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44章
雖說沈望秋并沒有真的把林景柏的心上人找過來, 但是這件事在他心裏還是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通過這段時間的朝夕相處,他對沈望秋的印象改變了不少, 更甚之于,對她産生了一些隐秘的好感。
在工作中,他會不自覺地被她吸引,生活中,視線也會情不自禁地圍繞着她轉。
他覺得有些有愧于他的心上人,仿佛是他背叛了他們的愛情,但是他已經跟沈望秋結婚了, 日子應該朝前看,他跟之前的女朋友已經沒有能在一起的可能性了, 所以他應該把握住沈望秋不是嗎?
他好不容易在心裏做通了自己的工作,但是沈望秋好像并不懂他的心思,甚至還在想辦法成全他和之前的女朋友,他又拉不下來臉告訴她自己願意接受她,畢竟之前他可是說過自己絕對不會喜歡她的這種話的,這讓他有點苦惱,該怎麽讓沈望秋自然而然地明白他的意思呢?
換了家居服的沈望秋從樓上下來, 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沙發上沉思的林景柏。
對于他這個樣子, 沈望秋已經見怪不怪了。
林景柏變到這個人格後, 臉上的表情總是這樣這樣淡淡的,發呆也是常事, 這個時候應該做的就是不打擾他,因此沈望秋饒過他的位置,坐到了另外一側的沙發上, 拿起一本雜志翻閱。
“那個……”這次林景柏倒是一反常态地開口了。
沈望秋擡頭,就見他有些痛苦地揉着太陽穴。
“我有點頭疼。”
頭疼可是大事, 他現在處于治療和恢複期,任何一點反應都有可能是他恢複正常的征兆。
沈望秋立刻放下手裏的雜志:“那我陪你去醫院吧。”
他搖了搖頭:“不用去醫院,你能幫我按一按嗎?”
“但是我不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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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的,随便按按就可以了。”說罷,他臉上的表情又痛苦起來。
“好吧,那我試試。”
沈望秋起身來到他這側的沙發上,她剛坐下,林景柏就把身體靠過來,還把腦袋枕在了她的大腿上。
之前他們倆住在一個床上的時候,更加親密的舉動也不是沒有過,所以沈望秋根本就沒有多想,輕聲問道:“哪裏不舒服?”
“太陽穴。”
沈望秋用手給他揉起來。
沈望秋并沒有專業學習過按摩,所以手法并不算專業,但是躺在她腿上的林景柏卻心猿意馬了起來。
他剛才特意上樓換了一件襯衫,還留了兩個扣子,能夠看得到他性感的鎖骨。
——在學校裏有很多人說他長得帥氣,追他的女孩也不在少數,雖然他一直以來并不屑于用身體和臉蛋去得到什麽便利,但是現在卻覺得這也是一種利器。
他慢慢閉上了眼睛,在沈望秋看來就是他已經睡着了。
雖然沒有睜開眼睛,但是其他的感官卻好像被放大了一樣,他能夠感覺到她按摩的手漸漸停了下來,但是目光還停留在他的臉上。
忽然,他感覺沈望秋的臉向下。
難道是打算親他嗎?
雖然剛開始就做了一些勾引她的打算,但是真正到了這一刻的時候,他還是不免有些緊張的,落在身側的手死死地攥起,不過他清楚自己心裏是高興和期待的。
然而他緊張地等了半天,卻發現沈望秋并沒有進一步的動作了:“一個男人睫毛竟然這麽長、這麽翹,太不公平了。”
林景柏:“……”
這麽好的機會,她竟然只關注到他的睫毛了?
揉了這麽久,沈望秋的手也酸了,見林景柏已經睡着了,她輕手輕腳地把他放在了沙發上,沒忘記給他身上蓋上一層毯子,然後就拿着手機上樓了。
樓下的林景柏:“……”
……
第二天一早,林景柏和沈望秋還是照例來到了公司。
和宋氏的合作項目已經做的差不多了,沈望秋打算等到這個項目完成,她就再好好休息一段時間,那個時候林景柏差不多也就要恢複了,等徹底跟林景柏離婚了,她再回公司來。
今天的會議開完,宋星言沒有像往常一樣像只驕傲的花孔雀從沈望秋面前走過去,而是叫住了她:“沈望秋,我還有一件事情想要問你。”
畢竟現在還是合作夥伴,沈望秋還以為他是有什麽剛剛會議上的問題沒有弄懂,于是停下來道:“你說。”
“關于鐘正宇的事情,你能不能網開一面?”宋星言說這話的時候,語氣也不是很堅定。
畢竟那天鐘正宇想要害沈望秋的時候,他也在場,知道鐘正宇的行為有多麽不可理喻,但是鐘婷月的眼淚讓他根本就沒有辦法拒絕,他從來沒有看見鐘婷月有那麽無助過。
大概也知道他的要求有點過分,他緊接着道:“我會對你進行補償的,我可以給你錢。”
其實他說完之後就連他自己也覺得有點說不出口,畢竟論有錢,沈望秋的老公林景柏可是比他有錢多了,但是除此以外,他又想不到他能用什麽來讓沈望秋高擡貴手了,只能期望雖然林景柏有錢,但是沈望秋并不一定會多有錢。
沒想到沈望秋聽後不僅沒有生氣,反而平靜地接受了他的提議:“你能給多少?”
“五百萬?”
“這可是就你喜歡的人的弟弟,而且你能在這個時候救人很有可能就會讓你在這場愛情追逐戰中獲得勝利,如果你真的跟鐘婷月修成正果,那你現在救的可就是你的小舅子,所以你看五百萬是不是少了點啊?”沈望秋道。
宋星言:“……”
這怎麽跟他想的不一樣呢?在他的想象中,沈望秋不應該是這個反應啊。
“那你說多少?”
“兩千萬?”
沈望秋說出這個數字,是留出了給對方砍價的餘地的,畢竟林景柏馬上就要恢複正常了,只要他恢複了正常,鐘婷月再在他面前美言兩句,林景柏肯定會松口救鐘正宇出來,那個時候她也阻止不了,所以既然最後的結局是鐘正宇肯定會出來,她何不利用這個時間差好好賺宋星言這個傻子點錢呢。
沒想到宋星言連猶豫都沒有猶豫:“成交。”
他這麽爽快地答應了,一瞬間甚至讓沈望秋覺得自己要少了,不然他怎麽不跟自己還價呢?
“你确定?不猶豫了?”沈望秋問。
宋星言:“你願意諒解就好,這些錢的确是我們應該出的。”
“行吧。”沈望秋有些失落地道。
總感覺她虧了是為什麽呢。
沈望秋沒精打采地擺了擺手,要是不知道的還得以為出兩千萬的是她呢。
就算兩千萬在宋星言的眼裏不算什麽,但是也不是一下子就能拿出來的,他還得回去準備一下,沈望秋當然也不可能做虧本的買賣,什麽時候錢到賬,什麽時候她才能諒解鐘正宇。
下午林景柏不知道從哪兒得到了這個消息,氣哄哄地跑來質問沈望秋:“你為什麽要答應原諒鐘正宇那個人渣?”
“因為宋星言答應給我錢了。”沈望秋沒有什麽好遮掩的,直接承認道。
“難道錢就能買來一切嗎?”
錢當然不能買來一切,但是她完全願意啊。
但是林景柏這種剛出校園(他潛意識認為的)還充滿正義感,他不能理解這一切:“不要諒解他,那個宋星言也不是好人,你要是真的那麽缺錢,我……我願意給你。”
這小子才幾天啊就已經學會油嘴滑舌了。
“你給我?你哪兒來的錢啊?”
他當然有錢,但是為了配合他的人設,沈望秋才這麽問。
“我現在是沒有錢,但是我可以給你寫一張欠條,季總說我很有做生意的天賦,我以後一定會努力把錢掙到的。”他堅定地道。
要是換一個人,沈望秋都可能說他是初生牛犢不怕虎,也不怕說大話閃了舌頭,但是說這話的人是林景柏,他的确有說這話的底氣。
“你真的願意給我寫?不後悔?”沈望秋問。
林景柏點點頭:“我願意。”
“可是你圖什麽呢?”
“不能讓你受委屈。”他小聲嘟囔了一句,但是沈望秋沒有聽清楚,“圖我願意,我高興。”
這還真是一個費錢的樂趣。
不過他願意給錢,沈望秋還是很樂見其成,雖然他現在沒有這個能力,但是不代表他以後沒有這個能力,反正欠條上寫的都是他的名字。
于是沈望秋當即找來一張紙,簡單地寫好了一張欠條:“你看看,要是沒有什麽問題的話,就簽名吧。”
林景柏看着欠條上的內容,皺起了眉頭。
欠條的內容都沒有什麽問題,只有一點,就是在金額上。
“你剛剛不是說兩千萬嗎?這裏怎麽變成三千萬了?”林景柏看她。
扣扣嗖嗖的,不就多了一個“豎”嗎,這都能發現,給自己老婆,多給一千萬怎麽了?
沈望秋在心裏默默吐槽,但是面上還是笑呵呵地道:“不好意思,剛剛太激動了,多寫了一個‘一’,我再重新一張。”
收到了欠條,她和宋星言的許諾也就自動作廢了,她給宋星言打去電話,告訴了他這個消息。
“你怎麽能夠出爾反爾呢?”宋星言指責道,“你已經答應我了,你能不能有點契約精神?”
“我當然有契約精神啊,但是我們之前只算是口頭約定,又沒有簽什麽紙面的合同,更何況你的兩千萬也沒有到我的手裏,所以從根本上說,我們的約定還沒有生效,我當然可以反悔了。”
“可是,為什麽你突然又改變主意了?你不想要那兩千萬了是嗎?”宋星言道。
今天得到沈望秋的許諾之後,他就馬上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了鐘婷月,鐘婷月也很高興,但是下一秒就又失落下來,她家比不上宋家,兩千萬不算是小錢,她一下子拿不出來。
宋星言知道她家裏的狀況,馬上拍着胸脯保證,這兩千萬他來出,最後才終于換來了鐘婷月的一個笑顏。
話已經說出去了,現在再說他沒辦法,婷月以後該怎麽看他?
“不是啊,有人給了我兩千萬,讓我不要答應你的條件,既然都是兩千萬,我還不用做別的,我當然是選擇後者了。”沈望秋道。
“那我給你加錢,兩千五百萬。”
沈望秋有些為難:“這個不是錢的事情,主要是我已經答應別人了。”
宋星言繼續加碼:“兩千八百萬。”
“都說了這不是錢的事情,宋小少爺,你這麽做我很為難的。”
“三千萬。”
“我……”
沈望秋還沒說完話,就被宋星言給打斷了:“沈望秋,別急着拒絕,好好想一想,我這可是足足多了一千萬呢。”
電話那頭傳來沈王秋歡喜的聲音:“你誤會了,我是想說合作愉快。”
她哪兒會和錢過不去呢。
聽見沈望秋終于答應了,宋星言不敢再像上次一樣跟她口頭約定了,馬上就跟她索要保證。
沈望秋也沒有那麽貪心,已經額外多要了一千萬,這已經達到了她的心理預期了,剛要答應下來,卻被林景柏一把搶過了電話。
原來剛剛沈望秋答應完之後,他心裏就覺得不對勁,看見沈望秋跑到樓上打電話,他也跟了上來。
果然,沈望秋這個心智不堅定的,沒有抵制住錢的誘惑。
“喂,你怎麽搶我手機呢,你快還給我!”沈望秋着急地道。
那可是她的三千萬啊,到嘴的鴨子,可不能飛了。
林景柏轉過頭,生氣地道:“不論他出給你多少,我都加兩倍給你,你不許答應他的條件。”
這句話就跟孫悟空畫的那個圈一樣,一下子定住了她的動作。
“你說的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所以你不要答應他。”
沈望秋眼睛發亮:“當然了。”
她沒想到就這麽件事還能最後炒到這麽高的價格,反正不管是誰出錢,最後都是她賺了呀,最好他們倆越打價格越高才好。
這麽看來那個鐘正宇也不是一無是處,這是變相給她送錢了啊。
沈望秋和林景柏的對話沒有刻意放低聲音,所以宋星言再那頭聽得一清二楚,他當然也想加價,但是論財力,他根本就不是林景柏的對手,于是只能咬牙切齒、無能狂怒:“沈望秋,你別忘了,你答應我了。”
“我知道啊,但是你剛剛也聽到了,人家明顯比你更有誠意,我當然不會跟錢過不去了啊。”
“你真是掉進錢眼裏了。”
沈望秋不以為恥,反以為榮:“謝謝誇獎。”
誰不喜歡錢啊,她這錢又不是從什麽不法的途徑得來的,她拿得堂堂正正。
宋星言之所以會這麽說,全都是因為他從小到大都沒有缺過錢,要是讓他過兩天缺錢的日子,他就會知道錢有多珍貴了。
電話那頭的宋星言還想站在道義的層面上來批判她,沈望秋脾氣好,林景柏脾氣可沒有那麽好,一把搶過電話:“一個男人磨磨唧唧的,你要是再打電話來騷擾我們,我就要報警了。”
說完,就把電話給挂了。
被挂了電話,宋星言的臉色難看得不能再難看了。
為了在鐘婷月面前邀功,他都已經告訴她,他能把鐘正宇給救出來了,結果現在沈望秋又突然反悔,他該怎麽跟鐘婷月交代?
其實還有一個辦法,那就是他出更高的價錢,但是林景柏就好像跟他對上了一樣,不管他出多少,林景柏總會出得更高,要是真論有錢,他怎麽可能比得過林景柏呢。
正想着該如何向鐘婷月交代,她的電話就打過來了。
說實話,宋星言現在有點不想接她的電話,但是那電話響個沒完,大有一種“你不接我就不罷休”的感覺,于是林景柏只能認命地把電話接起來。
電話一接通,鐘婷月溫柔的聲音就傳了過來:“星言,你今天晚上有沒有時間啊?”
跟她說話,宋星言的聲音不自覺地放輕了:“怎麽了?”
“我想請你吃飯。”她接着道,“這次我弟弟的事情多虧了你才能有轉機,你幫了我那麽多,所以我想請你吃飯來感謝你,我記得你最喜歡吃牛排,我剛好知道一家新開不久的牛排店,聽說味道很不錯,我們去那裏吃飯吧。”
這要是換到平時,鐘婷月主動約他吃飯,還能清晰地記得他喜歡吃什麽,宋星言高興得一秒都不會猶豫就能答應。
但是現在情況不一樣了,他并沒有把鐘正宇給救出來。
鐘婷月一個人興沖沖地說了半天,結果發現對面的人一點反應都沒有。
不好的預感爬上了心頭,她停下來問:“星言,你怎麽了?你怎麽一直不說話呢?”
宋星言無比愧疚地道:“對不起婷月,我沒有救出你弟弟。”
鐘婷月那頭頓了頓,然後問道:“為什麽啊?你昨天不是告訴我,望秋已經答應原諒正宇了嗎?”
“她昨天确實答應了,但是她今天又反悔了。”宋星言內疚地道,“對不起,婷月,害你空歡喜一場。”
那頭沉默了半晌,然後才勉強地道:“這也不能怪你嘛,星言,我知道你已經盡力了,但是望秋一直以來對我都有誤解,她不喜歡我,更因為阿柏還有你們都跟我交好而心生怨氣,所以她不肯松口,我也是預料到了的,只可憐我弟弟了,他之前犯錯,很大程度上也是看我一直被欺負,想要替我讨回公道而已,沒想到反而讓他受了這麽多苦,是我對不起正宇。”
宋星言沒想到鐘正宇竟然是為了這個原因想要去害沈望秋的,這麽說來,他的行為也不完全算是沒有理由的作惡,畢竟他只是想要為姐姐讨回公道。
“望秋,我之前不知道
LJ
這些,我現在和沈望秋上班的公司合作一個項目,每天都能見到她,我不會放棄的,等我見到她,我會試着說服她的。”宋星言道。
“合作?”鐘婷月敏銳地聽到了一些關鍵詞,“什麽合作?”
宋星言沒有隐瞞地把所有事情都告訴了她。
“原來是這樣啊。”
……
鐘正宇已經被關在看守所裏很長時間了。
最開始他以為他父母還有他姐當天晚上就能把他接出去,結果等了一天、兩天……他已經不知道在這裏住了多長時間了,外面還是一點消息都沒有。
他并不能經常打電話,父母來探望他的時間也有限,更多的時候是被關在這個什麽都沒有的鬼地方。
然而,直到現在,他也并沒有覺得自己做錯了,都怪沈望秋和林景柏,等他出去了,這筆賬他會一點一點算回來的。
……
因為鐘婷月的話,宋星言一晚上沒有睡好,第二天到達“紅旺旺”公司後,他徑直來到了沈望秋的辦公室。
沈望秋現在得到了林景柏的寵愛,圈子裏的人也都知道了有她這麽一號人的存在,大家都上杆子去巴結她,可以說是風光無限。而鐘婷月所珍視喜歡的人卻在一個一個離她遠去,這不公平。
趁着現在他還跟“紅旺旺”有合作關系,他是合作方的代表,沈望秋只是“紅旺旺”的一個秘書,雖然不知道為什麽沈望秋一個闊太太要到這裏來上班,但是她應該還挺珍惜這個工作的,所以他說不定可以以此來用作要挾。
他已經想好了一會兒該怎麽跟她談判,結果來到她的辦公室門前,卻發現她辦公室沒有人。
這是幹什麽?
知道他要要挾她,所以故意不來了?
正好旁邊有其他職員經過,宋星言眉頭緊皺地拉住問道:“沈望秋呢?”
職員看了一眼鎖着的辦公室門:“應該還沒來吧。”
“沒來?她不上班嗎?還是今天請假了?”
職員有些尴尬地道:“宋總,現在沒到上班時間呢。”
宋星言擡起手腕一看,八點半,離九點還差半個小時。
——因為他從昨天開始就在想着要怎麽說服沈望秋同意諒解,所以今天一早早早就來了,根本就沒有注意到時間的問題。
作為公司的員工,難道就不能早來半個小時嗎?卡着點來上班能是什麽好員工?宋星言心中這樣想。
他只能先到他的臨時辦公室裏等着,然後每過十分鐘來沈望秋的門口轉一圈。
在他不知道出來第幾次的時候,終于看到沈望秋和林景柏來了。
他立刻三步并作兩步地來道沈望秋的面前,上來便質問道:“你為什麽來的這麽晚?”
沈望秋被他一句話給問懵了,她擡起手腕看了一眼表,八點五十九,今天的這個時間卡得很不錯。
她是在九點之前進門的,哪裏晚了?
一看宋星言這個樣子就是準備找事的。
她能聽出來,林景柏自然也能,從宋星言準備用錢讓沈望秋諒解鐘正宇開始,林景柏對他的印象就不好了,于是直接把沈望秋的心裏話說了出來:“一大早沒事幹來找事?”
宋星言現在見了林景柏沒由來地就感覺自己的氣勢低了一頭,而且他一會兒說的話也不想讓林景柏聽見,于是他語氣不足地道:“我有話要跟沈望秋說,跟你沒關系。”
林景柏只是冷哼一聲:“要是你還為了昨天電話裏說的事情,我勸你還是放棄吧。”
非常不巧,他要說的就是這件事情。
“林景柏,就算你現在不喜歡婷月了,但是你曾經那麽喜歡她,難道你就忍心看着她傷心嗎?”宋星言義正言辭地問道。
“先不說為什麽你們所有人都說我喜歡她,就算是真的,你也說了,是我喜歡她,又不是她喜歡我,她沒有回應,我也跟她沒有任何戀愛或者婚姻關系的約束,那我就随時可以把我的喜歡收回去,我并不欠她的,所以我為什麽會不忍心看她傷心呢?”
“你……”宋星言沒想到他竟然會這麽無情。
林景柏接着道:“而且我已經結婚了,你當着我妻子的面口口聲聲地說我喜歡別的女人,還應該為了別的女人,讓我的妻子寬恕曾經不止一次想要傷害她的人,宋星言,你的腦子裏裝的都是漿糊嗎?除了會投胎生在了宋家,你究竟還有什麽可取之處啊?”
宋星言被罵得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偏偏他又沒有什麽話能夠反駁林景柏的。
“可是你們現在已經過得很幸福了,但是婷月身邊所珍惜的人卻在一個一個地離她遠去,我知道鐘正宇做的事情不對,但是他畢竟是婷月的弟弟,難道你們就不能放他一馬嗎?”
林景柏嗤笑:“望秋過的幸福是她自己的努力,又沒有靠誰施舍,為什麽我們過的幸福就必須得原諒他?你這麽有同情心,那你們家那麽有錢,怎麽不平均分給所有生活不如你們宋家的人呢?”
宋星言皺眉:“這不一樣。”
“有什麽不一樣的?無非是你說別人的時候頭頭是道,但是事情真的落到你的頭上的時候,你就要退縮了。”林景柏接着道,“再說了,說什麽放過不放過的,鐘正宇又不是死了,只是應該接受他應該接受的懲罰,這是他罪有應得,難道你想利用你們宋家的特權讓不法分子逃脫法律的制裁嗎?”
這可是一頂大帽子,宋星言做的這些事完全都是他一個人的意思,他哥和他爸都一概不知。
不用想也能知道,如果他哥或者他爸知道了,肯定會阻止他的。
“林景柏,這是我們的事情,跟我哥和我爸沒關系。”宋星言拿出了殺手锏,“雖然我不知道你們為什麽會來這個小公司工作,但我現在是合作方的代表,沈望秋你只是個小秘書,林景柏你是……秘書的秘書,你們說要是我跟季總說一句,你們還想繼續在這裏工作嗎?”
他不知道沈望秋其實就是“紅旺旺”的股東,所占的股份和話語權其實要比季紅欣還大。
他以為能夠看到沈望秋擔憂害怕的表情,結果沒想到他說完以後,兩個人都滿臉的不在意,甚至還有點想笑:“那你去說啊。”
去就去。
宋星言原本只是準備用這事來吓唬吓唬沈望秋的,沒想真叫季紅欣把她給開了,但是他們倆的表現完全激怒了他。
于是宋星言怒氣沖沖地來到季紅欣的辦公室,敲門進去之後,都沒來得及看清裏面坐着的人都有誰,就道:“季總,我對你公司的秘書沈望秋不太滿意,我不想再在這個項目裏看到她。”
他在宋氏裏待了那麽久,說話沒有之前那麽直了,要想讓季紅欣辭退沈望秋,不用把話說的那麽明白,只要表示他對她不滿意就可以了。
他想當然地以為季紅欣肯定不會為了沈望秋這麽一個無足輕重的小秘書來讓他不高興,但是萬萬沒想到,他沒聽到季紅欣的回答,反而聽到了另外一個熟悉的聲音。
“小宋總,你好威風啊,這才出來多久,就要提人家的公司決定員工的去留了。”
宋星言震驚地看着眼前的人:“哥?你怎麽會在這裏?”
“我出來辦事,正好經過這邊過來看看你,季總說你表現得不錯,但是依我現在來看,那都是季總在為你說好話吧。”宋星宇板着臉,自從上次林景柏在他面前說了那些話之後,他對宋星言就不再像之前那麽縱容了,“我剛剛聽見你說了林夫人的名字,你又去招惹林夫人了?”
宋星言本來還很得意的,現在卻好像被抓住了小辮子一樣:“什麽我招惹她,明明是她招惹我。”
看他這樣子,就是還沒有認識到自己的問題,都在林景柏手上栽了多少次了,也不長記性。
“到底怎麽回事?”
宋星宇雖然氣勢上照比林景柏還差了一點,但是一板起臉來訓人還是很有威懾力的。
宋星言一看見他哥是真的生氣了,只好把事情都說了出來。
“林夫人為什麽會在這裏工作?”宋星宇聽完之後也皺起了眉頭,看向了季紅欣。
季紅欣臉上的笑容不變,但是嘴裏說出來的話卻很強硬:“不好意思,這點無可奉告,不過我可以保證,她絕對不會影響我們的合作。”
宋星宇早在合作之前就已經聽說過季紅欣的名聲了,雖然“紅旺旺”公司的規模現在不大,但是它的發展速度是很驚人的,而且在市場上同類型的競争公司基本沒有,他知道如果季紅色欣不想說,他是不能從她嘴裏得到什麽信息的。
于是他笑了笑:“這我當然相信季總,不過林夫人也算是我的朋友,我既然來了,能否見一面?”
季紅欣:“我問問她。”
季紅欣打電話告訴了沈望秋宋星宇要見她的事情,自從她見到宋星言開始,就已經預想過可能會見到宋星宇了,所以她并沒有太吃驚。
見面就見面吧,藏着掖着反而叫人覺得奇怪。
只是他跟宋星言可不一樣,不是能夠輕易糊弄過去的人,千萬不能讓他知道林景柏也在這裏。
她叮囑林景柏道:“那個,季總找我有事,我要出去一趟,我不在的時候你絕對不能出來知道嗎?”
“為什麽?”林景柏疑惑地看向她。
“別問了,我說不能就不能。”沈望秋兇巴巴地道,“當初就不該讓你過來工作,不然就沒有這麽多麻煩了。”
最後一句話沈望秋是小聲嘟囔的,但是林景柏還是聽見了。
林景柏有些震驚地看着她,最近他們倆的感情已經好了不少,沈望秋也很少在他面前說這種話,但是現在……他不禁懷疑剛剛那麽電話究竟是誰打來的?
公司裏除了那麽宋星言讨人厭以外,還有不少讨人厭的家夥,比如那個什麽周晏,還有很多不清楚他和沈望秋的關系而觊觎沈望秋的人。
沈望秋能因為喜歡他的臉就跟他結婚,那如果哪一天她看見長得更好看的人了,會不會……
他不敢繼續想下去了,他現在已經跟沈望秋結婚了,那麽她就得對他負責,他是絕對不能放任這種情況發生的,他不能坐以待斃!
等他從自己的思緒中走出來的時候,沈望秋已經不知道出去多久了。
他望着門口,沈望秋說不讓他出去,但是現在可能是他捍衛自己婚姻的關鍵時刻,他就偷偷看一眼應該沒什麽問題吧?
……
沈望秋那邊,她來到了季紅欣的辦公室,簡單地跟宋星宇寒暄了幾句。
“林太太為什麽會到這裏來工作?林總知道嗎?”宋星宇微笑着問。
“夫妻之間也得有彼此的空間,這是我的私事,希望宋總不要再對別人提起了好嗎?”沈望秋也微笑。
都是人精,沈望秋說的是什麽意思,宋星宇自然明白,雖然不知道讓沈望秋來這裏的原因,但是能夠看得出來,她是背着林景柏出來的。
其實沈望秋是故意叫他誤會的,這樣請他保密比較有理由,要是直接說林景柏也知道了,就沒有什麽理由讓他保密了,更何況以後要是林景柏恢複正常了,他們在商場上遇見了,宋星宇跟他再講這些事情怎麽辦?
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他誤會,最好永遠也不要告訴林景柏。
宋星宇颔首:“林太太放心,我明白。多虧了您和林總上次的指點,星言現在才能有所長進,我聽說林太太也全程參與了宋氏的合作項目,星言表現得怎麽樣?”
沈望秋還沒說話,宋星言就不敢了:“哥,我表現得當然好了,你要是不相信,你可以問季總啊,你問她幹什麽?”
他倒是不擔心沈望秋故意說他的壞話,而是擔心她不小心把鐘婷月的事情說出去,他哥并不知道他最近跟鐘婷月的接觸,而他自己也快要把之前賽車比賽的時候跟林景柏定下的不見鐘婷月的約定給忘了。
宋星宇瞪了他一眼:“我問的是林太太,你不要說話。”
宋星言不服氣地冷哼了一聲。
要是叫沈望秋來評價他,不用想都會知道她會說什麽。
他等着沈望秋在他哥面前告狀,結果萬萬沒想到,沈望秋出口的話卻是:“小宋總表現得很好。”
“是嗎?”宋星宇似笑非笑地看着宋星言。
宋星言也懷疑自己的耳朵一樣,沈望秋竟然會給他說好話。
“當然,小宋總前途無量啊。”
沈望秋這話說的半算恭維,半算實話。經過這段時間的培訓,除卻他那些在面對感情時的幼稚的行為,至少在處理起公事上,宋星言還是比較專業的,更何況他們的合作還沒有結束,就算宋星言真的無能,她也不可能說實話的。
宋星宇本來就是抽空過來看看弟弟,他本身還有事情要忙,所以沒有待多久就走了。
從季紅欣辦公室出去的時候,他看到了一個帶着口罩、身材修長的男人正在往辦公室裏看。
宋星宇的腳步頓了頓,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太疲憊、精神恍惚了,他怎麽覺得這個人長得跟林景柏這麽像呢?
但是想想也不可能,那個人的樣子分明就是這裏的員工,在這裏看到沈望秋已經夠讓人詫異的了,林景柏林氏的事情都忙不過來,有怎麽可能來這裏呢。
不過到底在宋星宇的心裏埋下了懷疑的種子,林景柏和沈望秋這兩人的身上好像藏着不少秘密,應該找人暗中調查一下了。
……
季紅欣和宋星言走在前面,沈望秋和宋星言是跟在他們後面走出來的。
沈望秋剛走了兩步,就聽見旁邊的宋星言小聲道:“沈望秋,你到底有什麽陰謀詭計?”
沈望秋跟看傻子一樣看了他一眼:“你身上有什麽值得我用陰謀詭計的地方?”
宋星言現在對她的無禮已經有點習慣了:“你剛剛為什麽替我說話?”說完,他又緊接着道,“你別以為你在我哥面前給我說好話,我就會感謝你。”
沈望秋本來也沒想那麽多,而且她剛剛往前看了一眼,她看到了什麽?
林景柏什麽時候出現的!?
雖然他現在臉上帶着口罩,但是距離那麽近,也難保宋星宇不會發現啊!
剛剛都已經跟他說過讓他待在辦公室裏不要出來了,這人怎麽這麽不聽話呢?
沈望秋着急去找林景柏,偏偏宋星言還要拉着她說話,她只能敷衍地道:“嗯嗯。”
“你什麽态度?”
“我現在有急事,你有什麽問題以後再說。”沈望秋急着擺脫他。
“不行,你不能走,還有婷月弟弟的事情沒有解決呢。”
宋星言現在就跟一塊狗皮膏藥一樣,甩都甩不開,她後悔了,剛剛就不應該在宋星宇面前給他說什麽好話,就應該把他的所作所為都說出來,看宋星言還怎麽繼續用鐘家的事情來煩她。
沈望秋停止了掙紮,回頭看着他道:“你說鐘正宇已經悔改了是嗎?”
宋星言點點頭,因為鐘婷月是這麽跟他說的。
“好,那是不是只要我給你證明鐘正宇不僅沒有悔改,還一直存了害我的心思,你就不會再在我面前為他求情了?”
宋星言覺得有點不對,但是一時又沒有想明白哪兒不對。鐘婷月不止一次在他面前說鐘正宇現在每天都在為了自己那天的行為懊悔和痛苦,希望出來之後能夠彌補沈望秋。
于是他點了點頭。
“行,明天中午午休的時候,跟我去一個地方,我給你證明。”
“去哪兒?”宋星言問。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記住這件事誰都不許說知道嗎?就連你心愛的鐘婷月也不能告訴?”
宋星言皺起眉頭:“為什麽?”
沈望秋掉頭就要走:“你不聽就算了。”
“等等,我沒說不聽,我知道了,但是如果鐘正宇是真心悔改的,你就要諒解他。”
沈望秋已經向着林景柏跑過去:“等你明天看到了真相再說吧。”
……
沈望秋一路拉着林景柏回到辦公室,直到關上了門,她還在後怕。
她确定剛剛宋星宇已經看到林景柏了,按照他的性格,肯定會起疑的,要是真的叫他知道了點什麽,該怎麽辦啊?
沈望秋還沒發火,林景柏這個罪魁禍首倒是先板着臉質問她了。
“你是喜歡上剛剛那個跟宋星言長的很像的男的了是嗎?”
“你腦子裏一天到晚都在想什麽東西?人家已經結婚了!”沈望秋頗為無語地道。
沒想到林景柏聽了之後,不僅沒有消除疑惑,反而更加震驚地看着她:“你現在已經不滿足搶有女朋友的了,還要搶有老婆了的是不是?做人不能這樣!”
“什麽跟什麽?誰說我喜歡宋星宇的?”
“那你為什麽去見他要鬼鬼祟祟的?還故意讓他看不見我?”林景柏質問道。
別以為他好騙,他已經看出來了,她剛剛之所以讓他待在辦公室裏,就是為了防止讓剛剛的那個男人看見他。
“沈望秋不知道該怎麽跟他解釋,她第一次感受到了語言的蒼白:”算了,你願意怎麽想就怎麽想好了,我現在有點累,你讓我歇一會兒喝口水。”
但是林景柏卻不打算就這樣讓這件事過去:“你現在竟然連敷衍我都不願意敷衍了嗎?”
沈望秋被他煩得不得了,一時沒有控制住吵他吼道:“你還記不記得你自己的身份了?你還記得你之前有多不願意跟我在一起嗎?現在像個吃醋的小丈夫一樣是要幹什麽?難道你現在是喜歡上我了嗎?”
林景柏好像被人澆了一盆冷水:“我當然沒有喜歡你,我只是……我只是,既然你已經跟我結婚了,身為一個已婚人士,你就應該對自己的婚姻忠誠!”
沈望秋在心裏冷哼一聲,現在說的好聽,當初他們兩個結婚的時候,他心裏不還想着鐘婷月呢嘛,這明顯就是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那我們找個時間把婚離了吧。”沈望秋冷笑着道。
這日子她是一天也過不下去了,太特麽心累了。
“你竟然要為了那個男人跟我離婚?”林景柏不可置信地道。
之前的猜測變成了現實,她真的對他的新鮮感沒有了,她喜歡上別的男人了。
聽到這個消息,他本應該高興的,因為這意味着他要自由了,但是他心裏不僅沒有一點高興的感覺,甚至心口悶悶的,好像堵着一個鉛塊。
沈望秋冷哼一聲:“至少他沒有你無理取鬧。”
“那是,那是因為他不在意你。”林景柏下意識地道。
“你不也一樣嗎?別忘了,當初你不是也不願意的嗎?現在給你自由還不好?”沈望秋道。
林景柏當然不會承認他喜歡沈望秋,但是就讓他這麽跟她離婚也絕不可能:“我,我是一個傳統的人,我結婚了就不會随便離婚的。”
“這可由不得你了,別忘了你自己的身份,你現在這是一個一無所有的窮小子,你覺得我要是真的打算跟你離婚,你說不有什麽用嗎?”沈望秋傲嬌地道。
“你……你……”
他指着她“你”了半天,也沒有下文,因為就連他自己都想不到能用什麽來要挾沈望秋,因為在這段感情中,處于主導地位的永遠都是沈望秋,甚至于,他還交付了自己的感情。
沒錯,雖然他非常不願意承認,但是也不得不承認,他喜歡上沈望秋了。
正當場面一度陷入僵局的時候,外面突然傳來敲門聲。
沈望秋看了一眼林景柏,後者不情不願地把口罩戴上以後,沈望秋才沖着門外的人道:“進來。”
開門的人是周晏,他臉上挂着笑容,仿佛沒有看見林景柏臉上的陰翳似的:“望秋,中午有時間嗎?我知道你最喜歡是面,我聽說附近開了一家味道很不錯的店,中午要不要一起去嘗嘗看?”
沈望秋還沒回答,林景柏就一個眼刀射過來了:“滾!”
周晏并沒有生氣,反而溫吞地糾正他道:“你這樣辱罵同事的行為真粗魯。”
回應他的是一道響亮的關門聲。
要是讓他繼續留在這裏,林景柏就不僅僅是辱罵同事了,他有可能是毆打同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