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點心
點心
第三十七章
小廚房邊圍了一圈的人,春茗和夏竹小心地站在最前面,警惕着一旦出現什麽不妙的狀況就把梁雁拉到安全的地方去。
連平時不怎麽在衆人面前露面的霜煙都鎖着眉頭,看上去不放心得很。
而梁雁卻是一副興致不錯的樣子,手上一邊動作着,一邊還小聲地嘀咕着:“先放這個,再放一點糖,一點是不是不夠甜?要不多放一點吧……”
春茗和夏竹相視一眼,都在對方的眼裏看出了絕望。
夏竹小聲地嘆了口氣:“你說,驸馬是不是還不知道長公主做出來的東西都……一言難盡?”
“應該是的,否則早就溜了,才不會這麽期待。”春茗在心裏為江清晏點了根蠟。
就是可惜了皇後獨創的點心,平白要背上這樣聞者傷心見者落淚的“污名”。
說話間,梁雁已經飛快地進行到了最後一步,把一團形狀奇特的東西放進了蒸籠裏,拍了拍手上的糖粉:“好了,大功告成。”
春茗見狀松了一口氣,連忙上前:“長公主快去歇息歇息吧,這裏就交給我們收拾了。”
“也好,我先出去透透氣。”梁雁淨了淨手,走出了難得來一次的小廚房。
一出來,便看見了坐在樹下等着她的江清晏。
江清晏見她出來,眼裏帶上了一點笑意:“弄好了?”
“嗯,再過一會兒就好了。”梁雁走近,她在這府中住了月餘,也漸漸地習慣下來,最初的局促也随着時間一點點淡去。
梁雁還想繼續說些什麽,卻見觀言從外面匆匆走來,臉上又是無奈又是苦笑:“長公主,将軍,柳姑娘又來了,說是來給二位拜個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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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都過了元宵節了,拜年一聽就是個借口,肯定又是柳妍和在家裏閑着無聊了,跑來玩一玩。
“那就讓她進來吧,正好我做了點心,一起嘗嘗就是了。”梁雁無所謂地笑道。
話音剛落,柳妍和便已經走了進來,眨了眨眼:“點心?什麽點心?還有我的份?”
柳妍和穿了一身嫩紅色的衣裳,發簪上的流蘇墜子随着她的走動而微微顫動,襯得整個人更有活力。
“自然是有的,現在應該已經好了,我進去看看,你先坐吧。”梁雁說着,又向可憐的小廚房走去。
小廚房裏已經收拾整潔了,春茗站在蒸籠邊沉思,見梁雁進來,猶豫道:“長公主,您确定要用這個點心待客嗎?”
“怎麽了?”梁雁并不覺得有什麽問題。
“啊,沒什麽……就是,”春茗不敢明說,怕梁雁聽了不高興,猶豫之下,習慣性的馬屁就拍了出去,“這可是長公主親手做的點心,不比一般點心,用來待客……”
梁雁聞言笑了笑:“她又不是外人,無妨的。”
說着,掀開了蒸籠蓋,梁雁沉默地看着裏面躺着的幾塊形狀不規則的面團,覺得似乎和皇後做出來的有點不一樣。
“長、長公主,奴婢來幫您端出來吧。”春茗放棄抵抗,上前道。
反正這是長公主親手做的,就算樣子奇怪了點,口味獨特了點,也沒人會說什麽的,大概。
庭院裏,石桌上擺上了一盤見所未見的點心,江清晏遲疑地拿起一塊,放在眼前細看。
柳妍和也好奇地睜大了眼睛,問道:“這是新品種的小饅頭嗎?”
梁雁:“……”
梁雁覺得這個問題有點冒犯,并不想回答。
“外表都是其次,味道才是重點。再說,這樣別出心裁的外表,也算是另一種優雅。”江清晏面不改色道。
梁雁早就做好了被笑話的準備,聞言疑惑地看向江清晏,覺得他今天有點不對勁,竟然也學會了閉着眼睛拍馬屁?
江清晏看着手中小饅頭狀的點心,編着“贊美之詞”,錯過了春茗和夏竹複雜的神情。
“表哥說得有理,那我就不客氣了。”柳妍和也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點了點頭,咬了一小口。
而後噎在了嘴裏,咽也不是,吐也不是。
“這、這……”柳妍和拿起茶杯,猛地灌進了嘴裏,把那一小口咽了下去,而後在梁雁期待的眼神下,把到了口邊的一句“卧槽”咽了回去,轉而改了一句詩,“此物只應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嘗。”
而後,秉着有難同當的原則,柳妍和眨巴着小眼睛,看向江清晏,“真誠”道;“表哥你快嘗嘗。”
江清晏:“……”
江清晏忽然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然而,頂着梁雁的眼神,他不敢不嘗,于是閉上了眼,視死如歸地将手上的“小饅頭”放進了嘴裏。
味蕾仿佛受到了致命沖擊,江清晏灌下一口茶:“你、你這是失手把糖罐打翻了嗎?”
而且,不僅是甜,還是甜中帶酸,酸中帶鹹,一口下去,回味無窮。
“沒有啊,不過我的确不小心把醋罐子打翻了,混進去了一點,應該沒什麽問題吧?”梁雁撐着腦袋,無辜地眨了眨眼。
“噗——”柳妍和沒忍住笑,一口茶噴了出來。
而後在衆人的注視下,擦了擦嘴角,道:“沒問題沒問題,不就是混進了點醋嗎?表哥一定不會介意的對吧?”
梁雁見她眼裏滿是幸災樂禍,嘆息道:“不好吃就直說吧,用不着安慰我,反正這也不是第一次了。”
畢竟上一次比這還要誇張,她做出來的點心差點把皇後身邊的大宮女給吃哭了。
唉,可能她真的不适合下廚吧。
午後,江清晏去了書房,處理過年這些日子耽擱下來的事務,而柳妍和卻一副要和梁雁說悄悄話的架勢,留在了庭院裏。
屏退了旁人,庭院裏只留下她們兩人和夏竹在一邊,柳妍和神情嚴肅,語氣沉重:“長公主,我好像遇上大事了。”
“什麽事?”梁雁的心也被她的語氣牽動,不由地緊張起來。
“我、我好像,遇見心動的人了!”柳妍和“哀痛”道。
“……”這算什麽?為什麽要用這麽悲痛的語氣?
梁雁試探着問:“是他不喜歡你?還是你們不門當戶對?”
柳妍和抿着唇想了想:“怎麽說呢,我是在過年的時候,随母親去山上佛寺裏敲鐘的時候遇見他的……”
“他該不會是寺裏的和尚?”梁雁震驚。
“不不不,你想什麽呢,我不喜歡沒有頭發的,”柳妍和連忙擺手否認,而後糾結道,“就是,他一襲青衣,出塵若仙,我一開始以為是哪家的貴公子,可後來,他卻說……”
“他說什麽?你別賣關子了。”梁雁被她勾了興趣,可柳妍和偏偏總是停在關鍵的地方。
柳妍和長嘆一口氣:“他卻說,他是京郊一個山頭上的土匪,我要是再纏着他,他就要把我帶回去做壓寨夫人,再也不讓我回來了。”
梁雁:“……”這都哪跟哪啊?
然而,柳妍和神色不似開玩笑,梁雁只好先安慰道:“說不定是他在騙你呢,讓你死心,然後、然後……欲擒故縱,對,欲情故縱。”
“你想啊,他如果真是山頭上的土匪,能那麽、那麽‘出塵若仙’嗎?而且,京郊哪個山頭上有土匪窩啊,我長這麽大都沒聽說過。”梁雁越說越覺得自己分析得有道理。
“哎?沒有土匪窩的嗎?他竟然騙我?”柳妍和氣道。
“……”梁雁再一次陷入了沉默,她現在有點明白了,書上說愛情會使人盲目,使人失智,原來不是聳人聽聞。
并且,梁雁還有一點點的好奇,這個會騙人說自己是土匪的貴公子,到底是誰家的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