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古曼童
古曼童
劉穎的樣子是真慘——尤其是在擁有破魔之眼的圓小肘看來。
上午還被牢牢壓制在挂件裏的古曼童已經一口咬住劉穎的大動脈，渾身都染成血紅色。另有一只骨瘦如柴的小胳膊死死掐住周晨的胳膊，一步步往他心髒部位試探。
啧，養歪了啊。圓小肘眨眨眼，無辜的看向店長星河河：咱們要管不？
星河河輕輕搖頭：靜觀其變，只要不損壞店內物品就不管。
“诶，這裏有只小黑狗。”周晨也不知道為什麽——大約是被毛絨絨包圍後的幸福感——進了寵物店就覺得全身都放松下來。扶着劉穎在椅子上坐下，他好奇的與芬裏爾對視，手指蠢蠢欲動：“這是你們店裏的狗嗎？”
圓小肘應了句“是啊”，拎着小黑狗的後頸皮放到周晨那邊的桌子上，示意：你可以随便撸沒問題。
反正小奶狗沒長牙，就算下口咬也咬不破皮。
“你——”“叮！”
一個硬幣打斷了芬裏爾的口吐人言，收銀臺那頭，星河河尴尬一笑：“不好意思手滑了。”
過來将硬幣撿走，店長大人威脅的看了魔狼一眼。芬裏爾無奈的趴下，任由卑微的人類在他身上上下其手。
讓人失去記憶的藥劑店裏肯定有準備，但是如果一旦需要使用，這幾個小惡魔也肯定不會放過他。
為了心愛的鴨架，不就是被撸毛麽，他芬裏爾大人忍了！
總有一天——總有他揭開禁咒的一天——到時候……
“汪汪汪汪汪！”愚蠢的人類你的手在往哪裏放！
被抗議的周晨不好意的将手指從狗球球的位置挪開，心虛的撓了撓芬裏爾的脖子以示歉意。
小黑狗果然和他想的一樣，是個溫柔的小家夥，哪怕被不小心摸了球球也并沒有一爪子撓過來或是下口咬，只奶兇奶兇的叫了兩聲，真是太溫柔太懂事了。
重度狗癌患者恨不得将整張臉都埋進芬裏爾柔軟嬌弱的身軀中，吸狗真是件讓人身心愉悅到飄飄欲仙的事兒。
“咳咳。”蘇我言将一杯水放在周晨面前，語調溫和帶着笑意的打斷了他的飄飄欲仙：“你身邊這位小姐姐感覺不怎麽好哦，要不要去醫院？”
無論去醫院還是回你們學校都好，別在這裏耽擱了。那個香米國降頭師已經離這裏不遠，萬一打起來正面放對的話——
看看圓小肘塔羅牌裏隐藏的劍氣，星河河硬幣中流轉的八卦圖，還有梅拉達當腰帶系在腰間的皮鞭，蘇我言沉思了一秒：就算忽略她這個戰五渣，好像打起來也——能贏？
周晨被服務員小姐姐提醒，趕緊轉頭看身邊的劉穎。小女朋友臉色越發蒼白，甚至開始瑟瑟發抖。
“要不咱們還是去醫院？”周晨将她摟緊，聲音中滿是憐惜。
劉穎倔強的搖搖頭，努力擠出一個笑容：“我就是吓壞了，讓我緩緩就好。”
“叮咚，歡迎光臨。”招財貓擺件發出清脆的電子音。寵物店的門被推開，一名足有一米七五高濃妝豔抹穿着大花裙子的妖豔女子推門進來。圓小肘十分有興趣的盯着他上三路下三路瞄——香米國人妖哦，活的哦。
一直呆在象牙塔裏背魔法陣的見習魔女還是第一次見到呢。
高大的“女子”出乎意料的有些羞澀，被圓小肘看的面上微紅，雙手合十輕聲念了句“薩瓦迪卡”與她問好。
精通各國語言的無敵學神圓小肘直接用香米語和他交談：“你是來找他們的嗎？”
她目光掃過血色全無的劉穎，清純妍麗的少女打了個寒戰，看向圓小肘的神色便帶出了兇狠與敵意。
香米國大美人順着圓小肘的目光看過去，有些憐憫的點頭：“我叫雅查娜，是一名降頭師。穎曾在五年前找我要古曼童。我多次告誡她一定不能讓古曼童做超出它能力的事，更不能用鮮血供養，誰知她還是走了這一步。”
大美人誠懇道：“我是發現古曼童情況不對 ，特意從香米國過來處理的。只是她真的太能躲了，我追了好幾天才找到。”
圓小肘也沒想到一直在小說電影中以反面形象出現的降頭師居然意外的好說話——雖然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權衡實力後知道自己打不過，只能先禮後兵的結果。她點點頭：“那我先把你的意思告訴他們。”
大美人十分開心的雙手合十道了感謝。聽了好一陣子天書的梅拉達擡擡眉毛：“來，學神，給個翻譯。”
“雅查娜說他曾經給劉穎做過一個古曼童，但是被劉穎用歪了。”圓小肘言簡意赅：“小鬼養歪了會害人，所以她來回收。”
沒想到自己的秘密會被這樣毫不遮掩的戳穿，劉穎一下子握住胸前的挂墜連連搖頭，哀求的看向周晨。
周晨皺眉——娛樂圈水深的很，哪怕他出道不過兩年也知道養小鬼之類的邪門歪道不在少數。想着這幾天劉穎的反常舉動，他并沒有表現出驚慌恐懼或是憤怒，反而十分誠懇：“那位大師說的是真的麽？”
“不……”劉穎慌亂的搖頭。
“是真的啊。”圓小肘毫無芥蒂的點頭：“小鬼都快把她的精血吸幹了。”
小店員盡職盡責的科普：“古曼童吸食的精血越多，實力會越強，性子也會越反叛。你最好快點把東西交出來，不然等它再蛻變一次，恐怕人家降頭師都要壓不住了。”
“最重要的是，劉穎現在一個人承受不了古曼童的侵蝕，而你距離她這麽近，也會被連帶着遭殃哦。”蘇我言用講鬼故事的口吻輕聲道：“你沒覺得小鬼在掐着你的脖子，讓你呼吸都變得不順暢了嗎？”
周晨下意識的摸了摸脖子，果然覺得有些不對勁。
其實是掐的心髒？圓小肘歪頭看一眼蘇我言。
我逗逗他不行麽。蘇我言悄悄給了她一個wink。
少女間的眉眼官司無人發覺，周晨依舊耐心的勸劉穎：“既然大家都說古曼童不好，你就還給大師吧。想要什麽我幫你啊，我們可以一起努力。”
“努力努力！你們就知道說努力！”劉穎突然暴躁了，一把甩開周晨的手：“努力有什麽用？努力就能成功嗎？”
而且感情的事情是努力能得到的嗎？劉穎貪婪的看周晨——要不是擁有古曼童，周晨始終只會是她的學長，而不是她的戀人。
血紅色在眼白上蔓延，雅查娜暗道一聲不好，拿出法器就要強行收回失控的小鬼。
一只手虛壓在他胳膊上，周晨抿着嘴認真請求：“抱歉，請你稍等，我再和她談談。”
圓小肘自覺當翻譯官，順便安撫道：“沒關系，就算打起來也不怕的。”
雅查娜看着圓小肘不知何時夾在指間的寶劍首牌，露出一個和平的微笑，将法器重新放回包裏。
和古曼童打架不是簡單的事情，有本土的法師願意插手，他當然樂得看熱鬧。
不過魔女是屬于東方本土麽？雅查娜思考了一秒，決定放棄這個并不重要的細節問題。
和網上喧嚣的言論不同，周晨對劉穎的感情雖然來的突兀，但他本身确實是個溫和而有責任心的人。他不會用感情之事當做炒作的話題，也不會在知道感情陷入泥潭時就甩手自保。
就像小時候讀聊齋志異，總覺得女妖們很可憐——哪怕最開始确實有些旁的目的，可這也不是男人在渣完她們的感情身體財産後用一句“原來是妖怪”就可以否的幹幹淨淨的。
哪怕劉穎養小鬼，也不能否認她是個好演員的事實，亦不能否認她确實是愛他。無論這份感情他接受與否，都不是随便一個理由就能踐踏在地的。
周晨有他自己的原則和底線，第一條便是“不放棄”。就算被娛樂圈和黑粉說虛僞聖母拗人設，他心知肚明也只是一笑而過。
嘛——有底線總比沒底線好。他一邊安撫劉穎一邊還能胡思亂想。
“我不強求你放棄養小鬼，真的。娛樂圈裏什麽沒有，就我知道的天王天後都有養小鬼的。但是無論什麽手段，都是為了自己好才用的，不是為了讓自己慘。穎穎你現在這個樣子讓我很擔心，你要不要考慮一下先照顧好自己？”
“我……”劉穎的眼中有一瞬間清明，複又化作更深的血紅。她近乎聲嘶力竭的喊出最後一句話：“我養小鬼又不是為了自己！你以為你這一年的機會是天上掉下來的嗎？！”
所有人都愣住了，所以劉穎用自己的鮮血供養古曼童，求的卻是周晨順風順水嗎？
也是在這一瞬，劉穎突然暴起掐住周晨的脖子，變為猩紅色的牙齒就要咬上他的大動脈。圓小肘手中劍光暴漲，只是還不待她砍下去，一道黑色的影子突然蹿出來，“咔嚓”一聲脆響結束了戰局。
芬裏爾用力一甩頭，将黑紅色的古曼童從劉穎身上拉出來，嚼吧嚼吧吞下去，又忍不住吐出來：“這東西真難吃。”
所有人看着地上一灘巴掌大的黑色膠體沉默了。圓小肘第一個反應過來，跳起來把袋子裏的周鴨皇在小黑狗身前一一擺開，恭恭敬敬的拱手：“給大佬遞鴨，大佬請慢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