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章
第 31 章
“你們倆出去散步，我一個老頭子跟着做什麽？”明紹則笑着打趣道，“人家好不容易追來大盛，你可得盡地主之誼好生招待，可別丢了明家的臉。”
“爹！”明飛雪嗔怪道，那邊黑衣青年面色羞赧，赫然便是此時應該在東洲的秦宋！李臨夏心頭大震，卻沉下氣繼續看下去，只見秦宋拱了拱手，“伯父放心，晚輩一定會照顧好飛雪的。”
他竟喚明紹則為伯父？李臨夏微微皺眉，前世為對抗狄人，東洲與大盛依舊還是合作共盟，因此明飛雪随父過來才與秦宋解除了誤會，兩人隔着她的婚約無法名正言順相愛，彼此折磨又同仇敵忾，将她視作阻礙兩人真情的敵人……
這輩子，他居然這麽早就與明紹則如此親近了嗎？
李臨夏心中不安，總覺得事情發展已經完全超乎意料，許多前世被掩蓋極深的東西隐隐顯出猙獰輪廓，或許會将東洲也拖下水也不一定。
“你過來，我有個東西送給你。”那邊明紹則朝秦宋招手，從下面抽屜中拿出一個盒子遞了過去，李臨夏定睛一看，似乎是些紙票卻看不分明，那邊秦宋卻震驚了，“伯父，這，這如何使得？！”
“雪兒喜歡你，我也就拿你當半個兒看待。”那明紹則溫和笑了笑，“這些都是明家祖業積蓄，你才剛剛認祖歸宗，一定有很多需要打點的地方，我幫不了其他，只能給你這些了。”
他拍了拍秦宋的肩膀，“之前諸多誤會，也是因為我愛女心切，你可千萬不要為此而誤會了飛雪。”
李臨夏便看到秦宋垂下頭，聲音微微哽咽，“怎麽會？小子長到這麽大，只有飛雪待我最好，也只有明相您……”他頓了頓，輕聲道，“不嫌棄我身份低微，自幼沒人教導。”
明紹則嘆了口氣，“英雄不論出身，我相信将來你一定大有作為，那些瞧不起你的人，日後也必定會後悔，放寬心，不必拘泥于眼下一時的困境。”
他說着又慈愛道，“今日就什麽都別想了，你和飛雪好好出去玩一玩，就當散心了，之後的事情我們之後再商量。”
秦宋恭恭敬敬地行了個子侄禮，然後正要出去，卻忽然臉色一沉，“誰在外面！！”
李臨夏連忙閃身，卻不妨一黑影呼嘯而出，砸破了窗紙正正擊中肩膀，她連退幾步才卸掉了那股力道，眼中滿是駭然之色。
這明紹則不是文臣嗎？為何會有如此好身手？！
“大膽賊子，居然敢驚擾丞相府！”秦宋追了出來，持劍堵住她的去路，李臨夏并不戀戰，轉身就逃，兩人從前曾多次一共抗敵，對彼此身手十分熟悉，打起來難保不會被認出。
眼見得李臨夏已經飛身上了屋頂，明紹則追出來阻止了秦宋的動作，“算了，別追了！今日是花燈節，別誤你們游玩計劃。”
“可是……”秦宋還要再說，卻被明飛雪輕輕拉了拉袖子，于是只好道，“不知這賊人是什麽來路，伯父一定要多加小心，或者去叫幾個護衛來門口守着？”
明紹則搖了搖頭，“不過是來偷盜的小賊罷了，我這府裏也沒什麽好偷的，估計不會再來了。走吧，好好照顧飛雪。”
見他如此堅持，秦宋只好又行了一禮，然後和明飛雪一同離去。明紹則站在院子裏看着他們倆的背影，剛剛臉上的慈愛之色已全然淡去。
“吩咐下去，全城抓捕敵國奸細。”
*
李臨夏捂住肩頭，明明不過是被暗器砸了一下，卻不知為何一直隐隐作痛，竟有半邊麻木之感。
她微微掃了一眼身後，剛出相府就有幾個黑影跟了上來，因為不熟悉京都的地勢完全甩不掉，眼看着巷子就快要到盡頭，馬上就要迎來一場惡戰。
可如今是在大街上，她又代表着東洲，絕不能當衆鬧将出來夜探相府。
李臨夏抿緊唇，忽然被人用力一拉，等那幾個人追過來時，才發現旁邊竟有條側道，過去便是大街。
街道上熱鬧非凡，接踵摩肩，此時各色衣裙的年輕女郎提着花燈說笑游玩，哪裏還有李臨夏的身影？
“你怎麽會在這裏？”被侍女簇擁着，李臨夏低聲問旁邊的華服少女，此時她被裹上了一件綢緞月牙白鬥篷，頭上也被扣上一頂寶石花冠，被身旁幾個侍女簇擁着，任誰也看不出先前那副刺客模樣。
元玲玲瞪了她一眼，“今日是什麽日子？本公主當然要出來逛逛。”頓了頓又道，“待會兒找個機會，将你裏面這身給換了！”
李臨夏點點頭，感念她見自己做此打扮也沒有多做詢問，于是在借着買釵環機會換了衣服後，痛快答應陪她去夜市逛逛。
元玲玲看着她神神秘秘地笑，小臉上有着毫不掩飾的得意之色。
李臨夏不明所以，擡頭見明月當空，花燈如晝，大盛的花燈夜市還真是熱鬧非凡。察覺到周圍已沒有了那些追蹤的人，她不由得放松了一些。也對，這樣擁擠的人潮，只怕最頂尖的探子也無法在裏面找人。
元玲玲活潑貪玩，看到什麽都感興趣，尤其喜歡四處亂竄擠到人堆裏面去，幾個侍女苦不堪言，幸好有李臨夏眼疾手快地護着，一路倒也沒讓人沖撞到。
幾番下來，元玲玲也意識到了什麽，擡頭看了她一眼，別別扭扭地道，“你站過來些，那邊人多。”
李臨夏笑了下，這大盛的小公主雖然嬌縱任性，卻不是真正惡毒之人。
“臨夏，你看，那裏有熱鬧！”忽然，元玲玲挽着她的手臂興奮大喊，李臨夏擡眼看去，只見樓閣最高處一盞大紅魚燈栩栩如生，尾巴随着風輕輕搖擺，那晃動的光線就像吐出的泡泡，煥發出七彩的光芒。
“那是樊樓的燈塔！”元玲玲睜大眼，興致勃勃地道，“他家可真是財大氣粗，那兩個魚眼睛都是東海明珠，我逛了這麽久才看到這一盞喜歡的燈！”
“你想要？”李臨夏聽出她話中意思，想了想，“今夜感念公主照顧，這燈我就為你摘來作為感謝吧！”
夜色中，少女将軍眼眸清亮幹淨，說話溫和不卑不亢，元玲玲臉上不禁一紅，傻呆呆地看着她朝那燈塔而去。
這燈塔是西山的一種特殊竹子所做，處理後雖然堅硬如鐵，卻滑不溜手，況且規定還不能借助外物，尋常人能爬個幾丈就已非常了不起。是以這盞魚燈看上的人很多，去攀爬的人卻不多。
“我也沒讓你摘哦……”元玲玲小聲嘀咕，只是說歸說，她卻仍是眼睛發亮，笑吟吟地看着李臨夏卻似乎沒怎麽用力，借着手臂力量就往上而去，身姿如仙，下面人看得紛紛叫好，她也不由得一臉與有榮焉的得意。
“我算是知道巽哥哥為什麽喜歡她了。”元玲玲極力仰起頭，輕哼一聲，“是還……有那麽一點不錯啦！”
她這麽說着，卻發覺跟着自己的那幾個丫頭沒有應和，不由得有些奇怪，“……冬暖，夏安？”
一邊喊着，她往人群外又走了幾步尋找，不知不覺竟被擠到了外面。
*
眼看着花燈就在眼前，李臨夏伸手去摘，然而卻不妨另只手比她更快，一把就将那盞燈籠拿下。
“你……”李臨夏擰眉轉頭，沒想到這個不識趣的人竟是個熟人！
“姑娘，對不起，我本不該跟你争奪……”秦宋的話頓在了那裏，眼中是驚疑不定，還有明顯的驚豔之色。
對面少女一手抓緊竹竿，長發垂落肩後，随着風微微擺動，一頂五彩琉璃寶石發冠扣于頭上，面色清冷秀美，雖不算絕色，卻自有種有種莫名的氣質，如山頂雪松，林間青竹，教人心生向往卻又不敢亵渎。
雖然知道李臨夏是女子，卻從未見過她如此打扮的模樣！
“此燈我有用處。”李臨夏無意在此處引起紛争，稍稍解釋了一下便伸手去奪，更何況本也就是她先上來的，那邊秦宋下意識地一退，然後往下看了一眼，“你……東方巽怎麽不自己上來？”
“關他什麽事？”李臨夏微微皺眉 ，那邊秦宋卻誤會了，臉色發酸，“是了，他武功不好，你待他……還真是好！”
李臨夏卻是更莫名其妙，眼見得他沒有相讓的意思，幹脆擡手向他搶去 ，然而秦宋反應也快，他們兩本就是曾經多次切磋過，對彼此招式很熟悉，當下就在燈籠塔上打了個有來有回，惹得下面一陣叫好。
李臨夏原本對拿到燈籠還是挺有把握，然而不知為何，這一打鬥起來，被暗器傷到的肩膀竟越來越痛，甚至提不起力來，偏偏這竹架滑不丢手，半點借力的地方也無，漸漸便落了下風。
“得罪了。”秦宋冷聲襲來，李臨夏只得腳下用力一勾，撲身奪走他手中燈籠，而後再也支持不住地從架子上翻身掉落，連連後退幾步才站穩。
看來這傷比想象中嚴重。
她擡頭看向秦宋，他此時正關切地看着自己，似乎伸手想扶又頓住，半晌才只化作低低一句，“……你沒事吧？”
李臨夏深吸了一口氣，搖了搖頭，然後就見他往前一步，低聲懇求道，“臨夏，這燈籠對我很重要，能給我嗎？”
李臨夏怔住，還沒來得及說什麽就被一個溫柔的聲音打斷，“……算了吧，宋大哥。”
李臨夏聞身望去，那手提花燈盈盈上前的粉衣女子不是明飛雪是誰？她親昵地替秦宋擦了擦汗，然後才看向李臨夏，“李姐姐，沒想到你也會來看花燈，我還以為你會跟東方大人一起去賞月呢！”
東方巽？！
李臨夏猛然想起了什麽，是了，早幾日他好像是送來過帖子，但是一忙起鳴神花的事情自己就忘了。
“今日這燈對我和秦大哥有着特殊的意義，沒想到卻落到了你的手裏。”明飛雪嘆息道，“花燈定情，我終是那個多餘的一個。”
“飛雪！”秦宋滿眼都是愧疚，他轉向李臨夏，“臨夏，不過一盞燈而已，你本來也就不喜歡這種東西，何必要同飛雪搶？”
“我就不能送人嗎？”李臨夏聽得皺眉，秦宋臉色一變，顯然誤會了什麽，冷笑道，“東方國師豪富，金燈銀燈也不一定入眼，這樣的破燈送給人家只怕有些拿不出手。”
李臨夏不想與他們繼續胡攪蠻纏，只是擡眼卻沒有看到元玲玲的身影，于是擡腳便朝人群外走去。
*
“什麽？公主不見了？！”
李臨夏就被幾個慌慌張張的侍女拉住，擡眼往四周一瞧，只見人頭攢動，的确不見那個滿頭寶石簾子的身影。
“你們別急，或許只是走散了。”她是知道那位小公主是有多貪玩的，溫聲安慰了幾句，然後吩咐她們去找人過來幫忙，自己則是沿着人群一個攤位一個店鋪的仔細查找起來。
明明分開也沒多久，然而四處卻始終沒有元玲玲的身影，李臨夏心頭浮上不好的預感，顧不得肩膀的疼痛躍上屋檐，從上面打量着下面的朱雀街。
很快地，她便發現了處地方不對，閃身往那個方向而去。
旁邊的暗巷中，一輛花街的馬車安靜地行駛，李臨夏足尖輕點，無聲無息地落在頂上，而後眼尖地察覺到了窗欄上的閃光。
那是東方巽的螢沙，一般放在荷包中，用來給後面追蹤的人指明方向。
元玲玲就在裏面！
她微微皺眉，眼看着前面的道路越來越陌生，她握緊短劍，閃身翻了進去，出乎意料的，裏面竟不止一個少女。
只是大多數都是昏迷着的，元玲玲被擠在中間，頭發上的寶石依然閃閃發光，為昏暗中指明了正身。
“元玲玲？元玲玲！”李臨夏推了推她，見她沒有醒來的征兆，外面卻忽然傳來人聲，“貨物都足數了嗎？待會兒可不要弄錯了！”
眼看着外面要進來檢查，李臨夏想了想，幹脆往幾個少女中間擠了擠，裝作昏迷不醒的樣子。
“一，二，三，四……”
“不對不對，一、二、三……”
外面人數了又數，竟是個數數不清的，另外有人開口咒罵道，“真是沒用，耽誤時間！算了算了，先送進去吧！”他說着不知道按了什麽地方，馬車裏面轟隆一聲，整個全部陷入了黑暗，李臨夏伸手摸了摸，感覺是多了層鐵板。
真是糟糕，偏偏這個時候內裏滞堵。
她握了握手指，傷了的那邊連劍都握不緊，恐怕沒辦法将元玲玲帶出去，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李臨夏轉頭看了一眼睡得無知無覺的元玲玲，忍不住嘆了口氣，而後将短劍收了起來。
她們一行人被丢到了處地窖關起來，又過了好幾個時辰，元玲玲終于悠悠轉醒，剛要發脾氣卻被人一把按住。
“怎，怎麽回事兒？”她認出了李臨夏，大為震驚，“你怎麽也被抓起來了，你不是很厲害嗎？”
“我受了傷，現在用不了真氣。”李臨夏道，“不過你別擔心，我會想辦法讓你出去的，這裏……”她擡頭看了看周圍，“似乎是某些禍害姑娘的拐子據點，只是不知道為什麽會突然盯上你。”
“一定是明飛雪！”元玲玲咬牙，“一定是她！她一直記恨我讓她代替我去和親！”
李臨夏無法對此發表意見，元玲玲卻仿佛是憋了許久，一股腦地都抱怨了出來，“你不知道，她有多虛僞，總是裝出一副大家閨秀的溫婉模樣，但其實一肚子壞水，提議我去和親就是她幹的！”
“不是她爹嗎？”李臨夏有些詫異。
“當然不是！”元玲玲氣惱道，“你也別以為我胡亂猜測，這都是她自己說出來的！”她說着又氣憤解釋，“那時候我本來也沒想讓她頂替，只是準備自己偷偷逃走，結果她卻把我堵在了半路，還陰陽怪氣地說了這些來恭喜我，我這才一怒之下将她打暈了替嫁！”
元玲玲說着又放低了聲音，“你也知道巽哥哥與明紹則那個老匹夫不和嘛，我不過是逮着機會為難了幾次明飛雪，她居然就懷恨在心，要禍害我一輩子！”
這還真是……
李臨夏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麽好，那邊元玲玲又氣惱道，“他們家這麽想跟狄人聯姻，那便自己去嘛！怎麽輪到自己女兒又不肯了！一家子都是虛僞的混賬！”
李臨夏忍不住笑了起來，“你和東方巽罵起人來還真是像。”
“那當然！我們可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元玲玲頓了頓，似乎又勾起了什麽情緒，“其實巽哥哥很可憐的，人人都瞧不起他，暗地裏罵他，父皇看似待他好，卻也時不時想殺他。他若是手段不狠一點，只怕早就屍骨無存了。”
李臨夏倒是從沒聽過這些。
“你大概不知道吧。”元玲玲不知為何忽然說起了往事，“當年東方将軍以謀逆之名被處死，巽哥哥和姑姑被關在了泾陽宮十年，原本皇祖父的意思是要讓他們自生自滅的，所以根本沒有任何宮人給他們送吃食衣物。”她低聲道，“我那時候身量還小，一時調皮鑽狗洞進去，結果就看到了發瘋的姑姑将石頭硬塞進他嘴裏，他滿臉都是鮮血。”
李臨夏微微一怔，怎麽也想不到東方巽這個家夥竟然還有過這樣的遭遇。
元玲玲嘆了口氣，“後來姑姑的瘋病突然好了，我父皇也繼了位，于是便将他們兩人放了出來，從那之後，他便很照顧我。哪怕我母妃後來因失寵郁郁而終，我也依然是皇宮中最得意的公主。”
“你們有這樣的淵源，他對你好也是應該的。”李臨夏忍不住嘆息。
“可現在他已經不是對我最好了。”元玲玲嘀咕道，眼見得李臨夏沒有聽清楚，連忙道，“沒什麽，喂，你說我們要怎麽出去啊？”
“本來，你戴着的螢粉可以為東方巽指明方向，可是在我們進來這裏前，我聽到了水聲，走水路的話螢粉便不起作用了。”
“那要怎麽辦？”元玲玲急了。
“別擔心。”李臨夏安慰道，“待會兒你和我換下衣服，這裏的那人似乎不識數，他們好像還有上線買家，定的人數是五個，我來代替你。”
“不行不行！”元玲玲聽懂了她的意思，下意識便要拒絕卻被李臨夏按住，“你聽我說，這裏不止禍害了你一個姑娘，明白嗎？”
“我……”元玲玲呆呆看着她，昏暗中李臨夏的聲音溫柔而堅定，“這個地窖堆了很多雜物，待會兒你就藏在那堆白菜裏面等，我相信東方巽會找過來的。”
“可是你怎麽辦？”元玲玲小小聲地問道，“不如，不如我們一起藏起來吧？”
“不行。”李臨夏道，“人數不夠他們就會搜查，更何況……”她低聲道，“這裏不止禍害了你一個女子。”
“你要把她們都救出來？”元玲玲張了張嘴，黑暗遮擋了她的震驚，李臨夏安撫地按了按她的手，“你別擔心，我身手不錯，無論如何至少能自保。”
“誰……擔心你了。”元玲玲低聲道，半晌到底又別扭地補充了一句，“算本宮欠你一個人情，你可千萬別死了。”
口是心非。
李臨夏笑了笑，又仔細感覺了一下外面動靜，然後就趁着其他幾個姑娘還沒醒來時換衣，藏人，又叮囑元玲玲到時候千萬不要沖動行事。
又過了幾個時辰，外面終于傳來動靜，有人過來将她們幾個姑娘捆綁起來，然後一個個地擡了出去，這樣大的動靜都沒讓她們醒來，李臨夏估摸着他們是給用了迷藥。
她不敢表露出異樣暴露元玲玲，于是也裝作軟倒的樣子被綁縛了手腳，而後重重地扔進了個大水桶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