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漂亮小白蛇(16)
第61章 漂亮小白蛇(16)
“大祭司回來了!!!”
一直等在河岸邊的村民們, 在見到船回來後發出了激動的呼喊聲。
他們一個個都伸着脖子、目光殷切地盯着小船的方向。
晃晃悠悠的小船才剛抵達岸邊,就被迫不及待地村民們圍住了。
“大祭司!結果怎麽樣?”
“大祭司!大神這次收下祭品了嗎?”
應十二才剛踏上岸,就迎上了村民們關切的臉龐。
頂着大祭司臉的應十二動作有些僵硬地點了點頭。
他進入無限世界這麽久了, 還是第一次扮演NPC,業務有些不太熟練。
而他也終于知道為什麽每次見到祀绮衣, 她都頂着一張不同的臉了。
——她竟然僅用她那個小小的化妝包, 就幫他換了一張和大祭司一模一樣的臉!
這個技術, 屬實鬼斧神工了。
應十二克制住了自己想要摸摸自己“新”臉的手。
村民們并沒有注意到他的僵硬, 他們滿心滿眼都是這一次大神終于滿意了,這也就意味着——
“大神接受了!大神沒有抛棄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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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于可以進行最後的儀式了!”
他們歡呼着, 跳躍着, 河岸邊頓時充滿了快活的氣氛。
等他們抒發完激動的心情後,才注意到還站在岸邊的應十二,他們整理了一下衣服, 對着應十二彎腰, “那大祭司,我們就先去準備最後的儀式需要的東西了……”
應十二還是只是點了點頭。
得到了允許的村民們便三三兩兩地、興高采烈地離開了。
等到岸邊終于沒有了聲音後,船上的轎子裏探出了一個腦袋,“人都走了沒?”
“都走了。”
于是一只手掀開了轎子上的簾子。
細細白白的手腕上,還挂着一只白色的“手镯”:筷子粗細的小白蛇正攀在那只手腕上, 閉着眼睛假裝自己只是一個裝飾品。
——正是村民們口中的“迦天什大神”。
祀绮衣跳到了岸上, 應十二十分紳士地扶了她一把,順便問道, “那我們接下來該怎麽辦?”
剛才從村民們的話裏,他得知了不少信息。
好消息:似乎只要完成村民口中的“最後的儀式”, 這個副本就能結束了。
壞消息:現在身為“大祭司”的他,并不知道那個儀式具體要怎麽做。
祀绮衣想了想, “先去大祭司的房間裏找找吧……”
兩人外加一“手镯”在天亮之前趕到了西屋附近的、大祭司的屋子裏。
兩人目标明确、配合默契地去搜尋房間;那“手镯”則從祀绮衣的手臂滑到了地面上,溜溜達達地去欣賞她的信衆給她立的神像。
沒過多久,正翻箱倒櫃的兩人就聽到了白什發出的憤怒尖叫。
也多虧村民們都去準備那最後的儀式了,這屋子周圍并沒有人聽到她鬧出來的動靜。
“這是怎麽回事?!”
白什指着紅布下密密麻麻的蟲子,臉上滿是被冒犯的憤怒。
雖然她因為皮膚黑斑的原因,要求信衆不可直視她的真顏,但這并不意味着她允許這種肮髒的東西爬在她的神像上。
祀绮衣從忙碌中回頭看了一眼,覺得白什有些大驚小怪,“你還可以去神像右邊的房間看看……”那裏還有更“驚喜”的東西……
“右邊的房間?”白什掀開了右邊房間的簾子。
“3、2、1……”祀绮衣在心裏倒數了三秒。果然,下一秒,比剛才更加凄厲憤怒的尖叫聲傳來。
“啊啊啊——”白什沖出了房間,“他們竟然!竟然敢用這樣的東西作為供奉獻給我!”
“祀绮衣,我要回去殺了他!”
祀绮衣從房間裏走了出來,“你光殺一個有什麽用,你還不是離不開這個寨子……”
白什理智上知道祀绮衣說得對,殺了大祭司只是治标不治本,但是她情感上——還是氣到原地打轉。
餘光裏的那片紅色還在不斷刺激着她的眼球,以及她岌岌可危的理智。
白什猛地扭頭看向身後巨大的神像。她伸手抓住了神龛的底部邊緣,一個用力。
神龛直接被擡了起來,晃動之間有什麽東西從神龛的背後掉了下來。
“啪”地掉在了地面上。
祀绮衣看了過去。
似乎是一本筆記本。
于是她從還在表演“我掀我自己”的白什身邊走了過去,撿起了那本本子。
她翻開看了看,是一些飼養蟲子的方法。只不過,祀绮衣越往後翻,她的神色就越嚴肅。
——因為,這個本子上記錄的飼養方法,是他們飼養員用的方法。
看來等這邊的事情結束,她也需要回去找一下那位大祭司。
“怎麽了?”
應十二也搜完了自己負責的屋子,見祀绮衣的神色難得嚴肅,不由地開口問道。
他打量着祀绮衣手裏的本子,然後突然“咦”了一聲,“這個圖案……我好像見過。”他指着書的角落。那裏畫着一只只有一只角的羊。
而在奇格弗莊園的那個副本裏,他也在相關線索上見過這個圖案。
祀绮衣輕輕拂過了那個圖案,她的臉上看不出什麽表情,“這是我哥哥的簽名。”
“他向來不喜歡寫名字,都用這個符號代替。”
只是,這已經是她第二次撿到哥哥的筆記了。
這些筆記的遺落,會和她哥哥的失蹤有關系嗎?
應十二之前聽到了白什和祀绮衣的對話,于是他安慰道,“你一定會找到你哥哥的……”
祀绮衣點了點頭,“當然了……”
“我一定要找到他……”
她又看了看兩手空空的應十二,“你搜完了?”
應十二點了點頭,“什麽都沒有。”
他看了眼外頭已經亮起來了的天空,“現在怎麽辦?”
他沒料到大祭司的房間裏沒有關于慶典和儀式的任何資料。萬一天亮之後,那些村民就要他去主持接下去的儀式……
祀绮衣摸着下巴想了想,“倒是,還有一個地方……”
…
“就是這裏……”
祀绮衣帶着人來到了寨子的邊緣,推開了面前這座外表破舊的小房子的門。
跟在她身後進門的應十二一進屋子,就被裏面密密麻麻的贊美之詞給震撼到了。這次詞句的言詞之懇切,感情之濃烈,讓從祀绮衣袖子裏探出頭來的白什發出了劇烈的嘔吐聲。
“好惡心!”
“這都是什麽東西!”
祀绮衣把蛇從手腕上解下來,随手挂到一側房間的房門上,“喏,裏面還有呢……你自己去玩……”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聽見樓梯上傳來了慢吞吞的腳步聲。
糟糕,忘了這屋子裏還住着一位……
祀绮衣一秒打開房門躲了進去,還不忘把那挂在門把手的白色長條子擄進了房間。做完這一切後,她才透過房門的縫隙朝外看去。
月燭婆婆拿着新的拐杖從樓上走了下來。
她看到了站在房間裏的應十二,臉上露出了一瞬驚訝的表情,“什麽時候回來的?”
應十二沉默着沒有說話。
月燭婆婆似乎也不是真的想知道答案,她一邊給神像上香,一邊繼續說道,“你竟然會回這邊的屋子來,幹恩……我還以為你這輩子都不會回來了……”
他對着神像跪拜完,把香插進了神像前的香爐裏,“慶典進行得怎麽樣了?”
應十二注意到,這裏的香似乎并并不像之前聞到的香那樣,并沒有那一股腥味。
聽到了月燭婆婆的問話,應十二啞着嗓子回答,“很順利。”
“什麽?!”月燭婆婆的表情卻不似那些村民一般開心,她臉上全是不敢相信的表情,“這不可能!”
她一拍桌子,用手指着應十二,“大神怎麽會接受你、你這樣——懷着肮髒心思的人的祭品!”
沒錯!
白什覺得外頭的那個老太婆說得太對了,她可是個挑剔的神!她正要激情開口附和,就被眼疾手快的祀绮衣塞回了袖子裏。
“一定是……一定是你又用了那些肮髒的手段……”月燭婆婆見“幹恩”一副“你要這麽想我也沒辦法”的模樣,氣得用拐杖敲了敲地面,“我要去見大神!我要親自問問大神!”
一臉莫名其妙的應十二看着月燭婆婆氣呼呼地離開了。
祀绮衣從房間裏走了出來。應十二正想問問原因,就見祀绮衣先揮手打斷了他,“別的事等會再說。我們得在她回來之前找到東西。”
兩人再一次分散開尋找線索。
好在這一次,幸運之神眷顧了應十二。
沒一會兒,“找到了!”
祀绮衣湊了過去。這似乎是大祭司跟着月燭婆婆拜師學藝時做的筆記,上面完整記錄了整個慶典儀式的流程。
應十二指着最後一步,念道,“‘大神接受祭品後,寨子将狂歡3天,感謝大神的仁慈與寬和;3天後,将舉行進行最後一個儀式。’”
“3天……”而劉大毛估計撐不到那個時候了。
祀绮衣瞬間懂了對方的言下之意。
看在對方一直很聽話地幫忙的份上,她爽快地點了點頭,“走,我先去救你朋友……”
…
一個人坐在寨子門口附近的樹上。
而他的不遠處,寨子門口,一個黑色的大布袋正安安靜靜地躺在那裏。
“你說……他們要多久才會發現呢?”
他一邊說,一邊撫摸着自己掌心裏的東西。
那是一只乒乓球大小的黑色蟲子,它堅硬的殼上甚至還帶着一絲金屬的光澤。只不過那些光澤現在都被它身上殘留着的鮮血覆蓋住了。
此刻,它正乖乖地趴在那人的手心裏接受撫摸。
他看着因為随着天亮而逐漸暴露在陽光之下的黑色布袋,以及突然熱鬧了起來的寨子,露出了一個愉快的微笑。
“希望他們會喜歡我送給他們的這份禮物……”
…
“好了,把人放進去吧……”
西屋一樓,祀绮衣正在指揮着應十二把劉大毛放進盛有白色藥水的浴桶裏。
感謝慶典開始進入狂歡環節,西屋這裏除了門口還有兩個心不在焉的守衛外,幾乎就沒有任何寨子裏的人了。
“把他的手臂擱到上面。”
應十二照做。
祀绮衣拿出了一把匕首,在劉大毛身上比劃了一下;不過在下手之前,她還是禮貌地詢問了一下,“你來還是我來?”
應十二做了一個“請”的動作。
祀绮衣就毫不客氣地在劉大毛的兩條手臂上分別劃了兩道大口子。
暗紅色的血液溢出,一點一點地逐漸把白色的藥水染紅。
祀绮衣把用完的匕首随手塞給了應十二,然後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個瓶子。
深紅色的血液正随着她的動作晃動。
是之前臨走前,祀绮衣從大祭司身上取的血液。
她用嘴咬開了上面的蓋子,把血倒在了劃開的傷口上。
應十二目不轉睛地盯着祀绮衣的動作。
沒一會兒,劉大毛的身體就開始抽動。
一只只黑色的蟲子從傷口處爬了出來,應十二立刻給劉大毛用上了治療道具。
明明蟲子還在源源不斷地爬出來,應十二從進入副本就一直緊繃的神經卻在這一刻松懈了下來。
治療道具開始起效了。
應十二放松了心情,一邊輕松地弄死那些爬出來的蟲子,一邊用餘光瞄着無聊到在一旁坐着玩蛇的祀绮衣。
怪不得無限世界裏會流傳——“只要有飼養員出現的副本,死亡率就會直線下降”的傳說。
祀绮衣确實給他們提供了很多的幫助。
接下來,他只需要根據書上寫的內容完成最後一項儀式,就可以帶着劉大毛安全地回去了——
“砰”。
房間的門被猛地推開了。
應十二瞬間用自己的身子擋住了藥桶裏的劉大毛。
“怎麽回事?!”
他目光不善地看着推開門的村民。
領頭的村民卻完全沒有搭理他的意思,指着他們喝道,“把他抓起來!”
應十二皺着眉。
這是怎麽了?明明他們進入西屋的時候,那些守衛還态度恭敬地和他打招呼。
他悄悄摸了摸自己的臉,臉上凹凸不平的觸感提醒他,他現在還是盯着大祭司的臉。
可身後,劉大毛正在排蟲的緊要關頭,應十二不想多生事端,試着大聲呵退他們,“我可是大祭司!”
“我看你們誰敢!”
“呵……”
屋外突然傳來一聲冷笑。
應十二擡頭看去。
一個佝偻的身影走了進來。
“你說你是幹恩?”月燭婆婆走到了應十二的面前,目光上下掃視着他。
應十二僵着臉倔強點頭。
月燭婆婆的臉上突然露出了一個陰恻恻的微笑,“很好,如果你是幹恩的話……”
她側過頭示意了一下身後的村民上前,“那你告訴我——”
“——他又是誰?!”
“砰。”
一個沾滿了泥土的黑色大布袋被丢在了地上,順着慣性在地面上滾了兩圈後,停在了應十二的面前。
應十二低下了頭。
他的眼睛陡然瞪大,身子僵在了原地。
黑色的布袋裏,真正的大祭司正躺在裏面。
他的眉心有一個乒乓球大小的、血肉模糊的洞。
此刻,正死死地瞪着眼睛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