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魔狼
第38章 魔狼
烏霁雪像往常一樣,坐在廊下自己和自己下棋,忽然,他好像聽見了有腳步聲,并不是他熟悉的腳步聲,而且還是兩道腳步聲,他拈着棋子的手微頓,側過頭來,瞧見走進來的那兩人時,眼睛微微睜大,滿臉不可置信。
進來的兩人身形高挑修長,身姿挺秀,穿着白衣的那個男人比穿着青衣的男人稍微高些,兩人的容貌都十分俊美,好看得仿若畫中仙。
那兩人也發現了他的存在,同時朝他望過來,驚得他手中的棋子“铛”掉了下來。
“你、你們是誰?”烏霁雪的手抖得厲害,聲音也控制不住地發顫。
“你又是誰?”祈音疑惑問道。
“我是烏霁雪。”烏霁雪努力讓自己的心緒平複下來,道,“你們呢?”
“我是祈音,他是北昊,意外進入了這裏。你是這裏的主人嗎?”祈音脫口就是一嘴謊話,引得北昊不由得看了他兩眼。
“意外進入……”烏霁雪垂下眸,掩去眼裏的失望,他搖了搖頭說,“不是。”
“那你怎麽會在這裏。”
“別問了,趁他還沒回來,你們趕緊走吧。”烏霁雪的态度頓時變得冷淡許多。
祈音不僅沒走,反而走過來坐在了他的對面,道:“我們不知道怎麽走出去。”
“從哪進來,就從哪裏出去。”烏霁雪淡淡道,“別怪我沒提醒你們,那個人回來若是看見你們,會把你們都殺了。”
祈音把玩着一顆白玉棋子,眸中帶着些許笑意,緊盯着他,道:“我們确實出不去。你知道玉郎國嗎。”
烏霁雪倏然擡眸看他,道:“你們是從玉郎國來的?”
“準确地說,我們是從玉郎國外面進來的,然後出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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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是外面的人?!”烏霁雪瞳孔驟縮,他愣了好一會兒,才喃喃道,“我已經很久沒見過外面的人了。”
“外面變成什麽樣了?”
祈音語塞,他連他們現在在哪個時空都沒搞清楚,自然不知道該怎麽回答烏霁雪。
烏霁雪見他面色複雜,以為是他心情不佳,不想回答。也是,誰知道自己再也出不去,都不會有好心情。
“你說的他是誰?”北昊突然出聲問道。
“是一個法力很高強的魔狼,”烏霁雪眸色變得冷漠怨恨,“是他把玉檀國,變成了玉郎國。也是他把我鎖在這裏三千年,不見天日。”
也許是因為他難得見到外面的人,哪怕知道沒有用,他忍不住将這些年的困苦全部傾訴了出來。
三千年前,烏霁雪是玉檀國的皇太子,他品貌非凡,清貴雅正,又天資聰穎,行事磊落沉穩,氣勢勃發,勤政仁愛,是玉檀國百姓最為愛戴,贊不絕口的帝國繼承人。而他也早就與丞相家小女兒定了親,他們青梅竹馬,早就互生愛慕,定下了一生一世的誓言。
原本一切事情都向好的方向發展,直到烏霁雪撿回來了一只傷痕累累的狼。
誰都沒想到這只狼不是單純的狼,而是一只修為已達萬年的魔狼,在神魔大戰中受傷,意外落到了玉檀國附近,又讓烏霁雪撿了回去養傷。
在養傷的過程中,魔狼愛上了精心照料他的烏霁雪,他為了得到烏霁雪,給烏霁雪種下了塵蘿種子。
“塵蘿種子?”祈音疑惑挑眉。
烏霁雪臉色變得十分難看,他喉嚨艱澀,許久才顫着聲音道:“是一種很恐怖的魔物種子,它無聲無息,宿主根本無法察覺他的入侵。它以宿主身上的情感為養料,宿主的情感越多,它便長得越厲害。它會長出無數觸手,悄無聲息地侵入宿主的經脈和血肉,乃至魂魄……”
“然後呢?”祈音問。
烏霁雪的眼中驀地落下了一滴淚,他捂住自己的半張臉,肩膀微微發起抖來,眼淚從指縫中流下,他道:“魔狼利用塵蘿種子控制了我,我在他手裏就像是個提線木偶,他控制我……”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繼續道:“殺了我的親人,殺了我的未婚妻,殺了城裏所有的女人。”
“我醒來後恨不得自戕謝罪,可他又控制了我……我根本沒有辦法反抗。”
在之後,魔狼就将玉檀國隐匿了起來,只準進不準出,并且不允許玉檀國有女人存在,一旦出現女人,若是玉檀國百姓沒将其燒死,魔狼就會降下魔罰。
而烏霁雪就被他藏在如今的這個小世界,至此再也沒有自由。
“他為何不允許女人的存在?”祈音問。
“……因為我的摯愛未婚妻是女人,我只能喜歡女人。”烏霁雪擦了擦眼淚,悶聲道。
祈音無語了好一會兒,才罵了出來:“瘋子。”
“我聽聞玉郎國有一種生子藥。”北昊道。
烏霁雪的臉色白了白,神色難看,搖頭艱澀道:“他給我吃過,也有過,在那過程中,魔種不斷地吞噬我的生氣,若要生出來,我必死無疑。之後他便沒再讓我吃。”
這些年來,魔狼一直在找各種辦法企圖解決魔種吸母體生氣的問題,可遲遲找不到。現下他是得了什麽消息,又出去尋覓了。
“這裏的靈氣并不算很盛,他怎麽甘心在這裏停留。”祈音又問。
烏霁雪沉默了片刻,道:“他說他喜歡這裏。”因為這裏是他和烏霁雪愛情的起點。
“不對。”北昊道,“是因為外面有他的仇家,他不得不藏在這裏。”設置多層結界也是這個原因。
烏霁雪愕然地看向他。
“他一定有富含靈力,能助他修煉的法寶。否則他不能在這裏停留太久。”祈音道,“你知道在哪裏嗎?”
祈音傾身定定地望着他道:“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們,我們定然能救你出去。”
烏霁雪怔怔地望着他們,心中游移不定,一方面他知道自己沒什麽可圖的,也不怕死,自然也不怕這兩個人騙他。另一方面,他又懷疑面前這兩個人的能力,怕自己說多了,會拖累他們。
“他是修為萬年的魔,你們真的能打敗他嗎?”烏霁雪猶疑道。
“萬年?幾萬年?我算他十萬年。”祈音挑眉道,“那又如何,他,”指着北昊,“三十多萬歲的老東西,這魔來了都得叫他老祖宗。”
北昊聽到“老東西”三個字時,眉梢動了動,眸光涼涼地落在祈音的腦袋上。
烏霁雪驚愕地望向站在祈音旁邊的白衣男子。雖然男人看起來很年輕,但男人身上散發出來的氣勢卻極為強大,仿若實質,僅僅只是看一眼,都會被那種隐形的壓迫感壓得心驚膽戰。這讓烏霁雪莫名相信了祈音的話。
“可我不知道什麽靈力充沛的寶物……”烏霁雪垂下眉睫,有些沮喪。
“你再仔細想想,你與他朝夕相處,他絕對瞞不過你。”祈音道。
烏霁雪斂眉沉思,祈音也不打擾他,站了起來,開始打量着這處庭院。
“老東西?”北昊悄無聲息靠近祈音。
祈音吓了一跳,側過臉來,才發現北昊靠得他極近,燙熱的呼吸幾乎染上他的皮膚,他喉結動了動,道:“這不是事實嘛。”
北昊的眸色沉了沉,正欲說話,烏霁雪突然道:“我想起來了。有個東西他經常用。”
兩人齊齊望向他,烏霁雪的臉色漲紅了起來,神色躲閃,道:“是我。”
兩人:“……”
“幾乎每一次,他那個我之後,他都會莫名神清氣爽,很是亢奮,好似很有力量。”烏霁雪避開他們的注視,神色很是難堪。
“或許只是他心情好。”北昊淡淡道。
烏霁雪臉色通紅,吞了吞口水,搖頭道:“不是,那不一樣。”
祈音沉吟道:“那你身上有什麽特別的嗎?”
烏霁雪道:“他逼我吃過一個東西。”
“什麽東西。”
“一個珠子。”
祈音看向北昊,遲疑道:“你能用嗎。”
烏霁雪猛地看向北昊,渾身燙得像是煮熟的蝦。
“先把那個珠子從他體內弄出來。”北昊忽略掉兩人意味不明的目光,一臉平靜道。
烏霁雪意識到自己想歪了,很尴尬,道:“那您能幫我弄出來嗎?”
北昊斜了祈音一眼,道:“你來。”
憑什麽我來。祈音正想說話,就接收到北昊滿含譴責的沉冷目光,他輕咳一聲,移開目光,為自己剛剛也有點想歪而心虛一點點。
“好吧。”祈音道,又指揮烏霁雪,“你坐着。”
烏霁雪坐直了身體,有些忐忑。
祈音的指尖劃過烏霁雪的身軀,确定着烏霁雪說的靈珠。劃過他的心口時,指尖停頓,感覺到那裏有盈盈的靈氣。
沒想到那顆靈珠竟然在烏霁雪的心髒裏養着。
“可能會有點痛,忍忍。”祈音道。
“嗯。”烏霁雪神色堅忍點頭。
指尖一重,烏霁雪心口刺痛,好似被刀子狠狠捅了一刀,接着他感覺到有什麽東西跟随着祈音的指尖游移,而那個東西移動所到之處,都好像是被碾碎了一般,讓他痛得厲害。直到那個東西一直游移到他的口中,他不自覺就張開了唇,一顆散發着幽幽熒光的珠子被移出了他的口中。
就在同時,北昊在烏霁雪身上點了幾下,烏霁雪感覺到方才的疼痛輕了不少而且有一股靈力療養着他的心口。
他朝北昊感激道:“多謝仙君。”
“果然是一個不錯的寶物。”祈音看着他逼出來的靈珠道。
若是以往,祈音未必看得起這顆靈珠,可現下情況特殊,有了這顆靈珠,北昊幾乎可以恢複到五成神力。
至于為什麽讓北昊用,那當然是誰用了誰出力。而祈音懶,不想出力。
“給你。”祈音對北昊道。
北昊瞥了一眼,就知道他的心思,沒說什麽就收下了。
祈音又看向烏霁雪,問道:“方才我的神息在你體內游走,為何感覺不到你剛才所說的塵蘿種子?”
烏霁雪搖搖頭道:“它确實在,也确實無法察覺。”
祈音若有所思,低聲道:“那倒是很厲害的魔物。”
北昊眸光頓了頓,瞥向烏霁雪,微微出神,片刻,道:“你被控制時是怎麽樣的狀态。”
“靈魂被拉扯定住,外表像個沒有靈魂的木偶。”烏霁雪臉色灰敗沉聲道,“不管如何努力都無法控制自己。”
北昊眸底神色晃了晃,怔忡出神。
“發什麽呆呢,趕緊幹活。”祈音戳了戳北昊催促道。
北昊回神,神色依舊如以往一樣波瀾不驚,将那顆靈珠淩空,充沛的靈力源源不斷地被他吸收,他輕輕閉上眼睛,感覺神力被解封了不少。
不需多時,北昊已經将那靈珠的靈氣吸收殆盡。
“走吧。”祈音道。
烏霁雪怔了怔,眼眸泛上了紅,垂眸笑了笑。
三人一齊走出了這個關了烏霁雪三千年的小世界,回到了玉郎國。烏霁雪離開,魔狼很快就會知道并追來,當務之急,最好是先去了解一下魔狼設下的禁制陣法。
*
“快走快走,去晚了就沒位置了!”
“走走走,千年來第一次見……”
“等等我,我的鞋被誰踩了!”
祈音見街上的人都急匆匆地往一個方向跑,心生好奇,拉住一個路人問道:“你們去哪啊?”
原本這個路人正着急忙慌地跑,突然被拉住,一臉不耐煩,結果回過頭瞧見拉住自己的人,眼眸一亮,頓時臉頰微紅,還整了整自己的衣裳,清了清嗓子道:“這位公子好生面善,大約我們上輩子見過吧。這也是緣分,不如我們認識一下,鄙人陸仁嘉,公子姓甚名誰,家住何處,家中可有妻妾?”
祈音:“……”見識到了什麽叫變臉神技。
北昊臉色微冷,硬生生插進兩人之間,道:“他家中已有妻。”
祈音:“?”
陸仁嘉被驟然擋住,心生惱怒,看清楚擋住他的人後,又是退後一步,彬彬有禮道:“這位公子也好生面善,大約我們上輩子見過吧。這也是緣分,不如我們認識一下,鄙人陸仁嘉,公子姓甚名誰,家住何處,家中可有妻妾?”
祈音、烏霁雪:“……”
“我就是他的妻。”北昊冷臉指向祈音。
祈音愕然地瞪向北昊,随即正想解釋,陸仁嘉就尴尬地撓了撓臉道:“哦哦,實在抱歉,兩位公子真是天造地設啊……”
烏霁雪驚訝地在兩人之間掃了個來回,繼而恍然大悟。
祈音:“我們不是——”烏霁雪你在恍然大悟什麽!
“你們跑什麽。”北昊打斷祈音的解釋,問道。
說起這個,陸仁嘉就有些激動,道:“聽聞昨日有三個方外之人進了來,其中竟然有一個女人!今日國師要擺祭壇将那個污髒的女人燒死,我們都趕着去看咧!”
祈音蹙眉:“污髒的女人?”
“那可不是,傳說中女人是一種很可怕的邪祟,一出現就會帶來災禍,不僅會散播疾病,而且會招來天譴,讓我們大家都不得安寧!所以幾千年來,只要方外進來女人,我們都要擺祭壇,當衆燒死她們!”
“我們玉郎國已經很久沒有出現女人了,所以大家都想去看一看傳說中的女人邪祟!”
“你們要去看嗎?”陸仁嘉道,“不去的話,我就先去了。去晚了可沒有好位置了!”
祈音聽完陸仁嘉的話,臉色并不大好看,眉眼帶着一點冷意。
北昊見祈音皺着眉沒說話,便接過話頭道:“我們稍後去。”
“好吧,那我先走了。”陸仁嘉最後戀戀不舍地看了他們一眼,才步履匆匆離開。
烏霁雪神色陰郁,道:“陰陽調和本為天地之道,這裏幾千年未曾有女人,竟讓這裏的男人失去了正常的倫理之識,不僅男男相戀結合生子,還将女人視為異端邪祟,實在是畸形可憐。”
心情沉郁複雜地說完這番話,烏霁雪感覺有一道涼飕飕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他擡眸,北昊才剛剛從他身上移開冰冷的視線。
烏霁雪心中一墜,想起方才北昊說他是祈音的妻,而他剛才說了什麽……好像是什麽男男相戀結合是畸形。渾身一冷,他連忙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的意思是男女、男男相戀都很正常,只是……”
祈音被烏霁雪混亂的解釋給喚回了神思,他的唇線略微繃緊,道:“絕大部分女子感情豐沛,她們的行事常常會考慮感情,關懷他人,故而她們的祈願總是懷着美好和溫柔善良。”
“而大多數男人,自以為理性,實則自私自利居多,所求之事皆為利往,他們的祈願往往浮誇且難看。”
烏霁雪不明白祈音為什麽突然說這些,一時啞然。
“哼,誰是真正邪祟未可知。”
烏霁雪突然為自己身為男人而感到羞愧。
對于祈音來說,男女老少,神魔妖巫鬼人都是一樣的,皆為衆生,他倒也不是偏向誰,只是方才陸仁嘉對于女人偏頗的評價定位——哪怕知道是因為玉郎國封閉的原因,但仍讓他感覺到不悅。
北昊好笑地看着祈音氣鼓鼓的模樣,語氣不由得微微柔和,道:“去看看?”
烏霁雪道:“對,我們趕緊去救那位姑娘。”
祈音沒說話,而是先行往人群跑的地方走去,後面兩人跟上。
走着走着,祈音腦袋上忽地一沉,頭上多了一頂帷帽,垂下的白色紗簾飄渺清透,并不妨礙他的視線,但能将他的面貌遮得模糊。
他眉角微微一跳,惱然看向給他扣帽子的某人。
北昊眸光微微垂落,神情淡淡道:“你的模樣太招人,還是遮着些好。”
祈音還想說什麽,就瞧見不遠處的公告處上面正貼着自己的通緝令,一時無話可說,甚至調整了一下帽子。
“你也——”祈音轉眸正想說北昊也戴一下帽子,卻見他早就施法給自己改了個平平無奇的容貌。
呵呵,靈力充足就是了不起。
北市大廣場上,已經聚集了不少人,烏泱泱的一片。
祈音三人站在不遠不近的樹下,看向廣場正中央。中央已經擺上祭臺,祭臺正中豎着一個十字架,架上綁着一個粉色衣裙的女人,女人好似暈了過去,垂着腦袋,看不清楚面容。
周圍議論紛紛,皆是一臉好奇地看着祭臺上那個傳說中的女人。
“原來女人長這樣啊……”
“這和我們長得也沒什麽區別啊~”
“聽聞女人不用生子藥也能生孩子,好神奇~”
“邪祟當然神奇啦。書上說有些女人力大無比,一個巴掌就能把我們打出十裏地!”
“還有些女人十分狠毒,生氣起來會剁掉別人的人頭!”
“咦~好可怕呀~夫君抱抱嘤嘤嘤~”
“卿卿別怕,女人沒什麽可怕的,更何況正被綁着呢!”
……
烏霁雪面色複雜,小聲道:“仙君,如今我們該怎麽辦。”
“等等。”祈音的視線投向西北的一個角落,用手肘怼了怼旁邊的人,道,“你瞧那邊鬼鬼祟祟的兩個人是不是鐘離嬰和仲奎。”
北昊偏頭,将目光移過去。
而此時,仲奎和鐘離嬰正處于拉鋸中。
“阿嬰,我們趕緊上去把晨衣救下來!她受了傷,不能久拖,此時不動手何時動手?”仲奎蹙眉低聲道。
“不急,我們再去找玉郎國的國君談談。”鐘離嬰沉聲道。
“可我們已經找過國君了,他根本不聽我們的。再多說無益。晨衣現下就在上面,快被燒死了,我們必須劫法場。”
“你別這麽沖動。我們初來乍到,還不知道這裏是怎麽回事,怎麽能這麽沖動。這般不管不顧去救人,萬一召來更多禍患怎麽辦。”鐘離嬰抓住他的胳膊,不讓他沖動。
“那晨衣怎麽辦?”仲奎臉色焦急,“就這樣置她不顧嗎?”
鐘離嬰沉默,又看向祭臺上的晨衣道:“我再想想。”
祭臺上,國師正在進行着祭祀的步驟,已經有人給晨衣周圍的柴火澆上火油。
臺下衆人的聲音大了起來,齊聲喊道:“燒死她!燒死她!燒死她!”
晨衣也恰在此時醒了過來,惶然四顧,發現自己的處境,渾身發起抖來,驚懼地喊着救命,眼淚不停地流了下來。
“不行,我不能眼睜睜看着晨衣這樣……”
仲奎又想沖上去救人,鐘離嬰拉住他惱道:“你冷靜點!”
“阿嬰,往日你受傷時,晨衣衣不解帶地照顧,為了救你,去毒瘴遍布的山谷采藥。哪怕有可能冒犯到神尊陛下,還是鼓起勇氣和我一起去找神尊陛下。可如今晨衣要死了,你卻屢次阻止我,你讓我很失望!”仲奎沖動之下脫口說出了這番話。
鐘離嬰怔了怔,神色受傷地看着仲奎。仲奎說完話後,也自知失言,張了張嘴,正想說什麽,卻見祭臺上已經點起了火,他神色一滞,目露慌張就要沖上祭臺救人。
然而柴火剛剛點燃,一陣風突然吹過,木柴上的火忽地熄滅了。負責點火的人蹙了蹙眉,再次嘗試點火,然而那木柴不知怎麽的,無論如何都點不起來。
國師發現那邊的異樣,擰眉走了過來,手中燃起一簇異火,就要親自點火,結果胸口驀地一痛,整個人好似被什麽擊中,飛了起來,重重砸到了祭桌上,将桌子砸了個稀巴爛。
衆人一片嘩然,皆目露驚恐慌亂。
“什、什麽東西在此作祟!”國師捂着胸口大驚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