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課後習題·加減法(完)
課後習題·加減法(完)
昏暗的房間裏,窗外的鬼怪被這個身量輕薄的女生扼住了手腕。
這個角度,光屏自下而上照來的光,将這張人畜無害的小臉添得幾分陰冷。
女鬼何時受到過這樣的挫敗?更何況這還是個看上去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柔弱人類,威脅的語氣竟也嗲起了嗓,整一個大寫的羸弱,絲毫沒有威懾可言。
“我當然選擇,你死!”鬼怪大喝一聲,迅速向後倒。
盡管田南栀動作反應極快,在微毫間就松開了手,但露出窗外的那部分手指,還是被鬼怪眼疾手快的用頭發絲牢牢纏住,将她用力往外拖。
田南栀整條手臂被猛地拽出窗戶,被越來越多的頭發纏繞。
陳依然就在旁邊,趕忙緊緊抱住田南栀的腰,召喚蘇謠。
蘇謠沖過來按住田南栀肩膀。但女鬼的力氣還是大得厲害,三個人與它對峙,腳下都有了微微離地的趨勢。
電光火石間,陳依然持劍劈向那團頭發。
盡管外觀上是五塊錢的兒童玩具劍,但劈出的剎那,刀鋒閃過白光,真的弄掉了鬼怪的幾縷黑發。
樂樂愣了一秒,旋即更為暴怒,嗓音好像細長指甲刮弄着黑板發出的刺耳:“你怎麽敢弄掉我的頭發!!!”
寒意大幅度降低,如同冰窖寒窟。
它更加使力,發了瘋一般将田南栀往窗外拖拽,連帶着陳依然和蘇謠一起,勢要将她們拉去給那縷安息的頭發陪葬。
吵鬧間,田南栀不慌不忙的一聲低笑格外醒耳:
“就是啊依然,人家樂樂頭發本來就不多,砍禿了怎麽辦?你以為所有人都跟你一樣,是發量王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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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樂:“……”我懷疑你在罵我但我沒有證據。
女鬼詫異看向田南栀,實在是想不通都是這生死攸關的時刻,她怎麽還能笑得出來。
“這樣吧樂樂,進屋裏來喝個茶,消消氣?”
田南栀幽幽擡眸,手抵着窗沿開始向回使力,力氣大得連帶着這兩位雙腳稍稍離地的室友都安穩落地,腳在地面踩得很實。
兩位室友懵逼對視:……她體質真被削弱了嗎?以前是有多強?
田南栀慢慢拽回手臂,剛進入寝室的範圍,纏在手臂上的那些黑發就被縷縷分解,飄落在地時變成了一股煙塵消散。
她垂眸掃視,繼而将整個身子緩緩往後倒,拔河一般,努力将窗外那只鬼拉近這個危險的囚牢中。
看見頭發大把大把掉落變成煙霧,樂樂有些慌了:“啊啊啊我的頭發!你不要拽我!!!”
為了保住僅有的頭發,它快速收回發絲。
然而最後纏在田南栀手掌心的那縷卻還是被她緊抓不放。
樂樂怒不可遏咒罵了幾聲,繼續懸在窗外對峙:“別以為這樣就贏了!!!”
“我知道你在想什麽,”田南栀淡着嗓,“你是想拖延時間對不對?”
樂樂動作頓住。
田南栀勾了下唇:“看來我猜對了。”
樂樂并不是真的想要把她從窗戶拉下去,甚至也許都無法将她拉下去,它的目的其實是在拖延時間,鬧得越歡,時間越長,就對它越有利。
鬼怪受制于答題規則的束縛,在學生答題完畢後無法進行攻擊,既然如此,那就保持現狀就好,只要是拖到第二天開課,這些學生無法按時到場上課,她們就會被課堂的規則淘汰,到時候這四個人就如同它的掌中之物。
樂樂嘴角顫了顫,沒想到被這個女生看透心思。
它不知道到底是這個女生力氣大得驚人,還是因為一對三的緣故,反正它這只鬼沒讨得了便宜,被這縷寶貴的發絲牽着,離得那扇窗戶越來越近。
蘇謠和陳依然被這寒氣凍得哆哆嗦嗦,牙齒冷得打顫作響,同時領悟到了這只鬼怪就是想要她們死,繼而眼巴巴的看向田南栀。
好像不知不覺間,田南栀就成為了她們四人之中的主心骨。
樂樂很滿意兩人的恐懼,笑着開口:“終于明白自己的處境了?要是你們乖一點的話,等到明天課堂開啓,我還能給你們個痛快。”
靜默片刻,田南栀捕捉到了關鍵字眼,挑唇道:“那也就是說,現在你無法傷害我們對不對?”
樂樂面部笑容驟然僵住。
只見這位文弱女生與同伴小聲說了句什麽,兩位室友半信半疑地松開她,慢慢退後。
下一刻,它感覺頭皮更為發緊。
田南栀站在窗邊,繞着手腕,一圈又一圈的将樂樂枯槁無光的黑發牢牢纏繞在手上,語調不疾不徐,像是在與老友攀談:“你看你頭發都不順了,進來我給你做個精油護理?”
樂樂:“你當我傻的嗎?!”與命相比,頭發又算得了什麽?
眼見頭發已經被女生纏得繃緊拉直,樂樂緩緩舉起手,決定為了保命忍痛斷發。
正要砍斷時,它又聽得田南栀說話:
“你弄掉了這麽多頭發,不怕貝貝生氣嗎?”
貝貝這一名字,好似拿住了樂樂的命脈,它動作停止不動。
田南栀掀眼觀察。根據樂樂手中的那本筆記,以及陳依然透露的貝貝日記可以得知,貝貝性格溫柔,比這位脾氣極大的樂樂要好說話得多。
既然樂樂不願意将她們的寝室恢複正常,說不定貝貝可以。
關鍵就是,要怎麽能喚出貝貝。田南栀一邊纏着發絲一邊思考,試圖在腦中稀薄記憶尋找到思路。
這個時候,一只凍得發紅的手拉住前端頭發,幫她一起使勁。
“依然?”田南栀詫異轉頭。
陳依然扯了下嘴角:“我連只鬼都對付不了,還怎麽拯救世界。”
有什麽東西在腦中一閃而過,田南栀盯向窗外。
也許用死亡威脅樂樂,和召喚出貝貝根本不會沖突,既然兩人是好友,那麽危難之際切換人格就很有可能。
田南栀讓陳依然躲到旁邊,動作利落踩上窗沿,猛地一拽手中頭發,順勢抱住樂樂,借着後仰的力帶着它一同進入窗內。
“你不要拽我啊啊啊!!!”
樂樂張牙舞爪掙脫。雙臂将将穿過窗沿,瞬間猶如置身于煉獄灼燒之中,從長長的指甲開始冒煙,慘叫聲層層疊疊,一聲更比一聲凄厲。
吵鬧間,田南栀淡定詢問:“你現在是樂樂還是貝貝?”
鬼怪沒有回答,只是在喉間扯出低吼:“啊啊啊你放開我!”
看來還不是那個溫柔的貝貝,田南栀繼續抱着它往後。
努力掙脫的樂樂:你是魔鬼吧!
鬼嘯聲震得幾人耳朵嗡嗡作響,不知過了多久,在凄厲聲音重新到達了一個頂峰時,戛然而止,轉為聲音稍小的啜泣。
田南栀止住動作:“你是貝貝?”
女鬼邊哭邊點頭:“你們是什麽人,究竟要幹什麽?”
避免它掙脫難以控制,田南栀保持着抱它的姿勢不動:“樂樂沒有将我們的寝室恢複……”她深吸一口氣,故意硬着聲線,拿出了些氣勢:“你看,你是幫它恢複,還是跟它一起陪葬?”
貝貝:“我幫你們恢複,你就能放過我們嗎?”
“當然,”田南栀騰出一只手,勾起它只剩半截的小指,“拉鈎約定。”
在貝貝妥協應允的剎那,空闊老舊的寝室就化作了碎片剝落,露出了原本屬于她們的寝室面貌。上床下桌的鋪位逐漸顯現,四號位的朱紅色筆記本不再,取而代之的是那瓶沒喝完的酸奶和剩下的半袋泡面。
田南栀松開了貝貝,它迅速沿着窗戶飛出,随即房間像是啓動了某種自動按鈕,嘭的一聲,沒有人碰的窗戶自行關閉得嚴絲合縫。
她下意識去拉,發現這扇窗戶又變得紋絲不動。
外界是漆黑一片。無論是鬼怪,還是開題前看見的墜樓現場,都被黑暗隐沒,什麽都不剩。
氣溫漸漸升高。
仿佛一切又回到了最初的和平。
蘇謠搓了搓逐漸暖和的雙臂,呼氣:“終于結束了。”
是結束了還是剛開始,恐怕還不得而知。這句話在田南栀心中一過,沒有說出口。
就在這時,一聲大哭拉去了三人的注意力。
葉三绮像受到了天大的委屈,一股腦兒将情緒發洩,張着大嘴哭了起來:“我果然就是一豬隊友!啊啊啊我怎麽這麽笨啊,差點就變成鬼了!哇啊——”
田南栀走過去看了下她的光屏,血條已經有了漸漸恢複的趨勢,總算能夠安心了。葉三绮能這麽發洩出情緒也好,比之前那詭異呆坐的樣子要正常得多,這才是她那個會哭會鬧的正常室友。
“南栀,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啊,沒有你我怎麽活啊啊啊啊——”葉三绮哭得滿臉花,一把擁住田南栀。
蘇謠顫巍巍拉開椅子坐好:“三绮,你趕緊松開南栀吧,你沒看見她身上還有傷呢。”
“啊?”葉三绮張着大嘴擡頭,眼鏡片上滿是溫差留下的霧氣與眼淚,“對哦,你身上這麽多血,怎麽辦啊!”
“我真的沒事。”
田南栀撩起衣擺,斑駁的血液下,白皙的皮膚完好,一點傷口都沒有。
葉三绮眨巴眨巴眼:“好得這麽快?”那可是從五樓跳下來的啊!
田南栀放下衣服:“應該是答題完成傷口都能恢複……不用擔心我,趕緊看看獲得的獎勵吧。”
檢測到她們成功回到真正寝室,之前答題完成的獎勵也在陸陸續續發放。
許多彈框一齊躍在屏幕,叮咚叮咚響個不停。
【老師已經為你的答題步驟打分完畢,是否現在查看?
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