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章
路過校園超市，秦淮進去買了一杯熱奶茶。雖然跑了一路，出了汗，但這小風吹起來，真是寒氣森森。呂意雙手捂着奶茶，時不時嘬一口，兩人一路回了教室。
呂意先進去，還沒坐好，就聽到後面傳來一聲幽幽的聲音，“喲，小夫妻倆床頭打過床尾合了……”
呂意差點被奶茶裏的珍珠給嗆死，微微轉頭就看到脖子旁邊一顆毛茸茸黑乎乎的大腦袋，慢慢擡起頭咧着一口白牙，吊着一雙死魚眼，呂意心髒有些接受不能，一句沃日剛要說出口，兩人之間突然憑空出現一本書。
秦淮一手持着書，右偏頭對呂意說：“趕緊喝。”左偏頭對陸佳一說：“怎麽，你還有事嗎？”
陸佳一：“我#￥%@！…………”
聖誕節的前一天，放學後，呂意和武術館請了兩天假，然後自己一個人逛遍商場，為秦淮選擇禮物。
聖誕節當天，呂意早早來到學校，甚至沒有等秦淮。
秦淮等了半天等不到人，收到呂意的信息，說她先走一步，在學校等他。
秦淮黑着臉到了到了教室，發現呂意笑眯眯地和同學聊天，幾個同學坐在她旁邊，還有一個人占據了他的位置。
他面沉如水，走到那個坐在座位上的女生旁邊，低聲道：“借過。”
女生擡頭，趕緊離開座位，本來還圍在呂意身邊的人，在此刻一哄而散。
呂意：“哎……哎……”
秦淮坐下，擋住呂意的視線，一言不發找出課本，攤在課桌上。周圍的氣壓告訴旁人，此刻他的心情很不好。
呂意也察覺到了，本來就是自己放了人家鴿子，她有些心虛，挂上讨好的笑容，輕聲叫了一聲：“秦淮？”
秦淮眼神都吝啬給她一個。
“秦淮同學~~”
Advertisement
秦淮不為所動。
“秦淮哥哥~~~”
這一聲百轉千回中帶着調侃，尾調上揚，含着笑意和讨好，聽在秦淮的耳中，愣是讓他聽出了蕩氣回腸的感覺，心忍不住觸動，表情也挂不住了。
秦淮轉頭，板着臉問：“早上怎麽不等我？”
“嗯……”呂意拉長了語調，望天，撓撓下巴，“這個……天機不可洩露。”
“嗯？”秦淮饒有興趣看着她，表示對她所謂的天機很有探知的欲望。
呂意守口如瓶，不管秦淮怎麽誘導都不松口。
秦淮嘆口氣，意味深長看她一眼，感慨道：“你也是生錯了時代。”
呂意眯眼，“此話怎講？”
“誇你呢。你要是生長在抗日時期，說不定，還是一個寧死不屈的铮铮鐵骨。”
“別以為我聽不出你這句話中的另一層含義。”
秦淮聳聳肩。
上課的時候，老潘走了進來，手裏抱着一個盒子，在衆人疑惑的目光中放在了講桌的一角，随後自顧自講起課來，同學們好奇的目光時不時投向盒子，不明所以。
下課後，他徑直離開，什麽話也沒說，同學們跑到講臺，翻來覆去看，面面相觑，盒子是空的，最上方挖出一個洞，正好方便一只手握成拳放進去。
“這是啥？”
“不知道。”
“看着像募捐箱……”
“要捐款？”
“是懲罰？套頭上？”
圍着講臺七嘴八舌，結果一個中午，也沒有任何老師說什麽。
直到下午，數學老師的課上，上課鈴響起的時候，他背着手慢吞吞進了教室，奇怪的是，他的手上并沒有拿着書，而是一疊薄薄的紙，不像試卷。
他站在講臺上，看着臺下的同學，笑眯眯的開口：“聽說今天是聖誕節。”
“我雖然認為這不是中國的傳統節日，沒什麽值得紀念的必要，但這麽多年，每年的聖誕節，大家都張燈結彩，搞得也頗為隆重，咱們也與時俱進，勞逸結合，這堂課，我們不上課，大家一起過吧……”
話還沒有說完，同學們的尖叫聲差點掀翻房頂。
老師擡手往下壓了壓，示意大家冷靜。
“全班同學每人寫一張賀卡，記得署名，放進小盒子裏，從第一排的最左邊開始抽，看抽到的祝福是什麽……”老師詳細介紹了玩法，又把接下來的游戲全都粗略的講了一遍規則。
衆學生便開始低頭寫賀卡，一個個東張西望，想看別人寫的什麽，發現別人探頭探腦看自己寫的話，便立刻緊張兮兮的捂住賀卡。
老師咳嗽了一聲：“寫張賀卡那麽難嗎？又不是考試，這個還用互相借鑒！”老師說的隐晦，可大家都是過來人，誰不知道他的意思是什麽，簡直就差明晃晃地說：“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考試還抄同學的，怎麽現在寫個賀卡這麽簡單的事情，也需要抄？”赤果果的鄙視。
同學們集體裝傻，哄笑一聲，趕緊低頭寫。
呂意歪頭偷偷看秦淮寫什麽，結果被他發現，看着她的目光，呂意笑了兩聲，也裝傻，最後潰敗在他的眼神下，若無其事的轉回頭，
班長拿着盒子挨個手賀卡，然後使勁搖晃盒子，讓每個人開始抽。
呂意先抽，秦淮随後，盒子被傳到其他同學。
她緊緊握着自己抽到的賀卡，伸着頭，“你的是什麽？”
秦淮看她一眼，翻過來一看，笑了。
秦淮悠悠道：“運氣不錯。”
呂意心花怒放。
手中賀卡右下方的署名，正是呂意。
秦淮的笑意在看到呂意寫的內容時越來越明顯，越來越深。
他輕聲緩緩，已經過了變聲期，聲音清冽幹淨，刻意壓低的聲音帶着幾分磁性，聽在耳朵裏，是一種享受，酥酥麻麻的。
秦淮念道：“記取明朝登覽……就六個字？”秦淮含笑挑眉，問道：“後面沒有了？什麽意思？”
呂意揉了揉耳朵，看着他，認真解釋道：“就六個字，沒別的意思，大概是說……”呂意垂眸想了想，“我也就是不知道在哪裏随便看的，大概意思就是嗯……祝你前程似錦吧。哎，我也不知道，意思不重要，你好好收着就好。”
秦淮像是接受了呂意磕磕絆絆的解釋，點點頭，把它放在書中夾好。
呂意雙手捂着賀卡，嘴裏嘀嘀咕咕不知說些什麽，然後滿懷期待的打開，還沒看署名，只看到字跡，呂意精神瞬間頹了，整個人像沒骨頭一樣趴在課桌上。
下巴枕着課桌，呂意郁悶：“我沒抽到你的……”說着她坐直身體，想要在衆多人中看能不能發現秦淮的賀卡，結果就在此時，中間座位的同學之間有些騷動，接着像接力一樣，衆人默契地趁着老師沒注意的時候，一個傳一個，最後由呂意前方的同學笑着轉身，将一張賀卡交給了呂意，末了還捂嘴偷偷笑。
呂意一臉茫然，随後反應過來，臉紅了。
看着那些同學，他們露着心知肚明的笑意，均是意味深長的看看她，又看看秦淮。
秦淮罕見地對他們笑了笑，轉頭對呂意道：“運氣不錯。”
呂意幾乎要無地自容了，她抿唇，低聲哀嚎：“秦淮哥哥，我沒臉見人了！”
可還是很好奇秦淮寫的什麽，她看着賀卡上的署名，打開，愣住了。
兩人心意相通，這是呂意沒有想到的，她看着上面的字，鐵劃銀鈎，飄逸練達，同樣的六個字，被他寫的氣勢淩然。
記取明朝登覽。
想着自己剛才一本正經的瞎扯，呂意頭擡都擡不起來了，心髒砰砰跳，鼓噪着耳膜。然後耳朵紅了，學着秦淮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裝無知問道：“這什麽意思啊？”
秦淮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照本宣科，把之前呂意拿來對付他的那套說辭，原封不動的還給了她。
呂意：“……”
兩人對視一眼，眼神總也收不回來，最後，兩人低頭淺笑，後面的游戲一點也不在意了，除了彼此，再無他人。
記取明朝登覽，綠漪惟有秦淮。
明明不是那個意思，怎麽聽起來，看起來，卻那麽觸動人心呢。
回家路上，呂意掐了掐他的腰。腰間軟肉敏感，秦淮一抖，想躲開，但沒地方躲，身體一抖，回頭颦眉，“別鬧。”
呂意看到附近的一個公園，讓秦淮停下，然後拿出一直背在身後的袋子，“好不好奇裏面是什麽？”
一路上一直往袋子上瞄的秦淮漫不經心瞥了一眼，滿不在乎口是心非道：“不好奇。”
這麽說着，又往她手裏瞄了一眼。
呂意打開紙袋，從裏面掏出一件灰色毛衣，毛衣的質地很好，款式也好看。呂意把毛衣按在秦淮的肩頭，對着他的身材比劃，滿意的點點頭，“我就知道，肯定合适。”
她跑遍了商場，逛遍了所有的男裝店，卻發現好像哪件都特別适合他，頹喪地看着自己的壓歲錢，呂意對着全商場，有種必須要抛棄一部分的悲痛，好想把它們全都帶回家，但卻懊惱自己的無能為力。
秦淮低頭看了一眼，神色柔和，“送我的？”
“不然呢？”呂意擡頭看他，憋着笑道：“從下午第三節課被你無意發現開始，幾乎每隔十分鐘就要看一眼，當我沒發現？啊！”
臉蛋被捏住，呂意疼的叫了一聲。
秦淮手還放在她的臉上，似笑非笑，“知道我看，還不早點拿出來給我，看我這個樣子，你很開心嗎？”
呂意打開他的手，“你又沒有問？當然開心了。喜不喜歡？我可是跑了好多地方，才買到這麽一件特別符合你氣質的衣服。腿都要跑粗了。”
她雙手伸直，急切道：“我的禮物呢，我的禮物呢？”
秦淮在口袋裏摸了摸，一愣，張着嘴巴望着呂意，“掉了……”
“啊！”呂意急了，“什麽時候掉的？掉哪裏了？不行，我們回去找！”
她圍着秦淮轉圈，差點把他全身都摸遍了，秦淮笑着閃躲，“別，別摸了……”
呂意拉着秦淮步伐矯健，要帶着他沿着回來的路一路找回去，被秦淮拉住了手，含笑道：“騙你的！”
變魔術一樣從身後拿出一個盒子，他打開，從裏面拿出一條項鏈，然後給呂意戴上，臉上帶着尴尬，笨手笨腳的，“我也不知道女生喜歡什麽禮物，要送你什麽，問了好些人，才買了這個，不知道你喜不喜歡。”
他退後一步，看了她一眼。
呂意從他靠近自己心就一直提着，看他低頭為自己帶上項鏈，眸子垂着，睫毛很長，專注的為她扣上項鏈的扣子，她笑着摸了摸，看到上面的圖案楞了一下，擡頭看秦淮，“怎麽買了這個，這個很貴的，多浪費啊，我不要，你拿回去退了。”
秦淮按住了她的手，抓住，“不準摘。”把項鏈放進她的衣服裏，貼身戴着，秦淮拍了拍，拉着她離開，“我也沒你想的那麽窮。這是我自己賺錢買的，雖然不多……”秦淮歉意地看她一眼，“但是以後，一定給你更好的。”
呂意牽着他的手，兩人十指相扣，聞言，她讓自己不要那麽歡喜，扭頭道：“還有以後？”
秦淮腳步一頓，站在原地不動了，看着呂意。
呂意被他拉着，腳步随之一頓，眨眨眼道：“嗯？”
秦淮沉默了一會兒，道：“你這是要……始亂終棄？”
呂意摸摸鼻子，擡起才想起兩人握着呢，于是換了另外一只手，低咳兩聲，擡頭望天。
秦淮萬分認真，“呂意，你要想清楚了，如果要和我在一起，那可是一輩子的，我不知道如何與別人相處，更不懂與女孩子相處，你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讓我想要牢牢握在手中的。”
他的母親對他說過，人都是自私的，就算再口口聲聲說多愛你，也不要輕易相信，人們最愛的其實都是自己，這是人的本性。換做自己，仔細想想，也是。如果你遇到一個寧願自己受傷，也要保你周全，不願看到你哪怕受到一點傷害的人，要好好把握住。
當年呂意墊在他的身下，那一瞬間，秦淮腦海裏響起的居然是這句話。如果有一個人，拼了命保護你，不讓你受傷，這樣的人，要好好把握。
他看着龇牙咧嘴手肘青紫的呂意，心頭震動，母親死後，這是他第一次，第一次被除了奶奶之外的人，這麽護着。
後來，兩人居然又有了交集，秦淮看着入學的那天，呂意頂着明媚的陽光而來，還未看清他的面容，便和他打招呼：“同學你好，初次見面，以後咱們就是同桌了，我叫呂意，請多多指教。”
笑容開朗明媚。
秦淮在心裏道：“你好啊，我認識你很久了，那麽……多多指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