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章
第 37 章
她想選誰？
李臨夏怔忡了一瞬，一切的選擇權看似好像交到了她手裏，可背後卻牽扯着各國千絲萬縷的關系，而在這些裏面，情感反而成了最不重要的因素。
“好了，別偷偷打探軍情了。”秦澈笑着打斷道，“還是給選婿那天留點謎題吧！”
“哦！”元玲玲居然乖乖點頭，想了想又道，“反正如果是我的話，不管怎樣都得選擇自己喜歡的人，不然一輩子那麽長，看着多鬧心啊！”
聽到這天真直白的話語，李臨夏和秦澈都笑了起來，元玲玲看着東洲俊秀病弱的天子，莫名紅了臉，低聲嘟囔道，“……我說的是真的啊！”
*
很快地就到了正式選婿的那一天。
雖說是比武招親，但因為前來參選的人太多，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争鬥損傷，于是秦澈将比武臺設在了京城附近的一處山谷裏，參加比賽的人要自行前往找到地方，途中可能遇到機關埋伏，只有按時到達比賽場地的人才有資格參加最後的武鬥。
來參賽的各家貴公子早就聽說過東洲小将星不僅武藝好，更是師從天機道人，陣法機關無一不精，但因為都帶着家族精心挑選出來的幫手，因此也不把這第一道關卡當回事兒，只是在真正遇上了才開始喊爹叫娘，沒多久便有不少人膽怯退場。
眼看着又一隊人掉入陷阱，大皇子心有餘悸地躲到一旁，一邊恨恨罵道，“不就是娶個女人麽，還搞這麽多事，看我帶回大盛後怎麽治她！”
霍地神色古怪地看了他一眼，這位爺估計不知道，上一次說這些話的幾個人都被折騰得有多慘。
“喂，還有多久才能到啊！”大皇子踢了旁邊人一腳，又有些煩躁地看了看天色，“我們已經在這山谷裏繞了很久了，你不是很有能耐嗎？怎麽連個正确的方向都找不到。”
這裏的草木都是按照奇經八卦所栽種，迎合了天象山勢水流，整個山谷就是一座迷宮，哪裏有那麽容易？
東方巽懶洋洋看了他一眼，口中敷衍道，“快了快了。”
一行人又走了許久，大皇子愈發煩躁，尤其是在連番遭遇了幾次機關襲擊後，整個人已經到了崩潰臨界點，“東方巽，你若是還不能找到地方，我就讓人把你丢進剛才那個深坑裏面！”
好吧，看來是不能耽誤了。
看着不遠處的一個隐蔽的機巧，東方巽滿心遺憾，他還想将這裏的陣法設計一一嘗試，摸清楚那家夥的習慣愛好，真是好不容易棋逢對手，卻偏偏要帶這個掃興的家夥去打擂臺。
啧，想到這裏，他的心情就更不好了。
東方巽打起精神，這回小心地避開了一路上的陷阱，又帶着他繞了幾個彎兒，然後才趕在截止時間前到了比賽場地。
此時已經天色漸晚，山谷中搭起了一座高臺，那裏便是比武招親的地方，三三兩兩的人群聚集在一起，東方巽一眼就看到了不遠處東洲帝王所在的帳篷，隐約可見一個紅衣身影正與誰在說着話，風掀起了紗簾，隐約可見她言笑晏晏。
哼，她倒是快活自在，還有閑情與人聊天，難不成待會兒還真打算招個夫婿回去不成？
東方巽臉色不太好，等到看到那個走出來的人影時就更難看了，就說怎麽那麽眼熟呢？果然是那個最會裝模作樣的藥王谷大夫！
他們都只是拿到了進山谷的路線圖，這家夥該不會是開了後門直接等在此地吧？不然怎麽可能會這麽快！
正想着，旁邊的大皇子已經有些不耐煩地擦了擦汗，“喂，你跟父皇保證會讓我贏，待會兒上了擂臺該怎麽打啊？”
東方巽掃了他一眼，漫不經心地敷衍道，“急什麽，到時候先看看怎麽一個打法再說。”
他話音剛落，那邊李臨夏便已經走上了擂臺，夕陽西下，她一身紅衣似火，竟比天邊的晚霞還要明豔幾分，夜風吹來，旁邊的旗幟獵獵作響，她只站在那裏便已是絕代風華。
東方巽不禁看呆了去。
場中不止一個人被她的風采所攝，一時間都慢慢安靜下來，遠處有人敲響了截止鐘，沉悶的聲音在山谷中回響，也示意着最後的擂臺比試馬上要開始。
規則簡單而粗暴，李臨夏站在上面守擂，以三個時辰為限，只要有人上去打贏了她就可以成為她的夫婿，如果被打下了擂臺或是認輸就自動喪失資格，她也不會再繼續攻擊。
衆人嘩然，雖說進谷淘汰了一部分人，但是在場的還是有近百餘人，她雖說武藝高強，但不過一個女子，又沒有風雲騎配合，難道還真的以一敵百不成？
李臨夏卻似乎沒有聽到這話，只手持一柄長槍站在臺上，大紅的發帶随風揚起，“誰先來？”
“我！”
很快便有人上了臺，那是一個世家子弟，他原也自诩身手不錯，卻沒想到不過幾個回合便被挑下臺，惹得下面一陣哄笑。
他面紅耳赤地走了，這邊大皇子皺眉，心知自己肯定也打不過，于是朝旁邊人使了個眼色，低聲道，“待會兒等人都上得差不多了，你們便上去輪番消耗她的體力。”
方法雖然卑劣了些，但卻是如今唯一的法子，東方巽聽了冷笑一聲，也懶得理他，只是靜靜看着臺上的比試。
一個又一個的人被打下臺，周圍的光線漸漸地暗沉下來，李臨夏站在黑暗中，明明是很纖細的身影，卻讓人恍惚看見一頭沉寂許久的兇獸，蘊藏着無可置疑的強大與可怕。
留下來的人越來越少，大皇子心知自己不能再等下去，于是示意身邊侍從上場，只是卻也沒多撐過幾個回合，氣得他硬生生捏碎了自己的玉扳指。
周圍燃起了火把，三個時辰就快到了，李臨夏站在臺上嘆了口氣，既然如此，那就還是只能按照之前安排好的，讓風雲騎的某個師弟先上來，反正不是東洲耍賴，而是這些人一個都不經打。
“等等！”
就在她剛要給出暗號之時，大皇子忽然開口道，“本殿覺得今天的比試不太公平！”
“哦？”李臨夏看向他，“願聞其詳。”
大皇子頓了頓，“今日我們這些人入谷便已經消耗的許多體力，有的更是身有暗傷，李将軍以逸待勞，雖是以一敵多，卻也輕而易舉。”
李臨夏倒是沒想到他還能找到這樣的借口，于是挑了挑眉，“照殿下的意思，那該如何才算公平？”
“好歹……好歹也要讓我們歇息幾日。”大皇子臉上火辣辣的，但還是堅持往下說道，“等大夥兒養精蓄銳了再重新比試，那時候才算是讓人心服口服。”
李臨夏想了一想，看向秦澈的位置，“此次招婿，雖是為我個人，卻到底也算是國事，如今大皇子有所不滿，便交由我們陛下定奪，臣一切都遵循旨意。”
“真是丢臉……”元玲玲捂着臉，她這個大哥還真是，打不過了就耍賴啊！
秦澈咳嗽一聲，慢慢走出圍帳，夜風微涼，他身披白狐鬥篷，面容清俊貴氣，帶着幾分上位者的淡漠，“既然盛朝大皇子有異議，臨夏，你便後日這個時候再打一場吧！”
“是。”李臨夏颔首，又看向臺下，“殿下，不知道休息到後日可夠？”
不少人偷偷笑了起來，大皇子咬牙，“夠，自然是夠了。”等到後天，看誰還能笑得出來！
行程既然已改，今日比試自然到此結束，這處雖然只是個山谷，卻曾是皇家狩獵之所，一應物事都是齊全的，衆位貴家子弟也帶了仆從，很快就搭起了帳篷，一部分打輸放棄的甚至興致勃勃地四處溜達，盤算着看能不能來一場夜獵打打牙祭。
李臨夏從比鬥場上慢慢走了下來，她渾身是汗，眼睛在夜色中卻很晶亮，在一旁等候許久的小師弟跑了上來，低聲道，“師姐，我是不是上去遲了？”
“沒事。”李臨夏揉了揉他的腦袋，“不過再比一場，放心，沒人能贏得過我。”
小師弟崇拜地點了點頭，他們沒有人會懷疑小師姐說的話，而且……他偷偷地瞧了瞧她，夜色掩藏了臉上的灼熱，哪怕是演戲，可是能娶到李臨夏诶！
他已經緊張到好幾天都睡不着覺了。
“咳——”低低的聲音打斷了這對師姐弟的談話，李臨夏看了眼暗色中的人影，朝小師弟點了點頭，然後才迎了上去，“東方國師什麽時候有偷聽人說話的愛好了？”
“我不過是站在此處而已。”東方巽輕笑一聲，“誰能想到随便就能看到李将軍的愛慕者呢？”
李臨夏有些無奈，“他只是我的小師弟而已。”
東方巽輕嗤，卻并不與她争論，畢竟挑破了對他也沒什麽好處，“如何，他就是你選的幌子？”
李臨夏不覺得自己能瞞過他，于是點了點頭，“我還是願意将一切都掌握在自己手裏。”
“所以，你就從來都沒有考慮過我對嗎？”
夜風送來了他低低的聲音，李臨夏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什麽？”
東方巽淡淡道，“天下人都以為我不擅武藝，我也瞞了我那皇帝舅舅這麽多年，你知道我不會因為你上擂臺，所以也不曾想過要給我機會。”
李臨夏終于聽懂了他在說什麽，一時間心跳如擂，卻又恍惚覺得自己大概是誤會了，他……東方巽怎麽可能會說這種話？
“我與你，是對手。”東方巽看着她慢慢笑了起來，“所以，無論發生什麽事，都不要對我心軟。”
*
因昨日夜獵，今天山谷裏到處都是空蕩蕩的。
李臨夏騎了馬去恢複被破壞的機關，因很熟悉此地，便沒有帶上風雲騎的其他師兄弟們，卻怎麽也沒有想到竟會在半山腰處遇到了偷襲。
那些人身手極好，并不是普通人可以訓練出來的，更可怕的是他們居然不懼疼痛，哪怕被砍斷了胳膊也依然個個奮勇攻擊，哪怕李臨夏這樣身經百戰，也不由得有了駭然之感。
偏偏如今山谷中有着各國來參加選婿的世家貴族，她并不能放信號以免驚動他們，事關國體，更是為了陛下的安全，無論如何她都得先将人解決在這裏。
拼着手臂受了傷，李臨夏到底将人全部斬殺，然後又去叫了人過來調查，只是到底也沒查出個所以然出來。
李臨夏心中卻有了些猜測，派人去叫了東方巽過來，看到他的臉色瞬間了然，“是大皇子？”
“嗯。”東方巽怎麽也沒有想到那混賬居然想出了這樣一個法子，提前偷襲？也就他那腦子能想出來的辦法了。
“不介意我明日讓他吃點苦頭吧？”李臨夏看向他。
東方巽冷笑，“弄死他都可以。”
李臨夏笑了笑，事情既然已經有了頭緒，後面的事情也得等到選婿之事結束，此時君遷已經得了消息進來，仔細檢查後忍不住嘆了口氣，“你這條手臂還真是多災多難，日後定要多加注意才行。”
“嗯。”李臨夏點頭，擡頭見東方巽已經走出了帳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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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藥包紮完，君遷又叮囑了要注意的事宜，然後才提着藥箱出來，沒走幾步卻被人攔住。
“東方國師是想問李将軍的情況嗎？”君遷笑了笑，“放心，不會影響她明日的打鬥。”
東方巽臉色并不太好，“明日想占這個便宜的人恐怕不會太少。”
君遷默然片刻，“我給她上的藥有鎮定麻痹之用，但時間長了肯定不如之前那般靈活。”
東方巽皺眉，這邊君遷深吸一口氣，“東方國師，有件事我覺得可以先跟你說一聲。”
東方巽擡眼，然後就聽得他道，“明日我也會上臺參加比試。”
東方巽早就看出來他對李臨夏心懷不軌，此時也只是冷笑一聲，“就憑你？”
“就憑我。”君遷點了點頭，“其實我之前跟她談過一樁交易，我願意做她這樁婚事的擋箭牌，可惜她拒絕了我。後來我想，或許的确不應該談交易，而是應該表露我的真心。”
東方巽皺眉，就看這位藥王谷的繼承人微微笑了起來，“以她的身手很少能遇上敵手，我不會武功，更沒有贏的可能。”
“可我賭的，不過是她的一個心軟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