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43章
第43章
舞臺上的燈光悄然轉變成了淡淡的黃黑色。
就是這樣一縷并不明亮的光, 全部聚焦在了蘇金予身上。
而其他人,則悄然隐入黑暗,只能看到一個影子。
随着一聲兵刃相接的金戈之聲, 蘇金予動了起來。
這場舞臺名為《困獸》。
黑色的影子們将蘇金予包圍在正中間, 肢體動作如同夢魇一般扭曲詭異。
看着他們一步步向蘇金予逼近, 現場的觀衆們感同身受,響起了一片倒吸涼氣的聲音。
面對團團圍住自己的可怖影子, 蘇金予看起來有些害怕。
他後退了幾步, 黑暗中的人群卻如影随形。
蘇金予奔跑, 他們就跟着奔跑。
蘇金予回頭, 他們也只是慢了一點腳步。
像是懸挂在頭頂讓你無處可躲的烈日,
像是黏在腳底怎麽甩都甩不開的膠帶;
像是怎麽醒都醒不過來的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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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氛壓抑到了頂點的時候,蘇金予選擇了反擊。
在振奮人心、愈發激烈地鼓點聲中,蘇金予舞蹈的動作越來越快, 越來越快。
而黑暗中的影子人, 起初還在和蘇金予“對打”,可卻像是因為不敵蘇金予那旺盛的生命力一樣, 最終節節敗退。
就在觀衆們都松了一口氣的時候, 燈光卻突然猛地滅掉。
在觀衆們驚訝的呼聲中, 燈光又重新亮了起來。
但蘇金予已經不在原來的位置上了。
站在他位置上的, 是另外一名練習生。
而蘇金予,則加入到了“影子”的行列中。
被捉住了?被同化了?還是叛變了?
觀衆們驚疑不定,而舞臺上, 新的一輪追逐又開始了。
陳盼夏注意到, 這個練習生的舞蹈動作和剛剛蘇金予被追逐時的動作是不一樣的。
而影子人們的動作也比剛剛更詭異、扭曲, 緊迫。
在賞心悅目之餘,這是相當考驗編舞能力和dancer的舞蹈水準。
陳盼夏為蘇金予和其他人的進步感到驚嘆, 她看向了導師席,想知道導師們的反應。
潘紫和隋琪琪兩個人都是臉上帶着欣賞的微笑,時不時微微點頭。
馬力軒則看的投入,他一邊緊握着自己領口的衣服,同時嘴巴因為緊張而張大。
而靳洛。
他看着舞臺的表情無比認真。
只要看着他,就知道,他會仔仔細細把每個人的,就算再小的努力都看在眼底。
然後,做出最公平的判斷。
遙遙地看着靳洛挺拔的脊背,陳盼夏心中浮現了一個詞。
“值得信賴”
舞臺上。
被追逐的人換了一個又一個。
每個練習生被追逐的時間越來越短,動作越來越急促。
到最後一個人的時候,他甚至只來得及做出一個起跑的動作,就又被拖回了黑暗之中。
到最後,所有人都變成了影子。
影子們木讷地站立在黑暗中。
就在觀衆們的恐懼上升到了最頂點的時候,影子們卻瘋狂地掙紮起來。
從蘇金予開始,舞蹈着,掙紮着,再将這份力量傳遞到了下一個人。
随着大開大合的舞蹈動作,舞臺的打光逐漸明亮了起來。
練習生們也逐漸恢複了生機。
就像是被生活壓垮的人們,終究還是會繼續前行一樣。
舞蹈的最後,又是一聲金戈之聲。
練習生們結束了表演,氣喘籲籲地站在舞臺上對觀衆謝幕。
蘇金予擡頭看向陳盼夏這邊的席位,找了兩圈,目光定在使勁鼓掌的陳盼夏身上,勾了勾嘴角。
陳盼夏沒看到。
正如她沒看到靳洛也在看她一樣。
——她正忙着在直播間的彈幕裏給蘇金予吹彩虹屁。
【太酷了真的太酷了!蘇金予怎麽這麽會跳啊!真的是好top的dancer啊!大家一定不要忘記給他投票啊!】
誰知這條彈幕卻收獲了意想不到的反效果。
【前面的彈幕怎麽看起來陰陽怪氣的(指指點點)】
【是蘇金予的反串黑吧?】
【反串黑?你正主糊了!】
陳盼夏:“……”
這年頭誇誇都能被當成陰陽還有沒有天理了?
她悻悻地放下手機,重新看向了舞臺。
在蘇金予他們下臺以後,其他組一一上臺。
但因為有了蘇金予他們這組的炸場表演,導致再看別的組的時候都有點提不起精神來。
還好壓軸的是林清霜,她們這組表演的中國風舞臺又柔美又有意境,總算治好了陳盼夏的賽博養胃。
等所有人的節目都表演結束後,在現場觀衆們越發激動的歡呼聲中,陳盼夏旁邊的練習生們都站起了身。
——導演剛剛派人來說過了,想去後臺的練習生可以去探望朋友。
又能探望朋友,又能自己在鏡頭前露臉,又能給節目增加收視率,簡直是三合一大禮包。
這些被淘汰的練習生熱鬧哄哄的朝着後臺走,陳盼夏被夾在中間,也跟着一起走了過去。
來到後臺的時候蘇金予旁邊已經被圍滿了,陳盼夏也不着急去見他,圓圓的眼睛滴溜溜地轉了一圈,找到了何荷。
她直接撲到了何荷身上:“我那未過門的百合cp啊啊啊啊我好想你啊啊啊啊!!”
何荷:“……”
咱就是說小陳同學你的開場詞能不能別這麽炸裂。
臉都丢沒了.jpg
何荷一邊覺得臉紅一邊也激動地回抱住陳盼夏。
她聽到陳盼夏一溜煙兒地問自己:“你在裏面吃的好不好?穿的暖不暖?有沒有人欺負你?錢夠不夠用?”
“……寶寶你夠了。”何荷說:“我是進訓練營又不是坐牢,你在這探監呢?”
“不過……”何荷眨了眨眼睛,叫陳盼夏湊近,輕輕地說:“我準備退賽了。”
陳盼夏驚訝地看着何荷:“啊?為什麽?怎麽回事?”
“是有個公司要簽我。”何荷小聲的:“等下和你細說。”
陳盼夏還要問什麽,卻聽身後傳來蘇金予的聲音。
“你們兩個聊得倒是挺歡啊。”
陳盼夏回頭,看到蘇金予雙手環胸地站在自己身後,眉高高揚着,嘴角則向下撇着。
“喲喲喲,這不是dancer支柱蘇金予嘛。”陳盼夏笑嘻嘻地摟着何荷:“不要太吃醋,百合情天下第一。”
蘇金予:“……”
蘇金予又好氣又好笑,擡手想要在陳盼夏頭頂敲一下,陳盼夏見狀忙一縮脖子眯起眼睛,蘇金予反而被逗笑了。
何荷看看蘇金予又看看陳盼夏,眨了眨眼睛。
“等我換個衣服。”蘇金予說:“我要先去錄個采訪,然後我們去吃飯,我定了餐廳。”
“采訪?什麽采訪?”
“就有個雜志說要給我采訪。”
“那咱們去哪吃飯?”
蘇金予沒好氣地“啧”了一聲:“你怎麽問題這麽多啊?別問了,帶你去你吃就完事了。”
“……”陳盼夏憂郁地看着蘇金予:“果然是人出名了,脾氣也變大了,開始嫌棄我這個落魄朋友了。”
蘇金予:“……”
“我遲早被你氣死。”蘇金予翻着白眼走了。
蘇金予錄制采訪的地點就在這裏,雜志專門在體育館後臺找了個空房間,趁着他接受采訪的時候,陳盼夏和何荷站在房間門口聊天。
“是哪家公司要簽你啊?”
“築夢。”
築夢,也是圈裏知名的公司。
何荷能被看中,陳盼夏衷心地為她感到開心。
她問了何荷一些關于簽約方面的事情,又問:“是築夢要你退賽的嗎?”
何荷搖頭:“是我自己要走的。”
她道:“這次二公我都已經跟不上了,後面競争越來越激烈,我不想太內耗,就決定退賽了。”
等下何荷就要去新公司報道簽合同,她離開之前,陳盼夏使勁兒給了何荷一個擁抱。
陳盼夏想到靳洛當初送給自己的那句話:“前程似錦,日日開心,要多聯絡。”
于是陳盼夏也把這句帥帥的話送給了何荷。
只是沒想到剛“剽竊”完靳洛的創意臺詞,靳洛就出現了。
“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啊靳老師!!”陳盼夏“剽竊”在前,怪心虛地摸摸鼻子:“尊重原創,人人有責,我會告訴何荷我那句話是引用的。”
靳洛彎着眼睛笑起來。
“你的綜藝我有在看。”靳洛說:“……很可愛。”
“可愛?靳老師你不會是在說顧家鈔能力天團的老爺少爺吧?噢對不起,我理解錯了,靳老師你說的應該是那些小孩子和我。”
陳盼夏很不要face地自誇了一下,卻見靳洛并沒有反駁,他還是噙着笑,那笑容甚至變得更柔軟了一些:“……嗯。”
這回輪到陳盼夏有點不知道該說什麽了(假的。)
陳盼夏哪能不知道和人聊什麽啊,她最會的就是聊天了。
她等蘇金予正好閑得無聊,靳洛又是個好聽衆,索性她從世界局勢一路聊到周年光的同人文。
最後小陳同學話鋒一轉,問靳洛:“靳老師穿秋褲沒有?”
靳洛一愣,只見陳盼夏撩起自己的褲腿,露出裏面的大紅秋褲給靳洛看:“注意保暖啊靳老師,京城的冬天可比港城陰險多了。”
她嘆道:“咱北方的風吹起來,就像是在扇人耳刮子。出門取個快遞,臉都被扇腫了。”
但最後陳盼夏也不知道靳洛究竟有沒有穿秋褲。
因為蘇金予出來了。
他隔在靳洛和陳盼夏中間:“靳老師好。”
又回頭招呼陳盼夏:“走吧,去吃飯,我餓死了。”
他說着拎着陳盼夏往外走,陳盼夏“哎”了兩聲,踉跄着對靳洛擺了擺手,靳洛看着兩人遠去的身影,垂下眸,輕輕嘆了口氣。
他們躲開粉絲,繞到後門叫了輛車。
蘇金予還是不肯告訴陳盼夏究竟要去哪兒吃,只是說什麽他是被人推薦的,這個餐廳很好吃。
路上的時候陳盼夏還在回味蘇金予今天的表演,問蘇金予這舞臺是誰的主意。
“前半段是我的。”蘇金予說:“後半段是靳洛幫忙改的。”
“也是,”蘇金予表示理解:“要是所有人都沒逃出去,就太地獄了。”
蘇金予不置可否地揚了揚眉,沒告訴陳盼夏,靳洛幫忙修改設計的時候,還說了句讓蘇金予按照陳盼夏那種陽光快樂的感覺來。
他一邊聽着陳盼夏的誇誇,一邊心不在焉地刷着微博。
陳盼夏用餘光看到他的微信消息一個接一個地往外蹦。
但蘇金予一個都沒看,來一條消息就劃上去一條,到最後不耐煩了,索性把微信設置成了“消息不提醒。”
“孔雀怎麽不開屏了?”陳盼夏很驚訝:“蘇金予,你是不是生病了?”
蘇金予:“……”
“你管我。”蘇金予翻白眼。
陳盼夏想起來什麽,問他:“你采訪都被問了什麽啊?”
“就很普通的問題啊,”蘇金予刷着微博,頭也不擡:“問我家裏有多少人,平時練習累不累,為什麽想當明星什麽的。”
“所以,你為什麽想當明星?”
這個問題也是陳盼夏好奇的。
蘇金予當時突然一言不發地突然去報名當了練習生,說要當明星,陳盼夏問了他好多遍原因,卻都被蘇金予敷衍過去。
蘇金予看了陳盼夏一眼:“你真想知道?那你聽了可不許笑。”
陳盼夏端坐身體,嗯嗯嗯地點頭。
乖巧.jpg
“因為我是個貪婪的人。”
他很小的時候就發現,自己的心是個無法滿足的無底洞。
他想要得到很多很多關注,很多很多目光,很多很多的愛意。
“不說這個了,”蘇金予擰着眉頭,把手機屏幕貼在陳盼夏臉上:“你和周年光到底怎麽回事?他在追你嗎還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