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喬齊馬不停蹄趕往別墅,路上一輛車好死不死擋着他,路怒症犯了的喬齊差點撞上去。
不過一想到要是他撞上去肯定耽誤行程,安饒就得在霍嚣那呆得更久。
喬齊按住沖動,平安無車禍地抵達目的地。
喬齊沒在這買房,但為了接送方便霍嚣幫他登記過,警衛也記得喬齊的臉,見喬家二少來了,絲毫不敢怠慢,放車通行。
林安饒在沙發上看綜藝看得迷迷糊糊的,熱鬧的畫面與笑聲不進腦。
半睡半醒間突然想到為什麽霍嚣衣櫃裏有他七年前穿過的衣服,還沒想出個大概就犯困了,居然在沙發上差點睡過去。
門口傳來汽車輪胎摩擦地面與熄火聲。
他擡頭朝門外看去,門鈴叮鈴鈴地響。
管家往監控器上一看,來的人是喬齊。
管家斷然沒有把喬家二少關在門外的權利,于是一邊吩咐傭人去彙報霍嚣,一邊給喬齊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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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安饒坐在沙發上,眼神有點暈乎乎的。
喬齊一進來便看見林安饒傷着腿半倚在沙發上犯迷糊的樣子,一直狂跳不安的心忽然安靜多了。
他想,是他不好,吵着人休息了。
喬齊慢慢走近,蹲在林安饒身前,從下往上仰望他的面容,“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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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安饒點點頭,他确實有點困。
羅輯不在他身邊,他連個商量的人都沒有。想不動聲色解決那三個人渣的方法想得他頭疼。
喬齊眼裏像落了一天空星星,看着林安饒,“我都好久沒見你,想你想得很。”
林安饒打了個不明顯的冷顫,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不明白今晚是鬧哪出,喬齊在說什麽膩死人的話。
即使在戲裏他都沒說過這麽矯情的話,他也不喜歡接這種甜膩膩的劇本。
林安饒一時間摸不到頭腦,不過既然他選好了人,就該快刀斬亂麻,免得之後生出不必要的事端。
林安饒說:“喬齊,我不想你。”
說完林安饒沒管喬齊皲裂的俊美面孔。
措了下辭,接着道:“我想結束這種不健康的關系,我想呆在這裏。”
林安饒沒有明說他喜歡霍嚣,選擇霍嚣,只是用模棱兩可的“我想呆在這”表明傾向。
林安饒想,就算喬齊不同意,鬧幾天,霍嚣應該也能解決吧。
再想想又有點不确定,也不知道霍嚣願不願意為了他和喬家起矛盾。
如果不願意,他就得考慮重新換個人選。
喬齊臉色越來越黑,林安饒還在發散思維想入非非。
管家見情況不妙,剛想上樓禀告霍嚣,擡眼見人正站在樓梯中間,剛剛林安饒的話也不知道聽到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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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齊,”霍嚣從樓梯上下來,“安饒說他想呆在這,你回去吧。”
喬齊站起身,死死盯着霍嚣緩步下樓的身影,後槽牙咬着,從嘴裏蹦出幾個字,“你什麽意思?”
霍嚣走到林安饒身邊,說:“我想我已經說得很明白了。”
喬齊:“霍嚣,你做夢。”
說完喬齊看向林安饒,把坐在沙發上靜靜看戲的林安饒吓了一跳。
“安饒,是不是他威脅你,為什麽要呆在這?鏡湖小區那套房子不喜歡嗎?要是不喜歡我們換一套好不好......”
霍嚣打斷喬齊的話,“這段畸形的四角關系該結束了,喬齊,安饒說他想留在這,我是他選擇的人。”
喬齊語氣重了幾分:“你休想!安饒什麽時候說他選擇你了,不過是和你呆了幾天,竟叫你生出這種妄想,真是不要臉。”
林安饒:......這很難評。
偷偷跑出來吃瓜的陳姨:她老板平生第一次被人罵不要臉,好精彩!
霍嚣氣定神閑,一絲氣息都沒亂,吩咐管家,“送客吧,這個家不歡迎聽不懂人話的客人。”
喬齊怒從心來,霍嚣憑什麽一副大度的正宮模樣,還說什麽“這個家”不歡迎他,怕不是想說他和林安饒的家不歡迎他!
喬齊自小到大沒受過這般氣,就連青春期犯渾也有喬晟幫他兜着。
今天先是一通電話叫他心神不寧,等到了霍宅,安饒居然同他說什麽想結束這段不健康的關系。
他當然同意,他也不喜歡和其他兩個Alpha分享安饒。
要是能盡早結束這種關系他當然開心,前提是林安饒的選擇是他,而不是站在這裏說一些冠冕堂皇的話的霍嚣。
喬齊受氣從不喜歡忍着,一拳頭毫無預兆地沖霍嚣門面沖去,似有萬頃之力。
霍嚣反應也很快,一個側身躲過,反握住喬齊的拳頭,腳下一絆,下意識想将人摔在地上。
喬齊這麽多年練習散打與格鬥技術也不是吃素的,核心一個用力站穩後和霍嚣扭打起來。
站在一旁吃瓜的陳姨忍住沖到喉嚨頂部的尖叫。
怎麽突然打起來了?!還打得這麽厲害,好像有什麽深仇大恨,雙方都像在下死手。
還是管家反應最快,在喬齊和霍嚣為了避免波及沙發上的林安饒,越打越往餐廳方向走。
在喬齊一個悶哼撞移重達四百斤的大理石餐桌時,保镖總算匆匆趕來分開兩人。
因為一方雇主,一方是喬家二少,保镖只能靠人數制止兩人。
遠離戰場,看得目瞪口呆的林安饒還沒怎麽反應過來。這麽多年他沒見過三個Alpha打架,一個兩個下手還這麽狠,拳拳到肉不留餘地。
此時,門外傳來一聲門鈴聲,管家上前查看,來者竟是手捧一大束薰衣草花束的謝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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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圍坐在大理石餐桌旁,謝瞻帶來的薰衣草花束放在空椅子上。
傭人和随謝瞻趕來的夏青站在離餐桌十米之外的客廳角落。
這個距離十分巧妙,既能保證聽不到四人正常談話聲,又能在某一方吼叫和幾方預意動手時上前制止。
謝瞻似乎有點懵,不清楚霍嚣與喬齊臉上大塊青紫的緣由,直覺心下一沉。
其實謝瞻臉色沒比另外兩人好到哪去,面色蒼白,唇色無血,整個人透露着一股大病初愈的脆弱感。
四人你看我我看你,一時無話。
最終還是林安饒起了個頭。
“剛好大家都在,難得聚齊,有些話還是一次性說明白的好。”
喬齊面色低沉,嘴角勉強扯出一個不怎麽明顯的笑,看向林安饒,眼裏帶着他自己都沒覺察到的懇求。
“安饒,這幾天發生了這麽多事,你肯定累了,不如先回鏡湖小區那好好休息,等過段時日休養好了再談。”
林安饒:“我只是腿傷了,又不是腦子傷了。”
說完又想把話題扯回正途。
還沒等他開口,從頭到尾沒怎麽說話、幾個月來第一次露面的謝瞻霍然起身。
謝瞻:“我覺得喬齊說得對,今天确實很晚了,不如改日再談。”
林安饒:“......你們看一眼鐘,這才九點。”
謝瞻蒼白的面孔似乎又白了幾分,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不安裹挾他,叫他恨不得封閉五感,暫停時間。
謝瞻:“我是說、我剛剛趕飛機回來,有點累了。霍嚣和喬齊臉上有傷,先處理一下,有什麽事以後再談。”
霍嚣沒有說話,神情自如,一如尋常。
坐在一旁焦急萬分又咬牙切齒的喬齊和不明白形勢的謝瞻隐約感受到一絲隐晦的、仿佛勝券在握的淡然。
林安饒順從地換了個話題,指着椅子上的薰衣草花束問:“是給我的嗎?”
謝瞻亂哄哄的心神一頓,笑着拿起花束送給林安饒。
鼻腔裏全是薰衣草淡香,仿佛有安人心神的功效。
林安饒如善從流接過花,闊大的花束遮擋住臉。
他湊近細嗅,鼻尖聳動,專注好奇的神情叫人心裏軟下去一塊,在場三個Alpha亦是如此。
林安饒抱着花問:“這是新研制的嗎?很香很好聞。”
謝瞻毫無生氣的臉龐似湧上一絲血色,答道:“是新研制的,你要是喜歡還有很多。”
他們都是你的,也只屬于你,只要你願意與我同去,就能看見成片的紫色麥浪鋪滿大地,一眼望不到頭。
風來時會把遠處的香氣一起帶來,層層疊漲如錢塘岸邊的漲潮,一道道水花奔湧而來。
相遇,相撞,抵達岸邊時轟出震天高的水浪,那香氣也是如此,仿佛能叫人溺死其中。
林安饒沉醉片刻,意識到三個人都在看他,才戀戀不舍地把花放在手邊,撫摸花瓣,似乎被這新奇玩意迷住了。
可下一秒他語速極快,言簡意赅,幾乎不給別人打斷的機會的話從嘴裏蹦出:“我想結束這段關系。”
“我選霍嚣。”
場面一時寂靜無聲,只剩中央空調運作時輕微白噪音。
可謂是一家歡喜兩家愁。
謝瞻咽下喉嚨裏湧上的血腥,溫潤面龐上蹿起幾分格格不入的陰鸷。
只是他坐的位置極好,背對頂光,光影不會将他細微至極的面容變化公之于衆,更沒人捕捉到這轉瞬即逝的陰暗。
林安饒見三個Alpha沒說話,轉頭看看這個,又将目光分給那個,最後有點摸不着頭腦地說:“大家都同意?”
喬齊放在桌下的手心赫然出現幾道血痕,因用力發白的指尖深刺入掌心血肉。
他面上不顯,竟是一副好脾氣的樣子,“這麽多年都是這樣過的,如今你要選一個,我也覺得挺好。不妨再多想幾日考慮清楚,感情這種事當局者最容易看不清自己的心,不要因為吊橋效應一時沖動悔憾終生。”
吊橋效應?
林安饒反應了一會才意識到喬齊說的是他被綁架時是霍嚣“救”了他。
所以喬齊覺得他将獲救時的加速心跳錯認為是對霍嚣的情感嗎?
林安饒眉峰微挑,覺得這個理由甚好。英雄救美,美人以身相許的例子比比皆是。
他選霍嚣更顯得無可厚非了。
霍嚣面色微沉,高傲不馴的俊臉上露出一絲裂痕。
謝瞻輕笑兩聲,仍是世家公子質潤溫柔的語氣,“喬齊說得在理。”
林安饒自從知道他們與母親死亡的真相有關,無法像從前那麽有耐性,心中盡是煩悶與隐隐作怪的第六感。
他懶得多費口舌,只應付霍嚣一個已叫他身心俱疲,何苦再給自己多找兩份活。
既然他選了霍嚣,霍嚣也默認,在這場原始的、兵不見血刃的Omega争奪戰中拔得頭籌,出盡風頭,自然也需要為這份勝利保駕護航,不然豈非太丢臉,完全不符合Alpha基因裏的争奪與好戰的劣性。
林安饒丢下一句“你們看着辦吧”,施施然在陳姨的幫助下回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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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Alpha不歡而散。
夏青緊着皮坐前排開車,身後突然沖出一陣尖嘯而過的破風聲——是喬齊的車沖出去的聲音,任誰都能從引擎轟鳴與極快消散的汽車尾氣中感知車主激烈偾悶的情緒。
路上霓虹閃爍,夜空繁星點爍,巨大的廣告牌樹立在商場外圍,各色美麗與新奇想法于此碰撞,處處透露着大都市的繁華與誘惑。
夏青開着車,忽聽見後座傳來一聲悶哼與驚天嗆咳。
幾滴噴濺出來的血赤裸裸灑在前後排連接處漆黑扶手盒上,觸目驚心。
夏青吓得趕忙路邊緊急停車,問:“謝總你沒事吧,要不要去醫院?”
血順着謝瞻指縫滑落,在坐墊上濺開一朵朵血花。
謝瞻擺了擺手,接過夏青遞來的紙巾一點、一點将血擦幹。
英俊溫和的面龐隐在暗色月光裏,唯有高挺的鼻梁帶出幾分人眼可見的陰影,眼睫低垂蓋住黑得純粹的眼眸。
夏青脊背上蹿出一股股涼意,比謝瞻唇角凝固的血更讓他止不住心顫的是聽不出任何情緒的平淡話語。
“定一間籠子,長一米五,寬一米五,高兩米,裏面做配套合尺寸的軟墊,放二樓主卧。”
語氣淡然到夏青有那麽一瞬間懷疑是給家養大型犬準備的狗籠,而不是人。
長寬都只有一米五,正常身形的人在裏面根本伸不開手腳,晚上睡覺只能蜷縮身體。
“二樓主卧外的陽臺造層全景玻璃,能手動控制開合,玻璃要利器砸不碎的。”
夏青深吸一口氣憋在胸口不敢吐露,仿佛已經穿過時空看到玻璃上的道道砍痕。明
媚的陽光灑在窗下大片美麗的淡紫色花田間,但透不過堅硬透明的玻璃殼撒到裏屋。
說到此,謝瞻閉上眼,似乎在平複某種隐在暗處的、人無法輕易察覺的情緒。
“貓定好了嗎?”謝瞻問。
夏青小心回答,“定好了,和XX國皇家養的是一個血脈,現在剛兩個月大,等過段時日打了疫苗就能送過來了。”
謝瞻嗯了一聲,又吩咐道:“聯系暗夜,幫我訂作一只乳\\釘和白玉牌,抽個時間我去那學一下。”
夏青心下一驚,若真能狠下心,要不幫老板把項圈狗鏈都準備好算了,反正以後大概率用得到。
人家城堡裏住公主,他老板花重金買下改造的城堡裏......
夏青一時走神,謝瞻眼神瞟過來時才驚醒,背後滲出一層冷汗,連忙答:“沒問題,老板。”
話畢,車內安靜,只有似有似無的血腥味與藥味萦繞在鼻尖。
過了良久,後座的人扶着額吩咐道。
“算了,籠子先放地下室,不放卧室。”
夏青隐約松了口氣,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