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葉月煙更覺得,不但有趣,簡直俊美得讓人如癡如狂。
霄衡眉頭剛擰起的下一刻,在蒼縷山莫名其妙遇到的穿越女就更加莫名其妙地從趙伯雍身後蹿出來,一直蹿到了他眼前,驚得他倏然飄退三丈。
穿越女一臉狂喜加不敢置信,高呼道:“公子!是我啊,月煙啊!你的煙兒啊!”一邊高呼,一邊勇氣十足地向他沖過去。
饒是霄衡闖蕩江湖數年,大小不下百餘戰,沒一次落過下風,見狀仍然不敢怠慢,指尖碧光缭繞,氣箭再一次精準地将穿越女定在原地。
穿越女動彈不得,神色依舊無限向往加癡迷地緊盯着他,口中軟款發嬌聲:“公子,你忘了我了嗎?我是煙兒啊,我是你的女主,從第一眼見到你,我就知道,你是我唯一的男主,其他人注定了只是配角。”
向趙伯雍看了看,不屑道:“你雖然也生得俊秀,比起我的公子來說,可就差得遠了。”
霄衡木立在原地,噎了噎。
穿越女柔情脈脈地看着霄衡,幽幽地吟道:“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莺七呆成了一頭木雞。
只見穿越女眼波流動如水,聲音放得低低的,又幽幽地吟道:“凄涼別後兩應同,最是不勝清怨月明中。”
她擡頭看看了天色,陽光耀眼生花,好像和月明搭不上關系,當下盈盈一笑,又吟道:“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
趙伯雍瞄了瞄師叔青白的臉色,嘴角抽了抽,終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霄衡望向趙伯雍眉頭大皺:“怎麽回事?”
趙伯雍連聲嘆氣,說道:“師叔,這回真不怪我,我想着你和小師妹一大早還沒吃飯,特意去興泰街給你們買剛出籠的包子,剛到包子鋪,就見到這位姑娘站在包子鋪,雙手叉腰,對包子鋪掌櫃的大聲叫道:‘老娘是這個時空的女主,你敢不賒包子給老娘吃?’
也是做師侄的不該湊趣,見這位姑娘言談粗……那個爽利,衣着打扮又是……從所未見,因此上前笑着說:‘姑娘,你若是現在不便付錢,就由在下代付可好?’
不料這位姑娘作風潑辣大膽,見……見我有些姿色,居然一把撲上來拉着我,又叫又笑,說什麽我生得俊俏,她真是好運氣,走了一位絕代的冰山美男,又遇到了一位溫潤如玉的可人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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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侄我一聽,可就不樂意了,想我趙伯雍混跡江湖,好歹也算是一枚風流倜傥的青年,紅顏無數,她居然說我是溫潤如玉的謙謙君子,這不是損我來着嗎?
當下沒好氣地讓她松手,誰知這女子居然力大無窮,拉住了我死不松手。師侄練功不勤,又不敢當真和一位姑娘翻臉動手,給她拉拉扯扯,一路跟到咱們住的客棧這兒,這回做師侄的顏面大失,倘若傳出去,江湖上可不知會怎麽笑話我呢!”
穿越女葉月煙一臉肅然,向趙伯雍鄭重道:“少年,你放心,我見了我們家公子,從此以後,世間美男盡都是浮雲啦。你就算想當我後宮一員,也最多只能當個貴妃,皇後之位,已是我家公子的了。”說罷含情脈脈,望向霄衡的目光宛轉多情。
霄衡對此的回應是:“趙伯雍,你速速将這女子解決。”
趙伯雍擡了擡眉毛,奇道:“師叔怎麽不自己動手?”
霄衡的面色居然微微發白,半晌方道:“我頭有點疼。”
趙伯雍望了望穿越女,兩手一攤,為難道:“師叔,這女子也沒什麽大罪過,最多也就是神經有些問題,何必取她性命呢?”
霄衡面色一寒,聲音冷冰冰的不見絲毫情緒:“也罷,我自己動手,這種神經質的女子,留在世上,也是禍害。”
莺七搶上一步,揮手解開穿越女被封住的禁制,勸道:“霄衡哥哥,放她去罷!我看……這位姐姐只是神智有些不清楚,也沒作惡。”
回身将穿越女輕輕一推,淺淺一笑:“姐姐快走吧,我師叔惹不得。”
穿越女神色癡迷,自聽見霄衡說要動手,便面色幽怨萬分,手握胸口做捧心西子之狀,也不理會莺七說了什麽,對着霄衡幽幽地道:“我曾經想,我是多麽幸運的女子,才能穿越時空來遇見你。盡管這個時代美男如雲,男色輩出,走在大街上,全是清一色的美少年、美中年,但從我見到你的第一眼開始,我心中就認定了你,你,就是我在這個時空的唯一!”
霄衡臉色鐵青,不發一言。
穿越女愈發幽怨地望向霄衡,眼波盈盈流轉:“但我猜中了這開頭,卻猜不中這結局。”
趙伯雍被她語氣裏的幽怨之意震得搖搖欲倒。
穿越女很傷感地望了望莺七,幽幽地道:“她這麽親密地叫你霄衡哥哥,是因為她便是你喜歡的姑娘,所以你給了她如此大的特權麽?她能叫你霄衡哥哥,我卻不能喚你一聲‘衡郎’。
明明在穿越小說裏,我才是唯一的女主,是這個時空第一美男的摯愛。難道說,你不是這個時空的第一美男?這怎麽可能?就憑你這張臉,打死我也不信還能有比你更俊美的男子。又難道說,這丫頭也是穿越過來的?她捷足先登,搶走了你的寵愛?”
莺七差點一跤摔倒,這位葉月煙姑娘說的每個字她都知道,但合起來的時候,她居然半分兒也聽不懂,人生到此,也算悲催得很了。
趙伯雍搔了搔頭,亦是摸不着頭腦,試探着道:“也許是這位姑娘家鄉的風俗和咱們不同?”
霄衡再也忍耐不住,面如凝霜,冷聲喝道:“莺兒,給我讓開!”
莺七見他神色,知道此人已然動了真怒,若然讓開,只怕縱聚天下高手,也救不了葉月煙的性命,當下輕微卻堅決地搖了搖頭。
霄衡見她執意不允,只得輕哼一聲,找了張桌子坐下,四周人興味索然,紛紛散去。
趙伯雍點了那穿越女的穴道,喚來客棧掌櫃,在掌櫃的手心裏塞上一錠銀子,向穿越女一指,掌櫃的心領神會,叫上兩個夥計,把穿越女擡出去,遠遠地扔在城池外面。
回過頭來,趙伯雍粲然一笑:“師叔,小師妹,我買的包子還熱乎着呢,你們可要嘗嘗?”
霄衡遲疑道:“是糖包子還是肉包子?”
趙伯雍莞爾一笑:“都有,我知道師叔愛吃甜食,專門也買了糖包子回來。”
霄衡頗歡喜地點了點頭,突然察覺到自己歡喜的神色,咳嗽一聲,容色重新變得清冷端肅起來。
莺七從他手上救了穿越女的性命,當下依着江湖規矩,拱手道謝:“多謝師叔給我這個面子,叫我無以為報。”
趙伯雍眼睛裏帶着一絲促狹:“師妹,你既是無以為報,便對他以身相許罷!”
他話音未落,霄衡已厲聲喝道:“趙伯雍!”
趙伯雍吐了吐舌頭,哈哈笑道:“師叔你別這麽兇嘛,我不說就是了。”
他一生之中,最喜開師叔玩笑,且對師叔的反應習以為常,霄衡語聲如此淩厲,換個人早已駭得魂飛魄散,他卻嘻嘻一笑,渾不當成一回事。
莺七瞥見霄衡面上微紅,似乎有些羞惱之意,心下一動,想他莫非真對我有意思,若是如此,不妨收了他。
須知帶着這樣一個絕世的美人出去逛街是多麽有面子的一件事,且領着這美人,人身安全便有了絕對的保障,走到道上不怕任何地痞流氓,雖說他被耍流氓的機率委實比她大得多。
但轉念一想,她立刻否定了這一想法,美人固然可貴,尤其是他這等空前絕後的美人,不過畢竟還是性命更要緊。
倘若他對自己并沒甚麽意思,自己提出來收了他,落一個不識相的名聲也還罷了,萬一惹惱了他,二話不說給她一劍,天下可沒人救得了她的小命。
想罷擦了擦額上冷汗,暗道自己果然考慮周全,又想了想,坐得離霄衡更遠了些,方才放下心吃早飯,小狴蹲坐在一旁,早已吃得興高采烈,沒心沒肺。
人在江湖飄,還得看世道。
莺七覺得世道給力的時候,真是擋也擋不住的好運氣,天上不掉餡餅,改成掉師叔了,何況還是這麽一個谪仙似的年少師叔。
她覺得自己實在是運氣好。
既然是同門,一脈相承,這淵源也就深了,想必霄衡之前要将她交給穆長恭,作為交代的話只是同她開個玩笑而已,沒想到師叔看着冷清清的不茍言笑,倒很喜歡和小輩開玩笑。
也罷,她做師侄的是個尊師重道的好姑娘,這點小小玩笑還禁得起,師叔這玩笑雖讓她擔驚受怕了好幾天,但總體說來,倒也無傷大雅,唯一的毛病,也許只不過是要害她的一幹同門白擔憂一場。
“不妨,不妨。”當莺七和藹地向霄衡說這話的時候,她由衷地覺得自己真是大度。
端着茶杯細飲慢酌的霄衡微微笑了,他不笑時清冷高貴,一笑起來,卻平增暖意,仿佛暖洋洋的春風,一池春水都被他的笑吹皺:“誰說我在開玩笑?”
放下茶杯,他一字字地悠然說道:“莺兒,師叔一生,從來不開玩笑。”
客棧裏有清風吹過,莺七身上甚寒,忍不住抖了抖。
趙伯雍左顧右盼,打個哈哈,道:“哈哈,呵呵,嘻嘻,嘿嘿。”
莺七猛然擡起頭,兩道如刀目光在他身上刮了一刮,威脅之意昭然若揭。
趙伯雍又是一個哈哈,低聲安撫道:“師妹,你放心,師叔這個人最大的好處,就是不問青紅皂白地護短,這個做師兄的早有體會,經驗之談,你放一百二十個心。”
霄衡慢悠悠地放下茶杯:“你倒看得透。”
趙伯雍得師叔一贊,忍不住得意非凡:“多謝師叔誇獎,過獎,過獎。”
後者眉眼間笑意清寒:“昆侖思過崖,念君久矣,此番回去,你便去和它親近一年吧。”
趙伯雍撲通栽倒在桌子下面,半天爬不起來。
莺七好心,伸手去扶,霄衡淡淡道:“讓他自己起來。”
客棧外一陣喧嚷沸騰,趙伯雍天生喜愛熱鬧,聞聲立刻手腳麻利地爬了起來,叫道:“師叔,咱們瞧瞧熱鬧去。”不等師叔說話,當先沖出。
他剛沖出客棧,身形立刻一滞。
霄衡、莺七并肩跟出,見他突然僵在原地,不禁一怔,向客棧門口一望。
霄衡率先失色,向趙伯雍、莺七叫道:“快走!”衣袍帶風,瞧架勢立刻便要沖天飛逃,莺七一把拉住他手,道:“且慢!你先救救這位青年。”
霄衡搖了搖頭,堅決道:“我……我才不去!”
堵在客站門口的葉月煙笑得如同一朵開得熱烈奔放的喇叭花,聲音敞亮:“公子,你生得真俊,本女主穿越至今,見識過了拒人于千裏之外的冰山,也見過謙謙君子溫潤如玉的美男,啧啧,你又是什麽類型呢?我瞧你眼眉斜飛,應屬妖孽一型,不如就從了本女主,我封你做貴妃,如何?”
一個青年公子被她緊緊拽住,無論如何也甩不脫,神色間狼狽不堪,見到圍觀者越來越多,更是發窘,叫道:“姑娘,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你強搶民男,這……這可是違反官府條文的,但如果姑娘現在就把小生放了,小生就……就不追究姑娘的無禮之舉了……”
他話未說完,葉月煙撲将上去,在他臉上吧唧親了一口,滿臉陶醉:“妖孽美男的皮膚真真是極好的,卧槽你是用了什麽護膚品啊,介不介意和我說說?”
圍觀者僵立當場。
幾只烏鴉應景地飛過,又飛回來,只在四周盤旋,似是詫異怎麽這麽多人一齊木立着不動。
被她強行占了便宜的青年公子捂着臉一臉不敢置信,好半晌,“啊”的一聲慘呼:“大庭廣衆之下,姑娘如此羞辱小生,小生……小生和你拼了……”
莺七眼尖,将這青年公子好生品評一番,年輕俊美,斜眉入鬓,生得出奇的好模樣兒,恍惚一瞥,她還以為見到了師兄楊篁,随即啞然失笑,楊篁此刻如何會憑空出現在江離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