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60章
周年光選的聖誕樹蛋糕不光好看, 而且好吃。
甜蜜柔軟的奶油,在舌尖上漸漸融化。
有人看氣氛熱鬧,便提出要喝些酒。
陳盼夏有些猶豫。
她大學的時候參加社團, 那時剛成年, 尚不知自己的酒量, 兩三杯啤酒下肚,已經腿軟得走不動路。
後來還是蘇金予趕過來, 一邊擰着眉一邊把她塞到了出租車裏接了回去, 又在宿管阿姨和其他女生看變态一樣的目光中把她背回了宿舍。
為這事, 蘇金予至少罵了陳盼夏一個月。
後來還是看在陳盼夏請他吃了烤肉的份上才不再說什麽。
只不過從那件事以後, 陳盼夏也對自己的酒量有了AC數。
上次嘴饞,在劇組客串的時候和群演大哥大姐們喝了點酒,在接顧深電話的時候還“敲詐”了顧深11.45元。
這給陳盼夏留下了很深刻的心理陰影。
聽有人這麽說,陳盼夏頓時臉皺起:“我酒量很不好的, 就不喝了。”
“你擔心喝醉?”
還沒喝酒呢, 周年光卻像是已經喝醉了一樣,漂亮的狐貍眼波光潋滟的:“醉酒其實不是什麽可怕的事情, 可怕的是醉酒的時候身邊沒有可靠的同伴。”
可靠的同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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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年光的話讓陳盼夏陷入了短暫的思考。
身邊有誰的情況下她會放心醉酒呢?
嗯, 首先排除一個何荷。
她的百合搭子身高比她矮了7cm, 只有162cm, 體重也輕飄飄的,陳盼夏要是喝醉了,何荷絕對不能把她扛回去。
然後是蘇金予……
蘇金予雖然會來接, 但陳盼夏相信, 要是再被他看到自己醉酒, 他少說會罵自己罵上一年。
至于顧深……
陳盼夏想了半天——想不到。
她覺得自己在顧深面前可能不會有醉酒的機會。
周年光的話……
看着旁邊笑成了一朵花似的周年光,陳盼夏深深地懷疑, 要是和周年光一起喝酒,喝醉的人其實會是周年光。
而她則是負責把周年光扛回去的人。
接着,一個挺拔的身影出現在了陳盼夏的腦海中。
靳洛。
安靜,內斂,溫柔。讓陳盼夏總覺得他像是海邊的一顆石頭。
任憑海浪吹吹打打,仍然屹立不動。
如果是靳老師,陳盼夏想,她會在他身邊酩酊大醉。
到最後陳盼夏也沒有喝酒,而是充當了負責把所有醉酒人員都送回去的媽媽角色。
直到監督所有人都乖乖躺在了自己房間的床上,陳盼夏才松了口氣。
雪還在下,院子裏的積雪比陳盼夏幾個小時前出門要厚了一些。
走在上面會發出輕輕的,咯吱咯吱的響聲。
朝着自己房間走的時候,陳盼夏看到周年光站在門口。
“周老師,你醒了?”
周年光的酒量沒有讓陳盼夏感到一點意外。
不能說一杯倒,也差不多了。
醉酒後的周年光倒是讓陳盼夏有點意外——不吵不鬧的,很安靜,抱着枕頭坐在沙發上;
一雙上挑的狐貍眼只盯着陳盼夏看,陳盼夏走到哪裏,他就跟着往哪裏看。
“嗯。”聽到陳盼夏問,周年光揉着太陽穴笑起來:“我在等你堆雪人呢。”
“堆雪人?”小狗眼睛亮起,二話不說,蹲下身開始搓雪球:“那周老師咱們比賽誰的雪人大!”
周年光:“……?”
不是,小陳同學你怎麽不按照劇本走啊?
這種時候難道不是兩個人要一起堆同一個雪人嗎?
想要玩一把浪漫想法的周年光在想嘆氣的同時,還生出了一種“果然是你”的感慨。
但不按劇本走的不止陳盼夏一個。
還有這雪。
雖然表面看着,這雪銀光閃閃、幹幹淨淨的。
但畢竟是由雨轉成的雪。
混合着泥土的雪冷得驚人,還很髒。
好不容易用冰涼的手搓出一個小雪球,還是黑的。
但饒是如此,周年光和陳盼夏也沒有放棄。
只是把堆一個大大大大雪人的願望悄悄地變成了好歹用泥巴捏一個人形出來的願望。
二十分鐘後,兩人都宣布了結束。
“我數123,我們一起公布。”
陳盼夏努力營造着氣氛:“1,2,3——”
數到3的時候,陳盼夏和周年光一起讓開,露出了藏在身後的小雪人。
兩個黑黑的、滴着水的泥巴小人躺在地上。
小得不相上下,醜得不相上下。
陳盼夏怕自己突然放聲大笑會吵醒其他正在休息的人,只有用力憋住。
差點把自己憋到背過氣去。
周年光卻還在認真對比兩個人的雪人。
“嗯,不論是完成度,還是圓潤程度,亦或是大小,都是我贏了。”
周年光笑:“夏夏你輸了,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啊??”
陳盼夏一臉茫然:“我剛剛有說輸的人要答應贏的人一個條件嗎?”
“沒有啊,”周年光一臉坦然:“這是我自己給自己補充的。”
陳盼夏:“……”
陳盼夏不肯:“周老師你這是耍賴,而且你這種行為叫賭博,咱們可都是良好市民,賭毒可是萬萬不能沾的啊!!”
周年光:“……??”
黃你是一句也不說啊。
周年光卻不肯退步:“你就是輸了,輸的人就是要受到懲罰的,不然贏的人這麽努力去贏,又有什麽意義?”
眼看着這場對話逐漸要往哲學和辯論的方向越走越遠,陳盼夏決定放棄。
她抱着“周年光再怎麽說也不會坑她”的念頭,舉起雙手認輸道:“那,周老師,你說你的要求吧!”
頓了頓,又小聲補充了一句:“只要不是太難的。”
她等待着周年光的命令,但等了很久,周年光卻沒有說話。
安靜的時間實在是太長,已經遠遠超過了思考所需要的時間。
陳盼夏奇怪地擡起頭,去看周年光。
卻發現周年光在看自己的臉。
“夏夏,你的手,還有你的臉,都沾了好多泥巴。”
剛剛搓雪(泥巴)人時而弄髒的雙手掌心,髒髒的,指尖因為寒冷而泛着不正常的青白色。
陳盼夏卻不知道自己臉上也有。
她用手背蹭了兩下臉,位置倒是對了,只是半幹的泥巴也沒有這麽容易被蹭掉,反而被蹭得花掉。
太可愛了。
一切都太可愛了。
因為一個生日蛋糕而開心到尖叫,擁抱每一個人的陳盼夏;
怕自己酒量不好而給別人造成麻煩所以堅決不喝的有原則的陳盼夏;
負責任地把每個人都送回房間的陳盼夏;
怕他着涼,在他身上蓋了三張被子和一張毯子的陳盼夏;
認認真真和他比賽堆雪人不怕手冷的陳盼夏;
實在是太可愛了。
要說最開始的時候是因為顧深才對陳盼夏産生了好奇,
後來又是因為母胎單身多年而對親近的異性心動,
那麽現在,周年光覺得自己是真的真的很喜歡很喜歡陳盼夏了。
不是因為她是可愛的異性才喜歡。
也不是因為她的性格活潑,為人幹淨才喜歡。
是因為她是陳盼夏,所以她是可愛的異性,所以看到她幹淨活潑的樣子才讓人心動。
好喜歡啊。
明明酒已經醒了,周年光卻又覺得自己有點暈暈乎乎的了。他叫了一聲“夏夏”,問她:“你還記不記得,我和你說過我喜歡的類型?”
“記得啊,”陳盼夏掰着手指:“周老師你說你喜歡年上的,就是那種胸有成竹、波瀾不驚的女強人氣質的禦姐。”
“我現在不喜歡了。”周年光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他低下頭,湊近陳盼夏。
剛開始陳盼夏還在奇怪:“不喜歡了?為什麽?xp變了?周老師你的xp這麽不穩定的嗎?”
但說着說着,卻感覺到一股濃郁的花香包圍了自己。
緊接着,陳盼夏感到周年光溫暖的呼吸吹拂在自己的額頭上。
“周老師?”
陳盼夏一點都沒有自己可能要被吻的自覺,茫然用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看着周年光:“所以你的要求到底是什麽啊?”
于是周年光也沒有做讓自己會失去陳盼夏信任的事情,他和陳盼夏的距離停在了一個對陳盼夏很安全,卻讓他自己的心砰砰直跳的距離上。
他彎起狐貍眼:“如果大年初三那天下雪的話……你就和我去約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