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胭脂淚》開拍的第一天，跟想象中的秩序井然不同，第一天的拍攝可以說是兵荒馬亂，負責各項工作的人員第一次合作，接觸時難免會存在溝通不暢或者有疏漏的情況，再加上拍攝的不順，演員難以進入狀态等等，直接導致了暴脾氣的導演火力升級，罵了一整個上午。
因為噪音的幹擾，在片場外圍坐了一上午，林詩然感覺耳廓被震得都有些木木的，好在她要拍攝的劇情是在下午，還沒有真實地面對過導演的怒火。
“唉～”
左側傳來一陣長長的嘆息聲，林詩然扭頭才注意到是蘇雅，她坐在林詩然旁邊的凳子上，因為在劇中她飾演的女一張胭脂是南京府的富家千金，真正的名媛，所以她整個人的裝扮是走溫柔賢淑風的，可是在她整個人趴在椅子的時候，将腳上的高跟鞋脫掉，腳丫踩在不遠處的矮凳上時，名媛氣質全消，注意到林詩然的目光，她有些讪讪地笑了笑，算是端正了坐姿，只不過鞋子依舊沒有穿上，還朝林詩然搭話：“哎，我看網上說你的角色是從史慧敏手上搶走的，是不是真的？”
林詩然知道網上對于她拍攝牡丹這個角色的争議很大，一方面是猜測她的後臺很硬，所以搶走了角色，另一方面就是一個對比，認為毫無演技的林詩然進入胭脂就是拉跨，只是她沒有想到會有人當面直接問她這個問題：角色是不是搶的？
“不是，那天剛好去了攝影棚，臨時被拉走試鏡，然後才确定演的這個角色。”
“我就知道。”
旁邊蘇雅晃着腳丫一副悠悠然的姿态，完全不像是ＮＧ了多次，被罵的很慘的女一，相反她整體的心境有些輕松，還頗為感慨地道：“要說跟豪門公子談戀愛就行了，嫁人卻是不行的，你看看史慧敏，正火的時候嫁入豪門，為了穩固地位三年生了兩胎，婆婆封建刻薄，丈夫又在外面玩得很開，結果呢，現在那裏還有人記得她，想要複出，結果借個戲也被管，我看你就是脾氣好，明顯被利用了也不反抗，要是我，絕對要……”
絕對要怎樣蘇雅并沒有說出來，因為很快她就被導演喊走了，上午拍的戲有一幕需要重拍，而等到她離開後，林詩然嘴角才扯出一抹笑，她脾氣太好，若說原主脾氣好倒還有可以說道的地方，她，脾氣一向不好。
過往林詩然拍戲，戲份少的甚至連臺詞都沒有，所以就算被嘲演技很差，相信的也只有史慧敏的粉絲而已，至于路人，頂多會猜測一下她可能真的有後臺罷了，但在娛樂圈裏，沒有後臺能火是一個玄學。
《胭脂淚》開拍的第一天中午，虞鹿和某個大制作的仙俠劇登上了熱搜，某豆瓣網友爆料，虞鹿将接拍這部劇的女一，熱搜裏浏覽量和評論數量都不多，但卻是莫名地踩着其他的話題上了熱搜，同時地，鼎盛娛樂，迎來了第一次比較大的人事變動。
外面的事都跟林詩然無關，因為下午要拍戲，她從中午午飯的時候就捧着劇本熟悉臺詞，并且揣摩等會演戲時該怎樣适當露出合适的表情，就在她對着鏡子練習的時候，換下了戲裝的蘇雅朝她走了過來，一副自來熟的口吻：“怎麽樣，下午的戲有把握嗎？”
“還在熟悉。”
娛樂圈裏蘇雅是一個高冷女星的人設，單就這次見面而言林詩然并不認為她很符合這個人設，想必也是蘇雅公司藝人團隊設計，并且讓她在公衆面前演出的人設，林詩然本身對這些沒有什麽很特別的感覺，畢竟她本人還需要時不時地裝一下綠茶呢，可是蘇雅這麽自來熟真的好嗎，完完全全的反差，甚至有些話多，或者不分場合地講一些不合适的話。
“一部劇分成數不清的片段，讓拍那段就要拍那段，還要演的好，演的入戲，這也太難為人了，我聽說你下午要跟徐大哥拍吻戲，真是為難你了，要是等到這部劇播出來，你應該會被他的粉絲手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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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剛出道的時候不懂娛樂圈裏的這些道道，公司讓我捆綁徐大哥營銷，然後我就經常跟他湊在一起，讓營銷號發一些物料，結果呢，因為這件事，我足足被罵了一個月，一個月，你能想象到嗎，就是每天都有十幾個私信罵你的粉絲，簡直是……太可怕了！”
林詩然沒有說話，而且蘇雅說的話題，她也不好回應，可是她不說蘇雅自己還能接上去，一副暢想當年的模樣，仿佛還有很多故事可以深挖，就在林詩然以為她還要繼續剛才的話題呢，結果蘇雅掏出手機在林詩然跟前晃了晃：“玩游戲嗎，我們可以組隊，我已經是鑽石了，可以帶你。”
手機顯示裏是一個熟悉的游戲界面，因人物精美，游戲自開服以來吸引了很大一波顏粉，顯然蘇雅就是其中一個，她的游戲賬號是一個奶媽職業，人美但是卻沒有什麽攻擊力，林詩然雖然沒有玩過這款游戲，但是大千網游玩法都差不多是一致的，而且她從上午就一直盯着劇本，整個人過于緊繃，也需要放松一下了，所以就同意了蘇雅的邀請，只是剛玩了一把她就後悔了，因為她沒有被帶飛，反而是被拖拽住了後退。
“救命，救命，我要死了。”
“啊，我死了。”
兩人組隊死了數次，哪怕是林詩然還顧及着蘇雅的前輩身份也都有些忍不住了，最後她忍不住說了句：“你不要亂按鍵，只需要跟在我的後面，不要做無謂的作死操作，你的，明白？”
“明白的，明白的。”蘇雅拼命地點頭，可是在接下來的操作中，依舊坑人不倦。
午休的時間一晃而過，沉迷于打游戲的林詩然很快就被捉去換造型，化妝，燈紅酒綠的歌舞廳裏，林詩然開始了她的第一場戲——
《胭脂淚》是一部以民國時期為背景的僞歷史劇，劇本中很多人物都是有歷史原型的，只不過經過了文化的加工，将很多個不同事件的人物組合到了一起，然後形成的故事。
宋謹言，人稱宋家二爺，南京府上出了名的風流公子，表面上風流倜傥，不理世事，可事實上他卻是一個黨派的地下人物，同時他也在調查宋家大爺的死亡原因。
牡丹和宋二爺最初相遇是在歌舞廳，因為宋家在南京府上的財力和權力，自然有很多趨炎附勢的人去讨好他，牡丹就是被其中一個公子找來的，穿着暗紅色的旗袍，民國時期非常具有特色的盤發，紅唇，妩媚的臉蛋，甚至連指甲都塗成了正紅色，手裏拎着個小小的手挎包。
林詩然走進了劇組拍攝的現場，适應了裏面的光線，到處都是架着的攝像機，而她則需要在這些機器下完成今天的拍攝：“預備。”
旁邊攝影組開始調整鏡頭，等到鏡頭調準之後，導演才他們揮了揮手道：“開始。”
“二爺，我敬你！”
“國外進口的紅酒，二爺嘗嘗口感怎麽樣？”
歌舞廳裏，震耳的音樂，以及嘈雜的音樂聲，牡丹就是這個時候走進來的，這群富二代們出門聚餐，一眼不合就是包場，所以此時歌舞廳裏人不多，除了那桌人，剩下的便是歌舞廳裏的舞女和工作人員。
牡丹走向歌舞廳裏那張唯一待客的桌子時，踩着的高跟鞋發出的“踏踏”腳步聲還是很明顯的，就這樣，隔着那張桌子，牡丹跟拿着高腳杯的宋謹言對視了一眼：“誰帶來的人？”
沙發的一角一名點頭哈腰的中年男子站了起來，他神色略有些拘謹，朝着正坐上的宋謹言拱了拱手道：“我喊得人，牡丹是夜總會新推出來的旦角，一副好嗓子，聽說幾位爺要在這裏聚會，就大着膽子喊了牡丹過來。”
“哦～”
沙發上坐着的宋謹言挑了挑眉，看了眼中年男子，随後又用目光掃了眼站在遠處的牡丹，這時中年男子才趕忙朝牡丹揮了揮手：“還愣着幹嘛，還不過來伺候二爺。”
宋謹言沒有發話，中年男子也不敢坐下，而剛剛停下的牡丹繼續踩着高跟鞋，步子優雅地穿過幾個人，落座在宋謹言的身邊，嬌滴滴地對着旁邊的人喊了句：“二爺好。”
“二爺不好，你倒是說說二爺那裏好了，說得好了，這杯紅酒就賞你了。”
此時宋謹言還拿着高腳杯，裏面裝的紅酒輕輕晃動着，因為他的這一句話，原本還熱鬧的氛圍瞬間安靜了下來，角落裏那名站着的中年男子也偷偷地擦了擦腦門上的冷汗，最初只愣了一下，随後牡丹就用拿塗紅的指甲輕輕戳了一下宋謹言：“可是在牡丹看來，二爺自是那那都是極好的，牡丹時常聽夜總會的小姐妹誇贊二爺，只恨牡丹沒有眼福，未嘗親眼見到二爺，如今這一見吶，二爺的五庭，二爺的眼睛，二爺的鼻子，還有二爺的嘴唇……”
牡丹的手指流連裏在嘴唇那裏停了一下，然後才稍稍起身，附在宋謹言的耳邊低聲了句：“都跟小姐妹們誇得那樣，都是極好的呢。”
“她說的對嗎？”
宋謹言冷眼一掃在座的各位，全都沉默下來的衆人又趕忙附和了起來“對對對”、“二爺确實是咱們這南京府上頂頂的人才了”諸如之類的話，而在聽完了這麽一陣谄媚，宋謹言才施舍般地擺了擺手，示意仍然站着中年男子“先坐下吧”，說完才有将桌子上的那杯酒挪到了牡丹的跟前：“賞你的。”
高腳杯裏的液體其實早在拍攝的開始就被換成了石榴籽壓榨的果汁，鏡頭轉開的時候，原本被徐世卿用過的高腳杯換成了新的，然後林詩然拿起就按照劇本裏寫的那般，一口将“紅酒”飲盡，高腳杯的邊緣處留下了些許的紅色唇膏，而她就像是真的喝了酒一般，醉醺醺地靠在徐世卿的身上。
“卡！”
導演喊了停，跟着所有人都停了下來，然後就是導演檢查剛剛拍的錄像帶，确認了沒有問題比了個OK的手勢，跟着林詩然和徐世卿就被喊過去了。
“詩然剛剛表現得不錯。”
大概是拍攝的順利，導演的心情也好了許多，忍不住誇了林詩然一句，聽到這樣的誇贊，林詩然連忙謙虛地道了聲謝：“謝謝朱導。”
“話不多說，知道我喊你們過來做什麽嗎？”
朱紅軍問完這話林詩然下意識的動作就是看向旁邊的徐世卿，因為并非在拍戲，徐世卿早已經收起了身上的纨绔氣質，重新成為了大明星徐世卿，聽到朱導這麽問，他微微鎖了下眉：“是說等會的戲。”
“沒錯，等會是你們進組後的第一場吻戲，這場戲沒辦法錯位的，要真槍實彈地上，所以，最好能夠一遍過，給你們五分鐘的時間，熟悉一下。”
朱導說完就又急慌慌地走了，徒留下林詩然和徐世卿面面相觑，林詩然雖然早就知道會有這場戲，但緊張感仿佛是現在才出現的，尤其是朱導說過沒辦法錯位之後，她的心髒就一直砰砰砰地跳個不停，這跟昨天剛知道要拍的消息後還不一樣，完全沒有緩沖。
“等會跟着我的節奏走，不要緊張。”
“我盡量。”
五分鐘的時間一晃而過，大約看出了林詩然的緊張，徐世卿并沒有怎麽跟她說話，反而是要開始拍的時候叮囑了這麽一句，重新回到酒場，一群富二代圍在一起打葉子牌，跟着便是宋謹言輸了，而他也不在意，直接将剩下的牌扔回桌子上，随意且慵懶地說了句：“說吧，要罰什麽？”
“終于贏了二爺，我可要好好地想想懲罰些什麽。”
“光喝酒就沒意思了，來點新鮮的！”
桌子上一群飯囊酒袋整天喝酒耍樂，喝得腦袋都空了，想了半天也沒想出個合适的注意，而宋謹言卻冷眼看着一群商量的人，獨自喝着酒，旁邊牡丹依偎在他身邊幫忙斟酒，就在這時贏了的那人一拍腦袋道：“美酒，美人，我有主意了，不如二爺跟旁邊的美人共喝一杯酒，只不過這酒嘛，需要二爺用嘴喂給牡丹小姐。”
“你個王五，腦袋裏竟是一堆黃料。”
“難道你們不想看。”
“看看看，服務員，來一個大杯子。”
一群酒鬼喝多了開始起哄，從頭到尾牡丹臉上都挂着得體的笑，仿佛他們說着的人跟她無關，最後服務員端上來一大杯酒，宋謹言拿起酒杯，忍不住嗤笑了一聲，随後用手指勾起牡丹的下巴，将酒杯湊近她：“喝嗎？”
“牡丹都聽二爺的，二爺讓喝，牡丹就喝。”
牡丹主動扯了下宋謹言的袖子，用手試探地勾住了他的脖子，随着兩人的距離拉近，徐世卿那英俊的五官也在她眼中放大，那一瞬間她瞳孔微縮，就要從戲中脫離出來，然後就見眼前出現了裝滿了紅色液體的酒杯，徐世卿灌了一大口，随後朝她壓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