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戀綜第六天·弗洛蒙·信息素◎
克裏斯的栖息地。
高空俯瞰，栖息地上坐落着規律且神秘的巢穴，地面上有着令人目眩的紋路。遙遙的海岸線波動着銀線，隐隐有浪花擊打的聲響。
克裏斯為徐橋橋介紹起他所構建的栖息地：
“是依據我的種族母巢模拟制成的。”
“這個巢穴還不算好，”克裏斯的附肢在空氣中發出了輕微的振動聲，他鐵灰色的瞳孔在某一瞬間微微放大，顯得有幾分不滿意，“母巢……是最完美的。”
人類踮着腳，看向那一方模拟母巢，她的注意力被巢中的“軟窩”吸引。
問的時候，未加矯飾，“那是什麽？”
一股莫名的悸動，在人類問出這句話時，波湧于蟲族的腔膛，他垂下眼睑，靜谧地凝視她。她聚精會神于那一處和克裏斯風格完全不搭的“軟窩”——一眼看去，用柔軟織物堆積而成的小小空間，她眯着眼睛，睫毛在日光下洇成一片淺淺的陰影。
人類的迷茫純真而誘惑。
英俊蟲族的喉結滾動，他忽然做了個決定，溫聲邀請她走近一些瞧瞧看。
徐橋橋仰着臉，與他對視，謹慎小心問：“會不會冒犯了？”
“不會。”
他說得痛快，同時真摯。
于是，徐橋橋大膽地上前，她踏足之地，與阿爾法星系母巢近似的巢地紋路淺淺發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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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個小小的軟窩，以肉眼來看，奇妙地契合了人類的身高、體重。
足以容納她。
克裏斯長久注目着人類嬌小的背影，她的長發落在肩頭，鴉羽般長而卷的睫毛在天光下美麗而羸弱；偏偏，雪白頸子下湧動的血液又生機蓬勃，如汩汩的泉水。
距離這顆星球有數千個光年遠的阿爾法星系，母巢中樞接受了他在這一刻的情緒湧動。
意識流布。
所有先鋒兵蟲在同一時刻，瞳孔緊縮，揚起附肢，嗡嗡振動，無聲地傳達着信息。
徐橋橋對此一無所知。
她沒有貿然伸手去碰那個軟窩——她覺得這應該是克裏斯睡覺的地方。于是，只張望周圍，并誠摯誇獎：“你的母巢一定也很漂亮。”
她被栖息地中的模拟母巢紋路吸引。
神秘的阿爾法星系，星際種族們無法窺析得到核心機密的領域。
屬于徐橋橋的直播間，陡然出現了很久沒在公屏下發言的阿爾法星系蟲族官方星網賬號。
它無聲無息地投擲了一萬個星際艦彈。
克裏斯在聽到她誇獎母巢紋路時，腔膛再次悸動，他眼也不眨，緊緊地凝視她那張柔軟、美麗的臉。
然後，他笑了起來：“你可以再走近一點。”
“？”
徐橋橋懵了一秒，她距離那個軟窩只有幾十公分。這句話落進耳中，意思明顯，克裏斯不介意她觸摸軟窩。
甚至是邀請着。
她緘默着，左右思考，還是沒有動手觸摸。搖了搖頭，婉拒道：“這是你睡覺的地方，我不好亂碰。”
克裏斯的瞳孔放大了一秒，他被她的這個答案驚住，很快，他解釋說：“這不是我睡覺的地方。”
——這是他為她準備的軟窩。
——是為了她能夠在蟲族栖息地安睡而構建的空間。
柔軟光滑的織物，用價格最為昂貴的材料制成，天然地擁有調節溫控能力。薄薄一捧，落在人類嬌嫩的肌膚上，可以為她帶來足夠的溫暖。
徐橋橋曾說過，她喜歡溫暖。
克裏斯便将這個空間打造成符合人類生活習慣的條件。
借着帶她來栖息地的機會，他試圖通過她對這方栖息地的意見改善填充——阿爾法星系，母巢內的低等工蟲已經在密集地運作，機械化地構建出符合“溫暖”的環境。
徐橋橋：“欸？”
她重新看了下那個軟窩，沒想到自己的猜想居然出了錯。
克裏斯又說：“你可以摸摸看。”她的顧慮，他已知曉。母巢中樞，精于了解情緒、溝通技巧的先鋒兵蟲迅速将它的意見流布，傳達到克裏斯的頭顱中。
他動了動附肢，摩擦聲如田野夏蟬。
一個柔和、并不帶來壓力的笑意，卷曲着落在他的眼角。
英俊的兵蟲說：“我希望組建一個溫度适宜的軟窩。”
“礙于種族特性，我并不是一個合适的嘗試者，不能完美把握溫度。如果能有人類先來試試看，那就太好了。”
蟲族的“花言巧語”，裹挾了蟲族集體智慧的回答讓徐橋橋暈乎乎地伸出手，她甚至都沒來得及問他為什麽需要一個“軟窩”。
在克裏斯感激而鼓勵的目光下，徐橋橋做了那個嘗試者。
也是“唯一的嘗試者”。
材料昂貴，觸即溫熱。
撫摸時，讓人想到鴨絨、絲綢等更多舒适的材料。
徐橋橋忍不住多摸幾下。
克裏斯的眼一直緊緊鎖在她的身上，從她的脖頸到手臂，再到觸摸軟窩的指尖。
人類的氣息溫熱，她的指尖也是溫熱的。
陷入軟窩的手指，緊緊攥着一角，好半天，她收回手，掌心已經被軟窩烘得發紅、熱熱。
徐橋橋：“非常溫暖！”
她笑起來，眼睛彎彎如月牙。
克裏斯也笑了，他不再說話，只是安靜地注視着栖息地模拟母巢中人類小小的身影，耳邊是人類的輕軟言語——
人類。
珍稀而美麗的人類。
他的瞳孔放大，久久凝視她。一旦徐橋橋回身看向他，克裏斯又是淡定、尋常的模樣，只有電子眼才能錄制下的角度裏，他的眼神着迷而警惕，如同湧動着什麽壞主意。
顯然，徐橋橋一次都沒有發現。
當天晚上的“匿名消息”流程。
徐橋橋将消息發給了克裏斯。
她寫道：『你的栖息地軟窩溫暖而舒适』
零點一過，克裏斯打開光腦，他沉吟不語，看着“匿名消息”，鐵灰色眼瞳慢慢點亮。
母巢中樞，先鋒兵蟲愉悅的情緒激勵了一衆低等工蟲。它們陷入小小狂潮，吞吃着能量體，一步步地将母巢新居——那個空洞的、未有主人的母巢中心堆滿柔軟細膩的織物。
……
翌日，戀綜直播的第六天。
徐橋橋醒來時，光腦“匿名消息”顯示為“四條”。
沒有變量。不增不減。
她的心情不由放松，托着臉頰哼着歌兒點開閱讀。
『我在廚房和克裏斯發生了争吵，很抱歉讓你看到』這條信息的內容讓徐橋橋分辨出發件人，她眨眼，想到藤裏央那雙深藍的眼，和沮喪耷拉的尾巴。
『下次有機會再帶你飛高！』像是利奧·夏會說的話，男嘉賓裏只有他有翅膀。
『喜歡。 』猜不出。
『你很漂亮。』還是猜不出。
具有鮮明個人特色有兩條，徐橋橋能分辨出發件人是誰。
其他的，她實在有點為難。
不過，這不是一件太重要的事。徐橋橋沒太放在心上，她關掉光腦的“匿名消息”界面，從床上爬起，下床洗漱。
電子眼跟在她的腳踝邊，記錄着人類洗漱的畫面。
溫水洗面，濃長烏黑的睫毛挂上水霧，她閉着眼摸索到幹布，擦淨臉頰。人類淡紅的唇瓣花兒一樣，再睜開眼，漆黑眸子亮亮，如星辰耀眼。
下樓，出乎意料，所有嘉賓都來齊了。
絲芽：“就差你了。”蛇美人懶洋洋地眯眼笑，示意她盡快落座吃早餐。
肯蘭面前的早餐已經吃光，她熱情洋溢：“需要我幫你去廚房拿吃的嗎？”
徐橋橋：“不用啦，我自己能解決！”
她朝氣十足，高高興興地走進廚房，端了自己習慣吃的食物。
期間，利奧也進了一次廚房，他笑眯眯地給她拿了一碟漿果，害羞道：“這很甜，我們種族的小朋友都很愛吃。”
徐橋橋看着那一碟子的“嬰兒小鳥漿果”，撚了一個，試探着嘗了嘗。
非常甜。
是那種小孩子會喜歡的味道。
利奧：“你喜歡嗎？”他期待地看她，琥珀般淺棕的瞳閃閃發光。
人類鼓起腮幫子，将那一顆漿果吞入腹中，她比劃了一下，眼笑眉舒。
“好吃！”
非常捧場！
她接過那一碟的漿果，并說了謝謝。
利奧被她的感激弄得羽翼微張，羽毛蓬松，他試圖克制情緒，沒能控制住，羽翼尖端卷過她的臉頰邊，帶過一陣栗子香風。
徐橋橋咬着漿果，亦趨亦步，與他一塊走出廚房。在吃着甜美漿果時，終于想起一直以來躊躇未問出口的疑惑。
“利奧，你身上怎麽總是有股香味？”
“一股甜甜的味道，堅果香，很好聞。”
她的言語通過翻譯器，傳達到利奧耳中，意思大差不差，幾乎沒有值得誤會的詞彙。
餐廳裏的衆人聽到這句話，齊齊愣怔住。
徐橋橋沒有想太多，她口舌間彌漫着清甜漿果的滋味，問他時，語氣輕松，音色柔和。
別墅大廳，一束燦爛明亮的天光落在人類烏黑的發尾上，卷曲而柔曼的弧度，發着光般漂亮精致的人類。說話間，被漿果染色的唇瓣濕紅，巴掌大的臉上只有神聖的求知欲。
“……”
利奧呆住了。
利奧的翅膀不動了。
他漲紅了臉，那一張俊秀好看的臉上難得出現窘迫與尴尬，話在喉間遲遲吐不出。徐橋橋嗅到空氣中，他的身上好聞的栗子香味猛然濃烈起來。
是肯蘭托着下巴，打量了利奧許久，旋後，嚴肅認真地做了科普。
“橋橋，除了你，沒有其他人聞到利奧·夏身上的味道。”
人類茫然、不可置信地蹙眉，淡粉的鼻尖也順勢皺了起來，可愛得如被檸檬酸到的小貓。
利奧困窘地擡起手掌，默默地蓋住臉。
肯蘭繼續：“我是‘森林海’星系的種族，對鳥屬不太了解。”
“但，剛好我有一個朋友，和利奧一樣，是帶翅膀的。”
她驀地大笑起來。
最後那句科普，被笑聲中斷多次，她說：
“那是他的弗洛蒙。”
徐橋橋笨拙地在腦中過了一遍“弗洛蒙”，從萬年前的藍星文化中挑出了更精準、符合當下的譯詞。
——【信息素】
——【用于性識別或性吸引】
……
“！”
徐橋橋咳嗽出聲，她濕潤淺紅、被漿果染色的唇瓣開合，露出貝齒，眼睫毛也在咳嗽中劇烈顫動。
她嗆得直咳，利奧受驚，翅膀大張的同時，不忘伸手拍她的後背。
那一股栗子味，無措而狼狽地随着羽翼舒展，送進了徐橋橋的鼻腔。
甜而香。
一臉着急的利奧·夏，他邊拍，邊小聲地解釋說：
“我不知道我的弗洛蒙是什麽味道的。”
“我只是……試圖把它，變成你會喜歡的味道。”
“你喜歡嗎？”
這句話實在無需得到答案。
徐橋橋在并不了解“弗洛蒙”前，說起他身上的香味，就用了“好聞”這一贊語美言。
利奧頓了頓，在徐橋橋終于緩過來時，抖動翅膀尖，他篤定而信心滿滿地自我回答：
“你當然喜歡！”
作者有話說：
是大膽的小鳥(瘋狂蓬松！
——
不出意外的話，第16章 會入V,也就是這周三v，當天萬字更新！謝謝大家的喜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