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芃芃要思考
芃芃要思考
海闊憑魚躍,可是海上浪太大,魚尾巴還沒擡起來就給拍得肚皮翻白死翹翹。
天高任鳥飛,無奈太高了,鳥兒有些恐高。
海芃芃這會兒就蹲在天神府的屋頂,看着好似一伸手就能抓到的白雲連連嘆氣。她就不明白了陸吾女君怎麽就看不上自己呢。
陸吾是天上的神,她是地下的妖,她總得有什麽能吸引對方才行啊,漂亮?自己是挺漂亮,可陸吾也不醜啊,錢?陸吾是挺窮,看看天神府的寒酸樣就知道,可自己比她還寒酸……難道要跟陸吾比慘?
“哎,你別憂傷了,我才憂傷呢。”這幾日芃芃天天就待在屋頂發呆,白龍實在見不得她唉聲嘆氣的樣子,便踩着梯子端着一盤瓜子也爬到了房頂。
海芃芃偏過頭,用滿含憂傷的眼神看着白龍,就見他的左眼一圈的烏青,很明顯是被誰的拳頭揍了,她嫌棄道,“你又招誰了?不會又去廣寒宮偷兔子被吳剛揍了吧。”
“好端端的你提吳剛那個愣頭青幹什麽!廣寒宮養了那麽多兔子,我不過就烤了一只吃,他就鬧到了父君那裏,害的我被禁足了好幾天!”白龍一邊抱怨一邊很應景的揮了揮拳頭,“怪不得他這麽些年只能在桂花樹下養兔子,太摳了,哪個女神仙能看上他!”
“哦,那你眼睛到底是不是他打的。”海芃芃從盆子裏抓了一把葵花子,嗑了一個,然後一口吐了,“唉,真是憂桑的時候,嗑個瓜子都是壞的。”
“我這是撞到門框上了,吳剛他才不敢打我,我可是白龍!天界最超凡絕倫才華橫溢潇灑飄逸的天帝十二子!”
海芃芃白了他一眼,撒謊都不走心,哪家門框能那麽巧磕出那麽完美的一個黑眼圈,不過白龍不願意說,芃芃也懶得再問。
這會兒房檐下的朱砂和守宮咯咯傻笑起來,朱砂道,“白龍哥哥是挨了孟婆女兒的一拳!”
要不怎麽說,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呢,白龍遮遮掩掩不願意說,不消點頭的功夫就被下面兩個小妖童給出賣了。海芃芃白了白龍一眼,無語道,“你又去孟婆那裏讨要孟婆湯當涼茶喝,所以被人家閨女打了一拳?”
孟婆也是不容易,自己個拉扯着閨女,這麽多年守着奈何橋,也就指着那一碗碗的孟婆湯跟過路的魂魂鬼鬼收一收過橋費勉強養活着一家子。可白龍這個缺心眼的,一直認為孟婆賣的是涼茶……
“才不是呢,今天孟婆好像不舒服,沒出攤,白龍哥哥見旁邊有個小姑娘在擺攤就……”守宮接着道,一邊說一邊跟朱砂笑的前仰後合。
今個白龍去讨要孟婆牌涼茶未果,見旁邊有個妹子也在擺攤,就上前要了一碗陽春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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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小爺我來碗陽春面!再給他倆也來兩碗,一碗不要香菜,一碗不要蔥花,對了他倆不要的香菜、蔥花統統都加給小爺我!還有,多來點……湯……”
白龍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那妹子來了一拳,挺好看一小姑娘卻兇巴巴道,“你眼瞎啊,這是面攤嗎!”
被朱砂和守宮揭了老底,白龍也不遮羞了,氣呼呼道,“誰知道她是賣涼茶的啊,也沒見她挂個牌子說是茶攤。”
“天天去蹭孟婆湯當涼茶喝,真有涼茶攤了你就選擇性失明了,活該。”海芃芃一點都不同情他,“你是看人家小姑娘好看,故意調戲吧。”
“我調戲?”白龍指着自己的鼻子不可思議道,“她長得那樣,比你還醜!”
芃芃扭頭推了他一把,“滾!不說話沒妖精當你是啞巴!”
白龍沒坐穩從屋頂出溜下去,本來他還指望朱砂和守宮在下面接着他,誰知道這兩個小妖精閃的一個比一個快。
“你倆也太不仗義了!好歹接我一下啊,哎呀嗎,我的尾巴骨!”白龍拍着屁股從地上爬起來,朱砂和守宮齊聲道,“誰讓你說我們扛把子醜的!”
“哎呀,我不是那個意思!”白龍一拍腦袋,剛仰頭要對芃芃解釋,一盤瓜子皮劈頭到了下來,芃芃在屋頂冷哼一聲,“走開,別妨礙我思考妖生!”
朱砂和守宮拖着白龍離開,芃芃看着夕陽的紅色鋪散開天邊,餘晖還帶着白日的溫暖掃在芃芃的胳膊上、臉上,芃芃吸了下鼻子,打定了注意,“哼,這天下就沒有難倒我海芃芃的事情,我空桑山扛把子可不是浪得虛名!嘿嘿嘿,女君,我們早晚是要在一起的!”
淩雲院重開,而院長的人選,難壞了天帝。天宮有本事的不少,可是拉幫結派特嚴重,不論選擇那一派的,必然引起其他派別的不滿,思前想後還是覺得陸吾任院長才是最合适的,一是陸吾沒參與任何派系,二是陸吾一向清心寡欲,也不怕她失了公平。
淩雲院重開,着實讓各界震撼了一把。千年前的淩雲院雲集了四海九州十方萬裏仙魔各界的人才。這其中最被三界看好的就是魔族精英——宗少澤的大哥哥宗少伯,可偏偏就是宗少伯,從中作梗在淩雲院內挑撥是非,勾結心術不正之徒,從而引起了八荒叛亂,仙魔更是勢不兩立,天道差點崩壞。
正是因為前車之鑒,平定叛亂後,淩雲院被關,現在要重開,定要引起軒然大波。
淩雲院重開之日定在了卷簾大将軍大婚後的第三天,也算是天上雙喜臨門。芃芃總共修煉了八百來年,淩雲院千年前就關了,她自然是不知道的,也不感興趣。關都關了那麽多年了,就因為那些仙二代、三代甚至四代幹了場群架,就要重開,這個理由,芃芃總覺得有點扯淡,不過又想想天界有那麽不靠譜的一位天帝,就算有一天他說天要塌了地要陷下了,他這個天帝幹不下去了也不稀奇。
可白龍總在海芃芃耳邊唠叨,她一聽淩雲院的院長是陸吾便提了精神,她要是成了淩雲院的學生,跟院長來一段曠世師生戀也是不錯的嘛。
卷簾大将軍和八妹大婚,天界确實熱鬧了一番,天神府人丁不旺,為了替八妹壯一下娘家面,芃芃也去充了次人頭。
這也就不可避免的撞見碧晨仙子,本來碧晨仙子就對親爹要娶一個燒火丫頭當繼室心有不滿,現在看到始作俑者,心裏又恨又癢!
這樣的熱鬧三公主自然也不會錯過,上次她給碧晨出了那個主意,把雅芳的腿給打折了,原本打算假碧晨之手收拾下海芃芃,結果她左等右等竟然等到了卷簾大将軍要娶海芃芃的消息。對她來說這也不是個壞消息,如果海芃芃嫁到了将軍府,那天神府那邊她就少了障礙,而海芃芃嫁到天神府,碧晨仙子就能收拾了她。
可誰知道,最後竟然讓那小妖精躲了過去,還在卷簾大将軍那裏落了個好。
“沉住氣。”三公主身後站着位銀衣小将,但周身的氣勢更像個主宰者,他的臉上遮着半張雕工精致的面具,看不清表情,但那雙眼睛卻射出囧囧寒光,他伸手拍了拍三公主的肩膀,“別忘了,你的目标是找到鴻蒙鼎。好了,今天可是卷簾大将軍的好日子,別擺出一張哭喪臉,笑一個,陸吾就在前面,你知道怎麽辦。東海老龍王的死活可是在你的一念之間。”
那小将看三公主的視線落在海芃芃的身上,輕笑一聲,提醒道,“別入戲太深,你還真以為你能嫁陸吾?讓你找個由頭罷了,別太當回事。”
待三公主上前去跟陸吾打招呼,那小将也把視線落到了海芃芃的身上,他粗略掃了幾遍,輕蔑的冷笑一下,心中暗道,“東海這個三公主還真是沒用,竟然在一個無名小妖面前敗陣,也不知道魔宗到底是怎麽想的,把這麽重要的事情交給三公主來做。”
“哎,把手拿開,大庭廣衆的拉拉扯扯,仙家的顏面往哪裏放?”海芃芃見三公主上前挽住了陸吾的胳膊,立馬湊上推開了三公主。自己靠在了陸吾身上。
“哼,我們仙家的顏面不用你一個妖精來成全!”三公主也不示弱,抓住了陸吾的另一邊。
将軍府的禮樂隊也不知道從哪裏請來的,吹吹打打熱鬧倒是熱鬧就是太吵,而且那曲子一點仙風仙樂的感覺也沒有,就跟從哪個村頭找來的唱大戲的似的,真是滴滴答答吹唢吶,大紅喜字挂紅花,若論俗氣,天上地下只此将軍府一家。
陸吾彈了彈落在肩膀上的紅色喜紙,又摳了摳自己的耳朵,無奈聳肩,“兩位,我難得穿一次新袍子,你們可別弄髒我的新袍子,天神府窮。”
說着就面不改色的從兩個女人中間抽身離開,心裏還一直想笑,她陸吾莫不是要應情劫了?要不說單身是福呢,她要是千年前就嫁出去了,哪裏知道自己原來這麽搶手。
“你一點都不窮,你有我啊!”海芃芃嘿嘿笑着,仰頭啪的親了一下陸吾的臉蛋兒,三公主氣的鼻子都要歪了,可她又做不出芃芃那樣的行徑。
這三個人正明裏暗裏較着勁呢,就見熱鬧的人群裏有個白臉的小天兵一直往她們這邊瞧,好像找人的樣子。
芃芃定睛一瞧,這不就是之前綁自己的白臉小天兵嘛?她的眼神一跟那小天兵對上,白臉小天兵立馬朝她揮揮手。
芃芃自從大鬧宴席和将軍府後,那在天界也算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大家都知道現在天神府有那麽一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妖精。
海芃芃早就發現有些個神仙老在背後對自己指指點點的,她是見識過那些趨炎附勢的神仙嘴臉的,要多勢力就有多勢利。
陸吾作為八妹的娘家人,這會兒和朱大仙一起被請到了正廳,海芃芃見三公主這會兒也占不了便宜,便朝着那白臉天兵走去。
“謝謝你啊,你上次跟我說的辦法真管用,還有你給藥丸,我熬了紅棗枸杞湯,她喝了後直說好呢。”白臉小天兵嘴裏的她自然就是上次說到的那個相好的小仙女。
海芃芃也沒覺得這是多大點事,便連搖頭,讓對方別那麽客氣,“舉手之勞,你可別這麽見外,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麽呢?我海芃芃!你叫我芃芃就好!”
那白臉小天兵忙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我知道你的,你叫我元白就好了。”
“哎,對了,上次那個臉色黑黑的天兵呢?”芃芃認識的天兵也不多,她往元白的旁邊瞧了瞧的确沒有看到那個黑臉天兵。
一提到這個,元白的臉一下子垮了,芃芃一看他這樣立馬嗅到了一絲異樣,忙問道,“怎麽了,他出事了?”
元白猶猶豫豫的,看着熱鬧的人群,把芃芃往角落裏一拉,這才道,“來壽他私自下凡被抓,受了罰,怕是撐不過去了。”
原來那黑臉的天兵叫來壽?名字倒是不錯。海芃芃忙問道,“不就是下凡嘛,怎麽還能把小命搭上?”海芃芃轉頭一想,又問元白,“他下凡是不是為了他的妹妹事情?”
元白連連點頭,“他那個前妹夫差點被他殺了……”
“這都怪我!”芃芃本來答應了來壽會去幫忙的,結果自己卻食言,她心裏難免有些愧疚,忙問元白,“他現在在哪裏,既然是差點被殺,那就是沒死呗?既然沒死,他怎麽受了重罰?”
“那個驸馬倒是沒死,可來壽大小是個天兵,私下下凡已經觸犯天條,而他又傷了人,被罰三道天雷,七十二道鞭笞,那日行刑完畢接回來後,就快要不行了,身上那點修為勉強撐過了那七十二道鞭笞,可那三道天雷劈下來,他基本也就沒救了,現在雖然喘了口氣,也撐不了多久,神魄也快耗盡了,怕是連輪回都不能入,就等一口氣沒了魂飛魄散。”
那些天神天仙,就算混得再差好歹有自己個的府門,可元白和來壽這樣的小天兵卻只能在府裏當差,住的也是差房,幾個天兵擠在一間,若是成家了便禀了主家,憑本事尋一處宅子,若是沒得本事,怕是媳婦也尋不到。
來壽和元白現在就跟其他的天兵住在一起,因為來壽的事情,元白也招惹了其他天兵不少的白眼,背地裏好幾次把來壽擡出去扔了,又被元白給背了回來。
趁着将軍府裏都在忙着喜事,海芃芃跟着元白溜到了後院天兵們的住房,要不怎麽說神仙也得吃喝拉撒也得體會陰晴圓缺,芃芃從前院溜到後院,也着實感受了一把差別。遠的不說,就說陸吾的天神府和碧晨老爹的将軍府,一個是破爛寒酸,一個是金碧輝煌。而且府內前*庭*後院也差別甚大。比如說天神府是從山門到大廳、再到卧房等等,用一個詞語就能概括了,那就是寒酸。可将軍府對比就有點明顯了,前邊金碧輝煌,哪個房間不是珠光寶氣就連那侍婢仙官一個個精神抖擻,衣着華貴,可後院的守衛小兵将們的打扮就立馬寒酸了不少。
就算這樣,在海芃芃的眼裏,這小天兵的住房還是不錯的,畢竟她在空桑山睡草窩,趴石洞也覺得挺舒服,就算現在在天神府她也是睡的柴房。看到來壽後,她的那顆本就多愁善感的心撲通一下就提起來了,她沒有經歷過生離死別,看着來壽跟一具屍首一樣躺在床上,胸口的起伏幾乎沒有,用元白的話,他們都無能無力,只能看着原本鮮活的命一點點死去。換一種更貼切的說法是,來壽已經死了,只是現在在等他死的更徹底。
“你幹嘛去!”
元白一眨眼,芃芃已經飛快的沖出了後院。
正廳裏,八妹和卷簾大将軍已經行完了禮,現在廳堂之上全是杯觥交錯之聲,陸吾喝了幾杯別人敬的酒,便已不勝酒力為由挪到了角落的桌子旁喝起茶來。
她端着茶掃了賓客一番,這才發現這小妖精不在。她正想着小妖精又要去哪裏搞幺蛾子呢,就見芃芃拽着她那小裙子飛快的沖自己跑了過來。
“果然不能在背後念叨別人。”陸吾的茶還沒喝到嘴裏,芃芃把茶盞搶了過去,一口悶下,還嗆得咳嗽了下。
“你又跑去哪裏惹禍了。”陸吾伸手拍了拍她的後背,幫她順了順氣,也不知道出于什麽心态,說了一句,“今日是八妹的大喜的日子,好歹你今天也算是娘家人,得撐天神府的門面,莫要惹了亂子丢了本女君的臉面。”
芃芃麻利的盤腿坐在陸吾的旁邊忙表态道,“不惹不惹!女君,我問問你,有沒有什麽藥啊或者法術可以起死回生?”
“你問這個幹什麽?”陸吾知道這個小妖精整天想一出是一出,也就沒在意,随口答道。
“我以前去聽折子戲的時候,戲裏經常會有那種什麽凡人死去,然後就有什麽神仙去地府啊還魂的,然後人就活了。”
聽海芃芃這麽說,陸吾扭頭看她一眼,笑着道,“這世間包括天與地都是恒定的,一切自有自己的運盤,你都說那是折子戲了,假的真不了。早于自己的命數而亡也不是不存在,你說的還魂必須是天時地利機緣巧合各種湊在一起才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有人比命數多活了,必然就有人就要少活了,就跟這壺茶一樣。”
陸吾提起了面前小巧的茶壺,分別倒在了面前的兩個茶盞裏,一杯遞給了芃芃一杯自己喝下,這才繼續道,“一壺茶能倒幾杯茶水是不會變的,可每個杯子有多有少,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海芃芃放下茶杯努了努嘴,搖頭道,“不懂!我就問你有沒有那種藥丸或者法術可以起死回生,,那人其實還有一點點氣。”
“他還有一點點氣?”陸吾女君聽芃芃這麽一說,意識到芃芃不是心血來潮随便問自己,便問道,“你是要救誰?”
“那個……你就說有沒有嘛!”芃芃也是幹着急,她現在特別忐忑,就怕陸吾說沒有。
“沒有。”陸吾幹脆放下茶杯,直接盯着海芃芃,“你是不是闖禍了,把哪家的小神小仙打死了?”
“你怎麽能這麽想我,我又不是打架狂魔!”海芃芃哼了一聲,突然伸手往陸吾的懷裏摸索起來。
“你這是做什麽!”陸吾忙鉗住她的手,這喜宴上來往的賓客可不少,平日裏在天神府沒大沒小她都認了,這小妖精膽子越來越大,明目張膽的就敢耍流氓了,她堂堂一個女君不要面子啊。
“哎,你真的好窮啊!”芃芃從陸吾的懷裏抽回了手,啥也沒撈到,她原本以為陸吾會在懷裏藏點什麽救命的仙丹的。
“女君,求求你啦,你到底有沒有救命的仙丹啊,對了,你之前給我的那個雨霖露不是可以活百物嗎?”那次陸吾給她雨霖露,她覺得用不着就沒要,這會兒想起來了,又伸手去搜刮起來。
“別鬧了,雨霖露雖可活凡間百草,但也不是萬靈丹。”陸吾再一次鉗住了芃芃摸來摸去的手,自己從懷裏掏出了那支小瓶子,遞給了芃芃,“你到底是有什麽事情?算了,你也不用跟我說,我也不想管。”
“哎呀,這将軍府的門衛也該換換了,什麽玩意都能放進來。”
芃芃正要央求陸吾幫忙呢,就見碧晨仙子被一群仙娥簇擁着走了過來。海芃芃心頭一煩,這個碧晨仙子是不是腦子有問題啊,她們之間到底有什麽深仇大恨,她怎麽就跟自己過不去了呢。
“真以為烏鴉飛上枝頭就能變鳳凰了?這将軍府還不是仙子你說了算。”碧晨身側的一個小仙娥估計是眼睛瞎了,說完這話才發現海芃芃旁邊坐的是陸吾女君,臉立馬變得煞白,連連道歉,“拜見陸吾女君,小仙無心冒犯女君。”
陸吾連看都沒看那小仙娥,甚至連碧晨都沒看一眼,而是對海芃芃道,“看來你這只小烏鴉招了別人眼了。”
“你才烏鴉呢!”海芃芃白了她一眼,拿着雨霖露起身擠開那些個不知好歹的小仙娥,蹦跶着出去了。
婚宴前,卷簾大将軍特意交代了碧晨一番,讓她今日安分些,碧晨見陸吾女君也在,便也不好嚣張,也只好任她去了。
将軍府的後院,芃芃和元白一個掰着來壽的嘴,一個拿着雨霖露。
“真要灌嗎?”元白皺眉。
芃芃咬咬牙,“灌吧,死馬當成活馬醫。”
芃芃跟元白一對視一點頭,正要把雨霖露灌下去,就聽門口響起了一個特別熟悉的聲音,“這就是你要救的人?”
陸吾站在門口,那新袍子還真的特別好看,不同于往日暗色的紫袍,今日的新袍子雖然還是紫色,卻在亮光下泛着點瑩粉,端莊中又多了一絲女仙的柔媚。
“參見女君!”元白不像芃芃那樣跟陸吾沒大沒小,他一回頭看是陸吾女君,腿都有點打顫。陸吾免了他的禮,讓芃芃把雨霖露收好,“藥不對症,要麽是浪費了這一瓶難得的雨霖露,要麽是加快他的死亡。”
陸吾看了躺在床上的來壽一眼,改口道,“他這算是已經死了,更不用浪費了。”
“死了?可是他還有氣啊!”芃芃還伸手去試探來壽的鼻息。陸吾道,“他的元神已經散掉了,怕是輪回都入不了。”
“那怎麽辦,他凡間還有個苦命的妹妹呢……”芃芃急的摩挲着自己的手,她賭氣似的吹了口氣,然後瞪着陸吾道,“你怎麽也是個大天神,就算救不回他的命,好歹讓他入了輪回再活一次吧!”
“求求女君救救來壽吧!”元白撲通就給跪下了,芃芃也瞪着陸吾,那架勢好像陸吾不答應,她能把陸吾就地辦了一樣。
“你這樣看着本君,是要威脅本君?”陸吾女君心中暗笑,也白了芃芃一眼。
“不是我不救他,他就算要入輪回也得神魂俱全,我可以嘗試幫他收集散去的神魂,但是能收到多少,那要看天意了,而且……他的修為本來就淺,得抓緊了。”
芃芃本以為還要跟陸吾費一番口舌的,沒想到陸吾倒是爽快的答應了。
芃芃和元白守在門外,也就過了一炷香的時間,陸吾便出來了。
“他的三魂七魄我感受不到,要麽是已經徹底消散在寰宇,要麽是流落在哪一處了,我試圖召喚,可是未果。他生前可有什麽最挂念的事情?或者人?”
陸吾把這個壞消息告訴了芃芃,芃芃立馬想到了來壽凡間的妹妹,便問道,“他以前最擔心的就是他妹子,這有什麽關系嗎?”
陸吾點了點頭,“如果他執念太深,受罰時魂魄随着他的執念而動,你們想救他,就先找到他的魂魄吧,能找回多少就帶回來多少。”
“可是連你都找不到……”芃芃嘟了嘟嘴巴,表示自己能力不夠,元白也贊同的點點頭。
“你們愛救不救,愛找不找。”陸吾甩了下袖子,邁出門檻,海芃芃直接上去攔腰抱住她,“找、找、找!我們找,找到之後呢!”
“找到之後就帶回來,要盡快,他撐不多久了,哪怕魂魄不全,但在輪回臺加個塞,讓他投個畜生道,往複幾回也就養全了,還能有望幾生幾世後修個人身。”陸吾又扔了一個拇指大小的淨瓶給芃芃,“找到的魂魄就裝在這個淨瓶中。”
那麽問題來了……誰跟芃芃下凡……她一個小妖精來去自如倒是沒誰管她,可她自己也太勢單力薄了!
元白倒是想去,可他還要在将軍府當差,而且天兵天将也不能私自下凡。
最關鍵的是……她不認識來壽的妹妹。除了元白說,妹子好像叫來曉兒外,其他一概不知。芃芃自然就把注意打到了司命的身上。
司命星君在喜宴上喝得伶仃大醉,完全沒留意自己的姻緣簿被芃芃偷了去。
這姻緣簿是個好東西,不光凡人的姻緣全都記載在冊,就連每個人生辰八字、出生籍貫一應俱全。
芃芃順走了姻緣簿,下面就得招兵買馬了,朱砂和守宮必須帶着,這兩個家夥老是跟白龍混在一起,都快忘了到底誰才是他們的扛把子了。
“對啊,別人不好下凡,白龍可以啊,反正他平日裏天上地下的也沒見誰管過他!”
有人說天上一日,地上一年,其實這說的是種感覺而已。比如芃芃在天神府的這些日子,不過數月,可她感覺趕得上她在空桑山的幾百年了。
同樣的,她再到人間的時候,就發現不過是數月時間,這人間的變化竟然如此之大。
任何一個地方跟天神府的冷清比起來都是熱鬧的,就算現在滿大街跑的撞得都是難民……
“芃芃,我就喜歡你這樣的脾氣,樂于助人、見義勇為、江湖豪傑、一代女俠……”
“夠了,你怎麽這麽話唠啊。”芃芃不耐煩的拿包子堵住了白龍的嘴巴,“感情你被天帝關了這幾天是專門去學成語了?切……”
“你不提這個還好!哼,我本以為吳剛就夠小心眼的了,沒想到孟婆的醜八怪閨女更小心眼,竟然到處說我調戲她,讓我對她負責!結果就被父君罰了禁閉,就連大将軍府的喜宴我都沒吃上!”
白龍狠狠咬了一口包子,正準備對孟婆的閨女指責一番,突然發現嘴裏的這個包子更好吃,“哎,這是啥餡的,這味道賊好吃啊!”
“酸菜餡的……”芃芃隔着一張桌子都聞到了那一股子酸臭味,就聽白龍一敲桌子,“小二兒,再來兩屜酸菜肉包子!”
白龍正吃着起勁呢,就看芃芃嘿嘿對他直笑。白龍一口吞下整個包子,差點噎着,忙喝了口鹹湯,問道,“咋了,來曉兒來了?”
芃芃還有朱砂、守宮同時搖了搖頭,然後一人揣了一個包子,飛也似地跑出了包子鋪。白龍守着剛上來兩屜酸菜包子戀戀不舍,忙喊道,“你們跑啥,我這還沒吃完呢!”
“哎,客官還沒結賬呢!”小二攔住了捏着好幾個包子也要往外跑的白龍,白龍忙把包子一藏,“她們沒結賬嗎?”
“坑把子,這樣會不會不太好啊。”朱砂咬了一口剛才順出來的包子,問同樣躲在角落裏的芃芃。
芃芃也咬了口包子,“不好?那你回去付錢啊,點了十屜包子,一屜八個,我一共吃了兩個,就白龍那胃口……哎呀,反正我是養不起。”
守宮認真算了算道,“我吃了三個,朱砂也是吃了三個,我們仨一共吃了一屜,白龍自己就吃了九屜!幸虧我們跑得快,不然把你賣了也不夠包子錢!”
朱砂拿開守宮拍自己的手,無比天真道,“賣了我不夠,可以再賣你啊,實在不行,還有扛把子呢!”
一個銅子難倒英雄漢,白龍總算知道沒錢是啥滋味了,他就不明白了,一個包子鋪哪來的那麽多碗筷要洗,他那一雙嫩白無暇的小手啊,都被洗碗水泡發了……
啾啾……白龍正哼哧哼哧刷着山一樣的碗碟,就聽身後的柴火堆裏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芃芃盯着一頭茅草從柴草堆探出了腦袋。白龍剛想喊芃芃忙伸手制止,“喊啥喊,刷你的碗吧!”
“芃芃,我真沒想到……你會是這樣的人……怎麽能夠抛棄朋友呢……”白龍甩了手上的洗碗水,作出一副快要哭的表情。
“行了,你這是天降大任于斯人也,讓你在這裏刷碗是有原因的!”芃芃小聲道,“你就沒覺得這城裏怪怪的?我打聽到,來曉兒失蹤前最後出現的地方就是這家包子鋪,所以你這是來做內應了。”
“內應?奸細吧?這麽刺激!”白龍這顆簡單的腦袋被海芃芃這麽一繞,早就把芃芃三個逃單的事情忘到了九霄雲外。
“行了,你小點聲!”海芃芃瞅瞅四周,連聲道,“這城裏總是有一股子妖氣,還有一股我說不上來的氣場,而且好多老百姓傳言說鬧鬼,你這幾天就在包子鋪悄悄打聽下來曉兒的線索,來曉兒之前的那些鄰居,突然間都緘口不言,好像很避諱來曉兒的事情,我們在外面也多多打聽打聽,每天的這個時候我會來這兒見你!”
“那我這內應要做到什麽時候?”
“看情況吧!你小心提放!”
海芃芃這幾日的調查并不順利,問來問去都沒人知道來曉兒去哪兒,就連她那個被來壽兒救下的兒子也消失不見了。
“你個狐貍精勾搭了別人老公還有理是吧,看老娘我不剁了你!”大街上一個屠夫的婆娘舉着剁骨刀追殺着一個青衣的小娘子。小娘子光着小腳跑的倒是不慢,趁着屠夫婆娘沒追上她的孔隙還轉身回罵兩句,“我勾搭你家漢子?你也不撒泡尿照一照你漢子那癞*□□樣,我能看得上他,倒是你長了一副瓜皮相,跟你家肥頭大耳的漢子配的很!”
街的另一頭,一家酒樓內也吵成了一團。
酒樓裏吃飯喝酒的商人們吵了起來,還動起了手,也不知道是誰碰到了耍猴人的套子,猴子從套子裏跑了出來,撞翻了一個醋商的醋壇子,好巧不巧的,擱着醋壇子地方還放了打尖客商新進的布料,醋壇子被撞翻了,醋全撒在了布上,布匹從架子上滾了下來,砸傷了猴……
更巧的是,打架的商人裏就有醋商、布商和耍猴人,這下好了更說不清到底是誰的責任的,布商讓醋商賠布,醋商讓耍猴人賠醋,可耍猴人又纏着布商賠猴……
總之就是一筆糊塗賬。
“樓下一匹猴,一個猛子上了樓,樓上擺了醋,猴撒了醋,醋毀了布,布要醋賠布,醋要猴賠醋,猴也不知到底是該賠醋還是該賠布……”司命星君一身算命先生的打扮坐在酒樓的二樓,一邊看着樓下的熱鬧一邊跟旁邊的俊朗的紫衣青年講着,紫衣青年端起旁邊的茶品了一下,又無味的放下。
“女君,你說……”司命星君開了個頭,立馬改口,“陸少爺,你說平白無故的十二件法器就少了七件,天帝……哦,是老頭子怎麽也看不出來着急啊?要不是下界出了這麽大的事情,他是不是還準備瞞下去呢,你看我,丢了姻緣簿子就急的不得了,你說那個小妖精偷啥不好要偷我的吃飯家夥,真是氣死我了!”
就在海芃芃來找來曉兒的這幾天,天界也是動蕩一片。原本定于大将軍婚禮後三天開張的淩雲院也被推遲了。
維持天道的十二件上古法器,竟然丢失了七件,而原本被鎮壓在瀛洲島的火鳴蛇竟然逃出法陣,逃到人間危害四方。而捅出七件法器被盜的竟然是魔族,宗少澤的叔父宗赤帶着聘禮去天宮為侄兒再次提親,并當着天宮衆神仙的面,把原本該在西海鎮守的法器紫金司南呈給了天帝,“這件法器是我魔族男兒從一個偷潛入魔域的小妖怪那裏繳獲的,本就該是天宮之物,今日當完璧歸趙。”
“我是來找那小妖精讨回姻緣簿子的,你呢,天帝……咳,老頭子又沒有給你安排活計,你下凡是為了哪般?不會真的是為了那個小妖精吧?哎喲喲,你當着老頭子的面拒絕了宗赤給宗少澤的提親,難不成是真對那個芃芃動了真情?不應該啊,你,我還是了解的,哪那麽容易動感情啊。老頭子是不是給你派了什麽機要任務?還有,我得給你提個醒,你雖然當着老頭子的面拒絕了提親,可根據我的小道消息,宗赤又走了老太婆那條線,老太婆原來是西昆侖的聖女,與宗少澤的母親那是一奶同胞,哎呀,你這往後的日子也不好過哦。”
司命又喋喋不休起來,陸吾就聽他喋吧喋吧順便也看一眼樓下的熱鬧。
那屠夫的婆娘已經追到了酒樓外,青衣的小娘子也跑的累了,回身扔了一串銅錢給屠夫的婆娘,然後自己一屁股蹲坐在酒樓前的石階上,急喘着道,“你別追了,我不就白吃了你家幾斤肉嗎,你何苦這樣,還你錢、還你錢!”
“這不是錢的事!今天老娘非要劈了你這狐媚子!”那屠夫的婆娘揮着刀就砍向青衣娘子。
“二位我們這酒樓還要做生意呢,要打要殺你們離得遠遠的!”酒樓的酒保堵着門本想攔一攔的,可屠夫婆娘俨然打紅了眼,剁骨的大刀見人就砍,酒保也怕死啊,他和夥計那麽一躲,屠夫婆娘和青衣娘子就沖進了酒樓裏。
酒樓裏本來就跟因為那些醋猴布亂成了一團,這會兒又被屠夫婆娘和青衣娘子一攪,樓上樓下更是亂成了一團,膽小怕事的客人早就跑出了酒樓,這裏面剩下的全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還有準備趁火打劫的。
“哎,別撞了我們的茶桌!”司命星君忙扶住了桌子,順便避開扭打的人們。
就在司命和陸吾避開第一波打架的人時,那拿着剁骨刀的屠夫婆娘沖了上來,直直砍向了毫無防備的陸吾。那一瞬間屠夫婆娘露出了她原本的模樣,原來是只面目猙獰的野豬精,修為還不低,那青衣娘子也露出了獠牙是一只兇猛的豺狼,司命剛想擡手反擊,去發現自己渾身無力,原本他就是個文将,打打殺殺并不擅長,現在法力又被禁制了,那就是一只待宰的羔羊!
“剛才喝的茶有問題,這裏被設了法陣!”
然而那野豬精和豺狼妖并沒有把司命當成攻擊目标,兩只兇狠妖精的目标只有陸吾。
司命剛暗暗慶幸自己逃過一劫,卻見陸吾也毫無反應,任由那大砍刀落下。“壞了,女君也中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