊張的看了薄岚身體趨前，雙手壓在桌面上呈現攻擊型态的姿勢，而坐在椅子上雙腿交疊，臉色平靜的秦嘉則是擡頭仰視，另一只手轉着鋼筆。
下一秒，他把筆給夾住，然後用筆頭輕輕敲了桌面。
“散會。”
這兩個字像是給監獄犯人出門放風的信號一般，大夥兒速度極快的收拾好東西，一句話都不敢講就魚貫離去。
小詹不知道自己是該走還是不該走，兩個領導眼神還在厮殺，他只能盡量不發出聲響的整理資料，最後是薄岚先開口：“小詹，替我去調一下E6檔案裏的‘潔淨能源計劃案’，謝謝。”
小詹如釋重負，瞄了眼秦嘉，見秦嘉沒有把視線放到自己身上，于是就趕緊轉身去辦事了。
會議室門一關上，薄岚的肩膀緩緩放松，拉開椅子坐下後直視他，沒有說話。
“秦總，我沒有阻止你做這個項目，但你這次的想法太輕率。”
秦嘉嘴角微微上揚，筆又開始轉起來。
好半晌，他才開口：“差點忍不住。”
她愣了一下：“忍不住什麽？”
他轉頭，那雙黑眸清亮而沉着，仿佛接下來要說出口的話很慎重。
筆又停了下來。
她知道這是他在思考時的不自覺動作，他喜歡轉筆，就像是腦袋裏的思緒不同碰撞、快轉與梳理着，只要停下來就代表某件事物的思考終了。
然後，他握住她的手，施了力把她整個人拉到自己前面。
“所以是……”
張嘴說得不是答案，而是他沒有預兆就往前，那片剛剛與自己辯論的嘴唇輕輕地碰上她微微張開的口，霎那間她感覺到男人很斯文的輕啄與摩擦，那股小心翼翼與蜻蜓點水的觸碰，是她始料未及的溫柔。
而她緊繃的雙手緩緩放下，被他的吻給定格在這個時間點，這瞬間他與她之間再沒有過去那些脫不下的包袱，有的只是一個輕柔的濕吻與片刻的寧靜。
幾秒後，他微微退後，灼熱的呼吸依舊萦繞在彼此的鼻間，他唇角揚起的角度很美，感覺就像是吃到甜頭的孩子一般，心滿意足的模樣。
女人輕咬下唇，斂眸不語，卻用雙頰與耳根紅暈表達。
他輕輕牽住她的雙手，拇指指腹在她柔軟的手背上劃着圈。
“從來沒有一個人能讓我感受到，什麽叫做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薄岚擡眸，認真地看着他。
“突然覺得，你這次的生日比以往還久。”
這句話，讓眼前的男人驀然睜大眼，握住她的手又緊了幾分。
這時會議室的門被敲了兩下。
小詹走進來的時候，只看到高大的老板站在最前面，一手撐在桌面上，一手正敲着鍵盤，當他要往前走的時候，就聽到老板說：“東西放前面就好。”
“呃，好的。”小詹停下腳步，沒有看到薄岚，于是先把要事報了。“秦總，Ben在三線等您。”
“好。”
小詹說完就出去了，而躲在秦嘉背後的薄岚才松了口氣，但猛然一想……自己剛剛為什麽要躲起來？！
秦嘉伸手把座機拉過來，薄岚知道他要接電話便打算要走出去，他比了比自己的臉，她不解：“什麽？”
“你的臉這樣出去？”
“我臉怎麽了？”
“你是對我的魅力太低估，還是對你自己的退燒程度有自信？”
她拿出包包裏面的小鏡子，懊惱的吐了口氣，斜睨他：“你就不能好好講話？對我态度一定要這麽硬嗎？”
他抿唇微笑，手拍拍她的肩膀，才把電話接起來：“我是秦嘉。”
“問你個問題，你跟薄岚現在是未遂？”
“算是犯案中。”他望著女人紅暈未消的臉，嘴角上揚。
對方沉默幾秒，才說︰“她現在是案件嫌疑人，你要有心理準備。”
他握緊話筒，語氣嚴冷：“原因是什麽？”
“我們抓到其中一個墨西哥籍的大盤商，查到他的最大金源，是來自英代爾集團新上任的副總，而這一位過去最密切接觸的廠商代表，就是薄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