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熱心小老鼠(10)
第34章 熱心小老鼠(10)
制片被請到406門口的時候, 臉上還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迷惑。
講道理,寧陰公寓這一期,他也不是第一次帶團隊過來拍了。但是以往, 那些攝像啊剪輯啊看到他就像老鼠見了貓一樣,見到他不逃都算好的, 哪裏還有主動湊上來的。
這次的團隊有點怪……
尤其是, 當他走進406, 看到他團隊裏的那些人正迎賓似的在門口分成兩邊排排站、并對着他熱烈鼓掌的時候, 他的迷惑簡直到達了頂峰。
“你們這是在幹什麽?”
他的目光從玩家身上一一掠過,然後停留在了客廳裏。
客廳裏已經完全變了一個模樣:
房間的四個角落裏擺放着四只白色的蠟燭;而原本擺放在客廳裏的桌子椅子都被移到了一邊;在空出的地面正中間此刻端端正正地擺放了一塊黑色的、方形的布;在布的四個角上, 都壓着一個銅盆, 裏面盛滿了清水;而在正對着門的這一面上,還擺放了一面大鏡子,正對着黑布的方向;在鏡子前面, 還擺放了一個香爐。
“這個場景搭的倒是不殪崋錯……”制片圍着黑布轉了兩圈, 點頭肯定,“你們就是想讓我看這個?”
感覺被浪費了時間的制片有點不悅。
負責把制片帶過來的那個玩家一臉神秘,“不是的,制片。”
“是我們找到了能夠見到406死者的辦法!”
“哦?真的嗎!?”制片臉上果然露出了感興趣的表情,“要怎麽做?”
“制片您到這邊來……對, 在這塊布上坐下來就行。”
把制片安頓在了黑布中央後, 玩家們點燃了四個角落的蠟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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祀绮衣負責的則是接下來的步驟——點香。她怕香的味道熏到小鳥,就把肩膀上的小鳥放在了旁邊的攝像機上, 用蠟燭的火苗點燃了手裏粗粗的香。
這個香是神婆提供的。
她特意強調過,儀式上必須使用她的香才行。
白色的煙霧開始袅袅上升, 祀绮衣把香插.進了鏡子前方的香爐裏。
“制片,現在需要您看着鏡子裏的自己。”
香刺鼻的味道在鼻尖纏繞, 制片耐着性子看了一會兒鏡子。
玩家們緊張地盯着制片。
……也不知道這個儀式對NPC到底起不起作用。
在玩家忐忑不安的心跳聲中,制片人慢吞吞地合上了眼睛,垂下了腦袋。
起效了!
玩家們面上一喜。
這個劉仙姑還是有點東西的!
玩家們立刻上前,把香爐裏的灰分別灑進了四個角的銅盆裏,然後用手沾了沾混合了香水的水,朝着制片的身上灑去。
半渾濁的水滴落到了制片的身上,每落下一滴,他的身體就抽動一下。
七次灑水結束,制片還是低垂着頭,盤腿坐在黑布中間一動不動。
玩家們耐心等了一會,都沒見制片有任何的動作。
“這是……失敗了?”
玩家們不禁面露失望。
果然,想在副本裏鑽空子是基本不可能的……
“不。”
勵天風開口,“沒有失敗。”
“你們仔細看……”
嗯?玩家們定睛看去。
只見制片的身體正在十分輕微地抖動着。
因為幅度太小,所以很難被捕捉到。
但是很快,玩家們就沒有這種煩惱了。
因為制片抖動的幅度突然變大了,直接從抖動變成了——抽動。并且這個抽動的幅度還越來越劇烈。
詭異到玩家們都情不自禁地後退了幾步。
就在這時,制片人突然直起了身子。
他的眼睛猛然睜開,死死地盯着鏡子裏的自己。
玩家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現在這是什麽情況?陰眼打開了?
正當他們準備上前詢問的時候,就見制片突然罵了一句,語氣和他們平時聽到的不太一樣,“晦氣!我說怎麽成功不了,怎麽又是這樣?!”
嗯?
玩家們上前的腳步一頓。
制片這話什麽意思?
……這個“又”,又是什麽意思?
只不過制片卻沒有給他們開口的機會,因為他才剛說完這句話,他的臉色就再次一變,這次說的話倒是有平時制片說話的那個味道了,“你是什麽東西?!”
玩家們正一頭問號,就見制片的身體又開始胡亂抽動。
期間還變換了好幾個正常人類不太可能做得出的動作。
玩家們看得一陣牙酸。
這得虧現在在裏面的是NPC。
這要是換成他們中的一個,哪怕在這個過程中沒死,等儀式結束這身體也算廢了。
“你們快看鏡子裏!”一個玩家喊道。
只見鏡子裏,制片人身上朦胧出現了兩個虛影。兩個虛影此起伏彼地沒入身體裏,然後被擠出來,如此循環。
emmm……玩家們摸摸下巴,這看起來似乎是兩個人在身體裏打架啊……
打得還十分激烈。
玩家們一開始還擔心這激烈戰況會不會波及到他們這些圍觀的無辜群衆,後來發現黑布四角的銅盆似乎有鎮壓的作用,制片人無論怎麽“舞動”,始終都在黑布的範圍內。
玩家們頓時放下了心,甚至開始坐下來看戲。
他們下了這麽多次副本,基本每次都是NPC高高在上地看他們的“熱鬧”。沒想到他們也有能夠看NPC熱鬧的一天!
只是看着看着……
“我怎麽覺得……這裏面另一個說話的語氣,那麽像樓下那個神婆啊?”
這麽一說……
玩家們仔細聽了聽,好像還真是。
神婆果然沒安好心。
還好他們聰明。不然肯定得折進去一個人。
就在玩家等着兩人分出勝負的時候,變故發生了:
一開始只是有細心的玩家注意到銅盆裏的水,水面出現了波紋。
不過他以為只是打架産生的地面震動導致的,并沒有在意。
但緊接着,屋子裏突然刮起了陰風,同時吹滅了四個角落裏的蠟燭。
屋子瞬間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房間裏的氣溫在一點一點降低,玩家們瞬間意識到了不對勁。
連還在左右手互搏的制片都停下了動作。
他目光警惕地巡視了一圈客廳,最後目光猛地落在了他身前的鏡子上。
原本很清晰的鏡面上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了一片模糊,并且這個模糊的範圍還在不斷擴大。
制片突然發出了一聲、不屬于他這個性別能發出音調的慘叫,然後就閉上了眼睛,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玩家們看着倒在地面上沒有了反應的制片,面面相觑。
“結、結束……了?”
“不……”
勵天風看着鏡面上逐漸出現的血色,神情嚴肅,“是現在才真正開始了……”
鏡子上,血紅色的字正在一點點慢慢浮現。
就像是……
有人正站在鏡子前,一筆一劃地寫給他們看。
“你…們…想…要…見…我…嗎?”
玩家們瞬間意識到了這個正在寫字的人是誰。
——元樂樂出現了。
玩家們緊張得屏住了呼吸。
血紅色的字還在繼續浮現,“幫我找到這些東西……”
“我就能夠……出現在你們面前……”
玩家看着鏡面上的寫出來的幾樣東西,有些摸不着頭腦。
菜刀和紙箱也就算了,怎麽清單裏還有個皮球?
大概是玩家反應得太久了,元樂樂似乎有了一些不滿。之前神婆給的那張紙條,突然在桌面上開始自燃,藍紫色的火焰是明晃晃的警告。
沒有拒絕這一項選擇的玩家只能應下。
元樂樂滿意了。
房間裏陰冷的風緩緩停下,溫度也開始逐漸回升;血色的字變成了血水,從鏡面上緩緩流下,将鏡面模糊成了一片。
倒在地上的制片突然發出了一聲痛呼,皺着眉睜開了眼睛。
玩家們紛紛扼腕。
但凡制片早一秒鐘睜開眼,他就能夠看到鏡面上憑空出現的血字了。
制片已經從地面上爬了起來,揉着自己的腦袋,“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他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疼的。
他只記得自己坐在了鏡子前,然後就……
“好啊!”制片他想起來了,他指着玩家憤怒道,“你們竟然敢聯合起來愚弄我!”
他的臉色陰沉得滴水,目光不善地掃視着所有的玩家。
玩家們見狀不妙,立刻擺手搖頭大聲喊冤,“制片我們沒有啊!”
“我們可全都是按照神婆說的做的啊!”
“您瞧,神婆給我們的紙條還在這……”玩家的話突然停在了嘴邊。
……完蛋!
紙條剛才被元樂樂燒掉了!
見制片看過來,這位玩家立刻改口,“我們現在就帶您和她當面對峙!”
公寓負一層。
神婆房間的門緊緊關着。
玩家們敲了半天都沒反應,最後在制片越來越陰沉的臉色中,選擇了用踹門掩飾尴尬。
老式的彈簧鎖落在了地面上,玩家們湧進了屋子裏。
“仙姑,您在嗎?”
屋子裏面空無一人。
只有神龛前還在燃燒的香,顯示着這裏前不久還有人在。
“你們說的人呢?”一而再再而三地被耍,制片的臉色已經不能用難看來形容了。
玩家們立刻換上了另一副嘴臉,跟着制片譴責神婆,“沒想到我們都被神婆騙了!是她說那樣做可以讓您見鬼的!沒想到那竟然是騙我們的,她可真是太可惡了!”
“是嗎?”
制片的臉色開始變得灰白,聲音也開始嘶啞,“你們膽子很大啊……”
很顯然,制片并不相信他們的話。
他陰恻恻的目光一個個掃過玩家,似乎是在思考從哪一個開始下手。
玩家們緊張地咽了咽口水。
不會這就要開打了吧?
就在這緊張的氣氛中,一只手弱弱地舉了起來。
雪白的胳膊細細瘦瘦的,看起來很輕易就能折斷,卻舉起了玩家們全部的希望。
衆人期待地看了過去。
“制片,我們沒有騙你……”
站在最外圍的祀绮衣眨巴着眼睛,她的手裏還抱着一臺攝像機。
制片冷笑一聲。
“那麽鬼在哪裏?你接下來該不會要說,因為神婆給的方法是錯誤的,所以才失敗了吧……”
“不哦。”
祀绮衣搖了搖頭,“其實制片您已經見到了呀。”還是近距離接觸呢。
她打量了一下制片的神色,“您是不記得了嗎?”
制片還沒回答,就見祀绮衣自顧自地點了點頭,“沒關系,制片,我能幫你回憶起來的……”說着,還對着制片露出了一個乖巧的微笑。
不知道為什麽,制片從那個甜美的微笑裏感到了一陣惡寒。
下一秒,就見祀绮衣舉起了手裏的攝像機,“您瞧,我(的小鳥)剛才都幫您拍下了了……”
說着,她就按下了播放的按鈕。
小小的屏幕裏,胖胖的制片正在一塊方方正正的黑布上抽風似的狂亂舞動,還時不時地自己和自己對話。
“您瞧,這難道不就是鬼上身嗎?”
“不然的話,制片您這是在做什麽呢?”
祀绮衣對着制片彎起了眼睛。
——來,選擇吧!
是承認自己當衆發癫呢,還是承認自己确實能夠見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