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番外一
番外一
番外一
秋天快結束的時候，一切塵埃落定。
梁雁收到了江清晏的來信，按信上的時間來算，回京也就是這幾日的事了。
是不是該準備些什麽？梁雁的心裏忽然揚起了一道浪花，打了個旋兒，久久沒能平靜下去。
但是也沒什麽要準備的，再說了，她要是表現得那麽在意，江清晏還不又要得寸進尺？可是，她好像又的确挺在意的……
梁雁心裏亂亂的，紛雜的思緒剪不斷理還亂，一方面對江清晏得勝歸來很是期待，一方面又糾結起了如何面對他。
思考了半天，最後反倒是把自己糾結出了一腦門子的汗，梁雁決定還是暫且把這件事先放一放，反正還有幾天呢，也不急。
于是，梁雁簡單收拾了一下，把前幾日尋來的補品玩物帶上，入宮去陪太後說說話了。
然而，事情總是不按計劃正常發展，當天下午，江清晏便回來了——他信上說得也沒錯，大軍的确是還要過幾日才能到，可并不妨礙他先回來述職。
江清晏似乎是想要給梁雁一個驚喜，因此，也并沒有透露他提前回來的消息，更巧的是，他到達宮門的時候，梁雁正好從裏面出來，準備回府。
于是，就這麽猝不及防地，兩人在宮門前相遇了。
江清晏還穿着一身軟甲，趕路趕得太匆忙，有些許的不修邊幅，但目光澈亮，依舊是擋不住的少年風采。
梁雁乍一見到他，一時間竟然沒有反應過來，還是身邊的夏竹驚呼了一聲，才喚回了神。
“你、你你怎麽回來了？”梁雁說着，剛平靜下來的內心又亂成一團，後知後覺地想起來，自己入宮時似乎嫌麻煩，連妝都沒有補。
不過江清晏似乎并沒有察覺出梁雁“異常”的态度，只當她是驚訝：“剛回來，正打算進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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頓了頓，想起之前梁熠寧好不容易才哄好因為被隐瞞而生氣的皇後的事，求生欲極強地補上了一句：“本來是想跟你個驚喜，沒想到在這遇見了，看來，連上天都不忍心我們分離啊。”
然而，這句話的效果似乎超出了想象，梁雁微微移開視線，藏在袖中的手指不自在地絞了絞衣角，臉上更是泛起了可疑的紅暈。
江清晏心裏一動，向來自我感覺良好的他隐約有了點猜想，然而宮門口人多眼雜，也不好多說什麽，說多了又怕她惱羞成怒，正想說等他回去再說，梁雁反而率先開了口：“你不是進去有事嗎？我在這等你。”
梁雁的視線不自在地飄着，語氣卻是沒有一絲破綻，仿佛是在說一件再尋常不過的事罷了。
然而，江清晏還是敏銳地發現了問題所在，不由地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測——小別勝新婚，她動心了。畢竟若是放在從前，“我在這等你”這樣的話，她是絕對說不出口的，尤其還是用這樣一副“嬌羞”的樣子說出來。
不過，就算是這樣的“意外之喜”，江清晏還是保持住了冷靜，現在是秋末，在外面站着風大，馬車裏坐着也不如府裏舒服，他進去一趟的時間說長不長，但說短也絕對不短，思來想去還是舍不得她在這裏等：“這裏風大，你先回府吧。”
梁雁心想也是，在這裏幹等，還要擔心頭發會不會被吹亂了，與其如此，倒還不如回府收拾收拾，換身衣服，補補妝。
于是，兩人各懷心事地于宮門處告別，江清晏心裏也急着交代完事宜回家，健步如飛，若是不知情的看見了，還以為軍中又出了什麽事呢。
禦書房裏，梁熠寧不緊不慢地翻開了遞上來的奏折：“唔，北方退敗，惠王勾結北方，罪名證實，已經伏誅……”
還沒說完，下面傳來了“簌簌”幾聲響動，梁熠寧擡起了頭，眼神有些疑惑：“怎麽？”
“軟甲穿着不舒服。”江清晏動了動，沒有直說，可話裏催促的意思卻挺明顯。
梁雁還在府裏等他呢，他可不想在這裏浪費時間。
梁熠寧神色恍然，在江清晏以為他明白了自己的意思，要讓自己回去的時候，卻猝不及防地話鋒一轉：“那你去換身衣服再來？”
江清晏：“……”故意的，這人絕對是故意的。肯定是在“報複”自己以前耍他玩的事。
還沒等江清晏考慮好到底是忍他一次，還是直接“犯上”，梁熠寧自己先憋不出，笑了出聲:“哈哈哈，開個玩笑，着急的話就快點回去吧，別讓她等急了。”
江清晏不跟他客套，梁熠寧話音剛落，便轉身走了，只是心裏悄悄地記下了這一點，等着以後找機會“報複”回去，畢竟比起梁熠寧，他才是正經的記仇怪啊。
回府之後，江清晏先是洗漱了一番，換了身月白色的長袍，長發簡單地擦了擦，還沒有幹透。
推開房門，只見梁雁坐在桌邊，捧着杯茶出神，看上去像是在思考什麽。她也換了身衣裳，粉嫩的色彩襯得她手腕更加白皙。
“怎麽，在等我？”直到這時，江清晏繃緊了幾個月的心神才終于放松了下來，笑道。
本以為會得到一個“你又自作多情”的嫌棄眼神，然而梁雁卻只是愣了愣，而後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
不要慌，問題不大。江清晏難得受到這麽好的“待遇”，一時間難以置信，心裏有點不踏實，勉強穩住心态，“安慰”自己，這說不定只是一時的應激反應，等她緩過來，說不定就和從前一樣了。
聽起來似乎有點卑微，然而，也許是已經徐徐圖之了太久了，即便是小別勝新婚，江清晏也不敢相信這麽突然地，梁雁的态度便天翻地覆了。
直到晚間，用完了晚膳，散步消食之後，梁雁去沐浴了，江清晏走進寝室，才真正覺得，在他離開的這幾個月裏，有什麽悄悄地變了。
因為實在是太明顯了，走進來的第一眼便能看見——他添來的那張床不見了。
他們從大婚之後開始，便一直分床而睡，雖說在自己的“努力”之下，兩張床之間的距離已經微乎其微，但總歸還是兩張床，而如今，那張床被搬走了，豈不是說，她默許了……
然而，驚喜是一瞬，夢碎又是一瞬。
霜煙給江清晏添上茶，見他望着床榻愣神，輕飄飄地給他潑了一盆冷水：“長公主說，那床太礙事了，走動不方便，格局也不美觀，就讓先撤了。”
江清晏：“……”好吧，似乎又自作多情了。
不過，事情總是跌宕起伏的，當梁雁回來，聽到她說，以後不用再把那張床搬來的時候，江清晏低沉下去的心又飄了起來。
等隔了一段日子，見過了一衆親朋好友，徹底迎來“休假”之後，已經入了冬。
這回，不是城郊的那個農莊了，江清晏帶着梁雁，去了另一處莊子，莊子位于山腰，裏面有幾處溫泉，那便是他們此去的目标了。
剛進門不遠處，便是一片小溫泉，上方的溫泉水從山石上流下來，略微降了點溫，彙入另一片小池子中。
梁雁伸手試了試，溫熱的，不到燙手的程度，水質清澈，對冬日而言，實在是舒适。
來之前和路上，江清晏描繪了許多，什麽泡在溫泉裏，飄着一塊淺木盆，裏面放上一壺酒，擡頭便是明月星空，實在是人生一大快事。
正巧，老天也給了他點面子，今夜無雲，的确是月明星稀的好景。
“等過了年，你幫我讨個長假，我們一起去游山玩水，去江南，嗯？”他眼裏倒映着山水星辰，看向他此生摯愛。
原來都還記得呢。
“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