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百花羞
百花羞
話說玉女飛升為仙，成為了披香殿的侍香侍女，她性子沉穩，盡職盡責。但時日久了，難免覺得枯燥。
一日她心內厭煩，便來尋好友青女，青女正認真的伺弄藥草，玉女斜靠在塌上嘆氣。
“你如此散漫的歪在那裏，難怪會心有郁結。快快坐正了，我再給你配包草藥。保管你不再嘆氣。”青女斜眼看過去，手中仍舊在忙活。
玉女未坐正，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躺了下來，她将帕子舉到眼前，用嘴巴輕輕吹着帕子玩，累了便将帕子蓋在臉上：“青女，我覺得好沒意思。”
“你這是太閑了！你的膳食可搭配好了？你這麽久不回披香殿，不怕誤事麽？”青女的語氣就像是書齋的先生在質問偷懶的學生。
玉女揭開遮在臉上的帕子，坐起身來：“我們做妖的時候，一直在修行，你總是說，等我們修得正果，歷過三劫，飛升成仙，就可以輕松了。後來，我們終于來到了三十三重天，成了普普通通，聽人差遣的小宮娥，你又說，我們該繼續修行，努力做好份內的職務，學習更多職務相關的功法常識。熬了這麽多年，你熬成了日宮的霜降仙子，我熬成了披香殿的食醫。結果，這和剛來天宮時有何區別？還是要聽人差遣，還是要修行再修行，還是要整日裏思索着這個有何作用，那個有何功效。到最後，我們不過是比尋常小仙更忙更累更費心了些。”
“不然呢？我們修行為仙，不就是為了如此生活嗎？”青女淡淡的說。
玉女又是一聲嘆息：“才不是呢！回想起來，還是做妖時自在。”
“那時有何自在的？修為淺時怕被鬼差拿了，修為有些成果後，逃離了輪回轉世，又時時擔憂着天劫的到來。你不記得你夜裏偷偷啼哭，悔恨自己白日偷懶，擔憂自己渡不過災劫的事情了？”青女毫不費力的反駁。
“雖說那時擔驚受怕，心內卻滿是未來。那會兒，我以為飛升成仙後，會是潇灑自在，快活無邊的生活。現在這樣，何談自在？何談快活？”見青女不理睬自己，玉女繼續說：“這幾日，我總想着，如此的生活何時才能到頭啊？難道我勤懇修行，就為了在披香殿搭配膳食？”
“你還想如何？”青女問。
玉女起身，走到青女身旁，拿起一株藥草，問：“難道你情願，一直在此處，歸理這些藥草？”
青女奪過玉女手中的藥草：“不然呢？天宮不缺法力高強者，你我不做這些，難道如二郎真君那般，下凡降魔抓怪？”
“我才不願，我飛升為仙，是為好好活着。那些反了天的魔頭可兇了，我可打不過他們。”玉女輕聲答。
“這也不願，那也不願。你就是犯懶了。”青女用手中藥材輕打玉女腦袋，平日裏嚴肅的仙子在好友面前流露出活潑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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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女摸摸自己的頭，繼續嚷道：“好沒意思，難道你就沒有過無聊厭煩的時候？”
“修行了這麽些年，你怎變得這麽浮躁？你要是沒意思，大可找個興趣所在：畫畫練字，彈琴對弈，跳舞育花。仙生漫長，哪個仙神沒有打發時間的所在？”
“我試過了，都不是我喜歡的。”
“那便換一個再試。”青女已将手頭的事情忙完，她輕描淡寫的回答着青女，來到書架旁翻找着書冊。
“就沒有點，更快活的？”玉女緊跟過去。
“看書。”青女拿起一卷書冊遞給身旁的玉女：“我前幾日看過，能叫人靜心，你也讀讀看。”
玉女接過書冊，走至窗前，聽到屋外笑聲盈盈，探頭看過去，見靈運和顧菟正在院內玩鬧，靈運掐了一朵開的正好的花兒，偷偷将它插在顧菟發間，顧菟察覺到後，帶着些氣惱将花拿下，丢還給靈運。
“真羨慕靈運哥哥，他無論做妖還是做仙，都這麽快活自在。”玉女的語氣裏帶着羨慕和向往。
青女聽聞，來到窗邊，探頭看明情況，不悅的關了窗子：“哥哥就愛胡鬧，莫要學他，他混份閑職，又不思進取，總有他悔的時候。”
“我倒不這麽覺得。”玉女見過靈運和顧菟的玩鬧，心內生出羨慕，又暗暗抱怨自己性格沉悶，不善交友。
一旦萌動的心思有了，便再也止不住了。
在一次慶功宴會上，她一眼望見了奎木星君，沒有來由的生出了愛慕之心。這全然沒道理的怦然心動，被玉女稱為一見鐘情。她借口詢問菜肴是否合口，與奎木星君結識。
第一次主動靠近他人，玉女感覺即緊張又激動，慌亂間撒了酒杯，酒水潑到奎木星君身上，不善交際的玉女吓了一跳，她以為這段剛剛開始的心動要止步在初次相識。
誰知奎木星君只是淡然一笑：“無礙，仙子不必緊張。”
如此，玉女心中更加歡喜，她暗自尋到奎木星君好些信息，有的是無意間聽到的，有的是假裝不經意間問到的，有的是自己從記錄仙神過往的簿子裏看到的。
玉女不知曉靈運追求顧菟快不快樂，但她卻因愛慕上奎木星君感到快樂。是她為妖為仙以來，第一次感受到不一樣的心跳。
無奈的是，玉女并非靈運那樣的性格，她沒辦法像靈運那般，大大咧咧的靠近顧菟，整日裏說些俏皮話哄顧菟開心。她性格有些沉悶，且不喜歡吵鬧，更從不主動上前同不熟悉的仙神搭話。
但玉女卻有她的辦法，她每日閑暇便往奎木值守之地，裝作路過的模樣，實則偷偷看向奎木星君。
她不敢開口，但奎木卻注意到了她，起初以為只是巧合，後多次相遇，奎木叫住假裝路過的玉女。
“仙子。”
玉女感到驚喜，停下腳步，低頭輕問：“星君喚我何事？”
“該是我問仙子，來此處有何事？”奎木星君問的很急，聽上去有些生氣。
這可難住了玉女，她來此處是為偷看奎木星君，可她萬萬說不出口，若說只是路過，又太假了些。
“我看仙子這幾日常常路過此處，還……看向我。不知道仙子為何如此。”奎木星君的語氣緩和了些，可能是想起面前站的是個女仙。
玉女擡頭，見奎木星君正看着她，等待一個回答，她覺得自己變得有些扭捏，這份扭捏讓自己感到厭煩，還好腦子一轉，想出應對：“我那日弄髒了星君衣服，就想着來向星君致歉。”
“都是小事，仙子不必放在心上。”奎木星君的性子也是木的，他全然不知曉對面仙子的心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