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一堂課·加減法（一）
第一堂課·加減法（一）
寂靜環境中，好像恐怖片裏老舊宅院的木門被緩慢推開，響起一聲刺耳吱呀。
下一秒，幾聲足以掀起天靈蓋的慘叫猛然炸起。
對門的幾個女生應該是看見了極其可怕的東西，才會發出這般拼命掙扯着聲帶的動靜，吓得已經不似人聲。
嘭！房門關閉，這團混雜的尖叫來了個急剎車，一切重歸為安靜。
田南栀耳畔嗡響，看見旁邊葉三绮怕得縮起脖子捂嘴憋着嗚咽聲。
幾人視線相撞都沒說話，好像莫名達成了一種默契，絕對不能去深想對面到底發生了什麽。
不知過了多久，好像是一段異常漫長的時間，對面的寝室門開而又合。
重回走廊後，那位老師的口齒清晰了很多，用着标準的普通話一字一句道：“其他同學表現得很不錯，我的學生就該這麽聽話。”
它又開始踱步。
踩着皮鞋，踏踏作響。
“初次見面各位同學，我是你們第一課的老師……”老師慢條斯理做着介紹，“為了确認各位同學的數學水平，在上課之前，我們先來進行一個小小的摸底測驗。”
“現在，請各位同學拿起手機，點擊右上角的放大按鈕，将屏幕展開最大化。”老師聲音越飄越遠，“上面有一套簡單的摸底習題，請大家認真作答，十分鐘後，提交給我。”
話音剛落，血紅色的倒計時數字赫然出現在每個人的手機屏幕上。
葉三绮捧着手機，一臉懵地探頭望向身邊的室友。
田南栀已經按照操作方法将屏幕展開最大了，一面四四方方的高級光屏出現在了她的右手邊，上下左右活動的時候，這面懸空的光屏也會跟着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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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稍感嘆高科技過後，她就被光屏上的試卷吸引去了全部注意力。
【8+9=？】【13-7=？】【17+6=？】
……
一共三十道，全都是二十以內整數的加減法。
田南栀籲了口氣，如果摸底測試只是這種題目的話，應該沒有大問題。
這時候，三位室友除了陳依然還在調試屏幕，另外兩位已經開始認真作答。
她收回目光繼續專注，不到五分鐘就做完了所有。但她不敢懈怠，重新一道一道仔細檢查後，在倒計時還剩兩秒才點擊提交。
那位神秘的老師還在走廊游走，應該是在判改方才交上去的摸底試卷。
緊閉的房門仿若一面脆弱的盾牌，在老師悠然踱步的時候随之同頻共振，好像稍不注意，下一秒就會崩裂破碎，完全暴露出走廊裏那張駭人的真容。
少頃，老師發出一聲冷笑：“真是沒有想到，這麽簡單的摸底測驗都會有人做錯，讓我看看這個人是誰……”
此話一出，無形間就扼住了所有人的咽喉，牽起神經繃得緊緊。
短短三秒鐘，猶如三年之久。
老師：“308寝室的3號，姓名是闫夢……15+17你算得多少？”
突地，像是打開了一個敏銳的擴音器，屏幕裏傳來了低微的啜泣聲。
應該就是屬于那位叫做闫夢的同學。
見她遲遲不語，老師硬起聲線又問了一遍：“回答我，你剛才算得多少？”
應是被這語氣吓到，屏幕中傳來低叫，沉默兩秒後，那端哆嗦着擠出哭腔：“32……”
老師：“我問你的是你試卷上怎麽寫的。”
“33……”
老師：“這麽簡單的題都會做錯，忘記課堂紀律了麽，老師是最讨厭笨學生的。”
屏幕的通訊戛然而止。
無人知曉[笨學生]會是什麽下場。
田南栀胸口漫長的起伏了一下，突然注意到屏幕右上角的照片旁邊有個【+】，點擊進去，看見展開了目前個人的信息表：
姓名：田南栀
學校：M大6棟502寝室4號
學號：M06050204
成績：優
參與考試：初課摸底測驗（滿分）
參與答題：未開啓。
健康狀況：優
照片旁邊的血條可以直觀清晰的看見目前的生命值。
田南栀的血條充盈，還是臨近滿狀态，除了這些基本信息，還有很多問號的灰色地帶沒有解鎖，大概這些都是要靠着慢慢升級開啓才能了解。
正仔細觀察着，這時候，一個對話框突然跳到屏幕的正中央。
【恭喜你，完美通過了初課的摸底測驗，獲得了入學資格！
獲得老師的贈禮*1
（說明：拆開後，你将随機獲得一份禮物，未拆封前将永久有效。）】
田南栀愣了兩秒，正要點開，被老師突起的聲音制止住：
“禮物在課後的休息時間再拆，我們把書翻到第一頁，開始上課。”
一本黑底紅字的詭異課本躍然屏幕，覆蓋住了剛才的對話框。
用手輕輕一撥便能翻頁。
望着這些詭異變動游走的數字，過去被數學支配的恐懼襲來……不，甚至要恐怖好幾千倍，畢竟在這裏，回答錯誤可是會沒命的。
田南栀打起精神聽講。
老師授課是在走廊，字正腔圓講述着二十以內的加減法，一會兒在樓下，一會兒又在走廊門口，但怪異的是，無論它在哪裏，聲音都能保持讓每個寝室都能聽得清楚的程度。
好像一個夢魇，蘊含了滿滿的惡意，阻攔着衆人醒來。沒有人會對這位老師産生好奇，甚至是在心中默默祈禱永遠不要看見它。
不知過了多久，老師聲音一頓。
腳步不知道落在了哪層。
“現在進行課堂提問……”
寝室四人不自覺坐直，都豎起耳朵。
“18+13等于多少，學號為M06041202的同學起來回答一下。”
聞聲，葉三绮倒吸了一口涼氣，鏡片下的那雙杏圓眼左右瞟着，與其餘幾人視線來回撞擊，緊張詢問學號要在哪裏查看。
田南栀不動聲色輕咳一聲，指尖點擊兩下右上角的照片。
三人投去感謝目光，迅速查看。
半晌，屏幕那端到現在還沒有傳來回答，只有因害怕而不斷加重的嗚咽聲。
這位不幸被點到名的同學應該是還沒找到自己的學號。
很快，老師開嗓：“學號M06041202的同學回答超時，扣掉10分生命值，換學號M06050202的同學作答。”
不急不慌的聲音，卻是如重拳出擊，聽到學號叫到了自己，葉三绮條件反射般站起身。
“18+13等于……等于……”
着急起來，她的腦子仿佛一灘漿糊，根本運轉不起來。滿腦子都是我是誰？我在哪兒？我要幹什麽？
所有人都為她捏一把汗。
礙于課堂上【不得提醒】的紀律，無人敢出聲，試圖用眼神向她傳遞答案。
“這麽簡單的加法，這位同學也不知道答案嗎？”
！！！
四人蹭地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轉頭看向寝室門。
老師就在門口！
不知何時走了過來，與她們僅僅隔着一扇門。好像趴在了門邊，透過縫隙将腦袋拼命往裏擠，投射來狡詐陰森的視線。
令人頭皮發麻的口含涎水聲再度響起，滴答滴答，腥臭味道直沖鼻腔，好像若是她再回答不出來，老師即刻就會把這扇門輕輕一推，闖進來大餐一頓。
“找不到學號的學生和回答不出問題的學生，懲罰可是不一樣的哦。”
田南栀皺眉望向葉三绮。她應是比所有人都要害怕，打眼看去都能發現她的四肢顫抖，唇齒打顫帶着濃重哭腔。
葉三绮：“18+13等于……等于31。”
關鍵時刻，她終于算出來了。
咕——
門口傳來咽下大灘口水的動靜。
“回答正确，下次記得快一點回答，聽見了嗎？”
“聽見了！”
逃脫一劫後，葉三绮幾乎是哭喊出來的，忍着眼淚重新坐回位置。
課堂提問繼續。
*
*
八點半，下課鈴響。
令人膽戰心驚的課堂時間過後，如今再聽見這個機械聲音，竟也生出了幾分安心：
【恭喜各位同學完成了本日的課程學習，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不過盡管下課了，也千萬不要懈怠哦，老師已經為各位同學布置好了課後作業，一定要按時完成。】
【千萬不要做錯。】
話音落下，且過了幾分鐘都沒有再響起，田南栀緊繃的神經才稍微松弛了些，緩緩向後靠去，籲了口氣。
手邊光屏變化為令人心安的綠色，顯示為[課間休息]。
三人心驚膽戰到爆。葉三绮繃不住哇的一聲哭出來了，眼淚嘩嘩的：“嗚嗚吓死我了，我還以為剛才死定了呢。”
“這課堂到底是怎麽回事？”蘇謠臉色煞白詢問。
“不知道，”陳依然面色沉重，“但我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數學妖怪，果然難對付。”
田南栀腦子亂得發脹，靠着椅子閉目養神，努力理清思路。
葉三绮抹去眼淚：“幸好摸底測驗都是簡單的數學題，不然……我可能就得死在這兒了。”
這話提醒了田南栀，她緩緩睜開眼，聲音不大不小卻格外醒耳：
“或許……這個摸底測試就是要故意弄得簡單呢？”
沒由來的，三人心咯噔一下。
室友們的視線聚焦在田南栀身上，她坐直身體，解釋道：“你們有沒有注意到，老師的懲罰方式不太一……”
“樣”字還未說出口，就被樓下一聲凄厲的叫喊打斷。
這聲音起勢來得快消得也快，正是最高音的位置，沒有下落的意思便戛然而止。
很像是被捂住了嘴，亦或者是……再也發不出聲音。
與此同時，屏幕裏傳來拖拽重物的清晰響動。
【很遺憾，學號為M06030803的闫夢同學摸底測試不及格，無法獲得入學資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