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章
第 24 章
“糧食我可以先借給你們。”鐘麟稻看着面前充滿野性的女部落長阿加莎：“但是你們要為我做事……別擔心，不是要讓你們做奴隸的意思，算是雇傭你們吧，糧食算是預付的報酬。”
“做什麽事？”阿加莎看着面前這個并不高大也并不健壯的人類，在她身上，她看不到一點力量的影子，也看不到法師慣有的那種高高在上。
她的眼神平靜而溫和，讓人不由自主就會相信她的話。
但阿加莎還是保持了警惕。
“很多。”鐘麟稻坐在火堆旁，跳躍的火光為她的臉龐籠罩上一層橘黃色的光芒，她打開自己的筆記本，上面記滿了要做的事情：“我不能讓你們住到村子裏去，但是會在森林裏為你們找一片合适的栖息地；在你們能自給自足之前，也會提供足夠的衣服和食物，以及一些農具。”
她擡起頭掃視一圈，大多數獸人都不算健壯，就連阿加莎看得出明顯因為饑餓而肌肉流失嚴重，嘆一口氣，還是合上本子：“你們最近要做的，就是把身體養好。”
鐘麟稻當晚沒有回到卡比特村，而是與一堆獸人一起露宿在野外。雖然她很想體驗一下睡在一堆毛絨絨之中是什麽感覺，但長途跋涉的獸人并談不上幹淨。
她只能可惜地睡在鈍搭建起來的幹燥土臺上——森林裏蛇蟲太多了，她接受不了直接睡在地上。
“卡比特村背後的森林裏，有什麽有水源的地方嗎？”鐘麟稻枕着從空間裏拿出的衣服上，和鈍聊天。
“有。”鈍在她頭邊安詳地躺在土裏：“但我對那一片不是很熟悉，我需要問問。”
鐘麟稻突然起了好奇心：“你的同伴很多嗎？大家平常都在做什麽呢？”
“很多，土元素精靈是所有元素精靈中數量最多、分布最廣的。但大多數都沒什麽事情可做，大家就在地裏穿梭，尋找植物多的地方睡覺，農田是我們最喜歡的地方。”
“那不會很無聊嗎？”鐘麟稻想想都覺得受不了。
“絕大多數不會覺得無聊，幾千年都這麽過，好像都已經習慣了。”鈍說：“但我覺得很無聊，非常無聊。”
“所以你才會對我說的東西那麽感興趣。”鐘麟稻似乎明白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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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鈍激動起來：“你讓我知道，土壤不僅僅是土壤那麽簡單，看似相同的土壤其實有着天壤之別，而截然不同的兩個東西卻有着相同的元素構成——而我們卻從來沒發現過！！！甚至物質之間還有那麽多奇妙的反應，能産生新的東西，真是太神奇了、太神奇了！”
它一連說了兩個“太神奇了”，雀躍的身子幾乎要跳起來。
“那就太好了。”鐘麟稻松口氣。
“所以你啊，也不要覺得不好意思。”鈍分出一個小小的光球去輕觸她的臉頰：“相比于你讓我知道的那些知識而言，我付出的簡直微不足道。有什麽事盡情使喚我做就是了，我又不會覺得累。”
小小的光球在接觸到鐘麟稻臉頰就消散開，只留下輕微的觸感，鐘麟稻沒想到它會這麽說，眨眨眼：“是這樣嗎？”
鈍肯定道：“是這樣的。”
鐘麟稻覺得有些感動，嘿嘿一笑掩飾自己的情緒：“那我以後可不客氣了。”
第二天一早，鐘麟稻早早起床，和阿加莎招呼一聲，就和鈍一起去找森林裏的宜居地。
卡爾羅森林十分廣袤，在鐘麟稻随着村民們采集過的地方之外，還有成片連綿的森林一直延伸到山腳下。
鈍帶着鐘麟稻從地下穿梭到各個有水源的地方，觀察水源周圍的地形。
“這裏不錯。”鐘麟稻在筆記本上的簡易地圖上記下這個地方。
因為靠近山體，這裏有一塊較為寬闊的空地；水源是稍遠處從山裏流出的泉水，彙集為一個水潭；還離鈍之前探索到的石灰岩很近，離煤礦也就一天路程。
唯一的缺點是離卡比特村比較遠，而且路不好走。
這對鐘麟稻倒不是什麽問題，準确講，對鈍不是什麽問題。
比較過幾個備選地，還是這裏最合适。鐘麟稻收起筆記本，準備讓獸人族搬過來。
當獸人族啓程遷往鐘麟稻為他們選好的新址時，鐘麟稻已經回到卡比特村，與剛剛抵達的馬修在路上打了個照面。
鐘麟稻本來是要直接回到自己家的，但鈍說路上有個法師，她就找了個隐蔽的地方從地下出來，站在法師前進的必經之路上。
馬修被崎岖的道路颠簸得骨架都要散了，在遠遠望到村子後，索性下馬步行。
在轉過彎後，他看到前方樹下站着一個身影，似乎在等什麽人。馬修一開始沒在意，但走到漸漸能看清人臉後，他愣了一下。
這個長相……
“法師先生。”鐘麟稻朝他點頭致意。
“術士鐘麟稻女士？”馬修問。
“是我，很高興認識你。”鐘麟稻笑笑：“遠道而來辛苦了。”
馬修大吃一驚：“您早就知道我要來？”
“我只是出來走走罷了。”鐘麟稻不置可否，故意露出一個高深莫測的笑容，心裏暗爽。
馬修越發覺得面前這個女人深不可測，自己在知道她存在的次日就出發，因為騎着馬，比出發來看精靈的冒險者要快得多，她絕無可能從別人口中得知自己要來的消息。
就算她知道自己會因為精靈族的消息趕來，對時間的估算也未免太準了。
馬修心裏轉過很多念頭，面上露出一個和善的笑容：“這裏的風景的确怡人。”
兩人并排向卡比特村走去，馬修道：“鐘女士來到這裏幾個月，我卻一直沒來拜訪，實在失禮。”
“哪裏，失禮的是我才是。”鐘麟稻覺得自己實在是成長了不少，已經能聽出話外之音了：“我初來乍到，不太了解這裏的情況，因此一直沒能拜訪各位，真是抱歉。”
“哪裏那裏。”馬修問：“不知鐘麟稻女士來自哪裏？”
“東方。”鐘麟稻大大方方道：“因為出了一些意外來到這裏，暫時找不到回去的方法，因此暫居在這裏。”
“東方？”雖然已經聽外甥女說過，但馬修還是裝作不知道地問道：“無垠之海東邊？”
“應該是。”鐘麟稻攤攤手：“我一覺醒來就已經到這裏了，我都不知道怎麽來的，現在回也回不去。”
馬修心裏飄過一串派系鬥争宮廷陰謀的常見橋段，嘴上惋惜道：“希望女神保佑你，能夠早日回到家鄉。”
鐘麟稻順口問：“不知道法師先生有沒有認識的空間法師？”
“空間法師倒是有……”馬修思索了一陣：“但是最高也只是中級法師，可能幫不到你。高級空間法師都服務于宮廷，很少在外露面。”
他的說法和盧卡斯差不多，鐘麟稻倒也沒很意外，點點頭。
兩人有的沒的說了一路，到達鐘麟稻的房子之後才坐下來說正事。
“聽說鐘女士與精靈族交好？”剛坐下，馬修就試探道。
“只是幫過一個小忙而已。”鐘麟稻雲淡風輕道：“他們在這裏另有他事，可能偶爾給我幫幫忙。”
“不知道是有什麽事呢？我或許幫得上忙。”馬修擺出一副貼心好人的樣子。
“法師先生知不知道前段時間卡比特村出現的黑霧？”鐘麟稻也開始試探：“好像是因為這件事。”
黑霧的出現毫無預兆，連神殿和精靈都毫無頭緒，鐘麟稻閑着也是閑着，也幫忙找原因。
“黑霧……”馬修顯然知道，神情嚴肅起來：“我也來查看過，但可惜我只是個水系法師，幫不上什麽忙，盧卡斯先生來後情況才有所好轉。”
他的态度毫無破綻，鐘麟稻也只是随口一問，沒發現什麽，轉話題道：“盧卡斯先生也在卡比特村。”
“我知道。”馬修點頭：“盧卡斯先生說神殿有任務交給他，需要在卡比特村暫住一段時間……”
他恍然大悟道：“難不成盧卡斯先生的任務與你有關？”
“略有關聯。”鐘麟稻矜持地一颔首。
馬修在心裏将鐘麟稻的等級又提上一個臺階。
先是精靈，又是女神殿，這位自稱為“術士”的東方女性，實在深不可測。
鐘麟稻看他的臉色，知道自己已經成功地将自己有後臺的消息滲透給這位法師。
雙方目的都已經達到，繼續說了幾句不痛不癢的話，馬修就提出告辭：“接下來還要去和精靈族的幾位打個招呼，就不打擾鐘女士了。”
“好的。”鐘麟稻起身将馬修送出門，還為他指明了精靈所在的方向：“最近他們都在森林裏，不過看天色，估計也快回來了。”
馬修禮貌地告別，向她指的方向走去。
果然，在他走出沒幾步後，馬修就看到了從森林中結伴走出的精靈們。
不愧是見多識廣的法師，馬修沒像普通人一樣被精靈們的美貌所震撼，而是泰然自若道：“各位好，我是水系法師馬修。”
“您好，我是納西塞斯。”納西塞斯作為領隊回應到。
“很高興諸位能選擇茲德蘭鎮下屬的卡比特村作為停留的地點，如果有需要的話，可以與我聯系，我很樂意能與各位合作。”馬修不卑不亢道。
“您好。”納西塞斯點點頭：“我們來調查黑霧的事件，希望不會太過打擾你們。”
“不會，我們也很為黑霧困擾。如果諸位有什麽線索，也請告知我們一聲。”馬修也沒多說，初次見面，只要淺淺打個招呼就好，說太多反而自降身份。
雙方友好地告別。
馬修沒多停留，牽着馬打算回鎮上，在村口，他若有所思地回頭看了下這個小村子，總覺得冥冥之中，似乎有什麽東西完全不一樣了。
他有預感，這裏或許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