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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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子寫完，用不了多長時間。
許淮南對數學概念熟悉，裏面的大部分解題方法自己都有過思路，不過選擇的是自己認為容易寫的。
“許同學？”蘇寄北見她放下筆，如刀入劍鞘，正擡手收拾略顯淩亂的桌面。看來是已經完成要做的事了。
“等等，我先拿張草稿紙。”許淮南低頭在抽屜裏用手指一層一層翻，伸手進去，有些吃力地抽出一大本草稿本——新的，未拆封的。
她從筆袋裏拿了把美工刀劃開塑料膜，利落地撕下，丢到一邊。
“剛才那本快用完了，有點亂。”見蘇寄北目光往自己桌面上移，她出口解釋。
蘇寄北沒回話，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只是坐過去了些，方便聽許淮南講題。
“就十五，十八。”他把自己的卷子拿到兩個人中間，用手指了指題號。
“嗯，我先看看。”許淮南順着看過去，語氣平靜溫和，宛如和熙的暖陽。
他收回手，靜靜坐在一旁，跟着審題。
“先看十五題，确定知識點，第二章函數的考點，能想起來嗎？”許淮南大致圈畫了些關鍵詞，筆尖落在一大串數字字母混合體下面。
“函數……抽象函數正比型”蘇寄北有些猶豫，說得小心，聲音幾乎被風聲淹沒。
“沒錯。你知識點掌握應該還行，”許老師大致做了個評價，“好，繼續看題目。”
她将題目上的式子一一抄到草稿本上，引導蘇寄北分辨考點，拆分。
這道題目還算簡單，解題不大困難，在許淮南的幫助下，時間比平時蘇寄北自己解題快了一倍不止。
“若f（x+y）＝f（x）+f（y），則f（x）＝kx。”許淮南語速緩慢，還在草稿紙上寫出來。
“以後碰到這種題目，可以試一下這個快速解題公式，感覺還挺好用的。”她用括號将方才寫出來的公式括起來，更為顯眼。
本來看到全是字母和符號的題目，蘇寄北就頭疼，不願多看一眼。
跟許淮南走進他抵觸的“亂碼”，雖然解法有些樸素，步驟太多，但也确實是解出來了，而且留下了比較深刻的印象。
蘇寄北看看草稿本上，二人混雜的字跡和答案，心裏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
就像是鮮衣怒馬少年郎，正血氣方剛的時候，披荊斬棘突破困難重重，小有成就。
為自己的，哪怕只是極小的一小步，邁出的一小步自豪。
為許淮南講題的諸多關照而感激，不禁暗自慶幸自己的幸運。
先前，他還在擔心自己不堪的成績被許淮南看了去，覺得羞愧，認為她會看不起自己。
一段時間的接觸下來，蘇寄北知道，她不會。
數學課他不是沒聽過，那種題型其實有更高級，更快的解法，但她講題卻選擇最簡單的方法。
而且在本就步驟多的過程還增多了些步驟，看起來更清晰簡白。
語速緩慢，時而二人還能對視幾次，在不知不覺間，調節語速，讓蘇寄北能聽得明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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講完題目，又陷入無言。
蘇寄北弱弱道了謝，靜候許淮南反應。
看不透那層白色口罩，眼前人還是有着很強的邊界感，只是稍稍客套，又轉回自己桌子，開始做題目。
倒計時還剩下一個多月，班裏的學生看來是回不去家了。
蘇寄北放學沒急着吃飯，手機藏在抽屜裏，偷摸着在三人的家庭群裏發消息。
蘇寄北:爸，媽，這兩個星期我先不回來了。你們能不能有時間送點吃的什麽的到學校給我
蘇母秒回，
蘇媽:行，就這周五下午吧。吃什麽我準備下。
蘇父:按集訓的夥食還要不要大白
蘇寄北看到一條一條彈出來的信息，指尖在屏幕摩挲，不知道在想什麽。
旁邊的許淮南寫完題目，趕着跑去小賣鋪買東西吃。
見蘇寄北久久不動彈，用筆隔着衣服，輕輕戳了一下他的手臂，“蘇同學，能不能先讓我出去買個晚飯？”
他一驚，從呆滞中脫離，連連點頭，給許淮南讓位。
“謝謝。”許淮南沒有太多話，一溜煙穿過去，側身拐出走廊，往小賣鋪方向小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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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淮南回來的時候，蘇寄北還在吃泡面，桌面上目測多了四五張試卷，不過都被小心地折起來，整齊放在練習冊上。
離開座位一會，回來堆滿試卷，這已經是家常便飯，許淮南早已見怪不怪，心裏還想感嘆一下這次試卷少了幾張。
蘇寄北椅子靠前，給她留了進出的空間，許淮南踮腳走進去，坐到位置上。
手上還提着小賣部的袋子。
她将袋子放在身體和桌子中間，一只手撐開，一件一件将裏面的吃食拿出。
幾個果凍，一大包泡面，幹脆面，各種糖，再一一放到挂在抽屜旁邊的“小倉庫”裏。
少女沒出聲，手中動作有條不絮，娴熟的似乎閉上眼也照樣能做好。
許淮南最後只留了幾顆糖豆和一瓶盒裝的桃子味酸奶在桌子上。
她按照說明，将酸奶盒子一邊的“飛機耳”撕開，扯着一角往外拉。
扶着盒子的手裏還捏着一根拆開的塑料吸管。
她半眯着眼，有些疲乏，此刻腦海裏只想着快點吃完東西，再看看複習資料，午休鈴聲一響，趕緊趴下睡覺。
手中沒什麽力氣，平日裏三四秒就能喝上的酸奶，今天死活打不開。
許淮南在衣袖上輕輕擦拭手心細細密密的汗珠，打算再試試打開。
又嘗試兩三次，結果依舊，雖然心有不甘，但也無奈，只得将酸奶和吸管放到一邊。
靠牆面的一端，被練習冊和書本阻塞，她懸在空中的手，默默往蘇寄北方向移過去，将被撕開一半的酸奶放到桌角。
“啪嗒。”許淮南剛轉過頭，翻開練習冊，右耳便傳來一聲清脆，卻有些悶的響聲。
她疑惑的轉頭去看——桌角的酸奶被戳開，吸管已經插進盒子裏。
蘇寄北還沒來得及轉身回去，二人四目相對，一時間無言。
“謝謝啊，蘇同學。”許淮南呆了三四秒才反應過來，伸手去拿酸奶盒，對蘇寄北稍稍點頭。
“啊，沒事。”蘇寄北思緒被拉回，跟着點頭，露出一抹清澈的笑容。
想想，似乎覺得不大對勁，表情開始變得嚴肅起來，“我叫什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