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喜歡嗎
喜歡嗎
期末考進入了倒計時。
倒計時一天，晚上10點。
宋熹房間裏擠滿了人。後澄奕坐在宋熹的書桌前，百般無賴地翻閱她的課外書，随着他翻頁的動作，他那清秀如峰的眉也慢慢皺起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這些瑪麗蘇着實讓人心驚。
玻璃臺幾上，宋熹、周洲、夏雲馨三個人生無可戀地圍成一團，複習着後澄奕給他們拟出來的模拟期末考題，即估題。
周洲放下課本，龇牙咧嘴一笑，說：“我覺得我可以及格了。”說着，他就揮動雙手，打算慶祝一番。誰知，胳膊一伸，就捶到了夏雲馨的腦袋，發出響亮的一聲。
“找死啊！”夏雲馨一腳踹過去。
宋熹軟綿綿地趴在書堆裏，對兩人時不時開戰的狀态早已漠然。這時，一聲大嗓門傳了進來——
“熹兒，澄奕，孩子們，餓了嗎？我給你們做宵夜來了。”
正在糾纏的周洲和夏雲馨對視一眼，連忙收拾書本，便跟宋熹告別，匆匆邊往外走。
“哎，周洲，雲馨，怎的這會兒就走了，還早呢。”程以端着滿滿一盤糕點，熱情地問。
“我爺爺挂念着我。”周洲胡亂編了句。
夏雲馨方才還在鄙視周洲睜眼說瞎話，下一秒也跟着模仿了句：“啊，我媽想我。”
實在怪不了他們，他們呆了五個小時，程以每小時就來一次夜宵，這可怕的關心使他們的肚皮無力承擔……
後澄奕也已經站了起來，他走到宋熹身後，看見宋熹這喪喪的樣子，嘆了一口氣，本想伸手拍一下她的肩膀，手到空中，竟鬼使神差地晃了一下她的馬尾。
宋熹回頭，那漂亮的瞳孔裏有些懵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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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自然別開臉，在她身旁蹲下，問：“看得怎麽樣了。”
“就這樣。”
“……”
“奕，你今晚就留下來吧！”程以放下宵夜，臉上堆滿了老母親般的微笑。
“可是……”
“沒事！我家客房多得很，實在不成，你可以和熹兒……”程以話說到一半，連忙拍了自己一巴掌，改口道：“可以和青兒擠擠。”
宋熹鄙夷地說：“媽，你快出去吧！別在這兒礙事情。”
後澄奕握着筆的手莫名抖了一下，總覺得她們說的話很讓人有想象的空間。
房裏只剩他們兩人。後澄奕開始吃爆米花，神情專注。宋熹看不下書了，便撐着臉去看他，笑問：“好吃嗎？”
“……好。”
“哎，你是不是為了吃東西，才留下來的？”宋熹眼裏閃過一抹狡黠，調侃道。
少年面上無光，嚴肅地糾正道：“不是。”
宋熹眼眸含笑，沒再說什麽，拿起筆戳了自己一下，又開始看起書來。後澄奕邊吃着東西，邊給她寫上批注。半晌，感覺身旁的人沒了動靜，扭頭一看，宋熹已經困得不成樣子，她也扭過頭來，笑：“我睡一會兒，就一會兒。”
他剛要說什麽，宋熹自覺就往他肩膀上一靠，雙手挽住他的手臂，直接睡死過去了。
第二日，期末考開始。
周洲看到後澄奕白淨臉上那厚重的眼圈時，驚呼了一聲，道：“昨晚沒睡啊？”
“沒睡。”
“哦。”周洲恍然大悟，繼而在後澄奕耳邊道：“聽說你昨晚一夜都在熹兒家。”
“你再胡思亂想，我怕你會不及格。”後澄奕斜了他一眼，徑自往考場走。
“哈哈哈哈。”
有考神後澄奕的庇佑，那天下來，大家意外地感覺很好。唯獨後澄奕有些沮喪，那大概是他發揮得最差的一次，他居然在考場上打瞌睡了……盡管這不影響他的成績，但他實在不喜歡這分心的感覺。
說到西大附中最變态的事情，那必須是期末成績三天後必出。因為大家都考得不錯，特別是周洲和宋熹，簡直是飛躍般的進步。為了慶祝，周洲提出要一起出去爬山！
“爬山？為什麽是爬山呀，我想看海。”宋熹下意識問着，她這只狐貍精還沒近距離看過海呢。
“恩……我贊成。”後澄奕看似思索一下，表示同意。周洲臉色瞬變，連忙湊到後澄奕耳邊問：“去海邊，你有八塊腹肌嘛！沒有豈不是很丢臉……”
這是一個很滑稽的理由，但是後澄奕很有道理，随即倒戈：“去爬山，有益身心健康。”
宋熹無語，山她見得多了，有什麽好爬的？
西潛市有一座名山，人稱“西潛山”，又名“姻緣山”。它以其雄偉之姿而聞名，幾座山峰連綿起伏，山巒之間常年籠罩着一層薄霧，遠遠一看，仙氣朦胧。山上築着一座歷史悠久的廟宇，名為月老觀，裏間供着月老。聽聞求取姻緣十分靈驗，久而久之，前往此山拜祭的人越來越多，自然而然，也成為了西潛着名的景點。
規劃由後澄奕來做，絕對是最佳的選擇。無奈周洲強行攬活，因此他精挑細選，挑出了一個所謂吉日，吉日當天，豔陽高照。
“要死啦！你這頭豬！”夏雲馨作勢就要踹過去。周洲連忙閃開，他眯眼，攤手：“天氣預報說陰天，我能怎麽辦！天公不作美，你踹天公去？”
夏雲馨白了一眼，不知道為什麽，只要和周洲在一起，她的暴躁值就能一秒高漲，分分鐘都想暴走。周洲不屑地回了個鬼臉，天知道他們怎麽能共存在一個空間下的。
兩人靠在一輛紅色跑車前，在宋熹家門外等待。許久，驚人的一幕出現了。後澄奕騎着一輛自行車出來了，後面坐着笑得陽光燦爛的宋熹。宋熹看見他們，連忙揮手：“嗨喽，早上好。”
“等等，讓我冷靜一下，你們不會打算坐這個過去吧？”夏雲馨比劃了一下。
後澄奕一本正經地解釋：“熹兒暈車。”
“我滴天哪，後澄奕哥哥，宋熹傻，你也跟着傻啊，你們騎這個過去，我和她都到山頂啦！”周洲說着，一把把後澄奕拉下來。
夏雲馨連忙撇清關系：“我不要和你爬。”
“草，這個不是重點。快把宋熹押上車去。”周洲使了個眼色。
宋熹一臉懵，夏雲馨深以為然，随即兩步上前，不容分說，一把拽下宋熹，強行拐進跑車。
後澄奕剛要甩開周洲，宋熹就拉住了他的手，說：“算了，我試試吧，我以後，總不能讓你騎自行車載我到世界各地吧？”
盡管是這樣說着，宋熹上車後，就緊緊抱着後澄奕，一路上依舊暈了個昏天暗地。
爬山是一件累人的活。他們把車停好，站在山腳之下觀望。宋熹呼吸了幾口新鮮空氣，這才舒緩過來，看見親切的大山，一下子又變得活蹦亂跳。夏雲馨全副武裝，防曬霜、遮陽帽再來一把遮陽傘，躍躍欲試。反倒是兩個男生站在一起，看着大山發呆，厚重的行囊背在他們身上，頓時覺得心中拔涼。
“喂。你們行不行的？”宋熹回頭一笑，一抹戲谑爬過她的眼眸。
後澄奕端正身姿，回：“當然。”
周洲也是自信滿滿地比了個OK。
崎岖的小路被修整成寬敞的大道，爬山不需要過多的技巧，比較麻煩的是山太高，需要一定的耐力。一開始四個人你跟着我，我跟着你，一路說說笑笑，爬得非常愉悅。随後，不知道誰出的馊主意，他們開始比賽，最終的結果就是——宋熹一人遙遙領先，随後跟着後澄奕，他帶着黑色的帽子，壓低帽檐，只在看宋熹時，輕微擡眼。汗水從他白淨的臉流下，但他看起來還是很輕松。
周洲就有點慘了，他本就是耐力不足的人，剛到半山腰，就直喊累，夏雲馨也是打小嬌生慣養的，這會兒已落到最後，且厚着臉皮拉住周洲的衣角。
月老觀就在半山腰，香火袅袅。觀前有一顆姻緣樹，上面挂滿了姻緣符。傳說只要把自己和心愛的人名字寫在一起，挂上神木，便能有情人終成眷屬。
“這觀太适合我了，我的真命天女來了，我爺爺也不會老變着法子給我找對象了。”周洲興奮地搓着手，二話不說就踏進去，恨不得八拜九叩。
周洲是周家的獨孫，他的父母意外去世，家中只剩他爺爺一人，因為他爺爺終日操心他的終身大事，哪怕他現在還不到十八歲。
“男生都不是好東西。求這個東西頂什麽用？”宋熹哼一聲，撇嘴。
語音剛落，四周的男生紛紛回頭，一臉迷茫地看着宋熹。
夏雲馨跳到她身邊，看了後澄奕一眼，笑：“那可說不定，你看看我們奕，不就是絕世好男人？”
宋熹微征，瞧了身後的後澄奕一眼，此刻，他像是沒聽到一般，對着那顆神木出神。
“走啦，為了我的真命天子，為了你和奕，我們總要去拜上一拜。”夏雲馨說着，就挽着宋熹的手，把她拉進去。
宋熹指了指周洲的背影，大笑道：“那有個求真命天女的，你和他湊一對不就成了。”
“宋熹，滾蛋！”
兩個人異口同聲。
神木上挂滿了五彩缤紛的符，上面許着無數眷侶的願望，他們紛紛站在神木下，一臉虔誠，嘴裏喃喃自語。這是愛情最生動的寫照。
以前，他不會去想，他與宋熹之間到底算什麽。
而今，他很想認真去思考。
宋熹從小就在他身邊，不知何時，她已經成為他人生裏默認的選項。當他還不知道愛情是什麽的時候，宋熹這個名字就印在了他的腦海裏。
他要對她好，他要照顧她，這已經成為了他的生存法則。
只要沒有人去問為什麽，他便能順理成章地和宋熹走下去。
但這一切都改變了，從宋熹的改變開始。
這個宋熹不是他熟悉的宋熹，當她告訴他，他可以重新選擇，不必對她好的時候，他迷茫了。
他還沒有想明白這一切所發生的事情，用他最清晰的邏輯，而他的行動已經做出了回應——還是對她好。
這一次是自由的選擇。
出自情不自禁。
——你喜歡宋熹嗎？
以前好多人都問他。
他會微微一笑，不作回答。旁人只當做他默認。其實他是不知道如何回答——不喜歡嗎？那麽漂亮乖巧的女孩子，他怎麽會不喜歡。喜歡嗎？可是他竟感知不到那所謂的心動。
——你喜歡宋熹嗎？
如果現在有人問。
他依舊不知道怎麽回答。
但他大概會望向那個時而快樂俏皮，時而冷漠驕傲的女孩子。
“喂，在想什麽呢。”
宋熹的聲音響起。
後澄奕回頭，她竟不知何時站在他身旁，正微笑着問。那雙眼睛，藏着驕陽的燦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