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城郊
城郊
剛入夏不久，天氣還沒來得及炎熱起來，而是恰好維持在了一個清爽舒适的平衡上，連鳥兒都快活地栖息在樹上，哼唱着清脆的小調。
梁雁穿了一身天青色長裙，肩上披着輕薄的雲肩，側着頭，透過馬車裏窗簾微微揚起的縫隙，望向窗外。
雖然早上出現了一點意料之外的小插曲，去城郊莊子上玩的話也只是試圖轉移話題的随口一說，然而正好得了空閑的江清晏還是吩咐了下去，簡單地準備了之後便帶着梁雁出門了。
梁雁半是驚訝半是期待，仔細說起來，她很少有這樣出門游玩的經歷，對外面世界的了解也大多都是聽人聊起，或是書上的見聞。
梁雁收回思緒，也收回望向窗外的目光，車廂內空間寬闊，只有梁雁和江清晏兩個人，兩人之間的距離不遠不近，中間隔着一張矮桌。
也許是相處了這麽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的日子，再次感受到江清晏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梁雁早已不像最初的那樣局促了，而是略帶無奈地舒了舒眉頭。
車廂裏缭繞着若有若無的茶香，角落裏的冰鑒敞開着，隔着一層薄薄的木板，外面是炎炎夏日，裏面卻是涼爽惬意。
人煙漸漸稀少，馬車行駛在郊外的土地上，約莫半個時辰之後，馬車前進的速度緩緩降了下來，而後拐了個小彎，停了下來。
莊頭收到了長公主和将軍要前來的消息，早早地候在了外面，面上倒還好，心裏卻是抑制不住地惶恐忐忑。
這莊子是老侯爺在時就交給他管着了，這麽些年來都沒有出過什麽差錯，侯爺也許久沒有親自過問過，更別說親自到這兒來了，這回卻毫無征兆地和長公主一起來了……
莊頭左思右想，都想不出他們的來意，只得提心吊膽，小心翼翼地擡眼觑着長公主和将軍的臉色。
然而，這麽擡眼一看，莊頭松了口氣，心裏吊着的大石頭也慢慢落了回去——
江清晏先行下了馬車，一個眼神都沒有落在旁的上面，眼裏帶着笑意，轉過身來，自然而然地向梁雁伸出了手。
這般的氛圍，莊頭哪裏還看不明白，長公主和将軍兩人分明是來這裏度假消遣的。
這麽想着，莊頭擦了一把頭上的汗，果然，那些說将軍和長公主兩人不和的傳言都是假的，不可信，不可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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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雁搭着江清晏伸過來的手，下了馬車，踩在了落着塵土的地上，夏竹幾人也從緊随其後的馬車上下來，懷裏還抱着沒怎麽出來玩過的雪球。
雪球被放在了地上，睜着好奇的大眼睛，鼻子微微翕動，試探着走了兩步，而後向梁雁的方向跑來，拱了拱梁雁的裙角。
莊頭迎着幾人向裏面的庭院走去，那是老侯爺和夫人在時修建的，沒有什麽奢華的器具擺設，簡樸卻處處透着風雅。
庭院內，細長的竹管從假山半腰引着活水，繞着正屋半周，而後彙入後面的潭中，四周綠植環繞，在夏日更顯得清涼。
梁雁踏入庭院，微微驚詫地睜大了眼：“這倒是比避暑山莊裏的還要精巧。”
江清晏聞言笑了笑，沒有接話，眼裏流過片刻的懷念，然而回憶只是一瞬，很快便又恢複清明，心神回到了當下。
相比不知道多久遠之前的往事，還是沉浸于當下更有意義一些。
兩人踏上木質的臺階，走進正屋，雪球也邁着小短腿一蹦一蹦地跳上了臺階，一點都不見外地到處聞聞嗅嗅。
江清晏想起了什麽，回頭小聲吩咐了幾句，莊頭堆着笑點了點頭，利索地退下了。
梁雁打量着屋內的擺設，大多是竹制，順着流水往裏走，屏風後還擺着兩張藤椅，面對着水潭，放在屋檐邊緣，上方沒有屋頂，視角廣闊，躺在上面可以看得到天空。
江清晏緩緩地跟在她身後，看到那兩張藤椅，不由地輕笑了一聲：“這是當年父親設計的，想要在母親生辰時給她一個驚喜。”
“本來設想着一起躺在上面看星星，結果天公不作美，兩人剛躺上去沒多久，就忽然下起了暴雨，雨水順着屋檐淋了兩人一身。”時隔多年，江清晏想起那一幕，還是忍不住笑出了聲。
梁雁順着他的話想象，仿佛真的能“看見”那一幕，不由地被逗笑了，追問：“然後呢？”
“然後啊……”江清晏迷之停頓了幾秒，梁雁沒有意識到有什麽不對，好奇地回頭看了他一眼，正好對上那雙戲谑的眼睛，大感不妙，果然，下一句姍姍來遲，“……然後我就被趕去了外面的小屋子，把時間和空間留給了他們。”
梁雁好歹也是這麽大的人了，閑書“禁書”都略有耳聞，哪裏聽不懂他的意思，紅着臉轉回了頭，背對着他，心裏懊惱自己又一時疏忽，好好的非要多問這一句做什麽？
正當梁雁獨自陷入臉紅尴尬的時候，屋門處傳來幾聲輕扣聲，而後得令進來的莊頭捧着一個竹籃，竹籃裏鋪着一層軟布，不知道裹着些什麽。
“侯爺，您吩咐的東西給您找來了。”莊頭臉上一直堆着笑，說完也不打擾，輕輕地将竹籃放在了旁邊的桌上，而後告退了。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再加上他眼睛尖，長公主和侯爺之間半遮半掩不願坦誠的氣氛一眼就看得出來，他可不敢打擾了兩人之間的感情交流。
這麽小小的一個打斷，讓梁雁不由地松了一口氣，自然而然地揭過剛剛的話題，目光落在了竹籃上：“這是什麽？”
“過來看看？”江清晏不直說，反而賣了個關子。
梁雁眉梢微挑，依言走近了幾步，在看清了竹籃裏到底裝着什麽之後，不由地睜大了眼睛——只見軟布之上擠着一窩毛絨絨的小灰兔，毛色深淺不一，三瓣嘴還一動一動地嚼着幹草。
她之前只是随口說着玩玩，沒想到江清晏還真記在了心裏，一到這兒就吩咐人給她找來了小動物。
小灰兔毛絨絨的，膽大的還擡起了兩只前爪，伸長了身子探出腦袋來張望，見到梁雁試探着伸過來的手，不但不躲，還湊近了聞一聞。
梁雁輕輕地将手順着它的脊背滑下去，絨毛比想象中的還要順滑，小灰兔也乖乖巧巧地把自己團成了一團，任她順毛。
反倒是一直在屋裏“巡邏”的雪球見狀有點不滿了，噠噠噠地跑了過來，兩只小爪子扒了扒梁雁的裙角，而後如願以償地被梁雁抱在了懷裏，還舒服地眯了眯眼睛，“得意”地看了看一旁被忽視的江清晏。
江清晏：“……”
江清晏看了看一窩乖巧等撫摸的小兔子，又看了看在梁雁懷裏得意忘形的雪球，覺得自己似乎給自己挖了個坑。
自己到底是哪根筋搭錯了，好好的為什麽要給她弄這麽些小動物來？弄到最後竟然“最不受寵的”是自己？
江清晏越想越覺得不對，看向那窩小兔子的眼神也逐漸深沉。
正在享受溫柔順毛的小灰兔沒由來地背後一涼，讨好地蹭了蹭梁雁的手指，陰差陽錯地抓住了自己的救命稻草，避免了被做成麻辣兔頭的命運。
啊對不起（._.)...咕了這麽久，也不解釋什麽了，直接謝罪吧qwq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