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 34 章
溫媛側頭疑惑地看着他:“這不是你的嗎?”
原先梁珩每天送梁曼音上下學,她以為這串鈴铛是給梁曼音做标記的,好讓她一眼就認出哪輛是爸爸的車。
“這個才是我的。”梁珩摸出一條紅綢帶,是當時跟鈴铛系一起的那條。
他把帶子綁梁曼音手腕上,系了個醜醜的蝴蝶結。
梁曼音揚起手,像是得了什麽寶貝,脆生生地說:“這個才是爸爸的,我一看到這個就知道是爸爸來接我了。”
“那這個呢?”溫媛指的是那串鈴铛。
“你還記不記得你第一見我時說了什麽?”梁珩問她。
“我……我叫你周末去我家吃飯。”溫媛這才反應過來,當時的梁珩還沒認出她,面對這個無理的要求,他先是拒絕了,但第二天又答應了。溫媛只顧着高興,都沒發覺這整件事有點不對勁。
哪個男人會跑到陌生人家裏吃飯啊!
“對,你讓我去你家吃飯。”梁珩笑着說:“我壓根沒打算去的,但第二天一早,我剛到總站,就碰上爸了。”
“他說,他女兒讓我周末去吃飯,如果我不去,他就要紮爆我的胎。當時阿音也在車上,被吓哭了,我怕他吓壞孩子,就答應了。”
他貼着溫媛耳朵說:“爸好兇啊。”
往事一件件的串連起來,溫媛才捋清了事情經過。
那天她被梁珩拒絕後,回家在飯桌上說了這事兒,當時溫正平也在,發了會兒牢騷就問她對方姓甚名甚,做什麽工作的。溫媛全盤托出,但她沒想到溫正平真的會去總站找梁珩,還威脅他。
難怪梁珩答應要去的那天表情很無奈,難怪梁曼音那麽怕溫正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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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這鈴铛呢?”溫媛小聲問:“也是那天我爸系的?”
“嗯。”梁珩想起那件事就覺得好笑:“爸說你肯定會到站臺等我,還說你眼神不好,不一定能認出我,所以他非要往我車上系上鈴铛,說是你一聽,就知道是我來了。”
“阿媛,你父母很愛你,”他在她額頭落下一吻,又擡手輕拭掉她眼角噙着的淚:“我也是。”
溫媛抹了把臉,倏地起身,跑出去攔了一輛車,梁珩跟在後面。
“師傅,去錦j大酒店。”
車開得很快,路兩邊的風景在飛速倒退,鈴铛在颠簸中叮當作響,好似在催促着快一點兒,再快一點兒……
車到站時,溫媛是沖下去的。酒店大廳明亮堂皇,溫正平就站在中央,站在一座雕像前,他同那雕像一樣偉岸。
“媛媛,你怎麽來了?”
溫媛沒有回答,直接撲在他懷裏。她的父親好像是老了,被撲地連退了幾步,深吸口氣後,才堪堪站定。
“怎麽了?”溫正平輕撫着她的背:“梁珩欺負你了?”
“沒有,沒有。”溫媛搖頭:“沒有欺負我,我們領證了。”
她把結婚證拿出來,給溫正平看。
她以為她能跟梁珩在一起全憑自己臉皮厚,不曾想,原是有人在背後推了一把。
“領證了好呀,那你哭啥子呢?”溫正平給女兒擦完淚水,才打開結婚證看,一看就笑了,他女兒這張照片拍得像個二傻子,卻依然漂亮。
梁珩就站在不遠處,沒有上前打擾。梁曼音拉着他的手,問:“姐姐為什麽哭了?”
“因為姐姐舍不得爸爸。”
梁曼音似懂非懂,仰頭看着梁珩,說:“我也舍不得爸爸。”
等溫媛哭夠了,溫正平去接了杯水給她,兩人坐在大廳旁的沙發上,他看見女兒手裏拿着鈴铛,拍拍她的肩:“梁珩呢,婚禮場地已經布置好了,我帶你們去看看。”
這幾天他一直忙布置現場,大到舞臺,小到各種裝飾品,巨細無遺,全經他手。
“他在那邊。”溫媛朝梁珩招招手,示意他過來。
幾人一齊進到大廳。這裏與剛來時看到的完全不一樣了。臺子上鋪了紅毯,過道兩邊紮滿了紅色的氣球,從鄉下運來鮮花點綴其中。賓客席鋪好了桌布,椅子上套了椅套,背後還系了個蝴蝶結。
“你們看看,還有哪裏需要改進的,我好安排人。”溫正平搓搓手,看起來有些緊張。
他不知道自己布置的場地女兒會不會喜歡,但這已經是他所能想出的最好的布置了。
“不用,”溫媛說:“我很喜歡。”
“喜歡就好。”溫正平舔舔嘴唇:“日子近了,你們也好好準備吧。”
他還想說什麽,但想到女兒已經長大了,身邊又多了個能守護她的人,就用不着他多啰嗦了。
“要不我去把阿陽接回來吧。”梁珩說:“我們一起吃個飯。”
“好,今天這種日子應該吃飯。”
溫正平還有事要忙,并沒有多做逗留,他說晚上盡量早點回家,說完就走了。
溫媛把鈴铛放進包裏,和梁珩出了酒店。外頭太陽依舊燦爛,街頭人來人往,她也終于在人潮中找到了歸屬。
“你把阿音帶回去,我去接阿陽回來。”梁珩說:“這幾天你就不去鄉下了吧,在家陪陪你媽媽。”
女兒要出嫁了,理應是要多陪陪父母的。
“好。”
溫媛帶着梁曼音走了,楊岚大概沒想到她還會回來,愣了半晌,才說:“你證扯好了?”
“嗯。”溫媛把結婚證和戶口本一起給她:“在這裏,都弄好了。”
楊岚進屋拿了副眼鏡出來,架在鼻梁上,瞅了好一會兒:“你這結婚證咋拍成這樣?”
“哎呀,阿珩弄的。”溫媛笑笑:“算了,就這樣吧,大家都拍一樣的照片,拍成這樣也挺好。”
她已經放棄掙紮了,梁珩就是這樣,偶爾會做出令人出其不意的舉動。
“對了,”溫媛又道:“阿珩去接弟弟去了,晚上回來吃晚飯,爸也要回來。”
“那你想吃什麽?”楊岚沒有問她新得的女婿想吃什麽,只問了她閨女。人已經嫁出去了,以後要再想吃什麽,都得自己做了,現在趁人還在家,能給她多做一頓就做一頓吧。
溫媛說:“随便。”
“沒有随便這道菜。”
往後的幾天,溫媛沒再去鄉下,留在家裏。溫正平也請了假,他的假在之前就全部用完了,所以這次給老板的理由是婚假,老板都快以為他二婚了。
回到家後的溫媛常常有種自己還沒嫁人的錯覺,但一起床看到屋子那堆大紅喜被,就又反應過來。
“媛媛,你今天是不是要去新房子裏?”溫正平在屋外問她。
“啊,是。”
溫媛一出房門,看到客廳裏又是一大堆東西——柴米油鹽,鍋碗瓢盆,還有一大提紙巾。
“這些又是什麽呀?”
“你不是要去新房子嗎?”溫正平說:“把這些帶去,到了之後,記得用家裏帶過去的米煮頓飯吃。”
這是當地的習俗,搬新家都得從以前的家裏帶點生活用品,以及用舊米煮飯,據說這樣能把“家的味道”帶過去,生活也能有滋有味。
但今天溫媛不搬家,而是去新房子裏等新郎第二天來接她。
“我沒打算搬家。”她說:“這些東西以後再帶過去吧。”
“你是不打算搬家,但你人過去了,就算是搬家了。”楊岚說:“今晚不是還要去住一晚嗎?我跟你說,新房子的第一晚很重要,這些東西都得帶走,待會兒我和你爸陪你過去。”
新郎新娘在婚禮舉行前一天是不能見面的,這粗重活就落到了溫正平頭上。
收拾一番後,一行人拎着大包小包就出門了,那陣仗,絕對是要把家搬空的節奏。
“媽陪你住一晚,”楊岚抖了抖背上的包:“那送婚服的什麽時候過來呀?”
“說是早上五點過來。”
婚禮是在上午舉行,天一亮新郎就要來接走新娘了,所以得在天亮之前捯饬好。
“那麽早,那今晚早點睡。”
溫媛心道:估計今晚我睡不着。
還真是一語成畿。
晚上,溫媛躺在新床上,翻來覆去不能入眠,只盯着屋頂的氣球發呆。
這間屋子梁珩之前就布置好了。直男審美就那樣,氣球和彩帶挂得亂七八糟的,顏色也是要多鮮豔有多鮮豔,燈光一照,五光十色的,溫媛看着就笑了。
“你笑什麽?”楊岚背對她躺着:“那麽晚了你還不睡,明天起得來嗎?”
“你不也沒睡嗎。”溫媛翻身抱住她胳膊,說起來,這還是她第一次挨着媽媽睡。
“媽,你嫁給爸那會兒是不是也睡不着呀。”
楊岚沒有馬上回答,像是在回憶,半晌後才開口:“我不像你,我睡得着。”
“騙人。”
溫媛記得溫正平說過,他娶楊岚這事兒當時雙方家長都不同意,他也是大膽,直接上人家門就把人背回家了,沒有婚禮亦沒有祝福。
“我知道你爸肯定會來接我的,所以我睡得着。”
楊岚說話始終都硬邦邦的,像是溫正平給她的底氣。
“你趕緊睡吧,明早五點還得起床呢。”
“好。”
溫媛知道梁珩一定會來,像楊岚相信溫正平那樣,所以也不再想些亂七八糟,她明天得做個漂漂亮亮的新娘,不能有黑眼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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