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學長，閉眼
學長，閉眼
顧嫣毫不猶豫脫下輪滑鞋，冷意瞬間從她只穿着單薄船襪的足底灌入身體。
但腳底再冷，也沒有她此刻的心冷。
冰面有點滑，顧嫣幾乎是連滾帶爬的沖到了衛遇的旁邊。
她跪坐在地上，看着他腫成饅頭的腳踝，眼睛瞬間被霧氣籠罩：“學長！”
“小姐姐，小哥哥，對不起對不起！”有着衛遇的緩沖，微胖女孩反倒只是摔了一跤，但看着衛遇腫脹的腳踝，她愧疚的都快哭了：“先把人送醫院吧！你們放心，我會賠償的！”
但這時候，別說一向疏離冷淡的衛遇，就連顧嫣都沒心情安慰她。
她只是僵硬的朝着那女孩扯扯嘴角，就沒再理會後者，用手擦了擦眼睛，努力保持冷靜：“學長，你先別動，我叫人過來。”
“學、學妹。”衛遇臉色有些發白，眼睛卻盯着顧嫣的腳，額角是細細密密的冷汗：“去，穿上鞋。”
顧嫣沒聽衛遇的話，不顧他的阻攔，脫下外套，緊緊的把他腳踝連着小腿的地方綁了起來：“學長，你等着。”
她深吸一口氣，抿着唇，摸出了手機。
顧嫣指尖冰涼，不停顫抖，一連輸錯了好幾次鎖屏密碼，到第四次才打開了手機，撥出電話。
“喂，刑先生你好，旱冰場有醫務室嗎……對，我學長摔了，麻煩您派人擡個擔架進來吧……謝謝。”
她轉頭看向旁邊驚慌落淚的微胖女孩：“小姐姐，麻煩你去門口等一下，看見工作人員擡擔架進來，就把他們引過來好嗎？”
顧嫣實在不放心把衛遇交給任何人看顧，尤其這女孩看上去就不像是什麽靠譜的。
女孩立刻像是找到了主心骨，連連點頭保證：“你放心，我肯定第一時間就把他們帶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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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嫣……學妹。”顧嫣剛想要給沈團和溫探打電話，一只濕涼的手就握住了她的手腕，顧嫣下意識頓了頓，就看見衛遇正擰緊眉毛盯着她，嘴唇發白，語氣卻是她從未見過的強勢：“你已經做得很好了，現在，去穿上鞋。”
被他提醒，顧嫣這才發現自己腳底已經冷得快沒了知覺。
看衛遇額頭上冷汗不斷往外冒，眼神卻始終執着的盯着她，顧嫣心顫了顫，走過去重新穿上了輪滑鞋。
頃刻間，輪滑鞋中黑色的絨毛就暖烘烘的包住了顧嫣的腳。
衛遇這才松了一口氣，瞬間，腳踝處如跗骨之火疼痛鑽心，他死死咬着牙努力，保持面上的平靜。
工作人員很快就擡着擔架把衛遇擡進了醫務室。
顧嫣被攔在了醫務室的門外。
她怔怔的盯着醫務室棕色的大門發呆，連沈團和溫探是什麽時候趕過來的都沒發覺。
“顧嫣學妹，你別擔心，邢哥這裏有臺小型的X光機，是不是骨折，很快就知道結果了。”溫探跟那個微胖女孩問清楚了剛才發生的事情，知道對方也不是故意的，就把人打發走了。
他走到顧嫣身邊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本來就不是你的錯，你別自責。”
沈團瞥了他一眼，嘆息着摟住了顧嫣的腰，輕聲道：“嫣寶，你要是過意不去，在他腳沒好之前，都照顧好他就是。”
顧嫣不知道該說什麽，只是雙目失神的點了點頭。
先前她憑着一股勁兒才保持理智，做出當下最合适的選擇。
但那股勁兒一消失，親眼看到男神被掀飛出去的驚恐，腳踝擦地的刺啦聲，反複在顧嫣腦海回蕩，壓得她踹不上氣來。
尤其想到衛遇哪怕是疼得臉色都變了的時候，還在惦記着讓她把鞋穿上。
顧嫣忽然鼻子一酸，緊緊地咬住了下唇。
她真的好喜歡好喜歡他，哪怕知道他心有所屬，也不願意放棄的喜歡啊。
戴着口罩的工作人員很快就出來了。
溫探立刻上前拉着他詢問狀況，顧嫣急忙站起身，想要上前，腳下的輪子一轉，差點摔倒在地。
沈團連忙扶住她，驚道：“嫣寶，你怎麽還沒換鞋？”
“……忘了。”顧嫣目光朝着工作人員看去，後者正把檢查報告交給溫探，聲音不大：“是軟組織損傷……萬幸，骨頭沒有問題……但最好不要活動，注意飲食。”
顧嫣的心終于落回了原地，鼻子一酸，差點落下淚來。
衛遇校外房子的廚房裏。
砂鍋裏咕嘟咕嘟的冒着泡，顧嫣守在案板前，小心翼翼的把水果切到一口一個的大小，才放進果盤。
昨天包紮完畢後，溫探就找車把衛遇送來了這房子裏，順帶着幫他給輔導員請了假。
衛遇現在已是大三，又提前修完了所有學分，因此溫探幫他請假的時候，很容易就請了下來。
倒是顧嫣剛剛入學不久，雖然高考成績在專業排名第一，但并沒有證明過自己的實力，輔導員不肯準假，生怕好苗子荒廢。
無奈之下，顧嫣退而求其次，争取到了外宿的權利。
當天晚上她就在室友們的目瞪口呆下，雷厲風行的提着行李搬到了衛遇的次卧裏。
主卧的房門開着，衛遇受傷的那只腳被紗布包裹的嚴嚴實實，放在了高高疊起來的厚被子上。
溫探下意識朝廚房看了一眼，确定顧嫣暫時過不來，才蹑手蹑腳的走回衛遇身邊。
他壓低聲音：“遇哥，你說實話，你這是不是苦肉計？”
衛遇沉默了一瞬，嘴角有些苦澀的扯了扯：“真的不是。”
他昨天并不是抱着想要顧嫣愧疚的念頭故意不躲，只是在推開顧嫣的一瞬間，衛遇想到自己在她面前裝成沒有經驗的新手，不想暴露技術讓她知道自己騙了她，才遲疑了片刻。
但關鍵時刻，哪怕遲疑一剎那，再躲也已經來不及了。
說實話，看到顧嫣不穿鞋，愧疚的跪坐在自己面前，眼圈發紅還努力保持鎮定的時候，衛遇就後悔了。
哪怕被她發現自己的欺騙而被她讨厭，衛遇也不舍得看她傷心。
“真不是啊？”溫探有些詫異的打量了衛遇兩眼，見他确實沒有什麽得意的情緒，頓時信了。
他拍了拍衛遇的肩膀：“不過因禍得福，她這段時間除了上課之外，都會跟你待在一起，好好把握機會啊遇哥！”
衛遇目光不由朝着床頭櫃上裝着溫水的馬克杯看去，眼底忽然多了些情愫：“當然。”
他受傷後确實有想過借機制造跟顧嫣相處的機會，但哪怕衛遇預設的再美好，也從沒想過結局會是這樣。
昨天晚上，心上人提着行李箱站在他卧室門口。
她原本白淨的臉頰蒙上了一層紅霞，但此刻看他的眼神異常堅定：“學長，我被舍管趕出來了，借你次卧一用。”
“端茶倒水、煮飯換藥、澆花清潔，我樣樣都會，當做租金行不行？”
客廳中水晶燈的柔光打在她清麗動人的側臉上，給她半遮半掩的罩了層朦胧的紗霧，衛遇有些看不清她此刻的表情，但那雙堅定的眼眸如同澄澈的琉璃，透過他眼中的霧堅決的射進了他心中最柔軟的地方。
衛遇的心防瞬間塌陷。
看，這就是他喜歡的姑娘，明明事實是他需要照顧，可她卻絕不會說出半句讓他難堪的話。
他掩飾般的垂下眼簾，狠狠閉眼瀝幹水霧，聲音有些沙啞：“行。”
住一輩子都行。
顧嫣端着果盤進了房間，晶瑩剔透的玻璃盤子裏放着滿滿當當、顏色鮮豔的水果，上邊插了幾根牙簽。
她自然的把果盤放在兩人中間的床頭櫃上：“兩位學長先吃着，我去收拾一下廚房。”
看着顧嫣走出房間，溫探插了一塊香蕉塞進嘴裏，擠眉弄眼的朝着衛遇打趣：“顧嫣學妹看着挺有做女主人的架勢！”
“遲早的事。”衛遇拍開溫探想要去插草莓的手，彎了彎唇，語氣篤定：“你提前适應着就好。”
溫探水果吃不下去了，莫名有點撐：“行行行，遇哥你說了算。”
溫探并沒有待多長時間，等跟衛遇商量完一些正事，抱着顧嫣塞給他的剩餘水果就離開了。
顧嫣把人送到門口，就回到主卧。
衛遇背倚靠在枕頭上，修長的手指在電腦鍵盤上飛快躍動，幾乎成了一道殘影。
顧嫣眨了眨眼，沒打擾他，徑直朝裏走。
走到床頭櫃前，她腳步忽然停下。
果盤裏其他的水果都被吃得幹幹淨淨，唯有草莓還是原先她擺出來的形狀，顯然根本沒有人動過。
衛遇雖然在工作，但眼角的餘光一直在顧嫣身上，見她只是盯着果盤不說話，手指微頓：“怎麽了？”
顧嫣心情有些複雜，她故作沒有察覺的端起果盤往外走，笑道：“怎麽草莓沒人碰啊？難道今天買的不好吃？”
“不知道。”衛遇收回視線，面不改色的解釋：“我們兩個都不喜歡吃草莓，就都沒碰。”
他的表情實在自然，看着不像是說謊，顧嫣不由一怔：“真的？”
衛遇毫不猶豫的點頭：“當然。”
“那好吧。”顧嫣若有所思的端着果盤出去了，不一會兒，她又笑吟吟的背着手進來了：“學長，閉眼。”
衛遇怔愣一瞬，順從的依言照做。
感覺着女孩清新的蘭香越來越近，衛遇手指下意識揪緊了被子，心跳如擂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