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51個小哥哥
謝星來收了笑, 沉默幾秒後他說:“很長,一兩句話說不清楚。”
“那就長話短說。”喻安軟靜靜地看着他的眼睛, “或者你也可以選擇慢慢說, 我有時間聽。”
謝星來舌尖舔過下唇,沉默片刻,他緩聲道:“簡單來說,我身上背了一條人命。”
什麽??
喻安軟倏忽瞪大眼睛,她知道往事沉重,但絕對想不到這裏面竟然牽扯進了一條人命。
看出她的驚訝,謝星來擡眸, 掀起唇角:“怕了?”
還是熟悉中的緩低音, 還是熟悉中的壞笑,但喻安軟卻從他的語尾聽出了幾分不确定, 他在不安, 也在茫然,卻還繃着臉揚唇逞強。
喻安軟抿了抿唇, 與其說是害怕, 不如……
她坐到床上握住謝星來的左手, 攤開,掌紋橫亘深刻,沒有什麽可怕的傷痕。
她垂眸握住他的手,纖長的睫毛擋住了她的眼睛,教人看不出什麽情緒,口氣平波無痕, 但手心卻出了一層細汗:“手傷也是因為這個嗎?”
“嗯。”謝星來點頭,他反手握住她向後靠坐,閉了閉眼,眼前又浮出一片黑暗。
……那是一段他人生最黑暗的歲月。
他想盡力保持冷靜,可惜卻失敗了,手抖,聲音也在抖:“他們剪斷了我的剎車線,剛洗的新車,彬子想開,我就讓他開了……”
他突然停了,不敢再回憶下去。
那天是個好天氣,風暖,日頭大,烘烤在人身上很舒服,暖洋洋的叫人只想睡覺。
彬子剛談了個女朋友,是市醫院的骨科醫生,之前他比賽受傷的時候就是她給看的,天好,又剛贏了比賽,彬子打着複健的幌子想去找女朋友約會,經理一個高興就放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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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出發前,彬子去敲了謝星來的門:“謝哥謝哥,跟你商量個事呗?”
謝星來剛起,還不太清醒,他懵懵地打了個哈欠:“我困,今天不能陪你去醫院。”
“不是這事兒!”彬子也急,今天是個大日子,他和小詩在一起三個月紀念日!別說謝星來不去!他就是想去他也不能同意啊!
“那咋?”謝星來稍微清醒了點,“怎麽,你小子今晚還打算在外留宿了?”
“謝哥你說啥呢!”唐詩是彬子初戀,他們倆還沒有發展到那一步,在此之前彬子只有五指兄弟,一說這事他免不得紅了臉。
謝星來不願當電燈泡,他困,也想睡覺,說着說着就有點不耐煩了:“有話快說,有屁快放,老子困,要睡覺。”
“謝哥!嘿嘿!”彬子臉上挂着讨好的笑,兩手放在一起作請求狀,“把你車借我用用呗?”
車?
謝星來微挑眉:“你車呢?”
“壞了。”
彬子不好意思地撓撓腦袋,他那輛二手車隔三差五就出毛病,這不,前兩天剎車有點失靈了,剛送去車場修了。
謝星來領教過彬子那輛老爺車的脾氣,确實不少毛病,他無奈嘆口氣:“鑰匙在桌上。”
“得嘞!”彬子喜笑顏開,“謝了謝哥!”
“甭客氣。”
謝星來看着彬子拿了鑰匙後笑眯眯離開的背影,壞笑,不忘揚聲調侃他一句,“胡彬!有情況去開房!不許在老子車裏震動!聽見了嗎!”
彬子臉皮薄當然不可能回答他,他“砰”的關上門跑了,謝星來看着緊閉的屋門哈哈大笑,笑夠了,他撈過被子繼續睡覺。
一場好夢。
那時候的他怎麽也沒想到,夢醒之後,他就再也沒有機會調侃他了。
謝星來喉頭滾了滾,三年過去了,那天的畫面已經逐漸模糊,彬子的聲音也快要記不住了,但是那份直達內心的鈍痛,他這一輩子都忘不了。
不能忘,也不敢忘。
他深深吸了口氣,語氣哽咽,語調微微不穩,但還在控制範圍內:“俱樂部離市裏遠,想去市裏必須要走一段山路,屍體是在山下被發現的,被發現的時候,已經斷氣了……”
“可以了,可以了……”
喻安軟的淚珠終于忍不住奪眶而出,她向前撲抱住還在逞強的男人,摟過他的肩膀輕拍,單手揉揉他的頭發,“沒事了,沒事了,都過去了,一切都過去了。”
“嗯。”謝星來笑笑,眼底含了一片水光,他摟過喻安軟的肩膀,沉聲在她耳邊說,“我知道,你別哭了,乖。”
明明比她要難過百倍千倍,卻還要反過來安慰她。
喻安軟一想到謝星來這麽多年獨自一人承受了什麽,眼淚就止不住往下掉,淚水順着滴到謝星來的肩膀上,隔着層病號服他也能感覺到溫熱,他輕拍她的後背安慰,還不忘笑着逗她。
“好了小花貓,再哭我又要換衣服了,你也不想讓醫生覺得我每天都要濕衣服對不對?乖,別哭了好不好,嗯?”
他的語氣越輕松,喻安軟的淚就流的越兇,到後面謝星來索性不說話了,抱着她任由她在自己懷裏發洩。
想哭嗎?當然想。
無數個寂靜的夜晚,他也曾吞雲吐霧,對着皎潔的明月掉眼淚,但是現在——
謝星來擁緊懷裏的姑娘,她好小,小到好像一個懷抱就能全部包住,軟軟的,一點重量都沒有。
——這是他要守護一生的人。
哭了好久,喻安軟的嗚咽聲才漸漸轉小,她從謝星來懷裏坐起來,涕泗橫流。
謝星來含笑看她鼻子下的兩條小溪流,擡手揉揉她的腦袋:“去洗把臉吧,小花貓。”
喻安軟也知道自己現在很不好看,她很慶幸白天這兩天要照顧他所以沒時間化妝,不然肯定會結在一起更加難看,她不好意思地點點頭,站起來溜進浴室。
謝星來看她倉皇而逃的背影,苦笑着搖搖頭。
——怕是不能告訴她右手的真相了,不然,今晚肯定哄不好了。
其實這只是一段附帶事件而已,人沒死,當然要受點別的罪,鄒強找人把他綁了,順便廢了他的右手,特別巧,動手的人就是汪晨。
謝星來瞅了眼自己右臂上打的石膏,苦笑:上次康複用了一年,這一次,怕是再也不可能回到過去的狀态了。
籃球,他這輩子怕是沒辦法再打了。
……
喻安軟很好哄,謝星來說困了累了,右手的事情下次再說,她就真的信了,可能也是知道自己今晚沒有再承受真相的能力了,她沉默地點點頭:“那就下次再說吧。”
“好。”謝星來往右邊挪了挪,拍拍空出的半張床,“過來睡吧。”
喻安軟留夜的這幾天都是在謝星來床上睡的,一開始還覺得害羞不自在,但是習慣成自然,她現在已經完全适應了。
何況剛才還聽了那麽一段往事,現在喻安軟也顧不上害羞,只想靠進熟悉的懷抱裏尋求安慰。
她脫掉鞋子乖乖躺進被窩,謝星來詫異地看着她幹脆的動作,突然有些手足無措:“今晚怎麽這麽幹脆?不護膚了?不洗澡了,不換睡衣了?”
喻安軟躺在他的人.肉枕頭上,摟住他的腰,謝星來常年訓練,身材保持的很好,隔着一層布料就能摸到他的腹肌,很硬,很有男人味,條條肌理分明。
她躺靠進謝星來的懷裏,埋頭深深嗅了口他身上的味道,獨特又熟悉的男人味,撫平了心底的不安和難過,她把頭埋進他的懷裏,甕聲甕氣地詢問:“謝星來,你不會離開我的對嗎?”
謝星來一怔,他低下頭看她,只看到她埋在她懷裏的小腦袋,下巴溫柔地在她發間蹭了蹭,他笑彎了唇:“不會。”
喻安軟又問:“你保證嗎?”
謝星來笑了,記憶裏她一直都是為他人着想的,凡事都是點到為止,鮮少會像現在這樣執拗,除了涉及到健康問題的時候。
難以言說的愉悅包裹住謝星來,全身舒暢,他爽朗地笑笑:“我保證。”
沒想到,喻安軟今晚還真就打算把執拗進行到底,她擡起頭眼睛紅紅地問他:“如果你沒有做到呢?”
“嗯……”謝星來認真地思考片刻,“那就罰我生的孩子沒□□,上大號沒有衛生紙,吃泡面沒有調味包……”
……真是“惡毒”的誓言啊。
謝星來連着發了幾個“惡毒”的誓,喻安軟被他逗樂了,但她還是緊抿着嘴角別笑,繃着張臉:“生孩子沒□□,謝星來你咒誰呢?”
“我咒我自己啊。”謝星來無辜地看着她,“你怎麽比我還激動?”
哦,懂了。
謝星來挑眉,眼底一片粲然,他壞笑,裝作恍然大悟地明知故問,“不然,軟軟,你是想當我孩子他.媽嗎?”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病床play了解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