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Chapter 43
第43章 Chapter 43
Chapter 43
許岳昀死也想不到接自己電話的人居然會是宮止。
自從溫竹森進入宮家之後,幾乎就失去了跟許家的聯系。
這種不安夾雜着心虛,讓許家上下每一個人都倍感焦灼,生怕溫竹森這架風筝放出去之後,卻再難輕易地收回來。
随着時間的推移,許家越來越覺得這種擔憂是存在一定道理的,于是時常讓許岳昀以威逼利誘的方式與溫竹森聯系。
畢竟宮家眼高于頂,就憑借溫竹森這樣的貨色,他自然是無法俘虜宮家的任何一個人的。
因此溫竹森唯一的任務,就是在一定時間內,盡可能地拿到更多宮家的重要信息。
最後,按照合約內容與宮止離婚,并拿到一大筆補償,從而徹底與宮家脫離關系,回到他對其有功的許家,重新成為那個名副其實的許家少爺。
可這一切的計劃都在溫竹森數日之前,對許岳昀說出的那番近乎于造反的言論後,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這不由得許岳昀不警惕,礙于宮家和媒體,他現在無法見到溫竹森的面,只能一遍又一遍地給溫竹森打電話,意圖提醒他不要忘本,否則許家同樣會讓他吃不了兜着走。
聽到許岳昀磕磕絆絆地說出自己的名字,宮止并沒有回應,只等他說明來意。
“宮、宮先生好,”許岳昀一時間有點兒難以從這種震驚中緩過神來,“怎麽、怎麽是您接了溫竹森的……”
他的語氣裏藏着深深的恐懼。
許岳昀不知道溫竹森和宮止究竟發展到了什麽樣的地步,但光是聽着宮止的這個态度,他就覺得十分不妙。
難道溫竹森已經暴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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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應該啊,明明上午自己給他打電話的時候還好好的……或許是迷途知返,想要為許家做事的時候被宮先生當場抓住了?
短暫的權衡過後,許岳昀當機立斷地選擇自保。
唯有把溫竹森踢出局,保住自己,才有可能保住許家。
“是溫竹森自己提出來的!”
“他威脅我,讓我們一定要承認他仍舊是許家少爺的身份!否則就會讓我們吃不了兜着走!他一個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我是真的害怕……”
“其實宮先生您知道的,我們許家也不是什麽無情無義的人家,終歸養了他這麽多年,期間我們也曾多次勸過他,不要企圖用做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情來敗壞我們許家的名聲,溫竹森做的這一切,實非我們許家任何人的本意!”
“宮先生,請您一定要相信我啊!”
宮止無需開口,許岳昀就如同大漏勺一樣,自己一句一句地把此前極力掩藏的事情真假參半地吐露出來。
但宮止同樣有着自己的判斷力。
許岳昀依舊在掙紮:“溫竹森說,只要我們許家願意對外界承認他還是許家的人,他什麽事情都可以去……”
宮止明白,站在商人的角度上,自己最理智的做法就是順着許岳昀自曝式的話頭,把這件事延續着問下去,從而得到更多、更有用的信息。
可是他不願意。
他不願意讓溫竹森背上半點兒根本沒有做過的事情,哪怕只是片刻都不願意。
“他有我,還用得着你們許家?”宮止淡聲。
“可是你們宮家如果想要承認他的身份,還用得着派人封我們許家人的口嗎?!”許岳昀陷在自己的牛角尖裏難能自拔,直到說完,才自知失言,瞬間倒吸了一口涼氣。
聽到許岳昀帶着幾分尖刻意味的語氣,宮止難得地沒有失去耐心,反而是認同:“謝謝提醒。”
他倒忘了這件事。
爺爺現階段想要保護鼎鼎,無非是因為他的年紀太小,再過幾年,饒是宮家再怎麽想要把鼎鼎藏起來,也不可能違背鼎鼎本人的意願。
到了那個時候,不論鼎鼎還是溫竹森,都不會再隐匿于人後。
如果溫竹森願意在之後的生活中以宮家人的身份出現在大衆眼中,他也不介意在那個時候……
宮止收回思緒。
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許岳昀能在勾心鬥角的許家占據着第一繼承人的身份,腦子也還是比較靈活的。
單憑宮止為溫竹森說的這兩句話,他便判斷出了在宮止的眼裏,溫竹森似乎還挺重要的事實。
難道身為宮家未來的掌權人,宮止的耳根子就這麽軟?
區區一個溫竹森,竟能讓他的警惕全然消散,毫無芥蒂地相信對方?
想到這兒,許岳昀生出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既然溫竹森能做到用三言兩語就拉攏到了宮止的心,他作為許家未來的家主,又何嘗不能試一試呢。
如果能夠越過溫竹森,直接跟宮止交好,那豈不是意外之喜。
“宮先生,您有所不知,我這個不争氣的弟弟,自小就不懂事,長大之後,生活作風也不是很好……”許岳昀潑起髒水來不顧一切,“對了,宮先生您知道嗎?他還在外面養男人!”
“你有證據嗎?”
許岳昀本就被宮止的威壓所震懾,這工夫不管說什麽話,都免不了有點兒語無倫次。
“沒、沒有,”他忙不疊地給自己找補,“暫時還沒有,不過您等我回去找找,一定能找到的。”
“無憑無據,肆意污蔑抹黑自己弟弟的名聲,”宮止說這話的同時,配合地伸出手,幫鼎鼎打開了狗狗罐頭的蓋子,“許先生的人品,實在讓人不敢恭維。”
宮止沒再等許岳昀的回答,直接挂斷了電話。
跟許岳昀這樣的人對話,是永遠無法得到正面且有效的答複的。
況且他不需要許岳昀給出任何交換的條件。
畢竟現在的情況是,只有宮家給不給許岳昀機會的份兒。
無論溫竹森是帶着什麽樣的任務來到的宮家,到目前為止,他都沒有做任何對自己、對鼎鼎,亦或是對宮家不利的事情。
更何況,依照宮止的性格,不會有任何人有機會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帶走或取得宮家的商業機密,遑論是從來不曾接觸過這方面知識的溫竹森。
許家資歷尚淺,想要入宮家的眼自然是難如登天。
要不是因為溫竹森,宮止怕是這輩子都不會對許氏集團的財務報表感興趣。
宮止拿起自己的手機。
“乖寶貝,”見乖寶貝準備打電話,在小陽臺喂狗狗吃罐頭的鼎鼎緊忙小聲提醒道,“等待接通的時候,要拿遠一點喔~”
撥通電話但對方還沒有接通的時候輻射很大。
宮止知道自家小叔是想要說這個。
他笑着點點頭,聽話地把手機拿遠了一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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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止剛結束和方特助的通話,入戶門就被輕輕敲了兩下。
“宮先生,吃飯了。”
是溫竹森的聲音。
宮止從沙發上站起來。
鼎鼎已經先于自家乖寶貝一步,“噠噠噠”地跑到了門口,踮起jiojio打開了門。
“森森~”
被奶娃娃撞了個滿懷,溫竹森俯下身,笑盈盈将鼎鼎抱了起來:“小叔猜猜今天中午都有什麽菜呀?”
鼎鼎最喜歡跟森森玩兒猜猜猜的游戲了,聽到森森問自己,他立馬開心地呲起小乳牙:“炒蛋?”
聞言,溫竹森驚訝地笑了起來,故意逗鼎鼎道:“小叔該不會是偷偷看到我做菜了吧?”
這個語氣讓鼎鼎立刻就明白自己猜對了,于是興奮地抓了抓小肉手:“是小叔太聰明啦!”
溫竹森笑着答應道:“當然啦,小叔超級超級聰明~”
宮止的眸底被眼前的溫馨畫面染上笑意。
三人回到了溫竹森的小屋。
暖融融的菜香撲鼻而來。
宮止從溫竹森的手中接過鼎鼎抱在懷裏,走到了餐桌邊上,欣賞着溫竹森的手藝。
番茄炒蛋,幹煸四季豆,絲瓜雞蛋湯,還有一盆頂層是被湯汁淋在上面的薄餅。
“是小豬蓋被诶~”鼎鼎比自家乖寶貝先看到了餐桌上的菜,喜滋滋地拍了拍小肉手,“森森辛苦~”
“小豬蓋被?”宮止不免疑惑。
作為小叔,鼎鼎最喜歡給自己的晚輩們答疑解惑,聽到乖寶貝的問題,他立馬熱心地拉住了乖寶貝的手指解答起來:“小豬蓋被是一道菜喔~”
宮止啞然:“……叔,這個我知道。”
“宮先生,可以開動啦,”溫竹森盛好了飯,連圍裙都沒解開,就坐在了凳子上,不好意思地抿抿嘴唇,“一點家常菜,不知道宮先生能不能吃得習慣。”
幸好他早有準備,在宮先生上次送他和鼎鼎回來的時候,就又去超市買了些盤碗。
畢竟鼎鼎在自己這兒,宮先生肯定是會經常來這裏吃飯的。
“溫先生謙虛,辛苦了。”
看着溫竹森稍顯疲憊的坐姿,宮止抱歉地說道。
以後還得由自己來學做菜才是。
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麽之後,宮止愣了一下,轉而移開目光,暗自定了定神。
“宮先生,”溫竹森雙手遞過來一塊兒切割整齊的蛋糕,正要放在宮止的手邊,“請。”
然而宮止原本就在溜神兒,見溫竹森的手靠近自己,他不自覺地就伸出手去接,沒成想,指尖直接戳到了奶油。
反觀溫竹森,他也沒有想到宮止會突然伸手來接,以至于在受到碰撞的同時,溫竹森的指節不可避免地戳到了裱花。
溫竹森剛洗過手,此時奶油蹭到了指節上,他想也沒想地就收回手,把指節送到唇邊輕抿了一下。
他剛剛可是看到了,這個蛋糕的價格不便宜,足足有四位數呢,千萬不能浪費了。
嘗過味道才知道,确實沒有辜負它的價格。(*^▽^*)
早在溫竹森抿去奶油的時候,宮止的目光就沒再移動了。
此刻見到溫竹森細微的喉結輕輕滾動了一下後,他才恍然回過神來,暗自斥責着自己的無禮。
“溫先生,我想問你一個冒昧的問題。”
鼎鼎伸出小肉手,奶聲奶氣地阻攔自家乖寶貝道:“知道冒昧就不要問啦!”
他要保護森森不被冒昧!
宮止:“……”
溫竹森:“……”
“沒關系的小叔,”溫竹森揉揉鼎鼎的小腦袋瓜兒,聲音溫溫和和,“宮先生盡管講。”
宮止搖搖頭。
很多事情不用問當事人也依舊能解決。
……車禍這事兒,說到底,不管什麽時候重提起來都是對當事人的一種傷害。
等明日多費點兒工夫,一樣能把事實搞清楚。
正當宮止在心中默默做着計劃的時候,鼎鼎那邊兒卻忽然來了節目。
宮止沉默地望了自家小叔一眼。
只見奶娃娃從餐桌上捧起了三只桃子,“噠噠噠”地跑到了茶幾上擺好,而後又拖着三個墊子,依次擺放在地毯上,形成了一個三角形。
這是在幹嘛?
宮止這幾天比較忙,并沒有特別多的時間跟進直播。
因此他一時間有點兒看不懂自家小叔究竟在折騰什麽,但坐在沙發上的溫竹森似乎已經看透了一切,并安靜等待着命運的降臨。
宮止遲疑着開口詢問道:“叔,你這是……”
“森森,乖寶貝,吃飯暫停~”鼎鼎深吸一口氣,兩只小肉手分別并攏示意了一下面前的兩個人,語氣嚴肅莊重,“我決定,今天,要跟二位好漢結為異姓兄弟……”
宮止不禮貌地打斷了自家小叔的演講:“叔,咱倆一個姓。”
鼎鼎擡手制止了不尊重長輩的乖寶貝:“愚叔輩分最大,就勉強做二位好漢的哥哥好啦!”
溫竹森:“……”
宮止:“……”
“我們拜桃桃~”鼎鼎學着自己記憶裏的畫面,拉着“二位弟弟”跪在了軟墊子上面,朝着太陽的方向,“拜~”
不管他們面對的是桃桃還是桃樹,溫竹森都聽話地跟着他照拜不誤。
見此情景,宮止也很孝順地伏低了身子,只為滿足自家小叔當大哥的願望。
奶娃娃交握着兩只小肉手,語氣虔誠:“我鼎鼎~”
鼎鼎說完,用小肉手戳了戳自家乖寶貝的手,示意他懂事一點兒,不要讓小叔多言。
宮止當然不會讓小叔傷心:“我宮止。”
兩人說完,跪在另一邊的溫竹森十分自覺地拱起雙手,聲音裏帶着藏不住的笑意:“我溫竹森。”
見到森森和乖寶貝都這麽配合,鼎鼎欣慰地點點頭,接着說道:“我們三人,今日決定……決定……”
鼎叔到底是個三歲出頭的奶娃娃,記不住太多臺詞也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作為一個合格的大侄子,此時最正确的事情,就是勇敢地為小叔解圍。
溫竹森忍住笑意,開口道:“決定結為異姓兄弟。”
有森森給自己緩解尴尬,鼎鼎喜出望外:“對對對~結為異姓兄弟~”
肉嘟嘟的小臉蛋兒泛着難為情的紅暈,可愛得要命。
鬼使神差地,溫竹森和宮止同時轉過頭,兩人滿是笑意的視線不期而遇。
宮止愣了一下。
溫竹森臉上的表情卻沒有太大的變化,只輕抿着嘴唇朝宮止點了點頭。
他的笑容弧度甚至不需要特別明顯,就能夠看到唇畔的梨渦。
漂亮得令人失神。
不等宮止臉紅,鼎鼎的小奶音就打破了這令人難以捉摸的旖旎氛圍。
“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唔?”
還沒等鼎鼎說完,二人就同時捂住了鼎鼎的嘴巴:“小叔,不要亂說。”
他們兩個比鼎鼎大了這麽多,這種話自然是不能亂說的。
溫竹森急于制止鼎鼎以後不能再說這種話,無意識地收回了捏在宮止指腹上的手,溫和地幫鼎鼎改口道:“小叔,我們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有福……同享,有難……同當?”鼎鼎小聲地跟着念了一下,發現“有福同享有難同當”這句話确實要比“同年同月同日生”要好聽,于是開心地點點頭,“好~我們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小叔的話,宮止并沒有聽進去一點兒。
他不動聲色地将那只被溫竹森捏住的手置于身側,指尖摩挲又摩挲。
宮止不明白自己的心情為什麽會像現在這樣忐忑難安,心跳也……一反常态地雜亂無章。
“好不好呀乖寶貝?”鼎叔敏銳地察覺到了自家乖寶貝在溜號兒,不滿地叉起腰,氣呼呼地教訓道,“乖寶貝又不乖啦!在拜天地的時候不可以不專心喔!”
乖寶貝很擅長知錯認錯改錯:“是我的錯,還望大哥原諒。”
鼎叔不是個嚴厲的長輩,聽到乖寶貝的道歉後,超級大度地揮了揮小肉手:“好吧好吧~”
雖然現在的畫面略顯滑稽,但溫竹森卻意外地感到享受。
他很喜歡這種充滿溫情意味的生活。
這會讓他覺得,活着是非常令人向往的事情。
如今跟鼎鼎在一起,跟宮先生在一起,都讓他發自內心地感到快樂。
就算日後不能再繼續跟鼎鼎生活,不能再跟……宮先生見面,他最起碼擁有着這些回憶,算不上孤獨了。
成功把自家的兩個大侄子變成了二弟三弟後,鼎鼎的心情好極了。
不過根據他這麽多天的看劇經驗來判斷,森森和乖寶貝之間似乎還少了一個步驟。
想到這裏,鼎鼎立刻又忙活了起來。
他絕對不能讓森森和乖寶貝失去任何的儀式感!
“嘿咻~嘿咻~”
鼎鼎搬開自己剛剛跪着的墊子,把兩個人的墊子擺正,又把剛剛他們三個用來結拜的桃子放在兩個墊子的中間。
準備好了一切,鼎叔終于停了下來,他氣喘籲籲地叉着腰,擡起胳膊,肉手一揮——
“好啦~現在開始夫妻對拜~”
溫竹森:“???”
宮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