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舊事(二) (10)
,擡擡手将鐵門打開。
“吧嗒”
聽着門鎖被打開的聲音,裏拉拽了拽衣袖,深深吸了一口氣僵直着身子向小院走去。小院十分古樸簡單,裏面所種植的基本都是一些叫不上名字的藤蔓或者雜草,裏拉有些緊張,倒是沒注意現在的時節院內的植物依舊如此生機勃勃。往裏側又多走了幾步,院內唯一如秋末冬初枝葉凋零的香樟樹下坐着一位青衣長袍的男子,頭發高高豎起,背影顯得十分寂寥。
“來了就做吧,閻己說過你也許回來找我,只是沒想到會是今天。”陸青竹沒有回頭,只是将尚且溫熱的酒添了一杯到對面的酒杯中,淡淡的霧氣從敞開的杯口飄了出來。
裏拉有些看呆,雖未見對方的面貌,但這個場景配上對方溫和清冷的聲音,莫名讓她想起之前看過的一個詞“君子如玉”。裏拉并沒有擡腳走過去,像是害怕自己的莽撞會破壞這樣一幅美景圖,眨了兩下眼睛輕聲說道:“我是來做交易的。”
“我知道,過來坐吧。”
裏拉盯着陸青竹的背影看了許久,才擡步走了過去。她僵直着身子盡量使自己做的端正,低着頭看着自己這邊桌上已經涼掉了的白酒,香醇的酒氣讓她有些迷醉。
“這杯已經涼掉了。”陸青竹擡手想将杯子裏的酒倒掉,沒想裏拉快速的端起仰頭喝盡。
“......”陸青竹淺笑着用娴熟的T語道:“這是我自己釀的酒,這個時節溫酒味道最味不錯。”
“這樣也很好。”裏拉并未發覺自己正在和對方用着家鄉的語言對話,只是覺得酒入腸胃後,自己越發開始放松,“她.....不在嗎?”
陸青竹對着裏拉淡淡的笑了笑,又擡手給對方添上了杯溫酒,側着頭環視着宅子一圈道:“還沒有回來,估計是去市局了吧。”
“哦,我......我是T國的巫術族。”
“現在真正的玄學派已經很少了,現在的人都太浮躁了,這種費心費神的功夫已經很少有人願意去學了。”
“我的家族世世代代都在潛心研究巫術,只是太多的東西在歲月中失去傳承,我是最後一個,也是最差的一個。我的父親臨死前希望我可以将神木祭養出世,但是我還是失敗了。”裏拉低着頭一股腦将自己的憂愁說了個幹淨後,将杯子裏的酒再次一飲而盡。
“那不是神木,祁依斐是被黑魔氣所傷的,那是魔喀木。也許是你們世代相傳中出現的錯漏,那是應該存入心頭之火燒毀的,而不是用靈力祭祀培育出來的。”
“什麽事魔喀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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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沒見過,但是我們佛密山的藏書樓裏有書記載,魔族世世代代将死後的魔葬于魔樹樹幹之中,用自身魔氣滋養魔樹。你們那個應該是魔族滅亡後魔樹遺留下來的枝丫。”
“可是......”
“如果是神木,遇到閻己會自行生根發芽,她是這個世界上最後一個神了。”陸青竹轉動着手中的酒杯緩緩的說着。
“那為什麽要和我做交易?神不應該愛世人麽?”
陸青竹将眼光從酒杯上移向裏拉,自嘲一笑道:“我曾經也以為神會愛我,但是後來我發現我從未真正愛過神,至少不是神所希望的那種愛。”
“......”裏拉懵懂的看着陸青竹孤寂的雙眼,半晌說出話來。
“你既然可以聽到鎖魂鈴的鈴铛聲,那麽你一定有至死也忘不了的執念,那是什麽?”
“我想帶我父親回到我的祖國,我想将他埋葬在我們的墓園裏,我希望我們一族可以永遠在一起。”裏拉的眼中充滿了溫情,點滴的眼淚落到空酒杯上,四濺開來。
“可以,但是警局那邊在找你,你必須為你自己做過的事情付出代價。”
“我願意,但是我想知道我和你們交換以後,我會怎麽樣?你們又為什麽要我的執念。”
“你不會怎麽樣,完成執念後本身就會自行消散,只是現在你先将執念交給我們,我們幫你完成。至于做什麽?只是給鎖魂鈴裏還未消亡殆盡的魔族多添一把心頭火罷了。”
“好,我願意交換。”裏拉無來由的十分信任眼前的男子,如果早些遇到他,也許不會有後來的那麽多事情發生了吧。
“嗯,但是祁依斐那邊你需要自己解決,等你百年歸來我會送你回你的家鄉安葬。”陸青竹擡頭看看天空中高懸的圓月,将飲盡杯中涼酒補充說道,“現在是子時了,這是謝謝你陪我過生辰的回禮。”
“......”裏拉還沒來得及說話,一股清冷的香氣使她暈眩,緩緩倒在桌子上,在失去意識前恍惚的聽到一句。
“一切執念皆可消,陸青竹啊陸青竹,你還想要等多久?”
月懸正中,江城市市局還是一片燈火通明,祁依斐帶領的刑偵大隊俘獲江城市首屈一指的賣/銀集團,瞬間在市局各個階層炸開了花。掃/黃組那邊雖然有些吃味,但是好歹祁依斐相當會做人,只是将集團內部參與惡性事件的高層人員帶回刑偵部,多少也算是保全了組裏的面子裏子。
祁依斐剛将掃/黃組隊長送至樓下,就看見閻己突兀的站在來來去去恨不得長着飛毛腿辦事的同事中間望着自己,原本被工作帶走的惱火,一瞬間全部回籠,邁着兩條腿就沖了過去。
“你怎麽回事?之前在地下室是不是故意将我支走?你是不是背着我做了什麽事?”
閻己并沒有說話,只是将自己埋進祁依斐的胸膛,緊緊的摟着對方。
面對犯案妖員突如其來的脆弱,和在大庭廣衆之間的擁抱讓祁依斐炸起的毛一根根的落了下來,盡量的想将自己和這個粘人的小妖精縮小至消失在衆人視線中的地步。可惜祁隊今晚可是全局的核心人物,一直忙碌不堪的衆人現在齊齊将視線鎖定目标任務,有的甚至于掏出手機拍攝,最終發展成了奔走相告,有幾個膽色過人的小夥子更是恨不得給祁依斐來個全局直播。
饒是臉皮再厚的祁依斐也經不住這樣的陣仗,又不敢推開懷裏的閻己,輕輕拍着對方的後背,低頭貼着對方耳朵小聲問道:“怎麽了?不是無所不能的小狐貍嗎?”
“不想說話。”閻己悶悶的聲音從祁依斐胸膛傳出來,溫熱的嘴唇騷動着祁依斐的心髒。
“那要不我們會辦公室先。”祁依斐說完,感到胸前的小腦袋輕輕的點動了一下,卻沒有松開懷抱的意思,只得用眼神清理了在場看熱鬧的無關人員後,就這這個姿勢,詭異的将閻己抱上了三樓。
楚白從關押簡映瑤的審訊室出來,就看到這詭異的擁抱組合從自己眼前一閃而過,抽了抽嘴角,飛快的跑向木頭,猥瑣問道:“看這個架勢,老大是不是在金銀窩裏憋久了?這是現場開大戲的節奏麽?”
木頭面對此番露骨的問話,瞬間想起自己在1702包廂中收到的非處男虐待,頭皮一陣發麻,木着一張臉對擇偶前衛的小三說道:“你好好教育教育。”
楚白:“......”
小三:“......”是不是全辦公室都知道我暗戀這一個沒節操的霸王花?
還有霸王花當事人不知道。
祁依斐将閻己帶回辦公室後就抱着對方坐在沙發上,如果忽視外間不斷有人神色雞賊的來回路過玻璃窗前的話,祁依斐覺得此番景象也算的上是小溫馨了。
“你不會是怕我罵你,現在開始用懷柔政策吧?”
“......”閻己從祁依斐懷中掙紮着支起上半身白了對方一眼,“地下室裏的人都是被魔氣侵蝕了,魔一直都在人的心裏,從來就沒有消失過。”
“......”祁依斐沒想到閻己這是要和自己探讨人性,震驚的簡直開始真的懷疑對方是不是“懷柔”了,這貨不是一直把“人”這個物種看成地上長的大白菜麽?
“我是神族,但是神魔大戰後,神族和魔族都消失了。我只能用我阿母的妖族身份獨自活在佛密山,我看過父神走後的大地,那裏逐漸被人族所占領,‘人’是很神奇的種族,他們有時善良智慧有時殘忍愚昧,但是今天我才發現原來‘人’是神魔的結核體。那麽如果魔從來就未曾消亡過,我父神身祭鎖魂鈴,我萬年來和人類交換心頭火鎮壓魔族與鎖魂鈴都是為了什麽?魔一直都在,鎖魂鈴也會一直都在,那麽我死後,一切是不是又要回歸混沌之初?”
“但是曾經擁有過美好,沒有黑暗怎麽感受光明。我是警察,我的職責是逮捕罪犯,我從來不曾想過世界上回永遠沒有罪惡,因為沒有就不能體現出善良的可貴。”祁依斐雙手捧着閻己的臉頰說的十分認真,“你不必明白,只要好好跟着我就好了,我是‘人’,我的心也有魔,但是我卻能走向神。”
“我是神。”
“嗯,走向你。”
作者有話要說: 原本想日更6000的我,腎已廢!碎覺
☆、舊事(四)
“嗯,我想我有生之年都會等她回來。”陸青竹沒有擡頭,繼續調試着手中的琴弦,“等她回來我要想娶她回家。”
“啧,真不要臉,你有錢麽?娶妻不得花錢啊!”蘇澈撇撇嘴,“最看不慣你們這種‘有情人終成眷屬’的怪模樣。”
“你呢?”陸青竹放下手中調試好的琴,站起身說道。
“我什麽?我以前倒是看上過一個,結果就雞飛蛋打了呗。”蘇澈無所謂的說着,擡手指着她走出來的房門,“就是裏面那個縮手縮腳滿臉谄媚的小馬屁蟲。我們也算是王八看綠豆,都是曲意逢迎的人。”
陸青竹想自己為什麽會和蘇澈成為好友,就是因為她身上總是不自覺的有些閻己的漫不經心的态度,只是時間久了,蘇澈着“漫不經心”是保護自己的方式,而閻己則是真正的目中無“人”。
“你何必這樣說自己,你很好!”
“老娘當然知道自己好了!可也知道世道不如人好,再好也得變得不好了。”蘇澈支使着一旁的小厮去給自己拿些酒菜,邊說着。
“怎麽不想着跳出這裏,你應該也有些積蓄,我也還有些,只是少的很。”
“出去了我能到哪裏去,是不是一個火坑掉進另一個蟲洞。不千瘡百孔,滿目瘡痍便不叫勾欄人了。”
“可以來我家。”陸青竹小聲說着,“如果有一天她回來了,我就帶着你們離開這裏。”
“......”蘇澈聽了陸青竹的話愣了好一會,随後甩了甩衣袖壞笑道,“你這不是要娶我吧?我可是只喜歡大家公子的,戴罪之人不要,不要。”
“将來你要是遇到了你想嫁并且人品不錯的人,可以随時離開。”
“人品不錯都和你一樣很窮怎麽辦?”
陸青竹沒理會蘇澈的揶揄,好脾氣的溫聲說道:“有錢那也的我看過以後人品好的。”
“......你這是将我當娘看啊!”
“是妹妹!”
前來送酒菜的小厮打斷了兩人的對話,蘇澈接過東西轉身便紅了眼眶,總有人願意真心實意的待你好,所以你要等,等他來找你。
蘇澈剛到門前還沒進入廂房中,便聽到房內兩人露骨的笑聲,在勾欄生活日久的人,不會不明白這種笑意欲為何。原本被陸青竹溫暖過的心又重新結上了一層冰霜,蘇澈單手端着酒菜,伸手整理着自己的衣襟後将門推開,媚眼輕瞟着裏側瞬間分開的兩人笑道:“看我這來的好不是寫時候啊。”
“怎麽會,我們這都是在等你回來,你可不能再出去了啊!”傅軒郎将折扇放回桌子上,端着自己的酒杯央着蘇澈喝了杯。
酒過三巡,月上高樓,蘇澈被幾個丫鬟小厮攙扶着回到房間安放在床上,貼身丫鬟彎腰将被子輕輕蓋到蘇澈身上後,屏氣觀察着對方幾眼,才安心的退了出去。上好的淺粉色合歡被中的雙手緊緊的攥着被單,骨節變得十分蒼白醒目。
“叩叩叩...叩......”窗邊響起輕微的敲擊聲,三長兩短,正是當年那個人與自己約定的暗號聲,真是難為那個人了,這三四年未曾響起的暗號,還能記得清晰。蘇澈閉着眼在床上躺了好一會,知道敲擊聲結束才慢吞吞的從床上下來,她知道那個人一定不會離開。
“這不是李公子麽?是有什麽東西忘了,這可是深夜了?”蘇澈将窗子開了個小縫,靠在窗臺上懶懶的說着。
“阿澈,你一定要這樣和我說話麽?我當年......”
“當年的事情是當年,你這麽晚還過來是什麽事?”
李聞之一時拿不住此刻蘇澈的意欲,原本深情悔恨的雙眼有些不倫不類的看着蘇澈,半晌回神試探道:“你的心還留有我的一片位置麽?這次我來是想迎你過門的!”
“迎我?李公子的父母都同意了?媒人也都知會了?聘禮也都準備了?呵呵......”蘇澈懶懶的靠着,眼睛半睜不閉的睨着對方輕啓雙唇道。
“......阿澈,你這樣說自然是心中有我的。阿澈我以後一定好好對你,三媒六聘是沒有問題的,可是你也知道我的父母還有婉容......”
“他們怎麽了?我可不做別人的妾室呢。”
“阿澈,如果這次能搭上傅家這條大船,我們以後就不必為了那些不相幹的人再分開了,你願意幫我麽?”李聞之壓低了嗓音道。
“怎麽搭?”
“阿澈,只要你去和......”
“蘇姑娘,你這邊是有什麽事情麽?”陸青竹下了工後聽着來往小厮談論着蘇澈那屋的一些事宜,十分不放心便沒有回去,本想等蘇澈睡下後再離去,卻見到今日同傅軒郎一同過來的李聞之去而複返,便藏匿在轉角,現下見蘇澈對此人的要求有些松動,只好現身打斷二人談話。
“你是誰?這裏是內院可不是什麽阿貓阿狗可以進來的!”傅軒郎審視着陸青竹身上的粗布麻衣,瞬間來了氣勢,趾高氣昂的對着陸青竹說道。
“你先回去吧,你說的事情我會考慮的。”
傅軒郎仍想說寫什麽,但是看着蘇澈徹底閉上眼假寐的樣子,瞪了眼陸青竹便離開了。
“你真想按他的話來做?”陸青竹快走幾步來到窗前。
蘇澈緩緩睜開眼睛,眼神中早已沒有迷蒙睡态,盯着陸青竹看了半晌道:“我只是不服氣,難道我身在勾欄之中,心也應該只屬于勾欄麽?”
“......我們可以想辦法贖身的。”陸青竹嘆了口氣,“奴籍雖然麻煩,但是你要是相信我,我們以後會想到辦法的。”
“不相信你還能相信誰呢?李聞之麽?”
“你自己要好好想想該如何走下去!”陸青竹并未将話說完,他知道蘇澈是個心中有主意的人,她咽不下這口氣,那麽只有出了這口氣才方能安生。
“我曉得的。”
這次後,陸青竹許久沒再見到蘇澈,整日裏蘇澈都陪着傅軒郎穿梭在各大酒樓茶肆,京都第一樓花魁這個時候是種身份的标簽而不是一個人。
時間轉眼又過了三個月,傅軒郎即将回去複職,蘇澈正在房間內整理着自己的衣物,看上去應該也是要同傅軒郎一起走的。陸青竹站在門口等待了很久,最終才出聲道:“你要走了?”
“嗯,他要為我贖身,我以後就不再是奴籍了。”蘇澈依舊低頭整理着東西。
“那個人他不好,你以後要如何?”
“我知道他不好,但是我也同樣不好啊。”蘇澈停下手中的事情,擡着頭認真看的陸青竹的雙眼問道:“陸青竹,以後我還可以在來找你麽?”
“随時都可以。”
“那等那個人回來了,婚禮一定要通知我。”
☆、孟唯
“媽,這周不行!她這周有事,下周,下周啊!下次我一定帶她回去!就這樣吧,我還有事,先挂了。”
“祁依斐!你到底是不是給我杜撰了個兒媳婦!老娘告訴你,今天過年你不把我兒媳婦帶回來,你就甭回來了!”
“行,行,行,我又不是沒在外面過過年。我初一給您送禮去行麽?就這樣吧,我還有事,先挂了。”祁依斐迅速的挂掉電話,摸了摸自己發燙的耳朵,攤到在椅子上。
“簡映瑤案件”一直到隆冬時節才正式完結,好在基本事宜都交給掃/黃組那邊執行,眼瞅着春節将至。祁依斐的母上大人更是三令五聲的要求祁依斐将閻己帶回家去認認門,盼了小半輩子的金孫終于有了些苗頭,這讓常年處于散養狀态的祁依斐終于迎來了人生中被父母每日劃重點的生活日常。關鍵是閻己那邊不知道是什麽原因,一直推三阻四,這些事情讓祁依斐一直處于暴躁的邊緣。
楚白在門口瞅了半晌,直到察覺這座活火山有稍作歇息的打算,才抱着檔案夾期期艾艾的走了進來,一臉谄媚道:“老大,這次的結案報告我已經做好了,十分完美!請您過目。”
“和掃/黃組那邊對接好了麽?”
“好了,好了。普通涉案人員已經移交過去了,簡映瑤那邊也上訴法院,而且掃/黃那邊将這件事情報給媒體,現在估計全球都差不多知道了。”
“那個T國女孩算自己投案自首,和大使館那邊你交涉好了麽?”祁依斐靠坐在椅子上翻動着手中的文件夾。
“去過了,小人物他們并沒有過多幹涉,但是已經立過案了。她交代出了窩藏孕婦的地點,也算将功補過,估計法院應該最多終生□□。”
“嗯,法院怎麽判是法院的事情,我們只要負責将信息傳遞過去。你還有什麽事情?”
“嘿嘿,老大我想休假。”楚白咧着嘴角半爬在祁依斐的辦公桌上,央求的看着祁依斐道。
“......休就休,整這傻樣幹啥?”祁依斐被這略過驚悚的霸王花式賣萌吓得将座椅後滑了幾步,滿臉震驚的看着楚白,像是要辨認清楚這是不是被什麽怪物附了身。
“......”楚白向天借了幾個白眼送了祁依斐,一臉無語的直起腰身,“領導,我想休假,望批準!”
“你不太好休啊,你這一休假江城市犯罪率都嗖嗖上漲啊!”祁依斐敲着桌子逗弄道。
“老大,你不能講一切犯罪歸罪與我一個弱女子啊,我是清白的!”
“你這可是有事實做依據的。”
“這次我真要休假!我要去完成我的終身大事,我要是撂家裏了,你娶不娶?!”
“批準,再見!”顯然祁依斐被楚白着恨嫁結婚狂姿态給打敗了,連忙揮手批準。
楚白覺得今天她沒戴隐形眼鏡是個正确的選擇,要不然光飛祁依斐白眼就能将隐形眼鏡給飚出去,于是臨出門前大方的多送了祁依斐幾個白眼後,咬牙嘀咕道:“變态老大叔居然還真的有軟妹子收,人妖果然是殊途的!”
“你說什麽呢?”卡着厚重的黑光眼鏡的刑偵隊第一黑客小三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到楚白身邊,正含情脈脈的看着對方問道。
“沒事,你今年多大啊?”
楚白沒頭沒腦的這麽一問,小三在這一瞬間連兩人的孩子都取好名字了,紅着臉小聲道:“25了......”
“哦,那你可要裏老大遠一點,你離中年猥瑣油膩男還差四年的距離!且走且珍惜吧!”楚白并沒有看出小三面對自己時的不同尋找,擺着對方的肩膀故作老成的說道。
“......”幾個意思?孩子這是不生了?
幾周之前,刑偵隊将已經瘋魔的簡映瑤帶回了市局,但是對方除了面對那團黑乎乎的木屑時才流露出表情,其餘時候像是一座木雕人呆坐在一邊。在通過對主要涉案人員的盤查,‘夜色’是簡映瑤照搬照套她當年生存過的京都某娛樂/城的經營模式運行的。通過一些娛樂圈三四線小明星小模特作為流動性資源吸引客流量,再坑門拐騙一些想要進娛樂圈這個大染缸或者鄉下來的少男少女們做固定資源長期發展。而管理模式也是如同祁依斐之前猜測那般,按外形氣質分配樓層,如果有不聽話或者搞事情的分派安保人員監視送去魚龍混雜的負一層接受調/教,只是沒想到一時的疏忽被客人講姑娘悶死在房間中還帶了出去抛屍護城河。
一切人為案件都可以找尋到答案,只是關于黑氣和孕婦嬰胎卻好像除了簡映瑤就無人可知,正當祁依斐他們毫無頭緒之時,報案中心送來了一個T國女孩——裏拉。
祁依斐在對裏拉的審問中得知,逮捕簡映瑤當天地上的黑木屑就是散發出黑色霧氣的根源性物品。而簡映瑤之所以需要嬰胎之時因為12-16周的胎兒是人這一生中靈氣最為旺盛的時期,這個時候用胎兒的血液祭奠黑木,可以滋養黑氣。而“夜色”中,從不杜絕姑娘懷孕既能給簡映瑤留下滋養黑木的祭品,又能增加客人的興奮點,一舉兩得。之時可憐了這些孕婦,好吃好喝養到胎兒鼓起,最後被剖腹去子,未曾休息好,便被安排回到地下負三層接受黑氣的洗腦,重新上崗,麻木的過完短暫的一生。
祁依斐将楚白給的結案報告認真的看完後,在末章添上了一行字:有時候将你推向深淵的不是社會上的豺狼和虎豹,而是人類自身對尚且未觸及到的東西選擇了錯誤的方式而産生的不窮無盡的欲望。
祁依斐寫完後,兀自盯着這行字呆坐了好一會兒才起身趕去王局的辦公室。剛靠近門口就聽見裏屋的領導開懷的笑聲,俨然屋內不止他一人。
“王局,我來給您送這次案件的結案報告。”祁依斐端端正正的将手中的報告放到王邦國的桌子上,側頭看了眼坐在沙發上的年輕人,大約二十剛出頭的年紀,白襯衫黑色羊絨大衣,面上謙和有禮,的确是王局欣賞的年輕人典範。看着對方,祁依斐有些牙疼,自己這吊兒郎當的模樣也不知道被王局拉出來□□過多少次了,看來今天是選擇錯了時機,少不了一頓批,果然楚白休假就是有毒。
“小祁啊,這是局裏新調來的年輕人,雖然今年才大四,但是也是個吃苦耐勞勤奮好學的好孩子,我将他放到你們隊裏磨練磨練!”王邦國将結案報告從桌子上拿起放進抽屜中,對着祁依斐說道。
“好,王局調給我們隊的人一定不會差的。”
祁依斐說完,坐在沙發上的人便站起身對着祁依斐揚起手敬了一個标準的不能再标準的致敬禮溫煦的說道:“祁隊您好,我是今年警官大學犯罪心理學大四的學生,我叫孟唯,唯一的唯。”
“你好,我是刑偵大隊祁依斐。很高興你的加入。”祁依斐餘光看見王邦國笑褶了臉的模樣,把到嘴裏的調侃硬生生的變成官方的回答。
“恩,孟唯還是個學生,以後有什麽事情你多帶帶他,你自己也給我注意着點,不要再将人帶到溝裏去了!”王邦國稍稍回憶了一下現在的刑偵隊成員,開始覺得把孟唯這麽個根正苗紅的祖國花骨朵暫時存放在祁依斐的毒地窖中不是個好主意,但是想着整個市局有兩把刷子的人,還是祁依斐首當其沖,最後咬着牙提點了對方兩句,才放兩人出去了。
孟唯并不是一個話多的人,只是溫馴的跟在祁依斐身後亦步亦趨的來到三樓刑偵大隊辦公室中。此時離正常下班時間還有約莫半個小時,冬季天黑的早,祁依斐總是默認并帶頭在無事的時候下班時間自行調至五點,所以原本打算同未來同事打招呼的孟唯只看到一片狼藉的辦公室和已經如同在家狀态開着電腦看韓劇的楚白。
祁依斐有些尴尬的輕咳了聲,剛想說話就被楚白播放的韓劇長腿歐巴一番情意綿綿的鳥語激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只好尴尬笑着和孟唯道:“嗯......那個孟唯啊,我們隊裏都是一家人,情同手足,你以後多接觸接觸就會明白了。時間也不早了,你也早點回去休息,周一早上過來報道就好了。”
“我知道了,祁隊。”孟唯沒有對這番場景有過多的表情,只是淡淡的環視了四周後,乖巧的點頭和祁依斐告別。
“老大,這個小哥哥是我們隊裏新來的?”楚白盯着已經消失不見的背影看了一會,向祁依斐湊了過來。
“是的,但是你的長腿歐巴已經将人給吓跑了!周一他要是跑去和王局告狀,你就等着挨板子吧!”祁依斐指了指楚白的電腦,又指了指楚白,惡狠狠的說。
“我靠,你侮辱我就算了,千萬別禍害我男神啊!”
“啧,這麽大年紀了不好好談戀愛,非找個娘炮?怎麽你們這算是搞基還是搞百合?”
“......你信不信我現在就給祁阿姨打電話,告訴她你和她兒媳婦吵架已談崩了!”
嗯,祁依斐和閻己在三天前因為陸青竹談崩了......
作者有話要說: 這三天跑去外地給我同學做伴娘,是腳也磨破了,肩膀也磨破了,人也一團黑,整個精神都萎靡了......我的媽媽個小西瓜哎,我覺得我這一輩子都不會結婚了,只想孤獨終老!!!
☆、過去和現在
祁依斐和閻己談崩了這件事要從四天前陸宅的聚會開始說起。說起來還是中國好兒子顧途坑的一手好爹!
那日祁依斐剛給新上任的“陸青竹吹”裏拉做完最後一次審訊,整整一個小時的時間裏,聽着裏拉中泰混雜的普通話中不斷出現“陸先生”三個字,簡直震的祁依斐腦袋疼。下班後帶着“嗡嗡”直響的大腦袋驅車趕到陸宅時,便就聽着顧途對着陸青竹和閻己一口一聲“阿父、阿母”的叫着,應該是要央求什麽事情。
祁依斐靜靜的站在門口看着認真端坐在沙發上的青衣男子,嘴角敲到好處的上揚,并不讓我覺得淺笑的敷衍而是溫煦舒緩。靠在男子腿邊的白狼依賴的将頭靠在對方腿上不時蹭一蹭,粗大的尾巴有一下沒一下的掃着閻己的裙擺,俨然一副像主人撒嬌大狗的狀态。
“你之前可是強烈要去娛樂圈發展的,現在餘析都走紅了,你想撤退是不可能的!”
顧途聽着閻己着毫無商量可言的狀态又将頭撇向了看着這母子倆的陸青竹哼哼唧唧的撒着嬌。
“這事我可管不了,你去問你阿母去。”陸青竹淺笑着拍了拍顧途的大腦袋站起了身對門口的祁依斐道,“來了,快進來做吧。讓你見笑了。”
“沒事,顧途這是整的哪出?”祁依斐看了眼躺在地上裝死的顧途,邁開步子朝着沙發走了過去。
“他不想拍戲了,嫌煩。”
“不拍就不拍吧,那部劇選的的确夠可以的。”祁依斐走到沙發前,用腳踢了踢顧途笑道,“這個模樣還真是未成年啊。”
顧途顯然對祁依斐的動作和話語十分不滿,倏地從地上躍了起來化為人形坐到對面的沙發上,斜睨着眼睛憤憤的看着祁依斐,順手還拍了拍背上那不存在的灰塵。
“臭小子,我這可是幫你說話。”祁依斐坐到閻己身邊從桌上拿了個蘋果向顧途砸了過去。
顧途伸手接住飛過來的蘋果,用力的咬了一大口對着祁依斐道:“你就是一奸妃,禍亂朝堂。”
原本也只是一句玩笑話,但祁依斐想着白天裏拉的話又見着了剛才一家和諧的畫面,心裏不覺有些吃味,半開玩笑道:“我是奸妃,那誰是正宮啊?”
“......”顧途看了眼對面沙發上的祁依斐,識相的閉上了嘴,兀自啃着手中的蘋果。
祁依斐也明白自己的小肚雞腸,頗為尴尬的靠在沙發上說道:“他不想去就不去就是了,你選的那部戲實在是太腦殘了。”
“什麽都由着他,如果以後我和陸青竹都不在了,誰給他收拾爛攤子。”閻己仿佛不曾聽到之前的尴尬,依舊低着頭翻動着手機的購物頁面。
“......”祁依斐尴尬的坐在沙發上看着屋內的幾位閑散的做着各自的事情,一瞬間覺得自己是進錯了門,這棟房子裏只有自己是個被排除在外的存在。這樣想來多半也是自己太過于矯情,短短半年的相處又怎麽敵得過數千年的陪伴?陸青竹看着閻己的眼神深不見底,閻己說人死後能成鬼,是因為執念未消,陸青竹的執念應該就是閻己吧,那她又知不知道?可是如果知道,那麽為什麽最終是我和閻己走到了一起?這真的是“最終”麽?
祁依斐覺得自己真的有些神經質了,真的像是個奸妃,任憑着自己的猜測去贏得帝王之愛。他有些後悔,後悔遇上閻己,後悔和她在一起,後悔開始和一個妖計較感情得與失。祁依斐懊惱的坐在沙發上獨自發着呆,不斷回想着和閻己相識以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