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芬裏爾（捉蟲）
芬裏爾（捉蟲）
簽了賣身契，就算圓小肘再怎樣心頭打鼓，也不得不在寵物店裏住下來。
畢竟那可不是普通的勞務合同，是具有魔力效應的契約，一旦違反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別說她一個見習魔女，就算是第一魔法學院的一衆老妖怪親自到場也沒法解除契約。作為一個識時務的俊傑，圓小肘果斷選擇了當一個聽話乖巧會賣萌的小新人。
還自帶小黑貓可以撸哦親！
在店裏待了幾天，背下來一整本《世界各地寵物店工作手冊》，她也明白過來這個寵物店并不像她一開始想象的那樣危險重重。除了隔三差五出現的神奇物種，其實寵物店裏大部分是正常的小貓小狗小啾啾小蹦蹦。店長店員的工作也和普通寵物店一樣——比如今天就是寵物店的跟蹤回訪日，店長星河河帶着蘇我言去城南查訪上個月被領走的一只荷蘭折耳兔，留下梅拉達與新人圓小肘在店裏看家。
寵物店所處片區是個大學城，位置偏僻不說，會選擇養寵物的市民階層也相對稀疏，是以寵物店的生意其實十分冷清。圓小肘百無聊賴的閉着眼背魔法陣，忽而聽到一陣清脆的鈴聲，茫然擡頭看着空無一人的店門口發呆一秒，才反應過來聲音并不是從那裏傳來。
地板上意識流得堪比畢加索後期名着的塗鴉泛起銀色光芒，唯有在這時候才能彰顯它其實是個魔法陣的事實。一頭黑色的小奶狗從裏頭竄出來，對着圓小肘就是一發飛撲。
可惜小奶狗牙都沒長齊，咬在圓小肘的胳膊上和撓癢癢也沒什麽區別。
不待圓小肘有所動作，名為妙妙的小黑貓從凳子上一躍而下，對着這只和自己撞衫還膽敢襲擊主人的汪星人來了個野蠻沖撞，将小黑狗掀翻在地後飛速踩了十七八腳。
哼，叫你咬人！叫你cos本喵的毛色！哼，看本喵踩不死你！
最後一個泰山壓頂将小黑狗壓出一聲破碎而凄厲的“汪嗚”聲，驚醒了埋頭看水晶球的梅拉達。吉普賽女郎溫柔的抱起妙妙輕聲安慰：“吓壞了吧？妙妙乖，咱們不和壞狗狗玩哦。”
妙妙&芬裏爾&圓小肘：……
好吧，無論是吉普賽女郎還是魔女，黑貓都是她們的摯愛。與之成反比的是汪星人總是會受到一萬點的偏見打擊。
妙妙吃着梅拉達貢獻的小魚幹深藏功與名。
圓小肘當然知道會從魔法陣裏出來都是來自魔法界或神話界的游客客戶。只是誰能想到這一次魔法界連個預約都不給，直接就把旅客給塞了過來。
無奈的拎起生無可戀的小黑狗晃了晃，圓小肘小聲叫他：“芬裏爾？”
芬裏爾，北歐神話中的巨狼，火神洛基之子，被成為“搖動大地的魔物”，曾經一口咬掉戰神提爾的手，在諸神黃昏時更是一口咬死了神王奧丁的存在。
當然，奧丁神王其實活的好好的，芬裏爾也并沒有被維達滅掉。只是因為信仰減少，他漸漸縮小了體型宅在沼澤小島上養膘，不怎麽願意出來蹦跶罷了。
可惜最近親爹和巨人老媽不知怎麽吵了一架，掃到臺風尾的芬裏爾就這樣被搶到凡界旅游名額的洛基一腳踢到了現世中來“受苦”。魔法陣中附帶的禁咒封印了他的法力，才讓他被一只小黑貓踩的全無還手之力。
狗狗眼無辜的看一眼圓小肘，又蒼涼的垂下頭——對于一個死宅來說，他并沒有融入人界的想法，只求好吃好睡度過這段休閑時光然後回家繼續宅就行。
“我一直以為芬裏爾應該是銀色的。”圓小肘随意把他翻了個身，甚至看到了他的圓球球：“但是為什麽會是全黑？”
“連肚皮上都是黑的耶。”梅拉達躍躍欲試的想要上下其手，想了想還是縮回去：“咱們現在該怎麽辦？打電話叫星河河嗎？”
“店長應該快回來了吧。”圓小肘心不在焉的撸了把狗子，看小黑狗溫順的樣子忍不住拿出之前沒吃完的周鴨皇鹵鴨架逗弄他。
濕乎乎的鼻尖湊上去，聞了聞鴨架奇怪的味道。芬裏爾試探着伸出粉嫩的小舌頭猶猶豫豫的舔了舔，立刻被奇特的麻辣鮮香驚的一個激靈。
圓小肘并沒有發現他的異常，只繼續和梅拉達閑聊：“說起來他都沒有威壓的嗎？小說裏不是都有神獸出沒普通小動物被吓的瑟瑟發抖跪地求饒的橋段？”
“小說裏都是騙人的。”對狗子興趣缺缺的梅拉達抱着妙妙繼續坐回去看八卦，要趁着河河回來前多看兩眼，不然周扒皮店主又要叫嚣扣工資了。
每次和梅拉達聊天都會把天聊死的圓小肘無奈的看了看被吉普賽女郎霸占的自家小黑貓，心中默念平等友善和諧，轉頭就看到一只仿佛醉酒狀的小黑狗抱着鴨架滿臉陶醉——別問她是怎麽在一張長滿黑毛的黑臉上看出陶醉表情的。
“你喜歡鴨架？”圓小肘屈指彈了彈他的腦門小聲問。
芬裏爾喉嚨裏發出“嗚嗚”聲表示自己對鴨架十分百分千萬分的喜愛，這是他在北歐神國都從未嘗試過的美味。
至于為什麽不說話？不是語言不通也不是芬裏爾被封印了說話的能力，實在是吃東西比說話重要太多倍，有那個空閑還不如多塞一口肉。
“這樣的話……你要不要試試接工作？”圓小肘努力回憶《世界各地寵物店工作手冊》上的員工義務部分，對這位新來的游客進行自己第一次并不純熟的忽悠：“按照店裏的規則，我們只能為你提供一個月的狗糧作為零食，畢竟你們的修為也不需要吃飯。如果想吃鴨架的話，你可能要想辦法自己賺錢喲。”
“嗯？”芬裏爾咬肉的動作一頓，側頭看她時豆豆眼裏冒出些兇光來。
現在哪裏旅游不是食宿全包的？！小小的中轉站一個小小的人類少女——魔女也算人類——居然要我自己賺錢？
完全忘了自己被一只黑貓打到全無還手之力的芬裏爾重重咬在鴨架上，表示自己不願意！不開心！有了小情緒！
“不願意啊。”不知什麽時候收了水晶球湊過來圍觀的梅拉達對着小黑狗輕蔑一笑，毫不猶豫的将他嘴裏的鴨架抽出來：“不願意就吃狗糧去，吃完一個月再餓三年就放你回家。”
诶诶诶？不是說好了要用溫柔的态度給客人天堂般的享受體驗嗎？圓小肘一臉懵逼的看傲嬌的小姐姐粗暴的把小黑狗塞進籠子，覺得自己果然太年輕。
到底是有了“同撸一只貓”的情誼，梅拉達好整以暇的撕開一包周鴨皇牌香辣鴨脖，全然不管嗷嗚直叫的芬裏爾，一邊啃一邊和圓小肘解釋：“雖然魔法界打的是旅游gg，其實送下來的都是有厭世情結的神話物種。你也知道人類給異世界的信仰日漸稀薄，許多名聲不大的物種已經消失或者瀕臨滅絕了。”
圓小肘點點頭，摸過一塊鴨脖一塊兒啃：“所以呢？”
“想讓他們重新凝聚起神力，在凡世加大相關宣傳是辦法之一，所以你知道的，這幾年玄幻大電影一部接一部的往外出，未嘗沒有這方面的考慮。但是對于厭世的物種來說，光是被人類cue根本不夠，還要他們願意接受人類的感情。”
就像遠古時代的神總會在人間選擇代言人或使者，布施神跡與人交流一樣，人和神的關系永遠是相互的。被人類抛棄的神會漸漸消散，而隔絕信徒的神同樣無法收到來自人界的信仰。
兩年前下凡的海倫雖然美豔之名從未被人類忘記，可她并不願擔負紅顏禍水之名，在飛升神國後不久就選擇了自閉。
直到莫名其妙的抽了旅游簽，被踢到凡世又遇上了位專注做鴨一百年的老字號鴨店傳人，把身為高貴天鵝的她誤打誤撞認成了百年難得一遇的鴨皇，才有了現在每天勤懇送外賣的周鴨皇。
只需要看一眼，梅拉達就知道芬裏爾的情況與當年的海倫十分相似。失去信仰讓他變得虛弱，哪怕依舊擁有強健的爪牙和巨大的身軀，也最終逃不過自閉厭世導致的消散。
也難怪魔法界會急不可耐的将人踢下來，甚至連個預約都沒給。好在新來的小店員并不讨厭狗，否則厭狗癌晚期的她也只能與芬裏爾各據一方兩看生厭了。
“所以咱們不僅是一個旅游皮包公司，還擔負着拯救神話物種的重任嗎？”圓小肘正襟危坐，突然覺得自己的工作高大上起來：“那接下來我要怎麽做？”
“你做的已經很好了。”正好推門進來的蘇我言溫柔的揉了揉圓小肘的頭毛，了然的看一眼[暴躁][我超兇]的芬裏爾，拿過桌上的鴨架在他面前晃一晃：“小姐姐們說的話你聽懂了哦？來了就要勞動改造好好幹活，争取早日做一只五講四美惹人愛的好大妖哦。”
“你們給我等着！”奶兇奶兇的小黑狗口吐人言：“敢這樣對待我，等我解開禁咒就把你們全部吞——”
鴨架塞進嘴裏，芬裏爾瞬間被消音。
“怎麽樣？好吃麽？”蘇我言抱着胳膊問。
“真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