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漂亮小白蛇(18)
第63章 漂亮小白蛇(18)
祀绮衣是被吵鬧的歌聲吵醒的。
她皺着眉睜開眼, 看到的不是房間的天花板,而是一片黑漆漆的天空。
“?”
誰把她房間的天花板掀了?
深夜的涼風吹到了祀绮衣的身上。
祀绮衣這才發現,她不知什麽時候被人搬到了廣場;并且, 她試着動了一下自己的手——還被死死地綁在了一根柱子上。
而她的周圍,盆中的火光明滅, 映照着村民們歡慶儀式的快樂臉龐, 他們正手拉着手, 一邊唱歌一邊圍着她跳舞。
——十分眼熟的畫面。
……儀式這麽快就開始了?
可是, 祀绮衣看向周圍。
白什呢?
她睡前的時候可是和白什說好,今晚由她盯着寨子的動靜的。
可現在, 別說盯着寨子的動靜了, 她整個人都被人從房間裏偷出來了!
——她身上穿的還是睡衣呢!
“大祭司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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唱歌跳舞的村民們一秒停下了動作,廣場上瞬間陷入了死寂,只剩下火盆裏木柴燃燒發出的“噼啪”聲。
祀绮衣看向了高臺。
一個佝偻的身影正站在上面, 她環視了一圈所有的人, 然後緩緩地舉起了雙手。
“儀式開始——”
只不過,和慶典開幕時的儀式不同的是,一個靓麗的身影在月燭婆婆宣布完開始後,端着一個銅盆走到了她的身側半跪了下來,雙手将銅盆托舉過頭頂, “大祭司, 請……”
是阿藍。
月燭婆婆伸手拿出了銅盆裏的匕首,然後将匕首對準了自己的手掌, 狠狠地劃下——
暗紅色的液體緩緩落進盆裏。
等到血流得差不多了後,她才将匕首重新扔回了盆中。
“去吧……”
“是。”
阿藍端着銅盆站了起來, 從高臺上走了下來。
在經過祀绮衣身前的時候,她還扭頭陰森地看了祀绮衣一眼。
祀绮衣:“……”
還挺記仇。
阿藍走到了外圍的村民們的面前, 村民們紛紛重複着和月燭婆婆一樣的動作。
明明是會産生疼痛的動作,他們臉上的表情看起來卻十分開心和享受。
不同的人的鮮血逐漸混在一起,盆中的紅色水面越來越高。
“我滴個乖乖……”
“這些NPC是在做什麽?!”
廣場周圍的樹叢裏,一群玩家正蹲在那裏。
他們白天跟丢了應十二後,就在寨子裏東躲西藏了起來;直到剛才,他們聽到廣場上傳來的熱鬧動靜,才紛紛湊了過來。
一個玩家眯着眼睛,猜測,“應該是在繼續進行慶典。”
只不過,他們在被祀绮衣提醒之前一直渾渾噩噩的,副本的探索進度幾乎為零;也就不知道現在慶典到了哪一步,也完全不清楚這些NPC現在正在舉行什麽儀式。
就在他們頭疼之時,一個有點眼熟的人被村民們擡到了高臺前。
“咦?”有眼尖的玩家奇道,“那不是今天告訴我們線索的那個女玩家嗎?”
“她怎麽被抓了?”
其他玩家也紛紛看去,“嘶……還真是……”
“她運氣也太差了吧,真可憐……”
只不過話雖這麽說,這些人卻一點都沒有出去救人的意思。
祀绮衣被放到了高臺下。
一個陰影落到她的身上。
祀绮衣擡頭,是阿藍。
她的手裏還拿着一把鋒利的匕首,臉上滿是克制不住的得意神色。
“沒想到,自己也有今天吧……”
她伸出手捏着祀绮衣的下巴強行把她的臉擡了起來,鋒利的刀尖輕輕地滑過了祀绮衣的臉,紅色的血珠沿着刀尖走過的痕跡緩緩向外冒出。
“讓我猜猜,你現在的這張臉,是真的還是假的?”
“阿藍。”
高臺上的月燭婆婆突然出聲,她的聲音聽不出語氣,“不要在這種事上浪費時間。”
阿藍立刻朝着月燭婆婆的方向躬身道歉,“我知道了,大祭司。”
她看向祀绮衣,“算你運氣好。”
祀绮衣疑惑,“什——呃呃呃……”
沒來得及說完的話變成了含糊不清的氣聲。
祀绮衣緩緩低下頭。
她的脖子上,一把匕首正直愣愣地插進了她的喉嚨裏;鮮血瞬間染紅了她的脖頸,把她身上的白色睡衣也染成了濃郁的紅色。
祀绮衣張了張嘴,她似乎是想說什麽,但是不斷冒出血的喉嚨把她所有的話都賭在了胸口。在阿藍越發得意的眼神中,她的頭猛地一歪,徹底沒有了生氣。
阿藍慢條斯理地後退了一步,她甚至不肯拔出祀绮衣屍體上的匕首,直接揮了揮手。
兩個穿着黑色長袍的村民走上前,把人從柱子上解了下來,然後把她擡上了高臺,在月燭婆婆的示意下放在了供桌上。
月燭婆婆拿出了香,在蠟燭上點燃。
白色的煙霧開始袅袅,蒼老的聲音傳遍整個廣場。
“請神——”
所有的村民都在這一刻跪了下來,朝着神像的方向虔誠匍匐在地。
而位于廣場中心的神像上,白什攀附在自己的神像上,完全搞不清楚現在是什麽情況。
她不是在祀绮衣那裏睡覺嗎?
怎麽儀式就突然開始了?
只不過,白什瞬間接受了這一現實;尤其是,她還聞到了一股很香的味道從供桌上傳來。
白什緩緩地朝着供桌的方向游去,從紅布裏探出了頭。
入目的是一張熟悉的、慘白的臉。
——豁!
祀绮衣這是……死了?
白什用尾巴尖尖戳了戳對方。
沒有反應。
看來是真的死了啊……既然這樣的話,白什對着祀绮衣緩緩地張開了嘴巴——
那她就不客氣啦!
她的嘴才堪堪對準祀绮衣的腦袋,就見那毫無生氣的臉上,一雙黑色的眼睛突然睜開——正目光不善地看着她。
白什張嘴的動作頓時一頓。
那雙眼睛還在繼續瞪她。
真小氣……
白什灰溜溜地閉上了嘴,慢吞吞地倒退着縮回了紅布內。
她就是想嘗一下而已……祀绮衣這個小氣鬼!
而見到貪吃蛇縮回去了之後,那雙眼睛重新安靜地閉上,好像從沒睜開過一樣。
最後一段香也燃盡了。
月燭婆婆擡起了頭,在看到神像上的紅布動了之後,她的臉上瞬間充滿了喜悅。
大神并沒有抛棄他們!
“阿藍!”
“是!”阿藍立刻上前,她的手裏拿着一塊被精心裁剪好的白色布條。
她将白色的布放進了那盛着寨子裏所有人的血液的銅盆裏,等布完全吸飽了“水”後,她将血淋淋的布條拿了出來,平整地攤開在了供桌之上。
月燭婆婆拿起了放在一旁的毛筆,用筆尖輕輕沾了一些那黑色的香灰,然後開始在血色布條上寫下他們寨子這一次的願望。
等布條寫完後,只要再燒給大神,這一次的儀式就圓滿完成了,而他們的寨子也将再次……
“诶,原來是要這麽做的啊……”
月燭婆婆才剛寫完第一個字,就聽到頭頂傳來一個聲音。
她心裏一驚,猛地擡起了頭。
她的雙眼陡然瞪大,連手裏的毛筆都掉在了桌上。
“怎麽會這樣?!”
“你為什麽沒有死?!”
她的面前,祀绮衣盤着腿惬意地坐在供桌的中央,正彎着腰低頭看着她寫字。
“嗯?”在聽到了月燭婆婆的問話後,她低頭瞥見了自己脖子上的刀。
“哦,你說這個啊……”
祀绮衣伸出手,握住了刀柄,“我也覺得它有一點遮擋視線——”
一個用力,“呲”,噴出的血液濺了月燭婆婆一臉。
“啊,抱歉抱歉……”祀绮衣頂着脖子上血肉模糊的洞毫無誠意地道歉道。
“來人!”月燭婆婆發出了刺耳尖利的叫聲,“快殺了她!”
正恭敬地跪伏着等待儀式圓滿結束的黑袍守衛們立刻起身向着高臺的樓梯方向跑去。
祀绮衣把玩着手裏的匕首,還不慌不忙地用匕首從自己的衣擺上也裁下了一塊布。
無論是長度,寬度,還是厚度,都和放在供桌上的那塊一模一樣。
月燭婆婆立刻看出了她要做什麽。
她的叫聲越發凄厲,連嘴裏的命令都從“殺了她”變成了“快攔住她!”
祀绮衣已經拿起了她掉落在供桌上的毛筆,月燭婆婆立刻撲上去要想要拿走香爐,只不過還是遲了一步,一只手慢悠悠地整個端走了香爐,月燭婆婆用力過猛,在撞到供桌後甚至被反作用力直接撞到了地面上。
她只覺得自己這把老骨頭都摔碎了,半天都爬不起來。
祀绮衣沾了沾香灰,提筆寫下了第一個字。
“快住手!”
阿藍尖叫着就要撲上來搶奪祀绮衣手裏的東西。
祀绮衣頭也不擡,她将手裏的毛筆轉了一個圈,直接用筆杆擊飛了放在桌上的匕首。
匕首旋轉着朝着阿藍的方向而去,鋒利的刀尖劃過她的臉龐,然後繞着她轉了一圈、紮進了她的肩膀。
“啊啊啊——”阿藍發出了一聲凄厲的慘叫,撲倒在了地面上。
祀绮衣開始寫第二字。
而這時黑袍村民們終于爬上了高臺,他們拿着各式武器面目猙獰地朝着祀绮衣飛奔而去。
祀绮衣随手操起手邊的東西,朝着跑在最前面的人丢了過去。
明黃色的火焰點燃了黑色的長袍,後面急匆匆追上來的人又不小心地和前面的人撞在了一起,于是從高臺的樓梯上燃燒起了一面人牆,甚至還幫祀绮衣堵住了後面還試圖上來幫忙的村民們。
慘叫聲此起彼伏地響起。
整個高臺附近直接亂成了一團。
這場鬧劇也吸引了附近林子裏的玩家們。
他們互相對視了一眼。
那個女玩家似乎在做什麽重要的事;并且根據他們的經驗判斷,應該還和通關有關。
這群探索進度為0的玩家瞬間起了心思。
他們要不要也去分一杯羹?
只要把她的動作複制下來,然後趕在她之前完成……還沒等他們計劃完,一個消失已久的身影出現在了他們的面前。
“應十二,你這是做什麽?”
玩家們看着一副阻攔模樣的應十二,面色難看。
“難道你們是一隊的?”
應十二用餘光掃了一眼被他藏在樹上的劉大毛,對着玩家們搖了搖頭。
“抱歉,因為我急着離開這個副本。”
“所以……”他的眼睛開始朝着金色轉變,他對着玩家們歉意一笑,“我不能讓你們過去打擾她。”
這邊的林子裏陷入了戰鬥;而高臺上,祀绮衣卻已經慢條斯理地寫完了最後一個字。
她滿意地檢查了一遍自己寫的內容。
然後她掃了一眼供桌。
謝天謝地,還有一個燭臺沒被她扔出去。
明黃色的火苗舔上了紅色的布條。
“不——”
月燭婆婆剛從地上艱難地爬起來,看到了眼前這令她絕望的一幕。
她慘叫一聲就朝着祀绮衣手上燃燒着的布條撲去,試圖徒手撲滅那上面的火焰。
只可惜,她只撲到了最後一絲燃燒的灰燼。
祀绮衣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了供桌上。
她對着神像緩緩地舉起了雙手。
“禮成——”
她的聲音清晰且響亮傳遍了整個寨子。
下一秒,高高屹立在廣場中的巨大神像——
轟然倒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