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考據黨
考據黨
“要招待的話，我覺得還是要先弄明白一個問題吶。”梅拉達一手拿着平板電腦一邊和星河河湊在一起看：“首先第一條，禹皇治水十三年，三過家門而不入，兒子卻是十歲，到底是人性的扭曲還是道德的淪喪？”
女嬌：“吱！？”
星河河搖搖頭：“女嬌小姐姐這麽愛禹皇，肯定不會出軌的啦，所以真相只有一個——女嬌小姐姐懷孩子懷了三年！”
女嬌：“吱吱吱！”
蘇我言看她們一眼也猜到她們要說什麽了，跟過來一本正經的讨論：“大夏神話史上唯一懷了三年才生下來的孩子是哪吒吧？所以——啓皇其實是哪吒？”
“可哪吒明明是殷氏生下來的啊，是托塔李天王的三太子啊。”梅拉達正經思考：“你的意思是塗山氏就是殷氏？李天王就是禹皇？這也太亂了吧！”
“而且還有一條，禹皇是夏朝皇帝，哪吒已經是殷商時期了，連年代都差了吧。”
白毛狐貍連連點頭吱哇亂叫：那都是些什麽鬼！都是錯的！
“但是對于神話人物來說，一千年也算不上什麽啊。”言言提出反對意見：“而且啓皇作為人皇也是很厲害的了，你看但凡有名氣的正面形象的皇帝都會封神的，但是啓皇居然完全沒有成神的傳說？”
“現代都有借古諷今這種寫作手法呢，說年代不通，還不如說是故意用了哪吒這個故事來述說啓皇的故事？”星河河摸了摸下巴點頭：“這麽說居然也能說得過去。”
“而且你們別忘了，啓皇是石頭裏出來的哦，”圓小肘打開網頁認認真真念到：“《淮南子》中有雲：禹治洪水，通轘轅山，化為熊。謂塗山氏曰：“欲饷，聞鼓聲乃來。禹跳石，誤中鼓，塗山氏往，見禹方坐熊，慚而去。至嵩高山下，化為石，方生啓。禹曰：“歸我子！”石破北方而啓生。”
“意思是說禹皇治理洪水的時候，為了打通軒轅山，就化為了熊。他對塗山氏說：我想吃飯時這裏會敲鼓，你聽到鼓聲就來送飯。後來禹挑石頭的時候誤擊中了鼓，塗山氏就前往了。看見禹正變作熊，塗山氏羞愧而去，到了山下變成了石頭。禹說‘還我兒子’，石頭北面破裂。生出了啓。”
言言河河梅梅一同鼓掌：“不愧是學神圓圓，文言文也學的很好呢！”
圓圓謙虛的笑笑，伸手推了推不存在的眼鏡：“剛剛我們已經推斷出，啓皇很有可能就是哪吒，現在問題來了，在哪吒的故事裏，唯一一個和石頭成精有關的人物是大反派石矶娘娘。那麽為什麽石矶娘娘總是要找哪吒的麻煩呢？”
“你的意思是……？”
“排除各種可能，真相只有一個！”圓圓大手一揮：“托塔李天王和殷氏夫婦偷走了哪吒，謊稱那是自己的孩子。而塗山氏已經變成了石頭精，妖精的野孩子肯定比不上官丨二代的嘛，所以她才一邊針對李天王和殷氏，一邊假意對付哪吒，其實是要磨煉他的本領。真的是一腔慈母心啊！”
“這麽說的話——哪吒最開始不就是靈珠子轉世麽？”言言若有所思：“靈珠子那就是個圓形的有靈氣的石頭珠子啊，還真能證明哪吒是個石頭生的寶寶吶。”
“所以後來為什麽打殷商的時候要先給哪吒脫胎換骨？就是怕九尾狐看出哪吒是自己親戚吧。不然仙家複活手段那麽多，幹什麽偏要搞個蓮藕來？”
“蓮藕九竅，九尾狐九尾，連數量都對上了。所以選擇蓮藕并不是偶然，而是必須用它嗎？”
“這樣就能把所有問題說通了！”四個女孩子看着塗山氏齊齊鼓掌：“哪怕犧牲自己也要讓孩子努力成長，甚至不惜背上千古罵名，不惜被自己的孩子殺死！塗山小姐姐你好偉大哦！”
身為故事主角的白毛狐貍已經恨不得撞牆死一死了。她這才知道凡世信仰傳遞來的那些千奇百怪的想法根本不值一提，絕對比不上這樣“惡意揣測”來的紮心。
“好了，那麽下一個議題。回歸網絡言論，孫悟空是石頭裏蹦出來的，而且一到東海，禹皇留下的定海神針就起了反應。所以我繼續合理推測，其實塗山氏那時候懷的是雙胞胎，第一次出來的是哪吒，後來她被打死其實也并沒有死，而是養精蓄銳等着把小兒子孵出來。”
“所以其實哪吒是鬥戰勝佛的哥哥？”
“靈珠和石猴，确實是……反正跟石頭精的關系肯定比跟人類的關系更親近吧。”
“在西游記裏面都有三頭六臂化身，除了一開始打了一架外兩人的關系也确實很好啊。”
“還都把鬧海當成人禮，就和玉帝家的外甥拿劈山當畢業考一樣。”
越說越覺得沒錯，連塗山氏都忍不住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生了對雙胞胎。
不不不趕緊打住！這太過分了！
然而讨論還在繼續，吹毛求疵的梅拉達負責發問：“只是這樣一來，還有一條是說不通的——弟弟為什麽是個猴子呢？爹明明是個熊啊！”
圓小肘沉思：“大概……為了不讓人發現他的真實身份？畢竟一旦身份洩露，說不定連擁有正規天仙編制的三太子都要受牽連。再說天生石猴肯定比石頭精與熊精的雜交品種來的高大上。”
言言看着已經變成灰色的九尾狐笑的開心：“女嬌小姐姐不要不好意思啊，你是個好偉大的母親吶。”
“其實還有一個問題。”梅拉達突然擺手：“你們就沒發現嗎？靈珠子昆侖山天池的寶石，當過女娲娘娘座下的護法童子，後來才投胎轉世的。而石猴也是女娲娘娘的補天仙石所化——你們沒發現這裏的女主角都是女娲娘娘而不是女嬌嗎？”
“盲生，你發現了華點！”星河河踮起腳拍她的肩膀：“如果這都是女娲娘娘的孩子，或者說是女娲娘娘希望生下來的孩子，那麽不就說明傳言并沒有錯，禹皇的白月光其實是女娲，而女娲也心系禹皇。只是兩個人因為世俗的關系不能在一起，只能通過曲折的方式形成這樣的親情紐帶。”
“吱吱吱吱吱吱！我咬死你們啊！”終于想起來自己并不是一直真正的狐貍，其實還是能說話的塗山氏破口大罵：“你們這群小丫頭知道個屁！我和禹皇好的時候你們還不知道在哪兒呢。空口白牙的說什麽胡話，你們就不怕天神降罪嗎？”
然而沒有人搭理她——要降罪的話凡人早就被劈死幾百遍了，諸天神佛才不像塗山氏這麽玻璃心。
一點兒沒被她威脅警告影響到的圓小肘還在繼續做合理推斷：“這樣說的話，塗山氏其實是代孕媽媽咯？不過倒是更合理了不是嗎，石矶娘娘那一段，如果真是親媽的話，手段也太決裂了吧？唯有愛恨交加才能做到那樣的程度吧！”
四個人一起用“你好慘，請你堅強”的眼神看塗山氏：“小姐姐我們原諒你了，原來你這麽不容易。禹皇去天庭與女娲娘娘的兄長當鄰居，也算近水樓臺先得月了，哪吒和齊天大聖也都是神佛界的翹首，不是有爹娘疼愛就是有師傅師弟們陪伴。只有你這麽孤苦伶仃，這麽忍辱負重，一心惦記着禹皇，守護他留下來的零碎。你真是愛的無悔又癡情，真是太感人了！”
“嗚嗚嗚嗚我哭了。”
“嘤嘤嘤嘤嘤我也哭了。”
“啊啊啊好感動，我要去開個坑寫小說，把女嬌姐姐的故事寫出來，讓所有人都能看到。”
“不……我求求你們不必了，你們讓我幹什麽就幹什麽，不要再說這些了好嗎？”
女嬌是真的哭了。明明是禹皇的原配夫人，和禹皇感情挺好，還給他生下兒子繼任皇位，除了沒跟着禹皇一起成神外基本算是幸福美滿人生贏家，怎麽到了這些人嘴裏——她就這麽倒黴呢？
甚至還一副有理有據的模樣，若是真的讓她們寫出來散布出去……
女嬌打了個寒戰，她一定會被人間界各種念頭膈應死的。
“幹什麽啊，我們沒想讓你幹什麽呢其實。”言言姐姐撐着腦袋看她：“反正白澤已經給了我們很豐厚的賠償金了，就算你這個任務失敗，我們也沒什麽損失。”
星河河眼神冷厲：“而且你其實很讨厭我們了吧？等你從人間界回到山海，得到了力量重新變得超級厲害，我們還有活路麽？”
圓小肘接口道：“所以我們最後的打算是幹脆關你三年，然後送你回山海去。這樣一來，除非你能再次獲得融入紅塵吸收信仰的機會，不然對我們就完全沒有威脅啦！”
梅拉達……發現所有臺詞都被說完了的梅拉達只能一拍手：“嗯，對，就是這樣！”
塗山氏是真的自閉了。幾個丫頭說的話看似玩笑，實則她們還真的可以做到。要再抽中一次機會出山海融入凡世可不是那麽容易的，說不定一等就是幾百年。凡人的壽命不過七八十年，等到塗山氏能夠積蓄力量找麻煩，她們早就已經不在人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