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心疼
心疼
“媽,你還記不記得爸讓我照顧一個海市來的太子爺?”
陳金瘦長的臉眨眼間變得蒼白,一個踉跄地走到陳母旁邊,滿心疲憊地看着她,“那個太子爺,很可能就是妹妹這次惹的人。”
“啊?”
陳母驚訝地睜大眼睛,然後急急忙忙地拿出自己的手機撥電話,邊撥邊抱怨他為什麽不早說,“我都跟你姨丈說好了,讓他擺平這些糟心事,現在可好了,不知道那邊情況怎麽樣了……”
電話沒打通,陳家母子們在着急的時候,他們口中的人正忙着聯系自己的朋友,“對啊,就是我侄女,嗨,小孩子就是調皮了一點,哎喲我手機快沒電了,對,你幫我看着一點,回頭請你吃飯……”
挺着啤酒肚的男人電話還沒打完,手機就因為沒電而自動關機了。
他郁悶地扔掉手機,繼續奮鬥在面前的文件裏。反正該交代的事情都交代了,小姨子他們應該不會怪他辦事不力了吧?
“阮阮同學啊,大家都是同一個學校的同學,就算這些同學有過錯,她們也都是不懂事第一次犯錯,你也該大肚地原諒她們,人非聖賢孰能無過,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對吧?大家和和氣氣的,共建和諧校園,這樣多好啊。”
幾個高一年級的領導正和阮阮陳雅他們坐在會議室裏,商讨着如何解決這件事情,幾個同學的家長都在路上。
說這句話的人是年級的一個副主任,他剛剛接完電話回來,笑眯眯地看着阮阮,看着脾氣好性格溫和的模樣,說出的話卻是那樣讓人反感。
“為了學校的聲譽,你看我們就私底下解決了好不好?”
阮阮抿緊了唇,交握着的手顫了顫,卻是沒有說話。
如果任由這位副主任的态度下去,恐怕暗地裏會有多少這樣的校園欺淩發生卻無人能站出來伸張正義。
那些被欺壓的人,也只能含着淚水被打掉牙往肚子裏吞。
“你是收了陳雅家裏多少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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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徹涼涼地說了一聲,會議室裏的人都變了臉色。
張老師沒想到這鐘徹這樣頑固不化,對着年級裏的領導還敢說出這樣的話,這人膽子也太大了些!
“鐘徹,”張老師拉長了臉,眼裏帶着一絲警告看着他,“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你說的每一句話都是要負責的!”
陳雅在一旁低着頭,眼裏卻閃着得意的光。
她就知道姨丈有辦法把她摘出去,只要她沒事,還怕這些人做什麽?
不過她自己也發覺自己有些沖動,也沒想到鐘徹這麽不客氣,不顧及他們家的身份和地位,為了一個平凡普通女孩這麽對她,他到底是是瞎了眼了,還是腦子有問題啊?
虧她之前還想着讨好他,現在可算是看清了他。
周妍和家長打完了電話,一直有些慌張的心也安定了一些。
她媽媽最疼愛她,嘴皮子也利索,阮阮和兩個老人在她手上占不了便宜的。
周妍眼裏閃過一絲得意的情緒。到時候她媽媽再說一些阮阮家裏的好事,校領導哪裏會相信她?
阮阮也打完了電話,回來緊抿着嘴,低聲跟旁邊的李莉說話,“老師,我叔叔可能會晚一點來。”
她實在是不想讓年邁的外公外婆為她這些事情操心,只得給林信叔叔打了電話。
林信待她很好,畢竟如果阮夕沒有出事,他就是她的新爸爸了。
對于阮阮提出的請求,他也是一口答應。不過因為他有點抱歉地說因為有很重要的事情可能會晚一點點,但是他一定會盡快趕來,阮阮也只得體諒他。
出了這種事,阮阮很無奈也很彷徨,但她懂得自己必須要堅強。
因為除了自己之外,也無人再替她堅強。
鐘徹就抱着胸坐在那裏,目光冷冷地看着那些面色不豫的領導,一邊在心裏嘲諷鐘二。
瞧瞧吧,還說是什麽校董,這學校都要被蛀蟲蛀空了,成了蠡蟲的巢穴,到時候看他還怎麽開辦?怎麽上課?怎麽教書育人?
他就是這樣管理學校的?
他一邊冷哼了一聲,一邊甩過去去幹脆不看這些人。
他就等着看他們怎麽演戲。
過了一會兒,陳母和陳金匆匆地趕來了,周妍她媽也撇下了家裏的鹵味店來給女兒撐腰了。
周妍她媽看着滿屋子的領導本來有些畏懼,看見阮阮那張柔弱漂亮的臉是不知道哪裏來的底氣,自己像是拿着一個小喇叭一樣聒噪地就說開了:“領導啊,我們家周妍肯定是無辜的!我是她的鄰居,這阮阮啊,她媽媽就不太本分,她自己也整天不着家的.......所以這事,肯定是她瞎編的!”
陳金和他媽匆匆趕到,根本來不及阻止,目瞪口呆地看着一個臃腫壯碩的潑婦一樣的女人一個人在那裏口水四濺地插着腰說話,渾身都不适了起來。
他們是在學校的會議室裏,不是在大街上吧?
這人,是誰啊?
“錢阿姨,這件事情,領導自然會判斷對錯,不是你在這裏胡說八道就能解決的。”
阮阮咬了咬唇,卻目光沉靜地看着她,小小的人兒,說出的話卻清晰鎮定,一旁的李莉拍拍她的手安撫她。
李莉心裏隐隐是站在阮阮這邊的。夏薇和她都是好孩子,人心裏總是有所偏向的,所以她一直靜靜等着能為自己的學生辯護的機會。
她是她的班主任,盡管這是第一次當班主任,她也不會随随便便看着別人欺負自己的學生。
剛剛,阮阮就讓夏薇先回教室去了,她不想讓這件事也讓她煩心,而鐘徹是自己執意要留下來要當證人的。
目光桀骜的少年看着那個剛說完話的小小的漂亮人兒,眼眸微微動了動。
此時的她,看起來更讓人欣賞,有一種由衷地想讓人好好呵護她的感覺。就像沙漠裏堅強的花朵,頑強不屈,執着生長。
“媽。”周妍看着領導們臉色不好,低低地叫了她一聲,拉了拉她的衣袖。
好像給女兒丢了臉,心虛了一點,周妍媽也就神色讪讪地坐了下來。
陳金趕緊用眼神暗示他媽。
陳雅見到她哥和她媽的興奮勁還沒有過去,就看見他們倆一齊對阮阮鐘徹和領導們道歉:“不好意思,我們家陳雅給大家添麻煩了,請你們該教育教育,小孩子知道錯了,我們一定會好好教讓她改的!”
陳雅:?我媽和我哥瘋了?
這個時候,她們道什麽歉?
此時她已經完全忘記了自己是做壞事的一方,目光一直緊緊盯着對面的身影,吐露着恨意和妒意。
“媽!你為什麽要道歉!又不是我做的……”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陳金打斷,“閉嘴!是不是你做的你自己心裏清楚!”
周妍睜大眼睛看着這一切,猛地轉頭望向鐘徹,卻見對方張嘴對自己露出了一個冷笑,那唇角半翹着的弧度,在周妍眼裏,是那樣的猙獰和可怕!
她顫抖了一下,腦海裏終于想起自己遺忘的事情,趕緊拉着還想說什麽的錢桂芳,“對不起阮阮同學,我也知道錯了,一時鬼迷心竅,你能不能原諒我?”
看陳雅她家人的樣子,周妍的心裏升起一股很大的危機感!
如果她再不承認錯誤,可能就在這個學校待不下去了!
這種危機感促使她埋藏起自己的一切自尊心,強忍着羞恥和被羞辱感,低聲下氣地向自己最厭惡的人道歉!
“妍妍......”錢桂芳驚訝地看着她,還想說什麽,卻被女兒狠狠掐了一下大腿,疼的皺起了眉,卻是反應了過來,閉上了嘴。
張老師面容僵硬,他看着陳母和陳金在那裏态度大轉變地向阮阮道歉,再看看一旁眉眼之間難消一抹戾氣的鐘徹,感覺到自己好像做錯了什麽。
他也是因為認得陳家人,知道他們和副主任有關系,才一直有些偏袒陳雅,可是現在看來,他好像真的有些聰明反被聰明誤,自作自受了。
那位副主任也是一樣的感覺,只好尴尬地笑着:“道歉了,道歉了就好,那,那該教育的教育,該安排的安排?”
其他幾位領導都是跟副主任一樣職位差不多的,平時就擅長打太極,所以剛剛也就沒有發表什麽言論,此時見情況不那麽激烈了,也紛紛應和着:“對,對,就是這樣,該處分的還是要處分的,雖然認錯态度良好,但是還是要好好教育。”
鐘徹将這一切盡收眼底,在心裏冷笑看一聲,拉起阮阮的胳膊,就想拖着她走,“看他們在這裏演戲,我真覺得沒胃口。”
領導們臉色一變,所有人的目光都看着他,這人到底什麽來歷,在一衆學校領導面前都這樣,真不想在源中混下去了嗎?
陳金見狀,緊咬着牙,對鐘徹賠笑道:“鐘少,您大人有大量,我妹妹就是太過嬌蠻了一些,其實心腸不壞的,你看,阮阮同學不也沒什麽事嗎?”
鐘少?衆人心裏正疑惑,一個渾厚的男聲從門外傳來,阮阮心裏一松,和衆人一起向門口望去。
“沒什麽事?難道所有的事情都要等到出事了才能處理嗎?”
來人身上還穿着西裝,帶着公文包,明顯匆匆而來,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鏡,看起來既斯文又嚴肅,滿身書卷氣,卻難掩強大的氣勢。
錢桂芳和周妍眼裏都出現了一絲驚訝,周妍低着頭,眼裏閃過一絲怨意。
怎麽阮阮她媽都死了,這個人還跟她還有關系?
林信大步而來,先走到阮阮身邊,見她沒什麽事情,才目光如炬地望向會議室裏的人,“如果這件事沒有處理好,我建議上報教育局處理。”
“不用不用,哪能啊?我們一定會處理好的!”
心裏有鬼的副主任趕緊出聲了,勉強微笑着看着林信,“您就放心,您家裏的小孩,一定會得到妥善的處理結果的!”
林信扶了扶眼鏡,語氣沒有那麽犀利了,卻是目光銳利地望向周妍和錢桂芳,“不知道錢姐有什麽話要說嗎?”
看見林信,錢桂芳面色也僵了僵,“沒,沒有,這事,這事是妍妍做的不對......”
完全沒有剛來的時候嚣張的模樣。
阮阮看着鐘徹松開了拉着自己手臂的手,咬了咬唇,擡頭小小聲地道:“鐘徹,謝謝你。我回頭再好好感謝你。”
她真的麻煩了他好多好多事啊。
見那雙精致的小鹿般的大眼睛水潤靈動地注視着自己,鐘徹那充滿着戾氣的心滞住了一些,搖了搖頭,“沒事。”
看見她難受,就好像在他心口紮刀子一樣,生疼生疼的。
“嗯。”阮阮淺淺地一笑,星眸微動,眸光倒映出他的樣子,讓鐘徹的心顫了顫。
他唇角一勾,高仰着頭,像是個凱旋歸來勝利的國王一樣,“有什麽是小爺我搞不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