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章
第 34 章
“成功啦！！”
一陣歡呼響起，周圍樹上的鳥兒受驚，撲棱棱向天上飛去。
經過多次改良的窯已經不再是原來簡易的結構，窯體換成了更厚的磚，煙囪也從上方換到了窯後。
雖然還是燒柴，但是或許是因為窯體加厚，升溫和保溫效果都得到了提升，之前只能燒出介于陶和瓷之間産物的瓷窯，這次終于成為了真正的“瓷”窯。
獸人們癡迷地圍着新出窯的瓷器，專注程度竟然使現場一時陷入了別樣的安靜。
幾個與獸人們之前所見完全不同的陶……不，是——瓷器散發着瑩潤的光澤，顏色有些像初生的新芽，又更像剛剛下過雨後還未完全放晴的天空，介于藍綠之間。
“真美啊。”
一個獸人不自覺的自言自語打破了沉默，許多人忍不住長出一口氣，這才發現自己剛剛不自覺地屏住了呼吸。
“快通知術士大人！”阿加莎後退幾步，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把來之不易的瓷器打碎。
索菲娅如夢初醒，慌亂地從身上摸索出那顆用于聯系的小圓球，蹲下去埋入土中。
“這是我們做出來的東西？”卡比的目光一刻也不能離開瓷器，難以置信地問身邊的夥伴：“這麽、這麽美麗的東西，是我們做出來的？”
“是、是啊。”她的同伴磕磕巴巴道。
雖然卡比等人只負責胚體的塑形，後續的燒制由更為老練的獸人負責，但是瓷器确實是從這幾人手中誕生。
“女神在上。”卡比喃喃自語道：“我們獸人不再是野蠻粗鄙的種族了，我們能做出這麽美麗、高貴的東西。感謝女神的垂青……”
“不感謝一下我嗎？”鐘麟稻從她身後悄無聲息地鑽出來，順手摸了一把她毛茸茸的紅棕色頭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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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比被鐘麟稻吓了一跳，跳出去兩米遠：“當、當然也感謝術士大人教會我們制作瓷器。”
“居然只是‘也’啊。”鐘麟稻随口一說，已經邁步向阿加莎走去。留下卡比在後面發愣。
“很成功。”鐘麟稻拿起一個瓷碗，輕輕敲擊碗壁，瓷器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音，雖然還沒有達到她想要的薄厚，但在這個世界，已經是超乎想象的存在了。
阿加莎驕傲地挺起胸，随即又有些洩氣道：“但是不是所有的都成功了。”
只有三分之一的瓷器完好無損，別的或是有裂痕，或者幹脆碎成幾塊。
“正常。”鐘麟稻說：“碎了的也還可以磨成粉重複利用，下次燒的時候作為原料……哦不行，設備有限，磨不成粉。先找個地方存起來吧，我以後用得着。”
“你們有什麽想要的嗎？”鐘麟稻問阿加莎：“瓷器非常、非常、非常值錢，我都想不到能用什麽作為你們的報酬，所以問問你的意見。”
“什麽都可以嗎？”阿加莎激動起來，握着沙包大的拳頭。
鐘麟稻都怕她激動起來給自己來一下，不露聲色地退後一點：“當然。”
“我想要孩子們跟着您學習。”阿加莎鄭重道。
鐘麟稻沒想到她會提出這種請求，肉眼可見地愣了一下。
阿加莎立馬緊張地問：“不可以嗎……”
“可以倒是可以。”鐘麟稻問：“你想讓孩子們跟着我學什麽？”
“學……科學。”阿加莎說出這個鐘麟稻常常會說起的陌生詞彙，神色堅定：“學習那些能夠燒出磚、做出望遠鏡、燒出瓷器……這些不需要法術也能做到的事情。”
其實她也偷偷用法術的……
但是鐘麟稻已經明白了阿加莎的意思，她不由得重新打量起這個結實、智慧的獸人族長，直到這個女人在她打量的目光下開始忐忑起來，才點頭答應：“可以。”
鐘麟稻有預感，阿加莎不會甘心在森林裏蝸居太久，而這個幾近波折的獸人族群，也會在阿加莎的帶領下，慢慢走出森林，走到更遙遠、更廣闊的地方。
術士大人要收學徒了！！！
這個消息迅速地在卡比特村流傳開，連初來乍到的冒險者都津津有味地談論着相關的事情：
“你說我有機會能成為術士的學徒嗎？”一個冒險者在新建成的酒館裏和自己同伴開着玩笑：“我小時候還有人說我有成為法師的天賦呢，可惜沒有老師收我，不然我現在也是受人敬仰的法師了。”
“你試試呗，萬一正好被術士大人選上了呢。”同伴顯然沒當真，調笑道。
“哈哈哈哈。”冒險者喝完杯中的酒：“走吧，再不走搶不到口紅喽！”
兩個女戰士放下銀幣，走出門外，身手矯健地向化妝品廠奔去。
最近在化妝品廠門口搶購口紅已經成為了冒險者們的熱門任務，只要能買到，轉手就能翻好幾倍的價錢賣出去，可謂是一本萬利的好生意。
“什麽？不限年齡、不限性別、不需要天賦，只要想聽都能去？”
馬修驚訝地問伊麗莎白。
芙羅拉和卡西去了娜芙西主城售賣香皂和牙粉，黛西和菲利普又在籌備婚禮，現在就剩伊麗莎白和伊莎貝爾常常往來于卡比特村和鎮子上，消息十分靈通。
“是的。”伊麗莎白肯定道：“術士大人親口這麽說的。”
她和伊莎貝爾渴望地望着馬修：“舅舅，我們也可以去吧？”
“去！”馬修斬釘截鐵道。
這兩個外甥女是沒有結婚的他最看重的孩子，他一直很遺憾兩人都沒有修習法術的天賦，但也還是努力教導兩人別的知識。現在有了能跟術士學習的機會，再加上自己以前的教導，真能學到什麽也不一定。
畢竟那位術士女士，除了空間很少在人前使用法術，連土系法術都甚少使用。而她發明的，卻是所有普通人都能做的東西。
馬修私底下也和鎮長歐羅斯猜測過，一致認為這位女士的來頭不簡單，不是和女神殿有關，就是和精靈有關。可能是有什麽試煉任務，約束了她對法術的使用。
但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那些發明，那可是能帶來源源不斷的金幣啊！哪怕在歐羅斯的授意下，財務官吉爾伯特對鐘麟稻所産出的東西只定了極低的稅率，也給茲德蘭這個貧窮的地方帶來了一筆可觀的稅收。
而他們推算出鐘麟稻賺得的金幣，更是一個令人眼紅的數目。
馬修站起身：“你們早點動身，多帶點錢，去了有點眼力勁，哪怕是當仆人，也一定要留在那裏！”
“明白！”
等到鐘麟稻開課那日，卡比特村人群熙熙攘攘，熱鬧程度比得上女神降臨日的茲德蘭鎮。
而鐘麟稻講課的課堂更是人滿為患，擠得再塞不進去一個人。
鐘麟稻緊急将課堂轉移到戶外，站在人群中，開始自己在異世界第一次面向人類的授課：
“我很意外，今天居然會來這麽多人。
大家想學的，無非就是牙粉、土炕、化妝品等等的制作；或許有些人也會想，是不是能學到什麽法術。
我可以肯定地告訴大家，這些都不會出現在我的課堂上。”
“诶——”人群中發出統一的驚呼。
“但也可以說，這些都會有。
我會教給大家，所有東西背後的原理，這也是我所要教授的這門課程的名字——科學。
科學，它并不是一門法術，所以人人都可以學；但是它也不比法術簡單到哪裏去，所以不是所有人都能學會。
但是它是一門只要你付出努力，就絕不會辜負你的學科！
我必須要說明的是，這麽多的人，我肯定沒辦法手把手地教會每一個人；而科學一開始的學習，非常枯燥無味。
我不知道今天在座的大家，有多少人能學到最後。但是我希望哪怕只聽了今天這一課，在你們以後的生活中，也能時時刻刻想到，哦，那個叫‘科學’的東西，原來在這裏也用得到。”
臺下漸漸安靜下來，聽着鐘麟稻說話。
而鐘麟稻則被自己寫好的演講稿所感動，眼眶濕潤。
好像回到每一次開學典禮，在講臺上，老師們語重心長說的話這一刻都穿過了時間和空間的限制，回響在她的耳邊，與她說的話漸漸重疊。
“……現在，我們開始第一課，物質。”
在鐘麟稻身後，是被拉來做助教的盧卡斯，他專注地看着前方的鐘麟稻，像是第一次聆聽老師教導時那樣；
在離鐘麟稻面前，離她最近的地方，瑪利亞坐在蘇菲和傑克中間，懵懵懂懂地聽着這一切；
不遠處，是剛剛從娜芙西城趕回來的芙羅拉和卡西，是很快就要到婚禮的黛西和菲利普，是牢牢占據着有利地位，拿着珍貴羊皮紙做記錄的伊麗莎白和伊莎貝爾；
在她們身後，是卡比特的村民，是來自各個地方、懷揣各種想法的冒險者和其他人；
在人群的下面，在厚重的土地下，一群獸人正擠擠攘攘地坐在這裏，鐘麟稻的聲音通過金屬管同步傳到地下，面前的土層上也顯露出鐘麟稻畫在木板上的一筆一劃。
這一刻，雖然隔着厚厚的土層，但獸人們也好像在地面上，在冒險者與村民之間，在寬闊平整的鄉村廣場，在農田和整齊的房屋環繞中，聆聽着對每個人都同樣公平的知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