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47章
氣氛頓時劍拔弩張起來, 姜霁月這個旁觀者卻是越看越糊塗了,林景柏這個樣子分明就是……吃醋了吧?
這是要離婚的人該有的樣子嗎?
她雖然跟林景柏不算熟, 但是沒少從她爸和她哥的嘴裏聽說他的名號,一說起林景柏來,她爸和她哥的形容詞往往都是老謀深算、有城府、喜怒不形于色。
喜怒不形于色?看看林景柏的臉黑的,要是目光能殺人,躲在沈望秋身後的那個男服務生怕是已經被射成篩子了。
但是偏偏他又真的為了鐘婷月真的要跟沈望秋離婚。
這個局勢她現在也看不懂了。
看不懂索性就不管了,反正只要她姐妹不吃虧就行,至于林景柏心裏到底怎麽想的, 到底愛誰,都跟她沒有關系。
林景柏和沈望秋對峙着, 關鍵時刻還是鐘婷月站出來說話,她看似在勸解,其實是在批評沈望秋:“望秋,阿柏也是為了你好,雖然你們倆離婚了,但還是可以做朋友的,我們都在A市, 擡頭不見低頭見, 難道真的要把關系弄得那麽僵嗎?”
她嘴上是這麽說, 但是心裏恨不得永遠不要見到沈望秋。
剛剛她和林景柏本來不打算來這家店吃飯的,但是走着走着, 林景柏忽然就停了下來,就連她叫他的聲音也沒有聽見,她順着他的目光看去, 就看到了正在餐廳裏坐着吃飯的沈望秋。
那種眼神她太清楚了,就跟林景柏在受傷失憶期間看沈望秋的眼神一模一樣。
她不明白, 林景柏明明已經恢複正常了,為什麽還會被沈望秋吸引了目光?
更甚之于那眼神中的牽挂和眷戀是什麽意思?
還沒等她想明白,林景柏已經擡腳往這家店走了。
她只能不情願地跟着林景柏一起走進來,林景柏和沈望秋雖然表面上是在吵架,但是她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因為林景柏的每一句話都透露着連他自己可能都不知道的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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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望秋撇撇嘴:“A市那麽大,怎麽就會經常見面了?就算經常見面,我們就當作陌生人就行了,請連招呼也不要跟我打。”
鐘婷月沒想到她拒絕得那麽幹脆,頓時有些委屈地看向林景柏,只可惜林景柏的眼神全都落在沈望秋的身上,對于她的委屈根本就沒有接收到。
鐘婷月氣得狠狠地攥拳,但是想到還有更加要緊的事情,她又忍了下來。
鐘正宇明天就要開庭審問了,她昨天已經跟林景柏央求過了,但是林景柏根本就沒有給她什麽滿意的答複,反而說要回去問問沈望秋,看現在這個樣子,明顯就是沈望秋沒有答應啊。
他們能等,鐘正宇可等不了,她爸媽已經快急瘋了,光是今天一天就給她打了幾十個電話,叫她去催林景柏幫忙,她也是沒有辦法了,才找到林景柏好不容易忙完工作這個時機約他出來吃飯,吃飯的時候正好可以說這件事,沒想到竟然還是被攪和了。
不過遇到沈望秋也是好事,正好當着他們的面給鐘正宇求情。
“望秋,我知道你一直對我有意見,但是這是我們倆之間的事情,你要是願意,我怎麽給你道歉都可以,但是你可不可以救救我弟弟,只要你一句話,他就可以恢複自由了,明天就要庭審了,要是他真的被判刑了,我父母就活不下去了,只要你能原諒我弟弟,我給你當牛做馬都可以!”
她當然不會真的想要給沈望秋當牛做馬,甚至她也沒有期待沈望秋直接原諒鐘正宇,她做的這一切都是給林景柏看的,因為決定鐘正宇到底能不能出來的從來都不是沈望秋,而是林景柏,只要林景柏心疼她、同情她,那麽鐘正宇就有出來的機會。
沈望秋詫異地看了她一眼:“我要你當牛做馬幹什麽?你有專門考過家政方面的資格證嗎?說實話你就是想要幫忙,我也是不太放心的,專業的事情還是要交給專業的人來。”
鐘婷月臉上的笑容都要挂不住了,她就是客氣客氣,誰想真的伺候她!
“而且啊,這些話你不應該跟我說,你應該跟你弟弟說啊,要是他知道心疼父母,做事情之前就應該考慮清楚後果,而不是做錯事情之後,叫受害者去原諒,你們這樣不是為了他好,明顯是在縱容他啊。”
沈望秋這話也算是在勸誡,畢竟原著中的鐘正宇也給鐘婷月惹了不少麻煩,要不是他們的主角光環夠大,随便拎出一件他做的事情,都夠讓鐘正宇感受一把鐵窗淚的。
只可惜鐘婷月根本就聽不進去,在她眼裏,就是沈望秋因為嫉恨她,所以才咬着鐘正宇不放的。
鐘婷月委屈地看向林景柏,希望他能替她說話:“阿柏……”
然而林景柏卻沉默了。
有時候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他也覺得沈望秋說的沒有問題。
鐘婷月不敢相信,她都這麽委屈了,林景柏竟然還無動于衷,看來她只能出個大招了,她咬了咬下唇,看向沈望秋:“那我朝你下跪還不行嗎?”
她說着就要下跪,根本不給別人的反應時間,但是沈望秋比她的反應速度更快,尾巴扶住她的胳膊:“別跪,我的素質很低的,不會因為你下跪就松口。好了,我的話說完了,你要是想要接着跪,那你自便。”
聲明了立場之後,她就真的松開了手。
反而是鐘婷月,一時之間倒是不知道該不該接着把戲演完了。
在場的都是人精,因為鐘婷月的這一停頓愣神,誰都知道是怎麽回事了,她根本就不是誠心誠意地想要求得沈望秋的原諒,不過是為了搏得同情而已。
姜霁月嗤笑一聲:“這一招我十歲就不玩了。”
鐘婷月:“……”
“那到底要怎麽樣你才能讓我弟弟脫罪?”既然演不下去了,鐘婷月幹脆也不裝了。
沈望秋道:“其實你之前讓宋星宇拿着錢來找我的時候,我當時确實差一點就答應了,為了錢,我是完全可以松口的,要是沒松,那一定是因為錢不夠。”
鐘婷月眉頭一喜:“那我……”
沈望秋打斷她:“我話還沒說完呢,要是之前那個時候确實可以,但是下載有點晚了,我已經跟別人簽好協議了,那就是絕對不能答應原諒你弟弟,我都簽好協議了,現在反悔這不道德。”
“誰跟你簽約的?”據她所知,這件事情所涉及到的人中沒有會幹這種事情的。”
然後她就看見沈望秋伸出了手指了指林景柏:“就是他。”
“阿柏?這不可能!”鐘婷月的聲音都提高了。
這是之前林景柏手上的時候簽訂的,他現在也全然沒有印象。
“就怕你賴賬。”沈望秋從包裏翻出了之前林景柏還在生病期間跟她簽的那張協議,并且大聲讀了出來,“拿了林景柏的兩千萬,我沈望秋絕對不會原諒鐘正宇。附加協議,無論其他人出多少錢叫我原諒,林景柏都會出兩倍。”念完還把協議放在鐘婷月和林景柏的面前讓他們倆看清楚,“白紙黑字看清楚了嗎?”
鐘婷月先是不可思議,而後又馬上道:“那時候阿柏還在生病,誰知道是不是你僞造的!”
“早料到了。”沈望秋泰然自若地掏出手機,“就怕你們過後不承認,我還錄了一段視頻。”
視頻中的林景柏穿着一件米色的連帽衛衣,額前的頭發也沒有梳上去,眼神中閃耀着清澈的愚蠢,他确實是自願簽的這份協議。
但是對于林景柏來說,這并不是重點,重點是,這他恢複正常後第一次看自己生病的樣子。
既陌生又熟悉。
那天在醫院恢複正常以後,他看到的第一個認識的人就是鐘婷月,鐘婷月告訴他,在他生病期間,一直照顧他的人都是她。
這一點林景柏并沒有懷疑,也從來沒有考證。
之後雖然蘇城還有徐秘書說過其實在他生病的時候一直照顧他的人是沈望秋,他也并沒有放在心上。
但是現在看到這個視頻,看到視頻裏的他和沈望秋,看到那麽充滿生活氣息的場景,他好像感覺腦子裏有什麽東西要沖出來了似的。
他忍不住捂住了頭。
鐘婷月注意到他的動作,立刻關心地扶住他:“阿柏你沒事吧?我帶你到那邊去坐。”
沈望秋沒有跟去,姜霁月戳了戳她:“你不要跟着去看看嗎?”
“我又不是醫生,我看有什麽用。”沈望秋道。
“說的也是。”姜霁月實在是佩服她,沖着她豎起大拇指:“姐妹,你封情絕愛之後是真厲害啊!林景柏都被你怼得說不出來話了。”
沈望秋叫她小點聲:“低調低調,這可沒什麽好驕傲的。”
要是可以的話,她可不願意再遇上林景柏他們了。
沈望秋并沒有被兩個人打擾了吃飯的心情,舒舒服服地吃完牛排,還和男服務生加了微信好友。
吃完了飯,兩個人也打算打道回府了,沈望秋的新公寓很大,今天算是她搬出來的第一天,姜霁月決定來陪她一起睡,睡前娛樂都準備好了,他們打算看電影,一會兒回去的路上在買些零食,可以看電影的時候吃。
她們倆想要出門,必須要經過鐘婷月和林景柏所坐的位置,沈望秋本來打算目不斜視地走過去,卻在經過林景柏的時候,突然聽見他問道:“你去哪兒?”
這一會兒他頭痛的症狀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又恢複了原來那副欠揍的模樣。
沈望秋反應了一會兒才明白他這話是跟她說的,于是回答道:“回家。”
“你等一會兒,我也要回家,你跟我一起走。”林景柏自然而然地道。
“不用,我已經搬出來了。”沈望秋今天白天都在忙着搬家的事情,才閑下來出來吃飯,根本沒有告訴林景柏已經從家裏搬出來的事情了。
聞言,林景柏放下了筷子,先是目光沉沉地盯了他一會兒,然後才問:“現在住在哪兒?”
這是什麽意思?都要離婚了難道還要刨根問底?
“這個就不用告訴你了吧?”沈望秋為難地道。
在她這裏,一個合格的前任就應該跟死了一樣,不應該再來打擾她,前任丈夫當然也算是前任了。
但是林景柏卻不是這麽容易放棄的人:“要我自己去查?”
沈望秋沒有辦法,只能報出了一個地址。
“這回行了吧?”
“嗯,到地方了發個消息。”林景柏道。
等到出來之後,姜霁月才問:“秋秋,你給你老公,哦不,是前夫的地址不是你現在住的地方啊。”
沈望秋點點頭:“是啊。”
“為什麽?”姜霁月有點疑惑,在她看來,就算是林景柏恢複了記憶了,好像還是對沈望秋跟之前有所不同,如果兩個人真的有機會和好如此,那也是個好事。
“哪兒有那麽多為什麽?難道你希望我跟林景柏離婚以後還跟他有什麽牽扯?”
姜霁月立刻搖了搖頭:“不過你告訴他一個假地址,以後要是被他發現了怎麽辦?按照林景柏的手段,你現在的住處早晚也會被查出來的。”
這一點沈望秋并不是沒想過,但是一來,林景柏作為原著的反派,以後就要參與到争奪女主的大戲中了,哪兒還會有什麽時間關注她這個不起眼的前妻;二來,她說的那個地方也不絕對算是假的,那個地址的确是她名下的房子,就是當初他還在人格分裂的時候,買來哄她高興的,只不過她不住在那裏而已。
“不用擔心,他的注意力不會放在我的身上的。”
……
因為沈望秋拒絕諒解鐘正宇,林景柏對這件事的态度也一直很中立,事情一拖再拖,一直拖到了開庭的這一天,鐘家上下已經把能想的辦法都想了,但是仍舊不能為鐘正宇脫罪。
開庭之前,鐘父鐘母還有鐘婷月一起來看守所看鐘正宇。
鐘母是最心疼鐘正宇的,自從昨天晚上知道無論如何都救不了鐘正宇之後,一直哭到了現在,眼睛紅腫得都不能看了。
“兒子我問了,你這屬于故意傷害罪未遂,三年以下,不會判太久的,我給你請了最好的律師,争取再給你減減刑,到時候你在裏面待上幾個月就可以出來了,你在裏面已經要好好照顧自己,媽媽每周都回來看你的!”
然而,這明顯不是鐘正宇想要的結果。
不管是一天、一個月還是一年,都是蹲監/獄,他想要的是自由啊。
鐘正宇本來看見家人到來的笑臉僵在了臉上,所有的期待全都化成了憤怒、害怕和煩躁,他忍不住大喊道:“什麽待上幾個月?不是說好了我馬上就會被放出來了嗎?我不要進監獄,我要是蹲監/獄了,我以後怎麽辦?你們有沒有為我想過?爸、媽、姐,你們到底有沒有去求林景柏啊?你們不是說他已經恢複正常了嗎?他對我姐言聽計從的,為什麽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好啊?你們到底有沒有上心啊!”
說到最後,鐘正宇已經歇斯底裏起來。
鐘婷月眼圈也紅紅的,鐘正宇畢竟是她的親弟弟:“我已經跟阿柏說過了,但是他說這件事的受害者是沈望秋,他也沒有辦法。”
提到沈望秋,鐘正宇眼神中全都是兇橫:“沈望秋這個賤人,又是她,都是她害我的!等我出去了,我一定會報複的!”
時間過得飛快,不一會兒探視的時間就到了,剛剛還爆照放狠話的鐘正宇,這回又害怕起來,拽着鐘母的手不想讓他們走:“媽,你別走,別丢下我一個人,我害怕,我不想蹲監/獄,你救我出去吧!”
……
等到出了看守所的大門,鐘婷月能夠明顯感覺到鐘父鐘母對她的态度有點冷。
鐘父鐘母不知道事情的經過,也不知道現在的林景柏跟受傷之前的林景柏是不一樣的,這本來是一件林景柏出面就能輕松解決的事情,但是現在他不僅辦不了,還因為之前把所有的希望都壓在了他的身上,導致鐘家也沒有再努力找其他的人脈想辦法了,導致鐘正宇最後只能被判/刑。
“媽,我已經很努力跟阿柏說了。”鐘婷月也覺得有點疲憊。
“到底是怎麽回事啊,之前沒有事情的時候,姓林的、姓宋的,還有那個姓陸的,一個個的都圍在你身邊,恨不得把天上的月亮都摘給你,怎麽現在咱家出事了,他們一個一個都不見了?”鐘母氣憤地道。
鐘父更是發愁,現在鐘家的公司是真的沒有人幫扶着了,好多合作方都選擇不合作了,這樣下去,公司就要完了。
鐘婷月看見父母這個樣子,心裏也很委屈,她也不知道為什麽會變成這個樣子。
手機響起來。
鐘婷月拿起來一看,竟然是陸瑾年。
自從上次他針對林氏的行動失敗并且失去公司的管理權後,已經有些日子沒有聯系鐘婷月了。
其實剛剛出事的那段時間他聯系過幾次鐘婷月,但是往往兩個人還沒有說上幾句話,鐘婷月就聲稱有別的事情要去處理,暫時不能跟他說話了。
一次兩次還好,次數多了,陸瑾年也知道她是什麽意思了,後來便很少打電話過來了。
這次打電話來又是幹什麽?
鐘婷月現在正煩躁,根本不想跟他說話,于是直接按了挂斷鍵。
電話那頭的陸瑾年看着電話被挂斷,露出一個自嘲的笑容,他本來已經應該知道鐘婷月是什麽樣的性格了,但是他就要出國了,他出國之前還想打個電話試一試。
自從出事以後,他并沒有閑着,努力了這麽久,他爸終于答應把海外的生意交給他去坐,雖然趕不上國內本部的體量大,但是陸瑾年相信通過他的雙手和頭腦一定也會闖出一番天地。
他也聽說了鐘正宇的事情,他也知道鐘婷月這個弟弟喜歡闖禍,不是什麽好人,不過他家裏的确有點關系,如果鐘婷月求到他頭上,他也不是幫不了這個忙,只可惜,她根本就忘了他這個人了。
剛剛的那個電話,是給救鐘正宇的機會,也是給他自己是不是還跟鐘婷月有可能的機會,現在這兩個機會都沒有了。
陸瑾年收起了手機,沒有猶豫的轉身就往登機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