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Chapter 午茶談話
Chapter 06 午茶談話
在霧島绫進加村學園快滿一年時正好迎來了櫻花盛開的三月，而這也代表四月開學時她也要開始上小學了。
對于霧島绫即将成為一名小學生的事情加村堇和另外兩名老師都很擔憂，即便他們認為霧島绫是個乖巧的孩子，但是他們不得不承認她的個性讓她不容易融入同齡人中，若是被學校的同學孤立倒還好，畢竟她本人看起來也很享受一個人的時光，但若是她被同學欺負的話，他們很怕這會讓先前經歷過家暴的她開始恐懼與他人相處。
雖然加村學園有兩個跟霧島绫同年齡的孩子，一個男孩和一個女孩，加村堇他們也想過讓那兩個孩子在學校時看照一下霧島绫，只不過那兩個孩子在這一年內跟霧島绫的相處很普通，而且那兩個孩子的個性活潑好動又有點大大咧咧，所以他們很擔心那兩個孩子是否能夠及時在霧島绫需要的時候給予幫助。
就在加村堇他們擔心到一有空閑時間便拉着霧島绫到角落，囑咐她到時候要好好跟同學們相處、要偶爾跟同學們一起玩、若課堂上老師們分組活動的話要主動去找組員時，躲在一邊偷聽了好幾次的直澄便主動向加村堇保證自己在學校絕對會照顧好霧島绫的。
他的保證讓加村堇他們這些老師感到很欣慰，也讓唯一一個男老師青木健太冒出一個想法。
所有加村學園的孩子都是到附近的一所小學上學，那所小學位于東京的偏僻郊區，學生也不算太多，管理上不算太嚴格，校長也很和藹可親，所以若是能請他們所熟識的區役所的工作人員幫忙說服校長，或許校長會願意同意讓霧島绫直接從二年級開始就讀并且能和直澄同班。
在知道霧島绫的過往以及加村堇他們的擔憂後，校長同意了他們的要求，只不過前提是霧島绫能夠通過一年級的老師所出的試卷測驗。
一年級的測驗內容對本就聰明且喜愛看書的霧島绫來說十分簡單，所以在四月時她便順利成為那間小學的二年級插班生。
因為不想讓加村堇他們擔心，也不想影響直澄在學校裏的交際情況，所以霧島绫在小學裏也盡可能讓自己融入，在有同學邀約時，就算她不會加入他們在操場上的追趕跑跳，但她還是會坐在一旁看着他們，讓她自己的不合群顯得不那麽突兀。
在成為小學生的第三個月時，每隔兩個月就會到加村學園探望她的小林朋子剛和團隊完成一個案子立了功、想要趁機請她到市區吃點甜點順便替自己慶祝，而為了避免其他孩子心理不平衡，加村堇便将她們的會面時間安排在拍攝雜志照片的工作後，只不過這樣一來感覺會對唯一知情的孩子直澄就會很不好意思，所以朋子便邀請他一起。
擔心懂事的霧島绫和直澄會不顧自己的喜好而直接選擇最便宜的點心，一到了咖啡廳朋子便詢問了店員、點了最受孩子歡迎的冰淇淋聖代和飲料。
大部分的時間都是朋子在詢問霧島绫的近況，霧島绫一邊吃一邊回答，而直澄則是一邊吃一邊替她的簡短答案做一些補充說明。
就在他們都吃得差不多的時候，本來臉上一直帶着微笑的朋子忽然收斂了表情，她坐直了身，用着有些緊張的語氣說道：「小绫，有一件事我想問問妳的意見……」
不知道只是個孩子的自己到底能為她的提供什麽意見的霧島绫疑惑地皺起眉頭，「好的。」
「我和我的男朋友預計在今年年底結婚，到時候我就符合了□□的資格了。」朋子在說話的同時暗暗觀察着她的表情，「我的男朋友是個小兒科的醫生，我和他說過妳的事，他跟我一樣很希望妳能在年底的時候一同組成一個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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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實話，在幾年的刑警生活裏她遇過許多孩子，其中有一些的遭遇比霧島绫還要糟糕，但不知道為什麽，霧島绫卻一直讓她記挂在心裏，也讓她忍不住每隔個兩個月便特別排了個假到加村學園探望。而在一次看到霧島绫窩在角落看書、其他孩子卻一起在另一邊嘻笑玩鬧時，她便萌生出了想要讓霧島绫不再那麽孤獨的想法，即便她很清楚比起和其他人玩鬧霧島绫更喜歡獨處。
那個想法在她的心裏越來越強烈，所以她才會在和自己交往了五年的男朋友向自己求婚時提出了想要收養霧島绫的想法。所幸她的男朋友很喜歡孩子，也對她口中的霧島绫的遭遇感到心疼，所以得到她的男朋友的同意後，她便特別過來約霧島绫來談談關于收養的事。
聽到她這麽說，本來還在回味冰淇淋味道的直澄瞬間收起臉上的笑容，并且一邊緊緊抓住身旁霧島绫的外套衣襬，一邊用着控訴的眼神看着她。
對着他那緊張戒備的表情，朋子忽然有種自己是個壞人的錯覺，但她還是将剩下的話給說完：「如果小绫妳願意的話，在年底前的每一個月我都會帶我的男朋友到加村學園見見妳、讓你們認識認識。」
在她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直澄已經将拉着霧島绫衣服的手改為緊緊與她的手相握，力道大得讓霧島绫覺得有些疼，她用着另一只手輕拍他的手、試圖讓他放松一點，然後才開口回答道：「我不适合的，我不是個好孩子……」
「小绫是個好孩子！」
她話還沒說完，直澄和朋子便異口同聲激動地反駁道，并且在說完之後對視一眼，只不過前者很快便尴尬地低下頭避開後者的視線。
「這一年多以來我在都立圖書館看了很多報紙和雜志，其中也有一些是親子雜志。在那些親子雜志上刊登了許多父母所寫了文章、敘述他們經歷了什麽讓他們感受到了成為父母的喜悅。」頓了頓後，霧島绫這才繼續說道，「和我一起，朋子小姐不會體會到被孩子撒嬌是怎麽樣的感覺、不會體會到幫忙孩子一起完成作業的感覺、不會體會到在逛街時被孩子吵着要買衣服或玩具是什麽感覺、不會體會到煩惱孩子跟同學起沖突該怎麽幫忙的感覺……」
朋子對她提出的理由感到十分不解，「這只能證明小绫妳是個乖巧懂事的孩子，不能代表什麽的。」
「在加村學園待了那麽久，我這孤僻的性格還是沒有改變，這樣的個性若是在一個孤兒的身上別人會覺得合理，但若是在一個父母雙全的孩子身上，那只會為妳和妳的男朋友招惹不必要的非議，尤其是朋子小姐，電視劇和推理小說都有說，社會大衆對女刑警的要求特別嚴苛，朋子小姐不需要因為我去遭受這些。還有，雖然很不應該，但是現在的我對其他人無法放下心防，這對願意接納收養我的朋子小姐并不公平。」
不知道她竟然在短短的時間裏竟然考慮到了這些，朋子忍不住為她的懂事感到心疼與動容。除此之外，朋子也深刻理解到了她是真的不想自己收養她，而若是自己不顧她的擔憂執意收養她，那只會讓早熟的她感到沉重的壓力。
長長嘆了口氣之後，朋子便不再提關于收養的事，反而是拿着自己的皮包去結賬，然後開車載他們兩個孩子回加村學園。
為了避免其他孩子發現，朋子并沒有将車子開進加村學園內而是将車子停在大門口，然後讓坐在後座的兩個孩子自行下車進去。
在關上後座的門後，霧島绫便讓直澄先進去，自己則是走到了駕駛座的位置，擡起手來敲了敲玻璃。
坐在車內的朋子馬上降下了玻璃，将頭伸出窗外詢問道：「怎麽了，小绫？」
「雖然可能看不出來，但是每次朋子小姐妳來探望我的時候我是很高興的，所以我不想因為我的緣故而給朋子小姐這樣好的人添麻煩。」說到這裏，霧島绫踮起腳尖、擡起手來輕輕拍了拍她頭，「妳值得更好的孩子，朋子小姐，一個能夠讓妳體會到當母親樂趣的孩子。」
不知道為什麽，聽到這番話的朋子突然覺得眼眶發熱，深吸了口氣後，她也擡起手來拍了拍霧島绫的頭，「我會繼續來看妳的，所以照顧好自己，小绫。」
霧島绫沒有說話，她只是往後退了幾步，然後朝朋子揮了揮手作為道別。
目送着她的車子離開後，霧島绫這才轉身走進大門內，而走沒幾步她便察覺到她本來以為已經進到屋內的直澄正躲在大門旁的柱子後面。
看見他在被自己發現後便一臉無措的模樣，霧島绫看着他嘆了一口氣，「怎麽了？」
「我錯了，小绫，我不應該因為擔心妳會離開而拉住妳的，」在說話的同時直澄的手指用力絞着自己的上衣衣擺，「妳應該同意成為朋子小姐的小孩子的，她會是個好媽媽的……」
「我跟朋子小姐說的話妳也聽到了，我不适合當她女兒的，她值得更好的孩子，像是你這樣活潑體貼的孩子，而且…因為我的媽媽的關系，我覺得我對需要被我稱作“媽媽”的人會很排斥……」
發現她在說到“媽媽”時左手不自覺地擡起握住自己的右臂，直澄連忙上前握住她的手，而正當他打算說什麽來安慰她時，她卻抽回自己的手，然後從口袋裏拿出手帕替他擦了擦沾了奶油嘴角，「好了，我們該進去了。」
收起了手帕之後，霧島绫便直接往屋裏走，而直澄則是小跑步追上她，并且抓住她的手，「我很高興，很高興小绫妳留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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