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溫泉的dying message殺人事件(8)
小栗茉咲,今年19歲,高中舞蹈特長生。現在在東京一中讀高三,木戶豔班裏的同學,木戶豔和曉美婷子的學生。茉咲是一個公認的舞蹈天才,從五歲開始學習舞蹈,多次獲得獎項,被舞蹈班老師稱作得意門生,學習成績也不錯,夢想是成為舞蹈家或者舞蹈老師。今年春天就要去讀大學的她,本來所有人認為能夠考上東京知名的藝術學院,可一年前的一場變故,卻使得她徹底失去了繼續心愛的舞蹈的機會。
一年前的3月,陽光明媚的春季,茉咲和以往一樣周末練舞,可是一不小心被旁邊的女孩子絆倒扭到了腳,被送進醫院。當時她的主治醫生正是千本木明,東京市立醫院的骨科實習醫生。
當茉咲被父母攙着走進病房的時候,千本木明的心情并不好。
這都要怪女人!他從大學開始就一直在交往的女友,卻紅杏出牆跟着另一個男人跑了。這種事情不管是誰都不會開心,所以千本木明面對茉咲自然沒什麽好臉色。
“症狀。”千本木冷淡地問道。
“扭到了腳。”爸爸替茉咲回答到。
“不動的時候會不會疼?有沒有壓痛?關節和骨骼有沒有出現異常活動或骨擦音?”面無表情地繼續問。
爸爸一一回答了醫生的問題。實際上這些先前在門診醫生都有問過。和韌帶拉傷的美和子比起來茉咲傷得并不重,只需要拍上一個X光住院觀察兩到三天然後開藥即可。千本木淡淡地在紙上記錄着,始終沒有任何表情,如一塊難以觸碰的千年寒冰。
下午查房的時候,恰巧被分在1號病房1號床的茉咲是千本木要查房的第一個病人。這個小姑娘正在翻看着學校的課本,很用功的樣子。見醫生來了,她十分配合地讓他檢查自己受傷的腳。
“腳踝還是有些腫,記住不要活動傷腳。”千本木沒有說多餘的話,拆開蹦帶看了一眼茉咲的傷勢,換好藥叮囑了一句就要去查二號床。
“千本木醫生心情不好麽。”沒想到他的心思全被這小姑娘看在眼裏。
“恩。”他應了一句,直接扭頭就走。對方不過是一個不谙世事的學生罷了,他懶得和她多說。
一旁的實習生小護士走過來對茉咲耳語道:“你還是不要惹到千本木醫生的好。他被人戴綠帽子了,正是不爽的時候。這幾天都是這麽副臉子,如同一觸即發的炸彈似得,吓死人了。”
“若月!”千本木沖小護士大聲呵道,“趕快過來!”
若月被吓得不輕,忙走到千本木旁邊。查房仍然在繼續,只是誰都沒再敢開口說話,直到千本木準備離開去查二號房,茉咲卻突然說道:“其實啊千本木醫生,這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呢?“
這是好事?!千本木整個人都暴走了。果然是學生,不谙世事就是不谙世事。下次她抓到自己的小男友的小三兒的時候就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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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至少你認清了她的真面目不是麽?在她成為你的另一半,把你毀得更加嚴重之前。”雖然陪床的父母極力阻止,茉咲最終還是說了出來。
千本木頭也不回地離開了病房,只聽得裏面小栗夫婦教育女兒的聲音。
或許那孩子并不知道,這句在其他人看來的确是沒有禮貌的話,卻解開了他的心結。不過是一頂綠帽子,只要換個角度來看待,這又有什麽大不了呢?正如茉咲所說,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任何事情都有兩面性,絕對好或者絕對壞的事是沒有的。
他覺得自己又有了去愛的信心。
“後來的事情我和這位刑事小姐以及她的兩個同伴說過,婷子,你也知道的吧,現在的她…”千本木說不下去了。
“難道你說的那個因為習慣性崴腳再也不能跳舞的學舞蹈的女孩子就是小栗茉咲?”由美很快想起了案件發生前房間裏的那幕,“可是這和你殺掉她的班主任有什麽關系啊,又不是木戶老師推倒了她導致第二次崴腳的。”
“你們都不知道,茉咲之所以會再次受傷,和那個女人有着很大的關系。如果不是她明知道茉咲腳傷初愈就要她參加學校藝術節的個人展示部分,如果不是她在那個節骨眼上還和茉咲說什麽練習加油,她也許就會遵從我的醫囑,這段時間暫時不練習舞蹈了。茉咲後來住院的兩天我和她有一些交流,我才知道那孩子是多麽熱愛舞蹈。你們當時不在場,永遠看不見,當我和茉咲說她可能以後都不能再跳舞的時候,她臉上的表情是多麽悲傷。你們不是我,也無法理解我是多麽不忍心告訴她這個慘痛的結局,可是我作為她的主治醫生必須說啊…都是那個女人不好!如果不是她只考慮班級利益而不顧學生的身體,如果不是她要求茉咲在藝術節取得好成績,茉咲也不會那麽努力練習。是她毀掉了茉咲啊!毀掉了那個純真的孩子美麗的夢想。”千本木說到最後,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出來的,“你說,她不殘忍麽?!她不殘忍麽?!我只是送她下了地獄,痛一下就好了,可茉咲比她更痛?”
“夠了!”
大家的目光從千本木和鹿野身上轉到了美和子那邊。因為這句話正是美和子喊出來的。
“你究竟把人命當成了什麽啊!!你是治病救人的醫生,卻說出死亡只是讓她痛一下這種話來,對得起你的白大褂和聽診器,對得起你辛辛苦苦讀下來的醫科大學畢業證書麽?!你對得起白衣天使這個稱號麽?!我暫且不說那個叫茉咲的學生是不是被死者毀掉了,可是你自己又有沒有為茉咲考慮過呢?你做出這種事情,難道就不是毀掉了茉咲嗎?如果叫那孩子知道的話,她會怎麽想啊!你說,她會怎麽想?!難道你不覺得,現在毀了茉咲的,不是木戶而是你自己麽?!”
“說起來前幾天快放假的時候茉咲來找過豔,當時我也在場。千本木君,你知道茉咲那孩子說了什麽麽?”曉美婷子聲音顫抖。
“木戶老師!”正在一起聊天的木戶豔和曉美婷子沒想到茉咲會敲響辦公室的門。
“茉咲?”木戶放下拿在手裏的國語書,招呼自己的學生過來,“不能夠跳舞的事情還是很難過麽?”直到她死去的那一刻,千本木明都不知道,其實木戶豔心裏又怎麽會沒後悔過?
“沒事啦木戶老師,”女孩子一笑,“因為茉咲已經有了新的理想哦。茉咲要像千本木醫生一樣,考上醫科大學,治病救人,成為一名好醫生,一名白衣天使。千本木醫生真的是個好人呢。一個永遠與邪惡沾不上邊,治病救人妙手回春的好人。所以啊,茉咲也要和千本木醫生一樣,給予病人溫暖。”
“茉咲!茉咲!”千本木明再一次激動了起來,只是,這次不是憤怒。
他究竟都做了什麽啊,他究竟都做了什麽。木戶的話毀掉了茉咲的第一個夢想,而現在的自己不正是活活毀掉了茉咲的第二個夢想麽?和那位女刑警說的一樣,玷污了那孩子純潔心靈的,不是木戶豔而是自己!還說什麽不能原諒木戶豔,真的應該不被原諒的是他啊!
在橫溝的押送下,被铐上手铐的千本木明低着頭坐到警車的後座,車子發動,向警署開了去…
兩個星期後
處于“整個人都不好了”狀态的高木涉趴在辦公桌前無精打采地寫着卷宗。
算上去溫泉之前,佐藤小姐已經請假四個星期了。雖然他經常買各種好吃的去看望,可是這和之前每天在一個地方上班,一起辦案一起吃飯一起聊天畢竟不一樣。身為警察工作自然忙,好幾天抽不出空去佐藤小姐家都不是沒有的事情。拿起手機,想給她發一個郵件,可是卻不知道發些什麽好,人不在身邊,似乎連說話的話題都想不到了。偶爾習慣性地在中午喚她出去,才發現那個空蕩蕩的辦公桌,喚了身邊一起查案的人一聲佐藤,才發現旁邊目暮白鳥或千葉疑惑的目光。雖然千葉和白鳥也會找他聊天解悶,可是不是佐藤小姐啊,不是佐藤小姐,又有什麽用呢?
楊柳岸,曉風殘月。此去經年,應是良辰好景虛設。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說?
終于寫完了卷宗的最後一個字,高木的目光看向了值班表。今天他晚班,怕是又沒時間去看佐藤小姐了。高木無奈地嘆了口氣。
“咦我來得太早了麽?可是明明已經十點多了啊…诶高木你在啊,其他人呢?”熟悉的女聲在耳邊響起。
貌似聽見佐藤小姐的聲音了呢,是太想她了麽?
“喂,高木君?”聲音仍然在繼續。
果然待會還是給佐藤小姐打個電話吧,居然真的出現幻聽了,還一直持續到現在。
比如,聊聊這兩天處理的一起殺了三個人的大案?
就在高木想着怎麽開始自己打去電話的陳述詞的時候,耳邊傳來“啊!”的一聲,高木弱小的耳膜受不了這強勁的沖擊,猛地一抖。
“原來你沒聾啊…那怎麽我叫你半天也不理我,發什麽呆呢!”爽朗的女聲。
“佐佐佐佐佐佐藤小姐?!!!!”高木被眼前美和子的大眼睛吓壞了,半天才支吾出來,“你不是還在請假麽?怎麽來了?而且為什麽不拄拐。”
“死木頭,難道是不看我拄拐就不爽了麽?已經能走路了,當然要來了啊。又不是賴着不想上學的小學生。”聽這個口氣,是真的佐藤小姐沒錯。
“可是我前天去找你的時候不是還柱着呢麽。”
“昨天起床之後忘了拄拐直接下了床,突然發現站着的時候腳不疼了。不過能來上班還是跟我媽交涉了半天來着嘻嘻。”
太好了,佐藤小姐又回來了!
“高木涉巡查部長,因為我還是不能夠劇烈運動,抓捕犯人的工作交給你了哦!”
“是!”高木涉起立,敬了一個有史以來最标準的禮。
東京最高裁判所,穿着藍色長裙的女孩子拎着包慢慢走向了法院的大門。
“來告狀還是來拿判決書?或者是來應聘的新人?”法院的保安問女孩子。
“我是從長野縣新掉調來的山崎映子!請多多指教哦!”
“山崎映子啊,好像是有這麽個從長野縣調過來的人,院長在二樓院長室,你去找他吧。”
“好的~”
女孩轉身走進了樓內。
東京,我、又回來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