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戀綜第四天·梳理羽毛與啁啾聲◎
《戀愛不受種族束縛》直播間，十位嘉賓的觀看人數數量迥異。
不是每一個星際居民都有空24小時全程跟追，更多是在工作休息的閑暇之餘，點開《戀不受縛》直播間，選定一個或幾個視角觀看。
以神秘出名的孤生種族曾經迎過一波浩浩蕩蕩的觀衆人數——就像是對藍星人類的好奇那般，這個種族的神秘令觀衆們多放了幾份注意力在阿諾身上。奈何，阿諾的性格并不讨喜，他孤僻古怪，很有點說不明道不白的“寡合”。
【社恐】【古怪】是目前許多觀衆為他下的标簽。
在發覺他沒有想象中的有趣後，觀衆自然而然地放棄他的直播間視角，轉向其他更有趣的嘉賓。
星際種族的觀衆總會更偏向于停留在同族同屬嘉賓的直播間視角。
問就是，出于同族的親近心理，追蹤有着同樣種族特征的嘉賓，是高等智慧生物的某種默契趨向。
徐橋橋的存在，在某種意義上打亂了這個默契趨向，她既沒有所謂的種族特征，生物概念上的同一族群早已消失于萬年歷史——孤獨而伶仃，卻奇妙地擁有璀璨奪目的光輝。
學術界的各類學者通過戀綜直播間追蹤她的行為習慣，試圖了解萬年前藍星人類；非學術界的觀衆們則抱着好奇心來了解着這個镌刻在星際歷史教科書中的“冷凍人”。
她在冷凍倉的時間足足萬年——教科書形容冷凍人的肌膚冰寒，冷凍技術下，血液也是冰冷、凝固的。
但在蘇醒後，她溫暖，柔和……
“啾——”
高空族群的某個小學課堂上，一只正處于絨毛期的小鳥人呆呆地看着虛空，老師在講臺上講着飛行要領，見狀，警告般看向他，卻發現這只小鳥的絨毛一簇簇地往下掉。
同桌已經在打噴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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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回事？”
老師大步走到他跟前，發現他上課開了小差——教育條規允許學生攜帶未成年版本光腦，光腦權限在監護人的管控下，但總有小朋友上課偷玩。
老師眉頭一擰，轉移權限，嘴裏道：“我倒要看看你上課在幹嘛——”
這句話哽在喉中，有着濃密寬厚、飛行技能極強的老師在一瞬語塞，兩只翅膀傳來一陣暖意。
他結結實實地打了個抖。
小鳥人仰着烏溜溜的明亮圓眼，小小地發出啼鳴。
其他小鳥們見老師愣住了，課堂秩序這下維持不住，此起彼伏的啾啾喈喈、鳴啭長吟，接踵而來。
大翅膀鳥老師依舊深陷沉默。
小鳥的光腦正在看《戀愛不受種族束縛》，人類溫暖的指虛虛握着，在羽毛中穿梭，感官權限已開，他幾乎能感覺到自己的羽粉随之抖落。
他的翅膀慢慢地攏着，英俊端正的面上陡然浮起了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最後，化為他嚴肅地切掉小鳥的光腦權限：“下次不許看與課堂無關的內容。”
小鳥啾啾叫，乖巧接受老師的批評。
大翅膀鳥老師咳嗽兩聲，背過身去，那一雙強健的羽翼莫名地蜷了起來，毫無在高空中翺翔時的風姿。
課堂結束，大翅膀鳥老師按照浏覽記錄，把這個直播間的id記下。再看時，沮喪發現人類沒在梳理羽毛——課堂上巧合的梳理羽毛，不過是一個幸運的、和他同族的男嘉賓在機緣巧合下被她“護理”了一番。
……
戀綜第四天。
昨天，節目組安排了“栖息地”，允許嘉賓們在沒有正式安排時，通過星軌站前往目的地，構建、收掇出合心意的栖息地。
今天，節目組為十位嘉賓組織了一次“兩人一日”。
所謂“兩人一日”，有點萬年前藍星“相親宴”的意思。
導演在廣播設備裏說：“我們會确保每一位異性嘉賓都有見面相處的機會。”
“擦不出火花的異性，可以在下次的‘兩人一日’時婉拒與對方見面相處的機會。”
公平起見，節目組通過抽簽決定了今天的“兩人一日”安排。
徐橋橋與利奧·夏分在一組。
他們的約會地點在島嶼的一個懸空餐廳之上。高分子材料與懸浮力構成的建築，離地面足有千米，是個觀賞島嶼景色的絕佳地點。
利奧在知道自己和誰分到一組時，整個人都有點發愣。他小心翼翼地張開翅膀，淺棕色的瞳孔裏沁出明亮的笑意，青年與人類對視，他看到她下意識露出的禮貌微笑，那一雙明珠般璀璨的眼眸彎彎。
利奧的羽毛根部奇異地發癢刺撓。
然後，他有點笨拙可笑地抖動翅膀。
“嘿，你想要……我帶你飛一圈嗎？”
利奧·夏有着高高的個子、寬寬的肩膀、大大的翅膀。
他低下頭，用那雙淺棕如琥珀般的眸子盯着誰時，太容易讓人感受到真摯。
徐橋橋答應了下來。
事實上，這是一次極不錯的飛行體驗。
從低空到高空，接受颠簸、氣流、逆風，人類的肌膚很難接受那瀚空的冰寒，徐橋橋不得不在利奧摟住她的腰時，将臉埋在他懷裏。
在氣流平穩的時候，徐橋橋探出腦袋，驚訝地看向下方的世界。
很藍的海洋，這是一顆與藍星有幾分相似的海洋性星球。
中心天體也極其相似。
太陽将白雲染成了玫瑰色，她嗅到了來自利奧身上栗子的香味，他聞起來有堅果香，就像是剛出爐的熱乎乎蛋糕。
“現在是距離地面三千米的高空。”
利奧·夏的聲音在高空中依舊清晰，他的手臂規規矩矩地摟着她的腰部，出于安全考慮，在帶她離地上空時，他為她挑選了一款“鳥屬嬰兒試飛帶”，簡言之，就是小鳥們還不會飛行時，父母帶着他們享受天空、氣流時，會纏繞在嬰幼兒腰部的安全帶。
沒有一只小鳥能拒絕氣流。
乘風而行，是他們這一個種族的宿命。
在利奧看到一片玫瑰色、染着金邊的雲，并指着讓她看時，徐橋橋的手指攀附着握緊他的翅膀根部。
嬰兒小鳥也是這樣握緊父母的翅膀。
利奧眼裏溢出了極柔和、被可愛到的笑意。
他聽到懷裏的漂亮人類說：“哇，确實是一片好看的雲。”
——像是錦緞。
徐橋橋有那麽一刻想說。
萬年後的星際已經沒有這個名詞，星際種族們不會知道這個詞代表着什麽。
于是，徐橋橋在高空有點凍鼻子的寒冷下，甕聲甕氣地說：“有點像是你的翅膀。”
有着五光十色、流光溢彩翅膀的鳥人利奧·夏，完全當擔得起這個誇贊。
她誇時真心，毫不猶豫，以為只是一句普通的誇贊。
卻沒想過這一句話對于利奧，俨然不同她說時的本意。
他的翅膀不合時宜地顫抖了起來，一股湧動的氣流不妙地沖激而來。如果不是利奧已經在高空中翺翔多年，知道如何穩住翅膀、調整力量，确保懷裏的人安然無恙，他一定會直挺挺地偏移航向。
說出誇贊的人類，注意力已經被其他雲朵吸引。她的發頂烏黑而蓬松，柔亮如玉的側臉在稀薄日光下美得驚人。
柔軟、脆弱、漂亮的人類，沒有翅膀，沒有飛翔的能力。但她有着極其溫暖的指，完完全全地驅散高空飛行後的寒冷，甚至願意替他梳理被氣流沖擊而打了結、不那麽美麗的羽毛。
起因在于，利奧帶着徐橋橋飛了一圈，最後穩穩落地于懸空餐廳。
落地的時候，只有他們兩人的懸空餐廳大門傳來了一道機械的智能迎接聲。
大門在說“餐已準備好，歡迎就餐”。
利奧·夏：“我們進去吃飯吧。”
鳥屬種族天然有着絨，他們不會像其他陸生種那樣畏寒，他張開翅膀，為還沒進餐廳大門、即将被一股出乎意料的氣流襲面的徐橋橋擋住了涼意。
張開大大的翅膀時，徐橋橋不免仰着臉看他，懸空餐廳上方柔和的光線如新雪落下，羽翼在她的眼中印出了斑斓五彩的投影，如同一場高空雲彩與地面溪水的巧遇。
浸染了日光虹彩的雲，倒映在溪水上。
青年的翅膀一直是整齊而光潔，他習慣用護理油一層層地塗抹，讓它看起來耀眼。
她意識到他替她攔下了一股冰冷的風。
“謝謝。”
人類的聲帶，流淌出來的音色與嬰兒小鳥的咿呀聲完全不同。飛行的電子眼遙遙地拍攝下她在這一刻露出的柔和笑意，她注意到了他那雙翅膀雜亂的碎羽。
于是，徐橋橋試探着提出一句建議：“需要我幫你梳理一下嗎？”
她看出那碎羽在利奧的雙手碰不到的位置。
淺棕色眸子、大大美麗翅膀的青年怔住了。
徐橋橋隐隐覺得自己聽到空氣中傳來了悅耳動聽的鳥叫聲，星際翻譯器沒能翻譯準确那是什麽意思——可能只是毫無意義的咕哝，徐橋橋半信半疑地想。
利奧：“……當、當然願意。”
他說得像是什麽重要場合裏的誓言般，忠貞不移、至當不易。
一頓餐後，懸空餐廳的寬敞陽臺，徐橋橋在椅子上，青年盤腿坐在地上。利奧高她許多，坐地上，張開翅膀，剛好能讓她完完整整地梳理羽毛。
她一邊梳理，指尖劃過、分開他有點亂糟糟的羽毛結，一邊心不在焉地想，耳邊這清耳悅心的啁啾是從哪來的？
她梳開一個柔軟的結，忽的，那一聲啾，過分嘹亮地響在她跟前。
“？”
利奧背對她，羽毛瞬間羞怯地蓬松起來。
他故作鎮定地咳嗽一聲，低低說：“啊，我叫得有點太大聲了。”
作者有話說：
是會唱歌的小鳥~
讓我們小鳥利奧給大家高歌一曲！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