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翅翼
第43章 翅翼
諾伊的眼神情淩淩的, 好像在泛着波光。
他瞧着好像十分清醒,但是眸子裏卻帶着些許促狹的笑意。
埃爾法喉結微動,他盯着諾伊手裏的那個領結, 再摸了摸自己的脖頸。
果然,早前按照諾伊的要求扣到最上一顆的扣子已經随着諾伊的動作崩飛到不知道哪個角落去,再也找不到了。
胸前傳來濡濕的觸感。
紅酒液在胸前暈開,緊緊地貼在他的身上,勾勒出他被襯衣包裹下極具爆發力的身形。
諾伊攏了攏手中的領結, 雙眸亮晶晶地望着他。
好似在期待他接下來的動作。
埃爾法僵在原地。
他此刻應當怎麽做?
諾伊眼含催促地說:“你衣服濕了,不用處理一下的嗎?”
處理?他該怎麽處理?
埃爾法慢吞吞地詢問道:“那我……脫掉?”
諾伊眼睛一亮, 卻還是矜持地舔舔唇:“這不太好吧!”
雖然是這樣說着,他卻把領結一扔,身體微微後仰着,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像是在等待埃爾法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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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副姿态是埃爾法沒有見過的, 他像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小小少年, 眼底盡是天真。
埃爾法遲疑地将手移到自己的頸側。
扣子被一粒粒解開, 随着埃爾法的動作, 那瓷白肌膚覆蓋下肌理分明的健壯身體漸漸顯現出來。
他鍛煉得十分到位,所以可以看到流暢的肌肉線條, 瞧着爆發力極強, 可是又并不塊頭大到令人讨厭。
諾伊羨慕地“哇”了一聲。
“你身材真好!”諾伊蠢蠢欲動很久了,于是魔爪就這樣毫不客氣地落在了埃爾法身上。
此刻他完全忘記了自己身處于雄雌之別分明的蟲星,他就是單純地羨慕埃爾法所練出來的身材。
諾伊感興趣地挨近, 羨慕地捏了捏他的手臂肌肉。
手下的肌肉如石頭一般緊實。
諾伊順着埃爾法繃直身體, 迎接諾伊的檢驗。
諾伊愛不釋手地感受着這具如同天神鑄造的軀殼, 驚訝地贊嘆道:“而且你愈合的能力也很好, 之前戰鬥中所受的傷都完全好了。”
得益于高超的科技,在營養液和修護液的雙重作用下,雌蟲身上因戰鬥而産生的細小傷口和猙獰可怖的青紫印記統統恢複如初。
諾伊就像是在研究自己看到的一個新玩具。
而一直遭受着拒絕、驅逐的埃爾法哪裏經受過這種陣仗?
他屏住呼吸,兩人近的他甚至能夠聞到雄子身上淡淡的信息素味道。
薔薇的花香像是從他的皮膚深處沁潤出來,帶着淡淡的酒香和果香,在這間密閉的屋子裏漸漸發酵。
更何況,雄子還在對他“動手動腳”,埃爾法能忍,着實是自制力十分強大了。
是的,此刻埃爾法還正牢牢記着自己來“賠罪”的初衷,他認為,自己還是沒有得到雄子原諒的可憐罪蟲。
星網的輿論力度之強,已經讓埃爾法也開始迷失。
他在反省,自己是不是太過自我了。
再加上,從貝克和旁人的口中确定,諾伊對他的“在乎”已經越來越多,甚至會因為他“吃醋”,所以埃爾法還想要表現好一點。
他想,可能自己需要再多聽諾伊的話,不要自作主張,才能贏得雄子的喜愛與接納。
所以他穿上諾伊給他下單的專屬于“良家好雌”的衣服前來道歉,可諾伊雖然一直沒說,可好像他也不如他表面上那般喜歡。
所以,埃爾法說要把自己衣服脫掉時,心裏也不由得咯噔一下。
而此刻諾伊的表現也讓他措手不及。
埃爾法的耳尖悄悄紅了。
他偷眼看了看諾伊乳白色的手指,那指尖翩跹,像是飛舞的蝴蝶。
所以,之前說不準諾伊對他的表現也是喜歡的?
只不過是礙于雄子的體面,所以不說罷了。
埃爾法心想,自己往後還得更加主動、更加努力讓雄子明了自己的心意才行。
而此刻諾伊已經開始研究關于雌蟲的翅翼。
在蟲星,雌蟲與雄蟲的身體構造基本相似,但是最大的不同,就是雌蟲的翅翼。
在不用翅膀進行飛行時,雌蟲的羽翅十分輕薄,會被很好地收在背部蝴蝶谷的下方,只留下兩道淺淺的肉色裂隙。
平常這兩道裂隙都會緊緊關閉,保護着藏在其中的脆弱羽翅。
“瞧上去也沒什麽不一樣……”
諾伊嘟囔着。
他的指尖帶着微微的熱意,好奇地撫上了埃爾法緊緊閉合的翅翼裂隙。
在賽前,見到雌蟲紛紛放出翅膀從高臺之上一躍而下,他內心深處其實是有些羨慕的。
沒有人類不曾向往天空,從古至今,花費了無數人力物力,制造了無數工具,都是為了實現飛天的夢想。
蟲星的科技更是發達,不僅有供日常搬運物資的星艦,雌蟲還可以駕駛機甲在星海中遨游。
諾伊憑借着這次賽事,也終于光明正大地擁有了自己的機甲,體驗了一把星際穿梭的自由與愉悅。
可借助工具穿梭星際是一回事,憑借翅翼飛起來,身體自由地在這世界上遨游又是另外一回事。
諾伊指尖輕輕按了按埃爾法漂亮的蝴蝶骨,像是确認翅翼是否真的存在。
埃爾法本就繃緊的身體微微顫了顫。
雌蟲對翅翼的感知敏銳精細,對于雌蟲來說,翅翼也是最需要保護的部位,他們只會在随隊行軍和少部分的必要時刻把翅翼放出。
與強悍的身體恢複能力不同,翅翼一旦損傷,就很難恢複。沒有蟲會願意讓自己變成一個不完整的殘疾蟲。
所以,在科技高度發達的今天,為了讓自己更受雄蟲喜愛,也為了保護自己的身體不受損傷,如非必要,雌蟲不會随意放出翅翼,也不會習慣他人盯着自己的翅翼觀看。
這是很無禮的行為。
然而諾伊不僅上手去觸了觸他的蝴蝶骨,還不經意地提出了一個更過分的要求:“你能把你的翅翼給我看看嗎?”
埃爾法點點頭,諾伊也驚訝地看見薄薄透透的翅翼沖破裂隙,漸漸在自己的眼前展開,就像是一匹上好的絹紗,乖順地流淌在他的掌心。
帶着淡綠色的薄薄的翅膀展開來,尖端還帶着一抹粉色。白色的如珍珠般細膩,粉色如小荷尖尖般柔嫩,黑色如寶石般耀眼。
諾伊被雌蟲翅翼所散發出來的美所震懾住。
他不由得托住了埃爾法的翅膀,翅翼剛從埃爾法的身體中放出來,還帶着淡淡的溫熱,上面淡淡的脈絡交纏,似乎散發着一種獨特且神奇的韻律美。
頂燈正好從他的頭上照耀下來,給他黑色的發絲鍍上一層銀光,像是一匹上好的綢緞。雌蟲微微偏着頭,望着他的金眸燦燦,姿态柔軟。
“太美了……”諾伊忍不住感嘆,他的目光落在最前端的堅硬骨刺上,那裏是與骨骼連接的地方。
埃爾法在諾伊的指尖下極力控制着身體的戰栗。
身為雄蟲的諾伊對他翅膀的喜愛他可以完全能感受到。
因為翅膀實在是太敏感,這從未有蟲觸碰過的地方被蟲碾着反複摩挲,他已經完全沒有了招架之力。
他要執行雄子的任何命令,所以只是直直地挺直背部,然後煎熬地感受着這冰火兩重天般的觸覺。
不一會兒,他的背上就冒出了細細密密的汗滴。
諾伊看見了這奇異的變化,用手指輕輕劃了一下,指尖被汗滴浸濕,在燈光下閃着細碎的光芒,像是一堆小小的碎鑽,在不停閃耀光輝。更令他驚訝的是,埃爾法背部的汗滴是冷的,他的面色又帶着紅,這兩廂矛盾的反應令他有些摸不着頭腦。
如果諾伊是清醒着的,他原本應該禮貌地收回自己失禮的舉動,放過這只可憐的雌蟲。
但此刻的諾伊已經半醉了,他有些渾渾噩噩,只能憑藉自己的本能行事。
對諾伊來說,在地球時,華夏國的他從小就參加各式各樣的酒會,自然練出了一副應付人的好酒量。
大約是他的酒品太好,在洛伊的印象中,他從來就沒有大醉過。出去一覺醒了之後會有隐隐的頭疼,其他都十分正常,連記憶都半點不會缺失。
而蟲族的酒液一般釀的口味比較淡,顯得沒有地球那麽醇香。諾伊愛酒,卻不嗜酒,和家人一起小酌時,因為他年齡尚小,所以缪傑爾家的哥哥們都嚴格限制他的飲酒量。
成年之後,哥哥們早已陸續離開,沒什麽機會飲酒的他更不知道自己的酒量,想當然地就拿在華夏時的酒量來進行确認了。
但是塞萊特星的酒是用最先進的蒸餾技術釀制,既保留了酒精的高純度,又調和了酒液的辛辣刺激感。
為了讓挑剔的雄子更易于接受,于是還在酒液中調入各種香甜的漿果。
對于諾伊來說,這是一杯普通的好喝紅酒,兩杯下肚,他那沒有經過太多鍛煉的腦袋已經開始在酒精作用下興奮起來,而他還茫然不覺。
身為一個貴族,被衆人追捧的雄子,諾伊的優雅僞裝已經刻入了他的骨子裏,此刻即使已經醉了,面上也絲毫不露,所以埃爾法一點也沒有發現。
他頂多是覺得諾伊相對之前變得更惡劣了一些,明顯看出了他的不适,卻又不放過他。
諾伊是真的一點都不知道。
他的腦子已經不會思考,只能靠本能行事。
在諾伊看來,面前的雌蟲真是脆弱地過分。
他不就是扯掉了他的領結、打濕了他的衣服,然後要求看看他的翅膀嗎?
諾伊蹲坐在他的斜對面,兩人呼吸相聞。
埃爾法的襯衣已經半褪到腰部,衣服有一半被紅酒潑濕,染成粉色。
芬芳濃醇的紅酒果香也順着雌蟲漸漸變粉的肌膚而變得熱意蒸騰,開始漸漸散發。
他才不過摸了翅膀一小會兒,面前的雌蟲就汗濕了額發。
諾伊的腦袋艱難地轉動着。
出了汗,那就是熱。
而手上的觸感卻告訴他,雌蟲很冷。
他到底是熱還是冷?
諾伊把手掌貼在雌蟲的後背,仔細感受着他的體溫。
他的體內像是湧動着岩漿,被熱意充斥;而身上的皮膚卻冰冷得吓人,還帶着些微的顫抖。
諾伊同情地看了看他:“我去幫你把空調關掉。”
看來這雌蟲是病了。
病人不能吹太多空調。
諾伊站起身,為自己的邏輯點贊。
他想要跨過雌蟲,卻看到雌蟲埃爾法搶先一步站起來。
他被摸得有些狼狽,此刻更是如同從水裏被撈起來的一般,像是逃離般地逃開了這片天地,搶先一步執行了諾伊的命令。
在諾伊看來,這就是被他說中了。
埃爾法确實很冷,不然怎麽會這麽快地去把空調關掉呢?
等埃爾法回來落座,諾伊就對他的翅膀失去了興趣。
醉鬼最感興趣的還是美酒。
他靠在身後的淺綠色沙發墊上,神色茫然了一瞬,才重新聚焦到那兩杯交錯排列的紅酒上。
“幫我把酒杯拿過來。”
諾伊指了指那杯更多的,在埃爾法欲言又止的眼神中,諾伊輕輕晃了晃搖動的酒液,微微仰頭,小半杯紅酒就随着他喉結滑動的弧度悄然而下。
“喝完了。”諾伊可憐地砸吧砸吧唇,将目光投射到了埃爾法端着的酒杯上。
他明明沒有說話,埃爾法卻神奇地意會了諾伊的潛臺詞。
埃爾法的記憶力不錯,他也知道自己手裏的這杯或許才是諾伊的。
可他沒有提醒,而是輕輕地啜飲了一口。
果然,身邊的雄子皺了皺眉,像是一只傲嬌的貓咪,抿着薄唇,望着他手中的酒杯,又望了望他的眼,眸子裏盡是譴責。
好像是在說,明明知道我想喝你為什麽還偏偏要喝一口?
“諾伊想要喝嗎?”埃爾法開口。
酒液侵蝕下,他的嗓音帶着淡淡的沙啞。
諾伊忙不疊地點點頭,又湊近了些許。
埃爾法把酒杯遞過去,不動聲色地調轉了酒杯的方向,卻沒有松開手。
他親眼看着諾伊殷紅的唇瓣印在了他剛剛喝過的杯口。
酒液順着他傾斜的酒杯緩緩滑落,沒入諾伊的櫻桃小口中。
手不由得一顫,一兩滴紅酒落下來,順着他的脖頸,漫入了他的衣領。
埃爾法喉結微動。定定地注視着諾伊将唇角沾染的些許酒液也被殷紅的小舌拭去,才滿足地後仰,倒在沙發上。
杯底還有小半滴酒液,埃爾法把玻璃杯湊到唇邊,順着那還沒有來得及拭去的唇印輕輕仰頭,那最後一滴如薔薇花汁般的液體才邁過艱難的路途,送入了他的唇中。
這一滴酒液,卻比以往他嘗過的任何酒都要醇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