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八年後
008.八年後
霍焱時隔多年歸來似乎只是池淼人生中的一個小插曲。
從李叔家回到自己的出租屋後，她又繼續了自己平時的生活，偶爾抽出空來和同樣忙碌的方之淮出去吃飯逛街。
已經半個多月過去，平時時常會打電話回去的她此時卻刻意回避着與李叔的聯絡，以防電話的那頭是仍在休假的霍焱，亦或者從李叔嘴裏聽到任何與他有關的消息。
突然想起之前在回程的車裏，方之淮關于池淼還喜不喜歡霍焱的問題，她最後還是沒有勇氣直面，找了一個借口轉移了過去。
池淼以為方之淮在意識到這一點後，會重新考慮他們的這段關系，可出乎她意料的是，他仿佛完全忘記了當時發生的事情，依舊毫無芥蒂地和池淼在約會的過程中說說笑笑。
她放下心來，卻又不可抑制地感到失落。
夜晚的省城和八年前已經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雙子塔閃爍着耀眼的霓虹燈光，川流不息的車輛疾馳。
池淼和方之淮吃完飯在街邊漫步，走累了，便靠在街邊的栅欄上，寒風吹拂着兩人的衣擺和頭發。
方之淮忍不住轉過頭看她，暗淡的光影裏，池淼在風裏微微側過頭，看着來來往往的車輛，柔和的側臉在霓虹燈下變得朦胧且虛幻，長長的發絲順着風胡亂地散開，她擡手捋了好幾次，卻沒有起到任何作用，幹脆便放棄了。
他突然想起自己最開始對池淼動心，是因為她朝自己露出的笑，嘴角的梨渦好似是甜的，眸光耀眼奪目，認認真真地評價着他的名字。
‘淮是水名，淮河是南北地理分界線的标志之一，意義重大，你的父母對你一定有很大的期望。’
姓名是一個人身上最重要的标志之一，沒有人不喜歡被別人重視自己的姓名。
只是，說完這句話之後，池淼似乎是想到了什麽，目光緩慢地垂下，掩去轉瞬即逝的失落，和此時的她似乎有着相似的情緒。
但這樣的池淼同樣有一股與衆不同的魅力。
在方之淮看來，池淼和霍焱曾經似乎發生過很多事情，那段過去仿佛帶着驚險和神秘的色彩，也使得眼前的女人也裹挾沾染上了相似的元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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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接觸，便越會意識到池淼的特別，也越會想要探究更多。
他以為當自己得到答案之後，那種好奇和關注便會逐漸消散，但有時候感情偏偏會反其道而行，即便他本該對此心存芥蒂。
此刻，方之淮好像理解了當時霍焱那雙漆黑且複雜的漆黑雙眸，翻滾着濃烈卻無法明說的情緒，最終只是克制地讓他們離開。
面對池淼的冷漠和拒絕，他會是怎樣的遺憾和痛苦呢？
至少，這是他不敢想象也不敢接受的。
夜愈發深了，即便是四季如春的地方，空氣也變得沁涼起來，她似乎很怕冷，身體藏在寬大的衣服裏微微瑟縮着。
方之淮見此，忍不住伸出手，将嬌小的她攬進了自己的懷裏。
池淼似乎并沒有拒絕，而是反手抱住了面前的方之淮，她閉上眼睛，臉埋在男人寬厚且溫暖的胸膛裏，深而緩慢地呼吸。
已經很久沒有像這樣再次被擁抱過了，時間太久，記憶變得模糊不清，池淼卻很清楚，只有現在所體會到的一切才是真實。
池淼此時心安理得地躲在另一個男人的懷抱裏，在這個瞬間卻仿佛靈魂抽離，以旁觀者的視角，迫切地想要取笑自己。
天黑得太快，想要抽離已經來不及，只能假裝此時的體溫與八年前的來自同一個人。
既然她和霍焱的關系已經變成了沒關系，那就盡快進入下一段關系。
至少這樣，池淼才不至于在這個世界上孤身一人，無處可去。
于是，她緩慢地仰起頭，用一種男人根本無法拒絕的慵懶表情問，目光好似穿透他。
“方之淮，你……想結婚嗎？”
她的神色非常平靜，好像說的不是人生大事，而是想吃飯一樣的小事。
顯然，方之淮因為她的問題而愣住了，沒能第一時間反應過來。
但很快，池淼便感覺到那雙抱住她的手開始突然用力地收緊，男人低下頭深深地看向她，最後神色複雜地斂下雙眸，“這不該由你開口問我，但池淼，如果對象是你的話，我當然想。”
方之淮注意到池淼的臉上露出了一個很苦澀卻又很快樂的笑，眼眶裏含着淚，像是要哭，又像是想笑。
在場的兩個人中，沒有任何人為這個問題的答案感到高興。
但他卻還是擡起雙手，捧着池淼的臉，然後小心翼翼地用拇指擦拭她沒能正大光明落下的眼淚。
“或許，我不是你最想要的選擇，但你是我最想要的，所以其他的一切我都沒有關系。”
原來方之淮對此心知肚明。
意識到這一點，池淼眼眶中藏匿的眼淚還是忍不住落下。
但并非因為沒有得到最想要的，而是因為，對于方之淮明目張膽的包容和偏愛，她根本無法還以相同分量的感情。
只能用她的感性回報。
“那就下周一上午，帶好身份證和戶口本，我們在民政局見。”
池淼當時和方之淮這麽說的時候，沒有意識到她還得為了拿戶口本再特意會李叔家一趟。
當時李叔帶着她戶口的事情，奔波了好幾次，這才用最快的速度脫離了池繼明和季曉紅這對半路夫妻。
她當然也知道，雖然自己和方之淮之間的事情快了一些，但以李叔的脾性，再加上對方之淮的信任，他反而會感到高興。
只是池淼并不打算将這一切讓霍焱知道。
池淼此時只能祈禱霍焱此時已經離開，這樣一來，她便不必與霍焱在李叔面前假裝彼此之間從未發生過任何事情，更不必面對可能到來的尴尬與自取其辱。
她是真心這麽想的。
但說實話，池淼有時候也并不完全信任自己的‘真心’，或許她潛意識裏還想迫切地再見他一次，誰知道呢？
只是，她幾乎将自己逼進了死胡同，當池淼和方之淮說出‘結婚’這兩個字之後，她便已經別無選擇。
人生大事，不容兒戲。
池淼站在老舊的居民樓下，擡起頭看向三樓廚房的窗戶，然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打開大樓有些生鏽的綠色鐵栅欄，池淼沒入了昏暗的樓道裏，時隔快一個月，再度熟門熟路地走到了李叔家門前。
但這一次，李叔家為了通風和聯絡感情經常打開的木門和外面的栅欄鐵門一同緊閉，沒有機會給池淼任何提前準備的機會。
不過這并不重要。
或許霍焱已經走了，畢竟他這樣的人總是閑不下來，恨不得将自己的生命奉獻出去，怎麽可能真的讓自己心安理得地過完整個假期。
池淼自嘲般地笑了笑，苦澀地咽下嗓子眼裏的酸澀，然後一手拿出鑰匙，一手穿過鐵栅欄敲了敲裏面的木門。
“李叔，我回來了！”
敲了好久，大門才被緩緩打開，伴随而來的是過于響亮的電視聲音。
李叔的臉上流露出驚喜和喜悅，但他還沒有來得及開口，池淼便很快從蛛絲馬跡中明白過來。
他一個人的時候就喜歡大聲開着電視，好讓空落落的房間裏多點人氣，用以掩飾孤獨。
看來霍焱确實是走了。
池淼的演技在八年的時間裏變得爐火純青，她的臉上露出見到長輩時應該表現出的喜氣和乖巧，關于霍焱這個名字半點都沒有提起，像是得了失憶症，完全忘記了他的存在。
“叔，這周末我回來住，你不嫌棄我吧？”
李叔哪裏會嫌棄，他高興還來不及，連忙将池淼拉進了房間裏。
畢竟李叔年紀大了，平時又都是一個人，池淼以往回到李叔家，都會幫忙幹家務。
只是這一次她也想要像以往一樣打掃衛生，卻注意到家裏幹淨極了，像是剛剛進行過一次徹底的大掃除，她伸手摸了摸幾乎挂滿晾衣杆的衣服，布料上甚至還隐隐帶着些許潮意。
命運可真是愛捉弄人，霍焱竟是才剛走不久。
但池淼只是無奈地輕笑，她早已習慣從霍焱身上得不到任何反饋，便幹脆坐到李叔面前，坦白自己這次回來的意圖。
聽到池淼打算和方之淮結婚，李叔先是意外，顯然是對于他們這對‘情侶’的進展速度感到驚訝。
但很快，他便激動起來。
方之淮是他從小看到大的，父母健在、家庭和睦，是一個難得的好孩子，池淼能和他在一起，他只會放心。
“可惜了，阿焱上午剛走，不然的話，他肯定也會為你們感到高興的！”
李叔還是不可避免地提到霍焱，但此時池淼臉上的笑容已經完美得無懈可擊，她甚至應聲附和，惋惜道，“是呀，太不湊巧了……”
“總是那麽不湊巧。”
“這麽大的事，不湊巧我也得打電話告訴阿焱，他剛回去，總不見得這麽快就要去做任務，更何況，他之前答應我要申請調崗的……”
池淼張了張口，但還沒來得及阻止，便見到李叔拿起手裏用了好多年的老人機，熟門熟路地在鍵盤上按下一連串數字。
她曾經試着背過，但每次用座機悄悄撥過去的時候，總是沒有被接聽。
幾次之後，電話就會變成空號。
後來，池淼就再也沒有撥打過。
眼前的李叔将手機靠在耳邊，等待逐漸變得漫長，他的眉頭也逐漸皺起，“怎麽不接電話呀？”
電話沒有被接通，李叔不死心，從口袋裏拿出小本子，仔細核對了上面的號碼，“沒錯呀？”
于是，他又撥了一次。
號碼以一種唾手可得的方式展現在池淼面前，但她這一次卻已經心如止水，甚至都沒有擡起眼，避諱得很。
“阿焱這小子，他怎麽還是不接電話呀……”
李叔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他已經一連撥了十多次，池淼之前關于‘信號不好’、‘他沒聽到’、‘他臨時有事情’的種種借口已經安撫不了他了。
或許是出于一位老警察的直覺，李叔此時表現得非常焦慮和不安，“不對，今天早上阿焱走的時候我就覺得奇怪，他說了很多怪話，現在還不接我電話，這小子不會又瞞着我要做什麽危險的事情了吧？”
聽到這裏，池淼才忍不住擡起眼眸，将目光放在面前坐立不安的李叔身上。
“不行——我得打電話問問他們領導，怎麽能由着阿焱的想法亂來！”
雖然說了是HE，但是HE之前還是會小虐一下，真的只是小虐（狗頭
麽麽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