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金不換
第51章 金不換
“你能不能放棄我。”祈音的嗓音有些沉。
“不能。”北昊回答得很快。
“我不喜歡你。”
“我知道。”
“好吧。”祈音快速放棄勸說,道,“跟我進來。”
祈音走了兩步,發現北昊沒跟上來,他道:“你呆站着做什麽。”
“我在想,你什麽意思。”北昊意味深長地看着他,跟了過來。
“反正不是你想的龌龊心思。”
北昊低笑一聲,道:“你怎麽知道我在想什麽。”
“夜半三更,孤男寡男,共處一室,幹柴烈火。”祈音走進房裏,等北昊進了去,才關上門。
剛轉身就被北昊抵在門邊,北昊垂着眸看他,道:“那你是什麽意思。”
祈音一臉冷漠:“給你上藥,要不要。”
“你親我一下,我就好了。”
祈音氣笑了,道:“不要就滾出去。”
“要。”北昊退後兩步,給他讓開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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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音吩咐他道:“坐凳子上。”
北昊聽話地坐了下來,定定地看着他,祈音道:“看我做什麽,轉過身去。把衣服脫了。”
他大概是難以兼顧背後,所以背後的傷顯然更多。
“我覺得今天的你有些不同。”北昊轉過身,道。
祈音搭在他肩上的手頓了頓,道:“有何不一樣。”
“以往你可沒有這麽關心我。”北昊道。
祈音盯着他的後腦,想把他盯出個洞,半晌,道:“都是學的。”
北昊脫衣的動作滞了滞,祈音扯住他的衣服,将他最後一件衣裳脫了下來,露出傷痕遍布的背來。
新傷疊着舊傷,密密麻麻,神血還在不斷流出。
祈音用靈力給他止了血後,才用浸過溫水的軟布幫他擦拭污髒的傷口。
“又是學的啊。”北昊才又出了聲,帶着嘆息。
祈音垂着眼睫,細心地将血跡擦幹淨,才又給他上藥,用一種很平淡的語氣道:“月華說我沒有心,什麽都是學的,其實心裏是空的,沒有任何感情的。”
“別聽他胡說,真正沒有心的,連學都不願意學。”北昊道。
北昊的話讓祈音的心裏莫名一松,月華不知道,他也是曾經有過感情,愛過人的,他才不是沒有心。他給自己辯解了許多次,都不及北昊說的這一句話讓他放松。
“就是。”
“阿音。”
時過多年,北昊再次這麽叫他,恍如隔世般,讓祈音怔了怔。
“我喜歡你,不管你有沒有感情,你都是祈音。你都值得所有人喜歡。”
祈音張了張嘴,忽地皺起眉來,将他的臉掰了過來,碧青的瞳眸泛起冷光,冷靜地盯着他。
“北昊,不要再喜歡我了。有些事情錯過了就是錯過了,真的沒辦法再改過來了。”
北昊眸光晃了晃,拉開他的手,道:“我說過,這是我自己的事。你不必再勸我。”
“那你的心魔怎麽辦。”祈音擰眉道,“兩個心魔,你真的一點都不怕你的修為境界被這心魔毀掉嗎。”
“我讓你殺了他們,是你不肯。”
“就算我殺了他們,你一天不忘記我,心魔就還會再生。你明明可以喝了忘塵酒,忘了一切,這樣一切都解決了。”
“不可能。”北昊沉沉地望着他,“這樣我以後的日子将毫無意義。還不如和三清維之一樣,自戕算了。”
如果沒有了和祈音在一起的記憶,那他的記憶會變成什麽樣呢,枯燥乏味,晦暗空白,是在始終下着雪的昆侖日複一日年複一年地處理六界繁務,還是時不時就沉睡成千上萬年。
“你!太固執了。”
“阿音,我沒辦法像你這麽狠心。”北昊撫上他的臉頰,溫柔道,“我舍不得。”
祈音睫毛顫了顫,側過臉去,躲過他的觸碰,丢下手中的藥,深吸一口氣道:“上完藥了,我走了。”
其實并沒有上完藥,只是祈音本能地想逃走。他走得很快,走出去後,才想起房間是他的。
懊惱之餘,也沒敢再回去,索性随便找了棵樹上去躺着。
然而北昊還不放過他,找到他躺的那棵樹,站在下面道:“我走了,你回去休息吧。”
祈音假裝不在。
“阿音,我喜歡你。”
祈音惱道:“不要說了。快滾。”
只聽北昊極低地笑了一聲,才緩步走了。
祈音從樹上探出腦袋,看着他并不如以往那般沉穩的步伐,又皺起眉來,他方才看見北昊的傷确實不輕,不知道他自己有沒有好好上藥。
算了,明日叫月華給他看看吧。
*
韶華殿。
三清維之靠坐在榻上,九方陶陶坐在一邊抱胸生氣地瞪着他,月華坐在另一邊垂眸給三清維之把脈,北昊坐在不遠處安靜沉默。
“不是讓你好好休息嗎,你還亂算什麽。”月華看起來有些生氣。
三清維之忙道:“我手癢……我知道錯了,神醫別和我一般見識,真的,下次再也不敢了。”
“你還敢有下次?!”九方陶陶揚眉,兇巴巴道。
“沒有下次,我一定謹遵醫囑,不再亂來。”三清維之投降道。
月華嘆了一口氣,道:“最煩你這種病人。”
“真知道錯啦……”
月華起身走到桌邊,九方陶陶殷勤地給他搬凳子,鋪紙張,遞筆,月華接過筆寫藥方,忍不住笑,對三清維之道:“你看看陶陶為你操了多少心。”
“真不愧我養大的,就是孝順。”三清維之老懷欣慰。
九方陶陶瞪他:“滾!老匹夫!”
三清維之眉頭一抽,指她:“誰教你罵人的!你過來,我有必要和你好好交流一下。”
九方陶陶道:“不遵醫囑的人,不配教訓我。”
九方陶陶怒怼完三清維之,又瞪向一直坐在旁邊沒說話的北昊,道:“每次你都是與他說完話,你就吐血,到底是不是他害你的。”
三清維之:“與他無關。”
北昊擡眸,正巧對上月華看過來的視線,視線相觸滞了滞,月華收回目光,道:“你也是個傷患,一會兒先別走,我給你把脈治傷。”
北昊道:“不用。”
月華:“不用也得用。”
三清維之在旁邊嘆了一口氣,道:“你也別客氣,就讓他治,月華就這愛好。”
北昊不置可否,但也沒走。
月華寫好了藥方,遞給九方陶陶,九方陶陶就拿着藥方去找人煎藥了。房裏一下子就只剩下他們三個。
“你們也不必再在我面前演戲了。我不會問你,你從哪來,來這裏做什麽。”月華看向北昊,又看向三清維之,“我也不會問你到底算到了什麽。”
三清維之:“……你可真是敏銳得讓我害怕。”
北昊不解:“你怎麽會認得我。”
月華抱臂,靠着桌沿,看着他,道:“在祈音身邊,這……”上下打量了北昊一下,“氣質和性情的,也就你了。”
北昊沒話說了。
三清為之道:“其實我這回算的,也不是不能說。”
月華悠悠道:“我聽了不會折壽吧。”
“北昊的死期要到咯。”三清維之仿佛在說今天天氣真好般,語氣甚至還有點上揚道。
月華愣了一下,道:“你情根被拔了?”
三清維之:“你怎麽說話呢。”
“怎麽,北昊要死了,你這麽高興?”
“如果你提早知道自己将在五千年後自戕而亡,你也會為算到朋友的死期将至而高興。”
“這就是所謂的,提早知道自己的不幸固然難過,但提早知道朋友的不幸更令人欣慰?”月華挑眉道。
三清維之道:“他比我多活了十萬年呢,不值得欣慰高興麽?”
月華失笑搖搖頭:“你是算到了他大圓滿命劫要來了嗎。”
“嗯哼。”
北昊道:“沒算到我的命劫是如何應的,算術不精,不知你如何好意思高興的。”
三清維之被噎得無話,憋紅了臉,也不知道該如何回擊這誅心之言。
笑完,月華斂了笑道:“你想好該如何應劫了嗎。”
北昊默了默,道:“你們不要告訴祈音。”
三清維之道:“告訴他能如何,他又不在意你。”
月華:“這回是你贏了,你的話更誅他的心。”
北昊道:“就因為不在意才沒必要說。”
月華無聲嘆氣,看着他道:“我好像提前為你難過了。”
三清維之“啊”了一聲道:“可我也沒說他必死啊。”
北昊笑了笑,道:“對,也沒說我必死。”
月華也笑道:“可我怎麽感覺你已經有死志了,是不是除了命劫之外,還有什麽讓你難以解決的事情。”
北昊微滞,道:“月華,什麽都瞞不過你。”
月華點了點頭道:“知道了,你會和未來的我說,但不必和現在的我說,否則容易影響後世因果。”
三清維之沉默,若有所思。
“三清,你也不要多想。”北昊道。
三清維之心想,遲了,面上卻也點了點頭。
門外傳來九方陶陶的聲音:“你怎麽來了。”
“來找人。”
話落沒多久,祈音的身影就出現了,看見殿內三個男人時怔了怔,看着北昊道:“你也在這。”
“正好,月華你給他看看。他身上有傷。”祈音自然道。
九方陶陶道:“哇,你怎麽敢這麽直接使喚月華哥哥。”
祈音滞了滞,道:“請月神尊上給我朋友看看。”
“朋友?他不是你的賤內嗎?”九方陶陶好奇道。
其他四人:“……”
祈音微微深呼吸一口,道:“誰說的。”
“我以為是嘛。還挺配。”九方陶陶對手指咕哝道。
月華給三清維之使眼色:趕緊讓陶陶閉嘴,不然容易被祈音打。
三清維之回以眼神:這不孝女連我都罵,我無能為力。
祈音咬牙,正想否認,北昊就道:“不是。是我單方面愛戀他。”
九方陶陶恍然大悟:“喔,那就說得通了!”
她又對祈音道:“你為何不喜歡他嘛。這不是還挺關心他的嗎。”
祈音:“……關你什麽事。”九方陶陶這八卦勁兒真是從小到大都不減。
九方陶陶“嘁”了一聲,道:“我也不是很關心你們!”
祈音暗道,你最好是。
月華輕咳一聲道:“女眷回避,我給這位朋友看看傷。”
九方陶陶癟嘴,道:“我才剛回來,我閉眼可以嗎。”
三清維之道:“不行,你立刻出去。”
九方陶陶瞪他一眼,才不甘不願地出去。
北昊被祈音盯着,不得不把衣服脫下讓月華看。
“幹什麽去了,這麽多傷。腿上也有傷。”月華輸入神息,在北昊身上游走了一遍。
“幹了點傻事。”祈音接話道。
北昊看了他一眼,就收回目光,沒說話。
祈音看着月華給北昊治療,有些出神發愣。現在月華也在這,北昊是不是叫月華幫他煉金不換了。
畢竟金不換的藥材都比較珍稀難得,最好是讓擅長煉藥的月華來煉,才不容易浪費藥材。
如果金不換煉好了,他要不要吃呢。
祈音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之前他言之鑿鑿說不會吃,但現下卻有些動搖猶豫了。
要不就吃了吧,等他恢複記憶和感情,能夠回應北昊——不管回應是不是北昊想要的,他也算是有個交代了。
如果是好的回應,那、那就皆大歡喜。
如果是壞的回應,那更能讓北昊死心。
“好了,好好養一段時間,基本能恢複。”月華幫北昊披上衣服。
“這就好了?”祈音回神。
“你在質疑我的醫術?”
“那倒不是。”
“你一直在看着北昊發呆,自然不知道時間已經過好久了。”三清維之道。
“你才看着他發呆。”祈音立刻反駁。
三清維之:“不,我是在看着你發呆。”
三雙眼睛望向他,三清維之不緊不慢道:“說來也怪,我竟算不到你的未來。你的未來一片霧氣蒙蒙,無法窺探。”
祈音上下掃了他一眼,道:“這就是你受傷吐血的緣故。算我?”
“也有一部分。但更多的是……算了,還是不說了。”
“神神叨叨的。”
*
臧胥的手從歲隽的脊骨裏抽出來,手上便多了一支通身瑩白的金毫毛筆,他的指尖圓潤漂亮,卻沾着淋漓的金紅神血。
他懶懶地轉了轉手中的筆,道:“原來這就是命錄筆。”
命錄筆,歷代司命所執的神筆,與司命手中的命簿相配,可用來書寫衆生命軌的神器。
通常情況下,司命用的筆都是命錄筆的複制品,而真正的命錄筆會被司命好好保管,筆在神在,筆失神亡。
而歲隽就是把命錄筆藏在自己的脊骨裏。
上回臧胥的分神想拿走歲隽的命錄筆,但祈音來得及時,臧胥分神不僅沒得逞,反而被打散了。這回臧胥才在歲隽外出的機會,得手了。
歲隽受傷太嚴重,無力地躺在地上,弓着腰,臉色煞白,眼神失焦,似乎随時會合上眼睛死去。
“師兄……”歲隽的眼角落下淚來,他望向臧胥旁邊的那個男人,喃喃道,“為何……師兄……”
寂無華漆黑的瞳眸冰冷,他面無表情地望着那個問他為什麽的師弟。
臧胥站在一邊,看着戲。
歲隽的生息一點一點消散,他無力地垂下眼睫,緩緩閉上眼睛。
“想救就救,我阻止你了嗎。”臧胥忽然道。
寂無華袖中手指收緊,道:“沒必要。”
臧胥看着他,冷哼道:“不怕你師尊再也不原諒你?”
“地府反叛,他已經不會再原諒我。”
臧胥貼近他,細細端詳了一會兒他,道:“寂無華,你怎麽能這麽無情。”
寂無華幽深地望着他,面上波瀾不驚。
“行。”臧胥挑眉點頭。
寂無華轉身道:“走吧。”
“你不救我救。”臧胥道。
寂無華腳步頓了頓,再次看向他,眼底閃過一抹不明之色。
臧胥随意地站着,随意地給歲隽施舍了點救命的靈力——也就給了一點點,昔日他師尊——祈音把他害得厲害,讓他在地府吸收了許多怨氣才勉強恢複了完全。
他能給歲隽一點點靈力,已經是感天動地的事了。
“我這招以德報怨,怎麽樣。”臧胥朝寂無華笑了笑。
寂無華神色未動,靜默地望着他,臧胥勾了勾他的下颌,在他冰涼的唇上吻了吻,道:“走了,收工。”
兩人的身影剛消失,遠處就傳來一聲穿破天際的龍吟聲。
魔界,焚靈山,紅髅宮。
“命錄筆拿到了。”臧胥斜靠着殿柱,轉着手裏的筆,道。
他望向站在殿上的那個男人,那人背對着他,身形高大,氣勢強大,僅僅是一個背影就能讓人産生跪拜的沖動。
“很好。”男人低聲道。
臧胥轉筆的動作頓了頓,筆轉瞬間便到了男人的手中。
這個殿中只有他們,兩人一時都沒再說話。
“你什麽時候動手?”臧胥問道。
男人打量着手中的命錄筆,聞言笑道:“很急嗎。”
“現在不動手,難道要等他們從那邊回來嗎。”
“你怕了?”
臧胥嗤笑道:“我怕?我從未怕過誰。”
男人轉過身來,他臉上戴着木面具,但仍能看得見他眸中帶了點笑意。
“我就是要等北昊和祈音回來。”
“為什麽?”臧胥蹙了一下眉,道。
男人坐到上首的那張金椅上,威嚴凜然,他居高臨下地望着下首的臧胥,道:“有祈音在,我們的大計就不可能會成。而只有北昊能徹底殺死祈音。”
“您對您兒子倒是挺自信的。”臧胥微笑道。
男人默了默,忽地低笑道:“你很聰明。”
“您不問我什麽時候知道的?”
“這沒什麽意義。”男人微微側了側臉,臉上的木面具便消失了,露出一張俊美年輕的臉來。
那張臉與北昊有幾分相似,只是男人的面部線條相對北昊來說要柔和一點,氣質要溫和一些。
雖然這個男人看似很年輕,可他的眼睛卻透着不符合外表年齡的厚重和沉穩,他身上散發着長年上位者的居高臨下和威嚴凜然。
“庚餘父神。”臧胥垂頭行禮,再擡頭,眼底帶上一抹不明笑意,“您的歸來,會讓四海八荒震蕩,六界格局重新洗牌。”
“不,我老了。現在是孩子們的天下。”
臧胥眼中适時露出一點不解。
庚餘垂下眼睫,面容溫和慈藹,眼中卻透着漠然,他道:“我只是想借輪回盤讓一個人回到我身邊。”
“其他的,就讓孩子們去争吧。”
*
臧胥走出紅髅宮時,太陽已經在西邊墜下了半個圓,他深呼吸一口,向在外面等候的寂無華走去。
“他讓我再去搶九方陶陶和巫界的輪回盤。”臧胥道。
“他要輪回盤做什麽。”寂無華問。
“不知道。”臧胥搖頭,“也沒必要知道。只要他幫我成為新的神尊,給他輪回盤又怎麽了。”
“臧胥。”寂無華頓了頓,“神尊之位對你這麽重要嗎。”
臧胥停下腳步,神色有些陰冷道:“神尊之位對我不重要,但把所有人踩在腳下很重要。所有人裏,就包括你心愛的師尊。”
“怎麽,舍不得了。想要我停手?”臧胥逼近他,眸色陰沉,冷冷地說,“不可能。只要祈音還在一天,我就永遠不會停下殺他。”
他恨透了祈音。祈音生來就是被衆生期待的,被衆生偏愛的,他驕傲,他桀骜飛揚,他做什麽都有人贊美稱嘆。可他呢,明明長得都一樣,卻是被衆生嫌惡,嫌他髒,對他避之不及。
祈音是清風朗月,衆星捧月,而他是地溝裏的老鼠,人人厭棄鄙夷。
憑什麽祈音還敢高高在上地将他打為邪神,将他封印,讓他待在那個暗無天地的地方永生永世。
憑什麽,憑什麽,憑什麽!
臧胥掐住寂無華的脖頸,神色近乎癫狂憤怒,死死地盯着他,咬牙道:“我警告你,你若是背叛我,我保證讓你生不如死。”
寂無華被掐得幾乎窒息,臉頰漲紅,脖頸的青筋根根突出,可他卻沒有任何掙紮,只是用那雙沉冷漆黑的眼眸望着他。
直到寂無華的神魂開始動蕩,臧胥才放開手,又拍了拍他的臉頰,道:“寂無華,乖些,不要惹我生氣。”
寂無華咳嗽了好幾聲,沒有說話,看着他的墨眸眼底閃爍着微不可察的情緒。
*
“為什麽?就憑他曾經制造了妖界屠城慘案,就憑他在人間挑起腥風血雨,使人間進入長達五百年的動亂,就憑他在巫界興風作浪,直接将人家上萬年的巫蠱傳承滅絕。就憑他為了得到法寶,殺了神幽谷上百只青鳥。就憑他總是挑釁本座。”
九方陶陶問起小祈音為何要封印臧胥,小祈音如是回答。
“我這次将他封印在不周山後山,親自看管着他,我看他還能從哪裏跑。”
九方陶陶鼓掌道:“祈音哥哥威武厲害!”
“只是他還尚有一縷精魂在外飄蕩,雖興起不了多大風浪,但還是早點抓回來為好。我昨日便探查到了他的蹤跡,因而我今日便要走了。”小祈音道,“瀛洲甚是好玩,我下回再來。”
九方陶陶依依不舍:“祈音哥哥,我等你啊~”
旁觀的三清維之嗤笑:“這麽舍不得,不如你挂你祈音哥哥身上得了。”
九方陶陶抿了抿唇,道:“那我一定會被北昊哥哥丢去無善海。”
小北昊施施然收回警告的目光,對小祈音道:“走了。”
等兩人走後,月華也道:“蓬萊還有事,我也要走了。”
三清維之:“你不與他們告別?”他說的是從別處來的祈音和北昊。
月華搖頭,笑道:“還是少和他們接觸吧,否則影響我後世因果。”
“沒想到你還怕這個。”三清維之揶揄道。
月華默了片刻,小聲道:“你也少與他們打聽未來之事,少思慮,更不要因此過多占蔔其它。”
三清維之低嘆道:“你焉知已發生的未來之果,不是今日之因?”
月華眸光晃了晃,欲想問什麽,卻又停下了,少頃,他點了點頭道:“興許吧。”
三清維之拍拍他的胳膊,道:“既然你要走了,就不要再多想這裏的事了。去做你的事吧。”
“嗯。”
月華擡頭,便瞧見不遠處那兩個人,他笑了笑,朝他們揮了揮手,便轉身騰雲駕霧而去。
祈音看着月華離去的背影,道:“你讓他幫你煉藥了嗎。”
北昊知道他說的什麽,道:“沒有,我自己煉了。”
“那你怎麽……”祈音轉頭看他,道,“怎麽不給我?”
“你不是說你不吃嗎。”北昊道。
祈音頓了頓,道:“我吃不吃,你不還得給我?”
“你不吃,我便不給了。”北昊淡淡道。
祈音滞了一下,半晌,道:“你也,太快放棄了吧。”還說喜歡我,還說死不放棄,還說想讓我想起來,屁,都是屁。
北昊看他好像被噎了的樣子,眼底浮上些許笑意,他垂睫掩下笑意,才道:“我今晚想邀你去扶月樓看星星,可否賞臉?”
“……勉強賞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