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好啊 她于是說了一句:“好
第70章 好啊 她于是說了一句:“好。”
或許該說是巧合嗎?
隔着人群, 周思成沖着沈兆景讨好的龇牙一笑。
正在拍照的人們若有所感的回過身去,同樣看到了穿着同樣黑色的年輕男女,他們并肩抱着胳膊站着, 看着這裏的方向。
年輕的男女連臉都沒有露出一點,都戴着口罩, 穿的衣服款式也并不同, 可站在一起卻總是适宜的, 就像是同一副山水畫裏,她是枝頭搖擺翅膀飛起的鳥, 他是安靜等待的樹。
那鏡頭便不由自主的轉了過來, 将兩個人匡在同一個鏡頭中。
畫面中, 男生頭頂一頂鴨舌帽幾乎遮蓋了整張臉, 微微擡起下巴, 隐約露出好看的眉眼來。
女生露出的一雙眼, 眼尾彎着流露出水色,她舉起右手輕輕松松的比了個耶。
而男生在此刻出聲了:“周思成, 走了。”
“哦。”周思成應了一聲, 擡腿越過這些女孩子們,留給鏡頭一個後腦勺。
有女孩子喊他:“哥哥,剛剛的問題還沒回答呢。”
下一秒, 有靠得近的人聽見很輕的一聲笑, 正愣了一下, 舉着的手機也從手中松懈了點。
便看見周思成仿佛毫不在意的伸出手揮了揮, 甚至沒回頭,他大步的向前方的年輕男女小跑而去。
直到走到他們面前, 他像只大型犬一樣溫順的和女孩子撒嬌, 兩只手松松的搭在女孩子肩膀上, 下一秒便被沈兆景無情推開了腦袋。
周思成順滑的轉身,下巴壓在陳亦周肩膀上,搖晃着腦袋,其他人聽不見他們三個人到底在說什麽。
回到家,果不其然被家長們給圍攻了,紛紛詢問熱搜上究竟是什麽意思。
三個人坐在一塊,沈兆景打了個哈欠,匆忙且急迫的行程讓她一直提着精神,這會回到家裏立馬松懈下來,說:“不知道,我好困,先去睡覺了。”
說着挽着外婆的胳膊突出重圍,轉身上樓了,還剩下周思成和陳亦周兩個人坐在沙發上和一衆大人們大眼瞪小眼。
周思成:“不關我事啊。”
陳亦周表情都沒變:“也不關我事啊。”
上樓梯之前,沈兆景轉頭看了一眼,從縫隙中看到了陳亦周的身影,他垂着眼,神色顯得非常安靜,似乎有所感,他同樣擡頭看了過來。
對視一眼,沈兆景輕輕眨了下眼睛,陳亦周那種安靜的神色便慢慢像是融化的雲。
外婆:“究竟怎麽回事啊?”
沈兆景挽着外婆,又打了個哈欠,依賴的靠着外婆:“就是那樣啊。”
外婆說:“那是怎麽樣?”
“您別問了。”沈兆景撒嬌。
她在房間睡了一覺,醒來的時候天黑透了,她适應了一會才察覺房間裏還有另一個人。
接着一只手掌蓋在她的眼睛上,她聽見小夜燈被擰響的動靜,一點橘黃色的燈點亮房間,眼睛上的手掌溫熱很快收走了,面前是陳亦周。
他的膝蓋上放着已經拆開的信紙,不止一封。
“你怎麽在這裏?”沈兆景先開了口,聲音還有些啞。
陳亦周用一只手的食指輕輕碰了下她的臉頰,一覺睡得她臉發燙,她幾乎是下意識的往他手指的方向靠近,因他手上溫度比自己臉頰上的溫度低。
“被我爸媽趕出來了。”他語氣在這件充滿沈兆景氣味的卧室裏顯得格外溫柔。
“離家出走啊?”沈兆景原本正側臉靠近他的手掌,聞言便轉過頭來,眉眼充斥笑意。
“嗯,你收留我一下吧。”陳亦周看着她,過了會幹脆俯下身來,靠在她的胸口,她身上蓋着的被子松軟,散發好聞的氣溫,溫暖的幾乎令人顫抖。
沈兆景伸出另一只手,落在他的後背,順着那脊柱的形狀而上下輕輕摩挲,因為睡了整天,她的嗓音多了些缺水的沙啞。
“好啊,我們家很多房間,你随便挑一個。”沈兆景說。
得到她回答的陳亦周仍舊将臉蒙在她的被子上,伸手扭了下她發燙的臉頰,以陳亦周的沉默寡言性格,這個動作已經算得上是撒嬌。
房間裏安靜,兩個人靜靜的維持好一會這個稍顯別扭的擁抱姿勢,直到陳亦周膝蓋上的信紙飄然落地發出輕微的聲音。陳亦周幾乎是半依靠在她的床邊,側身,下巴抵在她的肩膀。
借由那小夜燈的燈光,陳亦周看清她長卷而被燈光映照顯得毛茸茸的睫毛,看清她睡得發紅的臉頰。
沈兆景:“說吧,為什麽被趕出來了。”
陳亦周沉默了好一會,才有些別扭的開口:“我跟我爸說我想要結婚的事情。”
聞言,沈兆景也沉默好一會。
她的手指沿着陳亦周身上的布料摩挲着,直至指尖微麻,沉默終止,也順應着将已有些冰冷的手指塞進他後頸的衣領,健康的年輕男性似乎體溫總是高一些,讓人在冬季産生想要擁抱的念頭。
剛伸進去的時候,陳亦周下意識的抖了一下,他擡起眼看她,眼神有一些哀怨。
“抱歉,抱歉。”沈兆景立馬這樣開口說道,但是手還沒有伸出去,反而将整個手都伸了進去。指腹按壓着他的皮膚,感知那些得到過良好鍛煉的肌肉。
“那怪不得叔叔趕你出家門了。”沈兆景很沒有良心的評價着,“才二十歲就想要結婚,在他們的眼中根本就是沒長大的孩子随口一說的幼稚玩笑話。”
“那你呢?”他仰起臉,追問道。眼神一瞬不瞬的鎖定她的臉,似乎沈兆景臉上每一個閃爍而過或長久停留的神情他都不會錯過。
沈兆景一怔,她下意識的就要用玩笑話搪塞過去,但被陳亦周用那樣的目光盯着看,燈光下,他的眼珠都出現一瞬的琥珀淺色,就像是一只貓在盯着自己,沒有目的也沒有終止時間的盯着看。
她的心很快變得柔軟下來,或者是從剛睡醒開始就一直呈現柔軟狀态的心髒,将此刻的陳亦周完全的包容進去。
沈兆景想,或許有一天連陳亦周本人都忘了此刻這個傍晚,此刻的他,和他追問時的語氣以及神情。
但是她會記得的,等待九十歲那天也會記得。
她慢慢的笑了下,笑容顯得羞澀。
她的語氣很柔軟,像今天身上蓋得冬被,在回家前被外婆反複曬過的冬被,松軟而散發好聞氣味,此刻也一同輕輕蓋在陳亦周的身上:“很傻的話。”
陳亦周緊盯着她,也笑了一下。很坦然的笑容,因為太了解對方,所以聽得懂對方講話的表內兩層語句。
很傻的話。
我也是這樣的傻子。
他們維持着那個擁抱的姿勢,陳亦周還能聞到沈兆景身上慣用的橘子香水味,淡淡的酸澀,正如暗戀過的日子,被風吹起的每一刻,懷抱秘密的人都已經要如一顆氣球一樣即将爆炸,但此刻被對方妥帖的收入懷中。
真像是好夢一場。
因此他微微合上眼眸,也像是做夢一般将話說出口:“等到法定年紀,咱們就去結婚吧。”
沈兆景原本還想說這麽早結婚不怕後悔嗎?
還沒來及說出口,陳亦周已蜷縮在她身邊,仿佛已安然入睡了。
她從陳亦周後領中伸出自己的手,手上也染上他的體溫,一同變得溫熱起來,她輕輕搭在陳亦周的後頸上,沿着向上摸到他的頭發,他回國後去理了一次頭發,後腦勺裏側的一些頭發被剃掉了,手指摸進去只有短而發硬的發茬。
隐隐的刺痛提醒着沈兆景這個傍晚的真實性。
她于是說了一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